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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帝业缭绕-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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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星逸见微浓对“皇后命格”耿耿于怀,如今句不离左右,也不知该替她高兴还是难过。旁人看来这是天大的荣耀,但她并不稀罕,反而觉得是负担。
    如此一比较,明丹姝与她还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追求,大相径庭。
    聂星逸性放下碗筷,转移了话题:“楚地暴乱之事,你怎么对父王说的?”
    微浓也放下碗筷,郑重答道:“我主张您去平乱,不要把机会再给敬侯。”
    聂星逸蹙眉:“为何?”
    微浓便将自己在燕王面前的两个观点说了一遍。
    聂星逸听得很认真,听后又隐含失落:“先我要谢你,在父王面前替我争取……不过,我觉得你都是为了楚。”
    “此话怎讲?”微浓面色平静。
    “其一,你是怕二弟手段血腥,残忍镇压楚民。这个不用讲,肯定是为了楚。”
    微浓默认。
    “其二,你想打压二弟,你恨他,也是因为他杀了楚。”
    “无论如何,殊途同归不是吗?左右都是让您得益。”微浓不否认,甚至直白得令人难以接受:“大婚之日我便说过,您不必质疑我对先夫的忠诚。”
    聂星逸看着微浓,眼眸有刹那的隐晦神色,像热烈,又像失落,一瞬间感慨万千:“也不知我死后,有没有一个女人能如此待我。”
    “怎么没有?”这次轮到微浓安慰他了:“东宫里那么多美人,各个以您为天,对您忠贞不二。”
    “是吗?但她们对我都是有所求的。”聂星逸将目光移向膳厅窗外,仿佛想要去看清楚那些美人与宫殿,他清醒地笑着:“我若是有朝一日不做了,她们会各自改嫁、各奔前程。不要说守贞,也许眼泪都不会流几滴。”
    “这么悲观?”微浓其实不善于安慰人,只好随着本心说道:“改嫁、不流泪,都不代表不忠贞。女人在世,总有多无奈,也许会迫于形势改嫁,也许会迫于生计,心里的坚守也是一种忠贞吧。”
    她说这话时,自问语气平静,没有丝毫怨愤。至少,没将自己被迫改嫁的怨愤表露出来,迁怒在聂星逸身上。
    然而聂星逸还是过敏感,盯着她平静如湖面的容颜,笑着反问:“你是在抱怨你的遭遇吗?”
    “不是。”微浓神情如常,没有一句解释,却让聂星逸觉得,她没有骗他。
    “青城,”不经意间,他习惯性地唤出了她从前的名字,“你以前在镖局……是什么样的?”
    镖局……微浓垂眸:“我忘了。”
    仍旧没有一句解释,却让聂星逸觉得,这次她说谎了。
    
   

第63章 棋盘博弈(七)转折剧情
    这个话题显然触及了微浓不愿提及的往事,聂星逸感到她的情绪立刻低落下来,不复方才的淡然与平静了。
    他有些歉意,正想要开口说句抱歉,谁知微浓已赶在他前面,先转移了话题:“那么,您的选择到底是什么?去楚地吗?”
    “不去了。”聂星逸不想骗微浓,但也不能对她解释过多,只好说道:“你别往下问,只要知道,这个决定对我最好即可。”
    “好。”微浓果然不再问了,不仅不问,还从桌前起身,看样是打算回寝殿了。
    聂星逸以为她会径直开口告退,哪知她想了片刻,又问:“是会派敬侯去平乱吗?”
    果然,她还是关心聂星痕的去留。为何他有点好感的女人,都要打上聂星痕的烙印?聂星逸边想边从桌前站起来,一瞬间没了再与她交谈的兴趣,只道:“父王的主意,谁都拿不准。”
    微浓没察觉出他的意思,迟疑着道:“我有一事相求。”
    “嗯,你说。”他口中敷衍着,目光已飘忽望着门外,无心思再听。
    微浓却很认真的样:“请您想方设法牵制敬侯,让他对楚地姓手下留情。”
    这一个请求,成功地令聂星逸转回了视线,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你为何会觉得二弟手段血腥?难道他没有善待楚地姓吗?”
    “他攻楚之时,险些率军屠宫。对待宗室如此,对待姓还能仁慈吗?”微浓冷冷说道:“我几乎可以想象,他此次平乱必是武力镇压,毫不顾惜楚地姓的身家性命。”
    “原来你是这么认为的……”聂星逸如此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即又反应过来,回道:“武力是必不可少,但若双方谈判得当,伤害可以减到最低。”
    “这正是我向您所求之事。”微浓隔着桌案,语带恳求:“我不懂如何平乱,也出不了什么主意。但您手下门客众多,必然有上上之策。但求您适时干预一二,不要让楚地杀戮重,楚民失了家国,需要慢慢适应。”
    聂星逸看着微浓诚挚的面容,这是她第一次对他开口所求,其实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家国,还是为楚璃罢了。
    都说人往高处走,从前她虽是妃,却是在楚国那个弹丸之地;如今她这个妃,已能脚踏四州的土地。她念念不忘的过去,是失败者的历史,她却固执地停留在那段时光当中,不以男人的成败论归宿。
    能得到这样一个女的真心以待,即便输了王图霸业,也算有所安慰吧。
    只可惜,他得不到了,所以更是非赢不可。
    “好。我会尽力。”
    聂星逸说出这句话的第二天,敬侯聂星痕奉燕王之名,率军两万赶赴楚地平乱。
    从京州城到旧楚地界的曲州,至少需要一个月,尤其聂星痕还带着两万人,上疾行、安营,均是耗时颇久。
    可就在他离开京州城仅仅两个月,消息传来,暴乱已初步得到遏制。楚民共伤亡六千,燕军伤两千,死五。
    这个死伤人数比微浓想象中要少很多,她不禁松了口气。燕王也是龙心大悦,举朝皆为敬侯领军之高效而交口称赞。
    然而,就在燕王下令命其班师回朝之际,楚地再次传来消息——聂星痕遇刺重伤。
    此时,隆武十八年刚刚进入最后一个月。
    
   

第64章 生死迷雾(一)
    寒意突然在这个腊月来袭,一夜之间西风冷冽,万物凋敝。燕国迎来了近五十年里最寒冷的一个冬季,天寒地坼,滴水成冰,有冻死骨。
    像是上苍在为燕**神的重伤而迁怒,刻意惩罚人心的罪恶。
    这无疑让燕王都如今的氛围雪上加霜,直至临近年关,整个京州城都毫无喜气,一片萧瑟。姓闭门不出,唯恐祸从天降。
    腊月二十七,聂星痕被送回到京州城。在楚地遇刺之后,他的意识一直昏昏沉沉,时昏时醒,到如今,已陷入彻底的昏迷。
    燕王震怒,倾举国之力寻找医中圣手,赶往楚地为聂星痕医治。一上且行且治,大夫们却都束手无策,只能勉强维系着他的性命。
    眼看年仅二十二岁的敬侯即将英年早逝,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龙乾宫里,燕王私下传召明尘远,才知聂星痕在楚地曾遭遇过两次袭击。第一次伤势虽重,倒无性命之忧;但第二次,刺客在兵器上淬了毒。而这种毒为罕见,有可能出自姜国。
    姜国独居蟾州,教化落后,国内密林遍布,瘴气深重。国人肤色奇白,瞳仁色浅,擅使蛊毒,对外敌意甚深。因此,姜国历来为九州其余国所排斥与不齿,唯独与楚国有点复杂的关联——
    楚璃的长姐楚瑶,是姜国王后。但这位大公主楚瑶,却并非是因两国邦交而和亲,她是与楚王脱离了父女关系,独自远嫁姜国。
    正因如此,燕楚之战时,楚王宁可归降,也不向姜国求助;姜国也从始至终没有出兵相助,一直对燕楚之争坐视不理。这其中内情深远,又时隔多年,就连楚宗室都未必全部知情。
    而如今聂星痕所中之毒,被疑是出自蟾州姜国,燕王对刺客的第一反应,便是归降的楚王。尤其,聂星痕还是在楚地遇刺,楚王又有行刺的动机,天时地利人和。
    但他也明白,也许这正是刺客使的障眼法,想要借此转移他的注意力,以逃脱罪责。
    燕国内外局势复杂,此事的幕后主使指向种可能:一是聂星逸借机翦除异己;二是楚王趁机报灭国之仇;是宁国伺机挑起燕楚争端。
    在燕王心里,他始终倾向于后两者。虽然他心里清楚,第一种可能更大。
    凤朝宫中,赫连王后也得知了消息,对聂星逸笑道:“明相还是有些手段呢,连毒都使上了。只可惜没有一击即毙,拖着也怪折腾人。”
    “听御医们说,他如今昏迷不醒,至多再活一个月。”聂星逸话到此处,突然有些不放心:“母后,不然再去‘看看’吧,我总觉得夜长梦多,会生后患。”
    “在京州城里,你还敢下手?”赫连王后指了指永业坊的方向:“眼下敬侯府被围得如同铁桶一般,御医们每日进进出出,你怎么下手?你是想找死吗?”
    她端起茶盏,用杯盖拂了拂茶沫,啜饮一口:“拖着就拖着吧!明相既然没做声,可见是差不多得手了。教他盯紧他家里那个庶,可别让明尘远使出什么后招来。”
    “是。”聂星逸闻言心里踏实了一些,正打算差人去吩咐此事,却见王后身边的素娥姑姑忽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连行礼都顾不上,直接附在王后耳边说了几句话。
    
   

第65章 生死迷雾(二)
    赫连王后脸上慢慢浮现惊疑的神色,还有几分困惑与算计。
    聂星逸见状颇为不解,忍不住问道:“母后,您这是怎么了?”
    赫连王后沉默一瞬,回道:“明相方才传话过来,说他只派人行刺了一次,没刺中要害,也没下毒。”
    “没下毒?”聂星逸很诧异:“那……那谁会将时机算得这么准,在他平了暴乱之后下毒?一没耽误军政,二没让他返程?”
    赫连王后与聂星逸对看一眼,母二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与惊悚,不禁面面相觑。
    带着这个谜团,聂星逸返回了东宫,刚踏入宫门门槛,便被明丹姝请去了流云殿。距离大婚已过去个多月,流云殿早已修缮一新,明丹姝将聂星逸拉到新翻修的偏殿里,屏退下人,直接问道:“殿下,敬侯遇刺之事,是怎么回事儿?”
    聂星逸见明丹姝关切聂星痕,心中稍感吃味儿,转念又觉得她这句话问得模棱两可。他想了想,觉得以明相父的口风,绝对不会将行刺聂星痕之事透露出去,哪怕是明丹姝也不会知情。于是,他便模棱两可地答:“听说敬侯是在楚地遇刺,还中了毒,性命垂危。”
    明丹姝听见这话,轻笑一下,眉间那点朱砂红痣更显妖娆:“您说的这些,妾身自然都知道。妾身是想问,怎么没立即得手呢?”
    她说到“得手”二字时,刻意压低声音,语气里有一种异样的蛊惑,令人想要不自觉地脱口接话。
    聂星逸心中一惊,直觉上明丹姝是在套话,便蹙眉反问:“良娣这话是何意?寡人没听懂。”
    从前他两人独处时,聂星逸都是放下架,直呼明丹姝的闺名,也从不自称“寡人”。如今特意摆出这派头,显见着是不悦了。
    明丹姝刻意做出失落之情,咬了咬下唇:“自从您娶了妃,便渐渐疏远妾身了。此事家里都提起了,您还瞒着妾身……真是……”
    她话到此处,也不再继续往下说,潸潸落下两滴眼泪,对聂星逸俯身行了一礼:“既然如此,妾身不送了。您走好。”
    聂星逸吃不准她话中真假,又恐是明相疼爱女儿,真的对她说起过什么。但想起她从前与聂星痕的那些牵扯,他还是决定谨慎一些,软下口气继续装傻:“你这是敏感了。我瞧着不是我疏远你,是你在疏远我。怎么,还对我娶妃的事情耿耿于怀吗?”
    明丹姝垂眸落泪,不肯再多说一个字。聂星逸只好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这几天敬侯受伤,又是年关,我也无暇顾及你。待敬侯的身好一些,明年开春,我陪你去游翠湖,好不好?”
    明丹姝依然不领情,听了这话仿佛还要更生气一些,眼泪落得更凶了。
    聂星逸心里头揣着事,也无心再继续敷衍她,随口叮嘱她不要多虑,转身便走了。他走得快,没看见明丹姝泪意之中,一闪而过的恨意。
    
   

第66章 生死迷雾(三)
    被明丹姝这样一闹,聂星逸心里头更觉烦闷,拐去逗了逗几个孩,心情才渐渐好转。走到含紫殿时,他在殿门前犹豫片刻,便听侍卫对他低声禀道:“今日晌午,王上传见了妃。”
    聂星逸情知必定是为了聂星痕的事,想了想,终究是迈步跨进了含紫殿。他等着微浓来质问自己,他也有话要对微浓说。
    临近酉时,天光渐淡,西边已是隐现红云。聂星逸将暗绯色的狻猊纹样鹤氅脱下,交给宫婢,又呵气搓了搓手,才径自踏入含紫殿内。
    今年冬天冷得不一般,然而含紫殿却不及其它宫殿那般暖和,有一些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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