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锅-第3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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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去,随便扔个地方,花庭一走,他又叫着我把在分局门口迷晕的那个拖下车,扔到墙下水沟旁边,又在他身上搜了半天才上路……我们那个……那个就往南走回云城。”
问:“完了?”
答:“完了。”
简凡问:“孙仲文,你说了半天基本都是我知道的情况,这些情况对我们没有什么用处,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你怎么没说……薛建庭,也就是你说的花庭负责处理摩托车,这个情况我们已经掌握;盗出来的其他东西呢,一定是被在城北接应的人带走了,你也没机会接触,这个可以采信。……关键的问题是,你们车上躺着的那个人呢?”
“那不知道。”孙仲文立时回答上来了:“我家在南辛店,属于临汾市,没到云城他就把我赶下来了。让我先躲一段时间。”
“躲了多长时间,你再一次见到仝孤山,也就是地龙,是什么时候?是不是再没有见过,这十几年都没有见过。”简凡突然问,怪怪地问。
声音,明显是吸气惊讶的声音。稍稍停了片刻回答着:“是,是……是没见过。”
问:“孙仲文,你真的不愿意告诉我,车上躺着的那个人的下落?”
答:“哥哎、叔哎……我都这样了,我还能瞒什么?我就是一跑腿的,有时候摸点死人的好东西还得被地龙他们强收走,人家让干嘛,我还不敢不干……这个事地龙从头到尾都知道,我真的就知道这些……咱就是贼胚子出身,偷鸡摸狗还成,杀人放火的事,我也不敢干呀?……”
…………
…………
吃吃的声音嘎然而止,音频文件放完了……
此时才听得办公室里,不约而同地在喘着气。扑朔迷离的案情,让这些CCIC精英们曾经闲聊下做过无数个猜测,所有的猜测都是基于前数个专案组的失利,更多的愿意把此事和江洋巨盗、何方贼王联系到一起,不过刚刚听着好像是一个胆子并未见有多大的贼,惊讶之余,不由得略略带上了一点失望。
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嘛!?好像,案情也没有那么复杂嘛!?
对,很简单,就像第一个吃螃蟹、就像第一个发现新大陆的人,第一个把鸡蛋竖到桌子上的人,在他之前无人能做到;而在他之后,所有的人都能做到。
喘嘘的声音,一众人的目光霎时聚到了伍支队长的身上,听着的时候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手扶着前额。微微的泣声之后,两颗老泪直掉了下来,声音几分哽咽地嗫嚅着:“老曾是清白的……老曾是清白的……”
呜咽着的声音,伍辰光大手抹着不断掉落的老泪,喃喃的重复着这一句话,半晌才省过来,自己已经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悲戚之后几近愤怒,有点嘶哑地说着:“怎么不放了,继续……”
“完了,就这么多。”
试机的CCIC是个小男生,战战兢兢说了句,不知道这个案情何能把领导搞得涕泪皆流。一直以为这群天天玩枪的刑警根本就是冷血动物。
伍辰光没说话,一脸悲戚有点压抑不住,快步出了办公室,秦高峰跟着出去了,轻轻地掩上了门。
这倒把CCIC的年轻人们看傻眼了,面面相觑之下,粱舞云悄悄问身旁的胡丽君:“胡姐,这……这怎么了?”
“刚刚的交待里,被嫌疑人诱出来打昏,躺车上的那个人就是曾国伟,这个案情你们还没有接触到……他是伍支队长的战友,也是我们的一位前辈,一直背着监守自盗的罪名,十四年了,杳无音讯,我刚当警察的时候就知道这个案子,而且和一队秦队长尝试过,追了半年一无所获,省厅、市局和咱们支队一直没有放弃这个案子,十四年来,他的女儿一直奔走着要为父亲洗刷冤屈,他的同事、他的队友和我们这些继任者,有数百警察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试图揭开迷案的真相……可真相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胡丽君缓缓地说着,有点难受。说者、听者和已经身处门外的人,都是一样的悲戚,被作案人带走,什么可能都会发生,唯一不可能的是:生还。
楼道的一隅里,伍辰光心神略定之后,正小声命令着:“陈十全,继续审,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问出老曾的下落……”
…………
…………
数百公里之外,陈十全挂了电话,没说话,只竖了一根大拇指,那是嘉奖兄弟们的手势。肖成钢和张杰看守着嫌疑人坐在车后,陈十全一挥手,把郭元叫了下来。
渐渐黑下来的天色越来越冷了,此时身处在二级路上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寒冬腊月,几乎没有人迹车声,下了车,陈十全略去了支队那番带着私人感情的话,传达了一个简短的命令:“支队长同意继续审。”
“那我叫简凡。”郭元说道。
“算了,咱们等等,别打扰他。”陈十全拦住了。
俩个人目光投在不远处,低垂的夜幕、微弱的星光、简凡正坐在路边的地里,手机扣在耳朵上,像中了魔症一般,一遍一遍听着录音。
郭元看着一大会纹丝不动的简凡,怪怪地说了句:“这小子怎么那儿也不跟人一样啊。”
“跟咱们一样,今儿就审不下这只老鼠来了。”陈十全说了句,现在对简凡的信心可算是倍增了。
而简凡,从审讯中断之后,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这是个转折的时期,需要预审人对于嫌疑人究竟在隐瞒真相还是确实不知情做出正确判断,进而采取有针对性的询问。一遍一遍听刚才的录音,简凡心里回忆自己曾经接触过、有印象的案例,一个个歪瓜咧枣的嫌疑人,一封封或翔实、或粗糙的笔录;会怎么样隐瞒他所知道的事实!?
过了很久,陈十全和郭元冻得有点发抖了,有点按捺不住了,才见得简凡缓缓地起身,耀着电筒回到了车前,看样冻得久了,唏唏律律擦着清鼻涕,陈十全赶紧地说着:“支队长新的命令,让咱们继续审……”
“意料之中。”简凡不置可否地说道。
“简凡……还有什么审的?看这样,不像个敢杀人的主。我觉得这小子认罪态度还可以。”郭元道。
“认罪态度可以,是因为他觉得有些他瞒不下去了;他在撒谎,你们信么?”简凡确定地说了句,看着陈师傅和郭元,又看看车上。
“撒谎?不能吧?”郭元吃惊地道,这倒和他的刑警直觉相悖了,不解地问:“他交待的和咱们描摹很多点基本吻合,不少咱们掌握的情况都能印证了。”
“这是个老炮。避重就轻,案情他没有撒谎,可在几个关键的地方他撒谎了……如果不是乔小波偶然一瞥的话,我们可能都找不到这个人,能藏十几年不被人发现这本身就不简单,我们也不能简单就这么相信他。”简凡道,蹭声拉开了车门小声道:“上来,看我怎么揭穿他。”
车上,第一次问询间隔了已经十几分钟,嫌疑人孙仲文已经戴回了铐子,坐在肖成钢和张杰俩人的中间。或许是一吐为快了,看样神情已经趋于平稳。
简凡、郭元、陈十全进车厢的时候,又让嫌疑人微微触动了一下,眼中闪过的,已然多了几分稳定,不像先前那么着被拖着枪威胁着的恐惧。
对于嫌疑人,普遍的认为是,在他通晓全盘或者部分知情的情况下,他会衡量利弊。选择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说到什么程度。一切不利于自己的事能拖则拖、能瞒则瞒。毕竟承认多少和自己刑期有直接的关系。这是一个斗心计斗智力的过程,毫无疑问,主动权大部分时候,都在嫌疑人的手里。
而现在的情况下,如果他知道警察的目标在于他知道的事而不在于他本人的话,他会很容易抓住这个契机。
看了半晌,简凡没吭声,在找着自己随身带着的小包,找着了捏在手里,坐到了座位上侧看着孙仲文,前座上的录音录像已经准备完毕,在没有笔录的时候,这些将成为唯一证词。
“孙仲文,我想猜猜你在想什么?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印证一下。”简凡半晌开口,不等孙仲文说话,倒自言自语上了:“第一个想的是,你能不能蒙混过关,对不对?第二个想的是,仝孤山,也就是地龙,不知道落网了没有,会不会把你供出来。对不对?第三个想的是,揣摩一下,你交待的这些不轻不重的事,应该判不了几年,对不对?”
孙仲文瞬间眼皮跳跳,被枪击中一般,矢口否认着:“不不不……我说的都是实话。绝对是实话……”
这表情和语言有点不对路,貌似掺假了。录像的郭元也觉得不大对劲,可半天想不出这错在什么地方。
“你说得确实是实话,可还有一部分实话,你没说,对不对?把谎言夹杂在事实里,很容易就骗得过人,对不对?”简凡调戏的口气,几近不屑。这人十年换了几个地方没人知道,就冲这一点都不能轻易相信。
“不不不……我知道的全部交待了,要是说瞎话,你们立马毙了我。”孙仲文手铐揪得叮叮当当直响,一指指天赌咒发誓道。
嘿…嘿…哈…哈…简凡突然迸着一阵好笑,笑得有点情不自禁,笑得几个人有点莫名其妙,半天才反应过来,简凡指着嫌疑人说道:“这句话又在耍小聪明。分两个层次,第一,你知道的全部交待了。这是假话;第二,你要说瞎话让我毙了你,这是真话……我理解的对吗?”
“这……我……您让我怎么说呀?我……”嫌疑人有点语结。
不但嫌疑人语结。连四个队友也觉得这种理解方式有点匪夷所思了。
“呵呵……好。你不说,我替你来说,你能把我提的问题说圆满了,我相信你。”
简凡一拍手包,把小本子拿了出来,不过没有翻开,嘴开始了:“这个案情没有假。和我了解的基本相同,你们是各自分工,协同作案,然后又分路逃跑。你不认识幕后的老板,我相信,因为以你的身份没资格认识他;你不认识进分局偷东西的人,我也相信,这个人隐藏得更深……我就提几个细节问题。在你们作案完成之后,薛建庭,也就是你说的花庭,被支使着去处理分局骑出来的摩托车,这是一路;另一路,是幕后那个人带着赃物先撤;你和仝孤山,也就是地龙,在把值班的民警扔到围墙下、水沟边的时候,这时候,还有一件更重要的善后没有处理,车上躺着的那个人,对吗?”
孙仲文不知道简凡要说什么,机械的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你的交待是仝孤山,也就是地龙驾车带着你,后座扔着那个人,俩个人向南撤的。半路你下了车,然后地龙自己去处理的,对吗?”简凡再问。
孙仲文一听是自己的交待,也点点头。
“这就不对了吧。整个事情前前后后你一点好处没落下,这不像道上的作风啊,理论上应该是事成之后,得拿辛苦钱的吧?为什么你只字没提这个事呢?大老远跑大原来,学雷锋做好事不计报酬呀?”简凡道,说得肖成钢和张杰俩人嘿嘿地笑了。
“给……给了。给了几千块。”孙仲文不想在这里被揪了小辫,慌乱地说着。
“呵呵,几千?是一千还是九千,零头是多少?什么时候给的?在什么地方,给的是什么面额!……噢还有,晚八点左右做案,回到临汾应该已经是半夜了,半夜几点?下那么大雨,你是怎么回的家?或者你没回家住其他地方了,有人给你证明吗?别说时间长了记不清了啊,那一年全省好几个地市发洪水,应该记忆犹新,我连你们小区撞车都查得到,你要是当天夜里到了什么地方。我相信我查得到。”简凡诈了句。
“我……我…我住在……”孙仲文一下没反应过来,一连串问题把孙仲文问迷糊了。
啧啧啧啧……几个嘴里发着声,明显脑筋一转这话就信不得了,孙仲文讪讪闭上嘴了,简凡笑着评判道:“不要编了,这个编圆很难的。还有一件事。我想你更编不圆,也是你说的,信不?”
简凡说着,摁着手机,敢情已经是调试好了,一摁一听,却是不久之前孙仲文在地里的狂呼乱叫“是地龙……不是我……真不是我,是他们偷东西还灭口,真不是我……”
一听这一句,几个人都品出味道来了:另有隐情。
“听见了,他们偷东西还灭口,谁灭你?是地龙吗?”简凡咄咄紧逼着。嫌疑人孙仲文下意识地向后躲靠上了车座,眼睛不敢直视,这倒更证实的简凡的想法,就听得简凡追问着:“你们是同伙,他为什么要灭你?……这个你不用否认,看都看得出来,你说的地龙、花庭,还有几个作案的嫌疑人,案发后都飞皇腾达了,要车有车、要钱有钱,都成了独挡一面的人物了,唯独你成了丧家之犬,东躲西藏,前面被警察堵、后面被同伙追,逼不得已还整了容藏身起来,一藏就是十年我告诉你啊。你们那个幕后老板很厉害的,判了无期几年都出来了,就你那么小案底。他一句话就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