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宗政变24小时-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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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之主
颉利可汗盛怒之下将整整一羊皮袋子的塞外烈酒掼在石板之上,皮袋登时迸裂,四处飞溅的酒水淋了报信的俟斤'4'阿史德乌没啜满头满脸。颉利站起身来,嘴角胡楂上兀自挂着些许油汁酒渍,他挥动着双手骂道:“该死的麻贺咄,他破坏了我的全盘计划,由于他的愚蠢和鲁莽,一千名金狼勇士被唐军杀死了!好在他战死了,否则我一定要亲手一刀一刀把他的肉割下来烤着吃掉!”
“可汗,麻贺咄特勤是中了唐人的埋伏,柴绍足足调动了四千骑兵和一万步兵来围攻他的儿郎,我们的勇士是战斗到最后一刻才死去的,他们没有一个人向唐军屈服,他们没有辱没金狼勇士的荣光。”阿史德乌没啜答道。
颉利可汗咬着牙道:“柴绍,一千名勇士的血,我定要你用十倍的代价来偿还!”
阿史德乌没啜抹了抹脸上的酒渍,说道:“可汗,柴绍的事情不妨慢慢计较。两个月来,我们对大唐的北部防线进行了多次试探性进攻,除了夏州之外,别的战略据点似乎都有重兵防守,可汗,看来此次南进,还要仔细筹划才好!”
颉利可汗冷冷一笑:“重兵防守又如何?唐军虽然人数众多,但个个怯战惧死,不肯效死命。两月以来,我们袭击了起码十个大唐州县,这些州县的驻扎唐军总兵力恐怕不下十万大军。结果如何呢?这些唐军没有一个敢于从坚固的城墙后面走出来和我们决战,在我们的大军面前,他们只敢龟缩在城墙后面向我们射箭。乌没啜,这不是兵力的问题,这是勇气和战略的问题。”
阿史德乌没啜疑惑地道:“这是勇气的问题,这我理解,可是这怎么会是战略的问题呢?如果我是唐军的将军,固守堡垒恐怕仍然是最明智的选择。在旷野上,唐军那些羸弱的步兵将成为我们金狼勇士屠杀的对象。而我们目前没有南朝人那样大型的攻城器械……”
“你没有说错,乌没啜,”颉利可汗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在我们的大军面前,固守城池是唐军最好的选择,所以这一次我们没有白来。尽管在整条防线上我们并没有发现明显的弱点,但是这两个月来,我们已经找到了唐军整个方略中的破绽。这个破绽对唐军而言是致命的,只要我们利用这个破绽倾尽全力来打击李渊,那么这位长安的主人此生将再也没有勇气背叛我们。”
见阿史德乌没啜仍然大惑不解,颉利可汗笑道:“你想想看,当敌人全部都龟缩在城墙后面的时候,那么城墙之外的山脉、大地、河流、草原又靠谁来守卫呢?如果我们不去理会那些羁绊住我们步伐的石头堡垒,不理会兰州、原州、庆州、泾州、延州这些重兵屯集的要塞,以十万铁骑向原州和庆州的中部穿插,越过陇州和武功,渡过渭水攻击长安的话,你认为坐在城里的李渊来得及调动京师周围的军队回援吗?”
阿史德乌没啜眼睛一亮,随即又迅速黯淡了下去,苦笑道:“可汗,那些守卫城池的胆小鬼会回过头来从背后偷袭我们的,我敢肯定,他们会这样做的。”
颉利可汗冷冷道:“不错,如果我们受困于长安坚城之下,这些胆小鬼无疑是会这样做的,但是,如果我们的行动足够迅捷,我们的包围网足够严密,李渊就不可能向这些城池派出求救信使,长安城内总兵力应当不超过四万,以我们的力量,只要两天,城内守军的斗志就会丧失殆尽,也许我们终归不能踏平长安,但是迫使李渊再次向我们称臣,还是做得到的。”
阿史德乌没啜沉思了片刻,说道:“可汗,要达到这一目的,恐怕仅靠我们自己的力量是不够的,我们还需要突利可汗和拓设'5'他们的帮助。”
颉利可汗挥舞了一下马鞭,冷笑道:“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此次中原之行,长安以北的地形和布防情形我们均已了如指掌,就凭这个,我们不难说服什钵苾和社尔,还有那些鼠目寸光的部落首领们,只要我们的铁骑出现在长安城外,我敢保证,李渊那个胆小鬼会立刻遣使向我们表示臣伏。哪怕这种臣伏只是一种姿态,是南朝人惯用的诡计,在我们强大实力的震慑下,李渊也必须拿出足够优厚的条件来支撑,我要的并不是一个化为废墟的长安城,我要的是每年都能够给我们提供丰厚的金银、美酒、牛羊、布帛、粟米的长安……”
他顿了顿,目光中透射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继续道:“更何况,我们的最终目的是要让李渊离开长安,中原已经重归一统,如果我们不趁着现在李家的几个儿子互相争斗的时候让这个新的王朝陷入混乱,总有一天大草原会再一次向这个庞大的帝国臣服……”
阿史德乌没啜却未必能领略他这番话的用意,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问道:“可汗,李道宗并不是一个头脑冷静的年轻人,我们的兵力比他少,没有必要和他硬拼。”
颉利可汗摇了摇头:“李渊的这个侄子是个很有勇气和谋略的人。但是他手中的兵力也是有限的,在分兵收复夏州的同时,驻守灵州的部队数目不会超过两万五千人,而且大多数都是步兵,这样的实力是不足以与我们相抗衡的。我们既然来了,这灵州城无论如何也要扰上一扰,否则其他诸州郡的守军将领会抱怨我们厚此薄彼的。”
说着,颉利可汗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酷的笑容:“李道宗毕竟不是李世民,他没有资格获得我们的额外关照,去传我的命令,再休息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所有的勇士全部上马,我们的目的地是——灵州城!”
阿史德乌没啜单膝跪倒左手过肩,应了声是,正欲转身去传令,忽地似是觉察到了什么,神色一变,耳扇甫张,眼神里全是凝重和紧张。
颉利可汗神色微变,扭转头疑惑地望着东南方,若有所思!
此刻,大地的震颤越来越明显,连四周正在随意啃吃野草的战马也都一匹匹竖起了头,警惕地向四周扫视。
一名斥候骑兵飞也似的跑了过来,单膝跪倒,气急败坏地叫道:“禀告可汗,东南方五里之外突然出现大股唐军骑兵,数目约在万人上下。”
颉利可汗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喃喃自语道:“一万骑兵?却是从哪里突然钻出了这样一支骑兵来?”
那名斥候答道:“统军将领还没打探到,只是这支骑兵全部佩轻甲,不似寻常唐军的重甲骑兵。旗子上写的汉字是‘唐’和‘李’。”
颉利可汗的眼睛眯缝了起来,冷然自语道:“难道是李世民?他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虽说搞不清楚敌人的内情,但这一场硬仗看来是在所难免了。他翻身上马,伸手从马鞍上拔出了自己的佩刀,高叫道:“勇士们,上马,南方的胆小鬼来送死了,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金狼勇士的厉害吧!”
众军将轰然应诺,一场不期而遇的血战拉开了序幕……
“玄真,建成与世民,毕竟都是朕的亲生骨肉。难不成为了江山社稷朕就真的不顾念父子亲情了?你也是做父亲的人,若是你和朕易地而处,你当如何?”李渊有些懊恼地抱怨道。
裴寂叩了一个头,说道:“陛下不杀秦王,朝廷内外均谅解得,但封秦王建旌旗于洛阳,却绝不可行。自秦以来,天下一统四海归一,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岂有不受唐主诏令宣敕之王?陛下若如此处置,恐致大唐天下东西分裂刀兵不息。还请陛下三思!”
李渊哂道:“然则朕百年之后,如何能令建成关爱世民不以刑伤?朕允世民之洛,就是不愿看到朕身后兄弟之间骨肉相残的事情发生。若是不令双方皆有所顾忌,难道朕还能让这两个目下斗得你死我活的畜生自己回心转意不成?朕之所以这样处置,说开了就是朕现在这两个儿子哪个都不敢信。”
裴寂坚持道:“即使如此,也断不能使秦王将整座天策上将府原样搬往洛阳,天策府军政分立,各司其职,俨然是一个小朝廷。文官如房玄龄、杜如晦者,若逢盛世皆是贤良臣子,若逢乱世其能当不亚于萧、曹。再加上秦叔宝、程知节、尉迟恭等不世良将,秦王若为不轨,谁能治得?”
李渊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也罢,朕这一番就依了你,你即刻去宏义殿宣达朕敕,将房、杜二人调离天策府另行委任,这两个人是文官,就在世民身边亦无大益。留着那些不识字的武夫,当足保世民一家性命了!”
裴寂应诺,复问道:“若是二人效法程知节不肯奉诏又当如何?”
皇帝冷笑道:“如若二人胆敢抗敕,就立地擒拿至大理寺问其欺君之罪!去吧,放心,朕料世民就算不肯,此刻也断然不敢抗敕的……”
兄弟君臣
大唐监国皇太子李建成正襟危坐在东宫显德殿内的正座之上,大殿内除了几个贴身侍候的内侍臣外,只剩下坐在偏席上的齐王李元吉和一个掌管东宫门钥禁卫刑罚的太子率更令王晊。太子位居储君之位九年有余,身周鸿儒参佐,万事无论大小,均有经士在侧时刻匡助赞画,帮助出谋划策,因此锻炼得涵养极好,此时虽听得大为不悦,面上却不肯带将出来。倒是齐王在一旁不住冷笑,笑得王晊战战兢兢汗流浃背。
“我倒未曾料到,尉迟敬德竟是个不爱钱的将军。他还说了些什么?你不必忌讳,大可原话复述!”李建成轻轻晃着盏中的茶,温言道。
王晊略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躬下身躯回禀道:“当时尉迟敬德连个客席都不肯给卑臣让,他就那么大马金刀坐在太师椅上说,他是个粗人,自小没读过书,家里祖上八代也从未出过读书做官的,是恰逢天下大乱,自己又有把子力气,这才扛槊投军,几次都差点死在沙场之上。若不是遇到秦王殿下,此刻怕是早已和刘武周埋在一个坟茔里了。秦王救了他的命,古人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个道理他虽出身行伍倒也明白,是以这辈子打定主意要用这条性命报答秦王。自从入朝以来,他并无片甲之功于太子殿下,怎敢当得殿下如此丰厚的赏赐?他若是受了太子的赏赐不助太子,便是受人钱财却不与人办差,贾人尚且不屑为之;若是收了赏赐私下里为太子效命,就是对秦王本主怀了二心,徇利弃忠的小人,太子殿下重金收买来了,又有何用?”
李建成听毕微微笑了笑:“话虽粗了些,却也不无道理。看来武人倒也并不全是争权逐利之辈,倒是我们小看了他了。”
李元吉冷笑道:“大哥也忒仁厚了些,人家这是拿着棍子公然打你储君的脸,你居然还能甘之如饴!尉迟恭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天策府一个屠狗杀彘的莽夫罢了,竟然就敢这等倨傲无礼。王晊再怎么说也是太子家臣东宫詹事,他就敢连个座位也不让?他这不是轻慢王晊,是压根没把你这个未来的大唐之主放在眼里。这种人属狗的,你愈是看得起他他就愈是蹬鼻子上脸。大哥你好言好语送金银珠宝他不要,二郎的鞭子却挨得蛮惬意的。嘿嘿,要我说,对这种货色废什么话,直接打杀了就是,谅父皇也不会重责。”
李建成瞪了他一眼,缓缓开口道:“管管自己那张嘴巴吧,否则早晚挨参。别看尹阿鼠打了杜如晦就觉得天策府中个个都是好欺负的。尉迟敬德在军中号称万人敌,一匹马一杆槊纵横军阵杀人如麻,上一遭若是尹国丈遇上的是他,恐怕就有再多家丁护卫都是自找难看。就算他把国丈的脑袋拧下来,有二郎护着,父皇也不会真的处置于他。上一遭程咬金抗旨,二郎跑到长生殿跪着说了几句话,父皇便轻轻放下了。这人是个武夫,若是没有十足把握,还是暂不理会为好,否则没的惹来一身晦气,反为不美!”
李元吉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我就不信,他那些个战绩,多半倒是自己吹出来的罢了!洛阳之战我也在前敌,来来回回只见他在二郎身边转悠,二郎身边亲卫数千,哪里用得着他来保护?里里外外,也不曾见他杀得多少贼人。我看他也多半是徒有虚名。”
他这话说得连王晊听着都不禁想笑,且不说尉迟恭之勇举世闻名,就是这位齐王殿下自己,也是领教过的。两年之前李渊校场观兵,这位亲王殿下不顾身份亲自下场与尉迟恭比试技艺,结果被尉迟恭空手走马夺槊,且连夺三次,颜面尽失,此番犹坐在这里大言不惭地贬低尉迟恭的武技。说起来,这位殿下脸皮之厚,在宗室子弟里也算得独一无二了。
李建成听得也连连皱眉,虽说王晊是自己的贴心近臣,却也不便当着他的面直斥这位品秩高贵的亲弟弟。他叹了口气,岔开话题道:“看来二弟在用人上确实高明,尉迟恭本是脑后生具反骨之将,竟被他调教得如此服帖,不弃不渝,就这一点而言,我们就自愧不如!”
李元吉笑道:“大哥,不是弟弟说你的不是,二郎之所以能够管住手下这些桀骜不驯之徒,全凭心狠手辣这一条。洛阳城破之时我就在军中,他杀单雄信等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