帝业缭绕-第2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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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没发现原澈……最终,他与祁湛在帐内谈判时毒性发作,被原澈趁机暗算。” 云辰说着已从袖中捏出一封密信,走至她面前:“你若不信,自己看。” 微浓目光落在那封密函之上,下意识地后退两步:“不!不!你骗我!我不看!” 云辰将信塞入她手中,正色道:“我骗过你很多次,唯独这件事,你知道我不会骗你。” 微浓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击中,既惶恐又无助。她呼吸紧促,握着信的手再次颤抖起来,拆了两次,才彻底拆开。 “原澈用的是龙吟剑,一剑刺穿两人,祁湛在前,当场死亡;聂星痕伤势过重引致毒发,撑到正午去世。”云辰唯恐微浓支撑不住,一边复述信中内容,一边伸手相扶。 微浓只觉得浑身发软,心头一口气突然外泄,猛地瘫倒在地上。她的眼眸逐渐变得很茫然,茫然而认真地看向云辰:“这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会死?你在骗我对不对?他怎么会死?” 一连三声追问,云辰皆以沉默应对。他知道,其实她已不需要任何解答。 微浓的双眸转而慢慢焕发出坚定的神采,开始喃喃自语:“他是战无不胜的燕国战神,怎么可能会死?原澈杀不死他的,绝对杀不死!这一定是他的计策,一定是!” “微浓……”云辰看着她这副模样,更是心痛难当,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来:“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他死了,真的死了!就算原澈不杀他,他也只有一个月的寿命!” 听闻此言,微浓像是惊醒过来,突然伸手拽住云辰的衣襟,颤抖着张开双唇:“对!还有月落花!起死人、肉白骨!花呢?花呢?我要去找花,去找月落花!” 微浓说着就要转身往外跑,被云辰一把狠狠抱住:“你冷静一点!月落花不是仙丹妙药,只有活人才能用!他已经死了六天了!月落花对他没用了!”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微浓拼命想要挣脱云辰的怀抱,奈何云辰将她抱得死紧。挣扎之间,她的披风被扯开一个口子,可她仍旧使出浑身的力气抗拒着,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耳畔云辰的声音一直在响,夹裹着他温热的呼吸,残忍撕扯着她的听觉:“你冷静一点!微浓你冷静!你看过医书,应该最清楚月落花怎么用!已经晚了,太晚了!” “滚!你滚开!”微浓身子顿了顿,朝着云辰大声喝道:“你没有资格管我!没有资格说话!你滚开!” “啪”的一声,云辰重重煽了她一个耳光,煽得微浓头脑发懵,煽得她耳畔嗡嗡直响,也煽得她鬓发散落。 云辰知道自己下手重了,他又何尝不心疼,他抬起那只已经发麻的手,想要打醒她:“别再自欺欺人!聂星痕已经死了!他死了!就算他没死,月落花我也不会给他!绝不可能!” 说出这番话,他本以为微浓会还他一巴掌,会朝他打骂,或是恶言相向。但没有,他想象中的一切都没有再发生,微浓像是突然失去了魂魄,踉踉跄跄地向后退,边退边笑:“不可能,我不相信……我要回去,谁都不能阻止我!” “这时候你不能回去!”云辰急忙拉住她:“明尘远正在路上,燕军眼下群龙无首,人心各异。你若回去,一定会被有心人利用!” 微浓却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口中不停地说:“不,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必须回去……” “你现在回去就是送死!”云辰死死拉住她。 微浓低头看了看他温热宽大的手掌,就是方才打她的那只手,此刻正牢牢拽着她的右臂,限制她的行动。微浓脑子一热,突然反手托住他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 秋冬衣裳厚重,其实云辰根本没感觉到疼,他只觉得心疼,唯有一动不动任其发泄。 折腾这么久,微浓似乎也累了,她缓缓直起身子,发现自己竟然没再哭,眼中是一片干涩:“云辰,现在你还拦着我,你到底是想做什么?” 云辰无言以对。 是啊,拦着她做什么,把她留在身边又能做什么?他们之间,早就完了。 千思万想,他最终还是妥协道:“我让连庸随你回去。” “呵!没有月落花,连庸去了能做什么?”微浓讽笑。 云辰沉默片刻:“姜族有秘传之术,可保尸身百日不腐,至少能让他安然回到燕国下葬。” 微浓浑身一震,神色依旧抗拒:“他没死!他不可能死!” 云辰恐再刺激了她,唯有顺着她的意思说下去:“好,就算他没死,连庸能治的伤别人不能治,他随你回去有益无害。” 这一句倒是终于说服了微浓,她怔怔然,站在原地不再反驳。 “我这就去安排。”云辰说完这句话,到底还是不放心,又将小猫儿唤来陪伴微浓,还特意吩咐为她重新更衣、绾发。 只因他知道,经过今日这样一闹,他再也没有资格再为她披衣,关心她的冷暖。 看着微浓从他身畔擦肩而过,进屋换装,他才放心出门去了。一刻钟后他安排妥当回来,微浓早已换了身利索的装束,站在前厅院中等他。 云辰一见她这副干脆利落的样子,便知道她已经恢复如常,心里到底是安慰了些,也放心了些。两人默默无语,一路走到大门外,那里早有侍卫牵马等候。 云辰牵过缰绳递给微浓:“我已派人通知连庸,他在南城门外等你,侍卫会带你去找他!” 此时微浓已经彻彻底底地冷静下来,摆脱了那些疯狂的情绪,眼神重新变得清明。她问了一句:“楚琮怎么了?” 云辰瞬间黯然:“楚地起义,他与义军产生了冲突,被打成重伤。” “起义不是你做的吗?”微浓反问。 “并不是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中。”云辰默然一瞬:“好比他的死。” 微浓没再多言,沉默地伸出手去接过缰绳,翻身上马。直到这时,她才看到马上挂着两个包裹:小的那个放着干粮,大的里面是衣裳、银票、通关文牒,还有她的伤药。 看到这些东西,微浓心头一阵酸楚,想起方才种种言行,终是忍不住道:“做到这一步,我们都算仁至义尽……谁也不必对不起谁。” 云辰寥寥一笑,不知作何感想,又从侍卫手中拿过一个扁平的布包,抬手递给马上的微浓:“时间匆忙,我没找到峨眉刺,这里面是二十把飞刀,供你防身。” 微浓大闹一场,几乎已经没有眼泪可流了,可看到他为她精心准备的一切,她还是忍不住落下一滴眼泪。她接过飞刀放入怀中,双手握紧缰绳,这才意味深长地对他说道:“这些年你忙着复国,我不知道你回过楚地几次,若有机会……希望你能回去看看。” 微浓话到此处,已经略有哽咽,她缓了缓气息,最后与他道别:“我们最好不要再见了,否则就是敌人。” 话音落下,她没再给云辰说话的机会,狠狠扬鞭而起。骏马长嘶一声,扬蹄疾驰而去,只留下一个义无反顾的背影,和一段无可回头的过去……
第339章:造化弄人(四)
十日后,微浓快马加鞭抵达幽州府。连庸因年纪老迈,受不起颠簸,慢了她几日脚程。 这一路上,微浓刻意打听过,事实果然如云辰所说,燕宁已经暂时停战,但停战的原因究竟是什么,聂星痕与祁湛是生是死,并无任何风声传出。这又给了微浓一丝希望。 幽州府仍旧由燕军接管,而且出入盘查格外森严,城外排起长长的队伍,皆是开战前逃难离开幽州的百姓,如今听到了停战消息之后又匆忙返回。 微浓放眼望去,这队伍少说也有两三千人,如此等下去不知何时才能盘查完毕,或许这一耽搁就是两三天的工夫。她实在等不及了,只好跃出队伍,打马走到城门口,向守城士兵自报身份:“本宫乃烟岚郡主,即刻放行。” 几个守城的燕军都听说过烟岚郡主的威仪与事迹,可谁也没见到过其真容,上下扫了一眼微浓风尘仆仆的面容,疑惑道:“烟岚郡主在幽州府一战中下落不明,燕军人人皆知,怎么这时候突然跑回来了?” “不会是假冒的吧?”另有一人也是疑惑。 “你们带本宫去燕军大营,自有将士能识别真伪。”微浓神色不变。 几个士兵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把你的通关文牒拿出来瞧瞧。” 这通关文牒之中并不是她的真名,若是真名,恐怕她这一路早就被截去宁王宫了。为了自己的清誉和燕军的威望,她又不能说自己是被宁军掳走了,想了想,只能胡乱编造了一个理由:“幽州府一战中,本宫受伤坠河,被河水冲刷到演州下游,为当地百姓所救。本宫怕走漏身份,便起了个假名字,这通关文牒上并不是本宫真实姓名,看也无用。” 守城的士兵们一听此言,疑虑更重。 微浓立即重申:“你们只需将我送去燕军大营,自有人会认得本宫的身份。届时,本宫重重有赏。” 话虽如此,可值守期间谁敢擅自离岗?尤其是燕宁开战以来,坑蒙拐骗之事层出不穷,三天两头就有富户走失女儿被人冒认之类的消息传出来,将士们都见得太多听得太多。 再者如今是关键时期,燕军中人人都晓得,摄政王聂星痕已经久不露面,镇国侯臣远又不在幽州,军中谣言纷传乱成一团,谁能做主认下这个烟岚郡主?万一是个细作又如何是好? 守城的士兵们谁都不愿冒这个风险,便对微浓冷言冷语地拒道:“国有国法、军有军令,你这姑娘自称烟岚郡主,却无证据,我们都不能信。看你年纪轻轻就不追究了,快走快走!” 微浓急了,正欲辩解一句,却见两个士兵匆匆忙忙骑马跑了过来,对士兵们出示令牌,命道:“我乃镇国侯麾下先锋军,奉镇国侯之命前来传令,即刻起停止出入城盘查!分散人群!镇国侯亲率先锋大军回城,再有半个时辰就到了!” “镇国侯回来啦!”所有听到消息的将士们都振奋起来,连忙停下盘查,开始疏散通道。 微浓这一路上早就听说明尘远率军去楚地平乱的消息了!此刻听说明尘远能赶回来,她亦是心中大喜,只可惜前来传话的两个士兵见了她都无甚反应,显然也不认得她。微浓灵机一动,立即对那守城士兵道:“让本宫留在这儿!镇国侯定能认出本宫!” 士兵们本欲再行拒绝,却见微浓已经敛去喜色,那股子威严劲儿又透了出来:“你们怕什么,本宫若敢冒认,这么多人还能饶得过我?想清楚了,我若身份是真,你们都是立功之人。” 最后那句话的诱惑力实在太大,几个士兵互相商量了一阵子,见微浓英气逼人、口气又大,方才听说镇国侯回城时的喜色也不像作假,这才终于一咬牙,下了决心:“好吧,你就留在这儿等镇国侯回城吧!咱们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有半句虚言……” “任你们处置!”微浓立即接话。 几个士兵都没再说话了,也无暇说话,全体守城将士纷纷出动,开始疏散出入城的百姓。接班的一队兵马也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提前过来帮忙,将出入城的百姓们有序分散。 半个时辰过得很快,方才还喧闹哄乱的人群,好像是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远处传来重重的马蹄之声,整个城门似乎都跟着震动起来,微浓感受着脚下大地的震响,一听这声音便知至少有一万人马要进城了。 不多时,一千人的开路先锋出现在视线之中,所到之处人群们都不自觉地朝后退去,这些人迅速排开形成两道人墙,把等着进城的百姓拦在人墙之外。 马匹的嘶鸣先于一切传到微浓耳朵里,紧接着是迅速有力的马蹄声,最后,才是明尘远一袭缨盔,率领大军御马飞奔而来。他似乎很着急,临近城门坐骑还没有减速之意,这让微浓的心一瞬间狠狠揪起。 她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也许是明尘远有什么紧急军务。可她也明白,若不是燕军大营中真出了事,远在楚地平乱的镇国侯绝不会如此匆忙地赶路回来,甚至连点风声都没有提前放出! 果然,有人同她想法一致,几个士兵在她旁边低声嘀咕:“镇国侯怎么突然率军回来了?该不会是殿下真出什么事了吧?” “谁知道呢!突然就说停战,也不说让咱们班师回朝,大家都懵着呢!” “我听说九月十九那天晚上,好像宁军来突袭了,也不知与此事有没有关系。” “我也听说了,宁军弄死了咱们好多战马啊!不过据说那些人都被抓住了,摄政王并无大碍啊!” 微浓听到此处,终于恼了,忍不住怒斥:“谁让你们妄传流言?!” 几个士兵吓了一跳,纷纷转头看向微浓,只见她目露厉色,气势逼人,真得像是燕军之中人人传颂的火凤凰,在幽州城门外铁血一战。 然而微浓已无暇再斥责他们,因为明尘远坐骑的马蹄声已经离她很近了,仿佛就在耳边。微浓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