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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2章

黑锅-第6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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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俩孙子真狠啊……饶不了他们。”

“算了算了,拆完再说……大哥等着回话呢。都别磨蹭。”

“记住这家,一会儿把机器开过来先推了……”

“……”

狗狂吠着,院外的虽然人多势众,可还是免不了心有顾忌,不过好在电话铃响了催促着,聚拢了一会儿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一行人叫嚣着先把这家扔下了。看来今天的主要目标是拆房,还有更重要的事在等着。

院子里,靠着门肖成钢终于大气得出,心有余悸地长舒了一口气,恻然轻声说着:“谢谢啊,老费……不是你这只恶犬,我可干不过这么多人……”

说着,又不由地笑了,怎么着也没想到费仕青还有这一手,狂吠乱吼比真狗还像几分,好歹把追兵吓得缓了缓,要不直冲进来,还没准要出什么事。坐在地上吭哧吭哧喘气的费仕青嘿嘿乐了,乐得说着:“……都说了,学一门外语很重要……哈哈,当警0察真他妈过瘾,赶明儿我想想辙调公0安局去,看看,成钢,这会不嫌我没用了吧,丫的咱俩一联手,干他十个八个一点问题都没有,都吓跑了,妈的,歇口气,再冲出去干他几个……”

“……赶紧上来……这就是群混混,他们的目标是拆房不是咱们,要真追着往死里打,咱们还有命么?”肖成钢拽着地上发神经的费仕青,黑暗里呆了一会眼睛已可视物了,直拽着顺着小二层的楼口通道上了楼顶,这家子看样已经清空了,房门四开着俱无人迹,费了好大劲才把费仕青拽上楼顶,从这望隐约能看到路面的情况,人声嘈杂,乱嘈嘈的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挖掘机还在轰隆隆开着,机器前面有人在清场,有人在推搡着试图阻拦担的居民,口角、拳脚那自然是少不了的。沿着几十米路面之后,乱成一片,又在深夜,又是雨天,肖成钢有点难色地看着情况,一筹莫展了。

“哎哟哟……哇,哇……疼死我了,血……哇,谁他妈干了我一下……”

肖成钢又被费仕青扰乱了心神了,一回头,老费正摸着脑袋,眼睛凑到手边一瞧,有血色,再一摸脑袋,有几个不大不小的包,敢情是刚刚和一干人打得兴起、跑得仓惶,这会儿才知道疼了,一疼了不得了,哼哼唧唧地开始埋怨了,埋怨肖成钢不让快意恩仇,要不干死他丫的;埋怨简凡这王八蛋临阵脱逃,真他妈不够意思。

对了,简凡?肖成钢猛地想起锅哥来了,拽着费仕青问,一听费仕青骂骂咧咧,还真以为简凡溜了,这一筹莫展之时,再看两辆挖掘机的肆虐,没治了,摸着手机,看着几个未接来电,正要拨号的时候,右前方,一辆挖掘机像被抽精剥髓一样,呜……一下子没电了,瘫了……

霎时间,肖成钢眼睛一亮,一拍脑门后悔不迭地自责着:“耶耶耶……我真笨,这才是要害……”

“什么要害……”费胖子听着声音有异,一骨碌爬起来,看到一辆挖掘机瘫了,一下子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机器才是要害,只要弄瘫他们的机器,还拆个屁呀……还是锅哥聪明……”肖成钢乐了,这一手可比扛着家伙干架来劲多了。

“是锅哥,不可能吧?”老费不相信。

“除了他都不会有别人。”肖成钢这会儿不急了,笑着蹲下了,蹲在房顶拨着电话:

“喂……秦队,什么?重伤?有伤倒不重啊……械斗?没有啊……哎不过秦队,比械斗还黑,整个是明火执杖抢劫呢……”

重案队在路上了,肖成钢更放心了。

…………

…………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把机器关了?”

一位留着小胡子的攀上了挖掘机驾驶室,一拉开门,司机晕头昏脑指着,另一侧的门,糊里糊涂地说着:“抢…抢…有人抢了钥匙,还砸了我一砖……”

“啊?”

带头的一看乱七八糟四下都有奔来跑去的人,谁可知道是谁,这一片除了签了协议愿意搬迁的还余下五十多户,被清出来的人上百人了,早和拆迁队混杂在一起,跳下车拨拉着人群,不是哭声,就是骂声,要不就是喊声,扭过来扭过去,这可上哪找人去?

不知道是急人聪明了,还是急中生智了,猛地省得抢钥匙的人可能出现的方向,一个激灵直朝另一台挖掘机奔来……

醒悟稍稍迟了点,简凡已经爬上了另一台开着发动机还在轰鸣的挖掘机,一拉门,司机还未来得及喊就隐约看到了一张抹着泥狰狞的脸,然后是脖子一痛,然后是冷森森地一句话:“别动,再动老子捅死你。”

脖子上抵着锐器,生疼生疼,这下管用,司机很老实举起手来了,又是一句冷森森的话:“钥匙,拿过来……”

这个比第一个老实多了,老老实实把钥匙一拔交到简凡,挖掘机呜地一声熄火了,灯灭了。简凡一把抓过钥匙威胁着:“老实呆着,敢下来老子捅死你……”

砰一关门,直跳下机车溜了。趁乱打劫抢了这俩把钥匙管用了,两台挖掘机一熄火,这事黄了。

俗话说乐乐极生悲,正得意洋洋往人群里窜着,不料身后有人喊着,就是他,穿白衬衣的,抓住他,钥匙在他手上……简凡一惊一回头,三五个人从刚刚熄火的挖掘机前奔过来,一下子后悔不迭了,高兴过了手脚还是慢了半拍,想也不想,立时拔腿就跑,后面是奋起直追。

乱上又添新乱了,挖掘机一停,清场的愣了,清场的一愣,被带头着叫嚣着又上了一拨去追抢了钥匙的人,一追一乱清场的人少了,聚居的拆迁户蠢蠢欲动了,有几位胆大的捡着板砖、水泥块朝着挖掘机上下来的驾驶员发泄,不几下驾驶员抱头鼠窜,留守的拆迁人有的大声叫骂,不料恰好拆迁户里也有钉子,口水仗一起,不知道谁挑的头,板砖块咚咚几家伙砸上了挖掘机车身,这下子群情愤慨了,拆迁的再一骂,顿时砖头、水泥块、瓦砾疙瘩如飞蝗般纷纷而来,砰砰叭叭咚咚的声音不绝于耳,前面结伙去追的不得已,又操着家伙返回来了,一行人结队拦在拆迁户面前,直怕群情激愤了连挖掘机也点着。

“哇,城里这么乱呀?你们警0察当得也太不称职了吧?”

不远处房顶上没见过世面的费仕青愣眼看着,这事要发生在山高皇帝远的乡下倒能理解,在这座数百万人口的大城市,那就让人难理解了。

“社会太操,和警0察有什么相干。”肖成钢不屑地说了句,眼皮抬也没抬,比这再操蛋的事也见过,这又算得了什么?现在唯一担心的是简凡,两辆挖掘机一熄火,一切都停下来了,远远看到一群七八人在追一个穿白衬衫的人影,肖成钢忍不住又担心上了,几遍电话催着后援……

…………

…………

“站…住……”有人在狂喊。

“别跑……”也有人在狂喊。

狂喊的是追兵,不时地捡着地上的砖头块试图远程攻击,不过前面跑之字形的那人太滑溜,一会沿着墙、一会儿拐着弯、一会儿又钻到了胡同甬道、绕着居民区转了半个大圈,居然跑到大街上了,就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前面跑着狼狈不堪的时候,跑着的那位猛地一转身,路灯下一亮明晃晃的家伙,有人看清了,是砸了一半的酒瓶成了瓶刺,一举瓶刺,就见那人状似疯狂一般蓄势待动,嘴里狂喊着:“跟你们拼了……”

这下来得太突然,追着的七八人硬生生刹住了脚步,下意识地成了半圆包围,各执着武器严阵以待,不料一严肃,生变了,那位准备拼命的只是跑累了弯腰喘了口气,跟着呵呵嘿嘿傻笑上了。

这些人一下子省悟上当了,刚要冲上来,那人又是一直身子,瓶刺一举,众人的心神一凉,不料那货又笑了,一只手里从兜里抽着什么东西晃晃大喊着:“兄弟们,辛苦了啊,追什么追?追来追去不就为俩钱?……好了,都给你们,谁抢上就是谁的,抢上钱赶紧跑,警0察马上就要来了……”

说话着人一转身,蹭地溜了,不过身后纷纷扬扬随着飘飘小雨呼呼悠悠一大把钞票天女散花价似的落下来了,五个人眼疾手快,直冲上去,不过目标不是追人,而是抢钞票,还有仨跑出去几步脑袋才反应过来,一转身弯着腰捡上了钱了,这一叠钱有多少不知道,不过每人倒抢了若干张,乐滋滋地看着,钱到手了才想起了,四下一瞧,坏了,这人可没地儿找了……

第27章 人命大如天

挖掘机一停,有人高兴有人急,七八个追简凡没追到的包里揣着钱返回,被领头一位络腮胡子的气急败坏骂了俩句踢了几脚,电话里喊着让谁谁把备用的送过来了,谁也没落想到郊外拆迁还遭遇了这么严重的抵抗,刚刚叫了支援现在又得叫拿备用钥匙。

机器一停,了解的知道是有人捣乱,而不了解情况的还以为又有了什么变故,特别是这些拆迁户看到了希望,开始和拆迁的争辩、推搡,甚至于胆子越来越大,不尿这些人了,分成几片的人群聚集到了一起,哄成一堆叫嚣着和拆迁的理论。

远远地看去,持械的在严阵以待,而拆迁户人拥挤着,指头戳着,不用说也是骂声阵阵、口水油油,越来越乱的场景看上去像山雨欲来一触即发,心急火燎等着后援的肖成钢和费仕青钻在屋顶,恨不得冲下去帮忙,看着时间已经十几分钟了,这要是真干起来,保不齐得几伤几残才交待得了。

就在心急火燎等着车来的当会,没等来警车,却来了却来了三辆商务车,肖成钢眼晴一睁心里暗道,完了,这伙拆迁的支援倒到了……果不其然,车门哗声一开,冲下来的统一都穿着雨衣,持着粗棒直冲向人群,刹时间把聚拢起来的拆迁户分割成了几块,又是连打带追加上撵,人群迅速被冲散了。

叱喝声、追打声、叫喊声、骂声、哭声,几种声夹杂着路面上都听得真切,偶而有停车观望的过路车辆,看着凶神恶煞般冲上来捅车玻璃的人,已经习惯了事不关己、远远躲起的过路司机,赶紧地踩油门迅速离开,沿着北深坊路牌几十米的街道之后的居民区,成了这一群来历不明拆迁人肆无忌惮表演的场所。

刚刚逃出追撵,已经远远躲到数百米楼外的简凡看着这场景,心里是挖凉挖凉一片,下车、结队、持械冲击,这种群殴方式是典型的老流氓打架的方式,普通人根本打不了这么有章有节,看着眼前的肆虐,攒着钥匙的右手捏得指节发白,一股恶从胆边生的怒气慢慢地升腾到胸前,几乎要喷涌而出了,这些加诸于普通人、加诸于弱势拆迁户身上的恶行,简直是令人发指,恨不得来个虎入狼群,一个挨一个掀翻在地……

“妈了个逼的,这些王八蛋……”

看到又是一位撕扯的妇女被穿雨衣的一脚踹出去几米远,简凡火了,瞬间热血上头,停下了脚步,回过身来,挪了几步,四下寻找着。找什么?现在不是佩枪刑警了,找趁手的武器,找到了,一个脏兮兮的啤酒瓶子,握着瓶颈喘着气,再看着在挥舞、在追赶、在肆虐的不明人群,简凡咬咬牙,快跑了几步,准备朝着某个歹徒先打翻几个,在看来越来越清楚的人群时,深吸了一口气,又生生地停住了脚步。

“别冲动……别冲动……怎么这么冲动?怎么这么冲动?大队人马就来了,千万别冲动……千万别冲动……”

心里暗骂着自己,不知道心里哪根弦扯到了内心深处,热血压抑住的恐惧泛上心头,这群声势正旺、叫嚣着把拆迁户追得狼奔豕突的人,明显都不是善茬,自己就逞了一时之勇也是被打翻在地的下场。不由得有点害怕,有点胆怯,趁着混乱抢钥匙那股勇气渐渐地消散了.看着足有七八十人在追打、在群殴、在肆虐的场面,脑海里不由得媳妇那张恬静的脸一扫而过,简凡的手跟着一颤,酒瓶子吧嗒声,掉到了地上,碎了……

“妈的……小命要紧,老子可管不了这么多。”

暗道了句,就在这一时间,简凡背逆了自己原有的那股信念,又一次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溜了。直钻到了数百米外的深暗胡同里,猫着腰远远地看着这边的现场,手抱着胸此时才感觉到了阴冷,身上已经全部被沥沥细雨打湿了,有了恐惧,有了担忧,有了挂念,便再没有冲动之想了。

身边的这个世界其实一直这么阴冷,相对于它,自己永远是一个渺小的个体,一切试图改变都是妄想,就像自己一直试图改变生活一样,最终改变的,是自己。

是的,是自己,是生活不断在改变着自己,只是没有觉察到而已。简凡处时才感觉到自己早已经变成一个瞻前顾后拿捏不定的家庭主男了,再也不会向以前那样不顾一切冲上去拼命了。

我老了?还是胆子小了勇气没了?好像小漳河枪战我都没有这么害怕过。究竟是怎么了……简凡黑暗里呆了几分钟,一直静静地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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