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抉择-第3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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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丈夫在暗指什么的孙露,随即回报了一个坦然的微笑道:“朕当然知道这其中的道理。朕若是真想釜底抽薪的话,五年前就可以照葫芦画瓢的去做了。其实在朕所处的时代,历史也已经用事实再次证明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古谚。因此朕并不指望自己能一劳永逸地彻底改变这个国家。一个国家的变革是一件循序渐进的事。”
“陛下的意思是温水煮青蛙?”不知为何一听到循序渐进杨绍清脑中头一个反映出来的就是孙露曾经同他将过的这个有关青蛙的故事。
“可以这么说吧。不过,这青蛙既可能是帝国现在的保守势力,也可能是朕自己啊。”孙露微微一笑道。
然而正当杨绍清低头回味孙露所说的话语之时,他们乘坐的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还未等杨绍清开口询问,门外便响起了御林军提督王芸花恭敬的禀告声:“启禀陛下,前方有人聚众挡驾。”
“哦,都是些什么人?又为何事挡驾?”孙露语调果断的问道。
“回陛下,像是一群书生。其为首者宣称有‘请愿书’要呈递给陛下。”王芸花说到这里,又试探着向女皇征询道:“陛下,是否派官员先行收下请愿书,再让那些书生离开。”
“不,他们今日乃是冲朕迩来。派谁去都难让那些书生散去。还是让朕亲自会一会他们吧。”孙露想了一下决定道。
“陛下三思。挡驾之人人数众多,孔对陛下有所不利。还是由臣去接了那请愿书吧。”一听女皇好亲自前往王芸花赶忙阻止道。若不是出于对女皇脾气的了解,王芸花压根就不想去接什么请愿书。在她看来对付那些闹事的书生根本不用多费口舌,直接朝天放几枪就能把那帮娘娘腔吓得抱头鼠窜。
“这有什么。枪林弹雨朕都与将军一起见识过了。还怕几个挡路的书生不成。”孙露说着便亲自推开了门,缓缓地走下了马车。
“陛下,请等一下。我也一起去。”杨绍清说罢也跟着下了马车。见此情景孙露不禁嫣然一笑道:“好,夫君,随朕来吧。”
正如王芸花所述,此刻御驾仪仗队的正前方确实是一片热闹的景象。非但有数百名头戴方巾的书生跪在大路中央,更有朱舜水、陈子龙、沈犹龙等一干大臣在场坐镇。从众文武大臣们铁青的脸色来看,显然他们先前刚完成一轮“苦口婆心”的“劝说”,但效果似乎并不理想。其实也难怪朱舜水、陈子龙等人的脸色会如此难看。说起来眼前这帮跪着的书生不少都与东林党有关,有些甚至就是东林党的成员。然而在冬至拦驾祭天而归的女皇陛下如此重大的事情,东林当的上层却一点消息都没得到。这让朱舜水等人又是气恼又是害怕。气恼的是底下的这帮狂生目无尊长擅自行动,害怕的是女皇会否为这是大动肝火降罪与自己。可以说,此刻的东林系大臣无不在心中感到了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懊恼。当然现场跪着的书生是不会考虑这么多的。对信念的执着让他们无视一切权威与威胁。
不过当女皇陛下在侍卫的簇拥下出现在众人面前之时,情况自然是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先前还对内阁老爷们爱理不理的书生们顿时是就变得精神起。在一番海呼万岁之后,却见为首的三个儒生紧低着头恭敬的来到女皇面前跪请道:“陛下,此乃江左、江南诸省儒林士子的联名请愿书,肯请陛下御览。”
一旁的王芸花警惕的上前接过了那请愿书,在检查了一番发现没有危险之后,才转递给了女皇陛下。却见孙露仔细地阅览了一边这并不算厚的请愿书后,不动声色地把东西一合开口询问道:“底下所跪是何人啊?”
“回陛下,学生杨光先。”
“学生白世文。”
“学生陆鸣舟。”
“恩,诸位平身吧。”孙露一边点着头,一边扫视了一遍前面跪着的三个男子。最后她还是将目光停留在了为首的杨光先身上道:“哦,先生就是大闹科学院的那个杨光先?”
“回陛下,学生在只是在科学院直叱红夷伪学罢了。并没有冒犯科学院的意思。”杨光先理直气壮的回答道。但他的这种理直气壮,在一旁的杨绍清等人看来完全就是在强词夺理。然而未等杨绍清他们发作,孙露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杨先生可真是执着啊。尔等的请愿书朕粗略地看了一下。不外乎是两条,一是认为司法院判令杞县衙门在报纸上公开道歉有损朝廷威严。二是要求朝廷革除玻意耳等欧洲学者的大学士称号。朕说的可对?”
“陛下圣明。这确实是吾等儒林的一致心声。”杨光先高声宣称道。在他的身后一帮书生也跟着齐声附和道:“望陛下明鉴!”
见此情景先前还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沈犹龙心头不由微微一慌。生怕女皇为被众人书生所左右的他当即便在女皇的耳边低声进言道:“陛下三思。万不可因几个狂生的疯癫之语轻易动心啊。”
面对沈犹龙担忧的进言,孙露大度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激动。继而长叹了一口气向杨光先等人开口道:“诸位的心情,朕十分了解。但司法院的判决同样代表着朝廷的威严。如若朕在此下旨着令司法院改判,则是无视帝国律法的尊严。而尔等又认为朝廷的衙门当众道歉有损天朝威严。咳,想来此事皆因朕早年颁布的政令存在疏忽而起。若是这样的话,还是由朕这一国之君来写罪己诏承担这次的责任吧。”
一听女皇要写罪己诏,在场的众人顿时就慌了手脚。他们本来的目的是避司法院就范的,却不想女皇连想都没想就极其干脆地将责任拦在了自己的身上。而杨光先虽隐约觉得女皇此举颇为无赖,一时却也没办法应对。于是杨光先当即就将龙头一转道:“陛下明鉴。吾等绝无责难陛下之心。学生们只是想提醒陛下勿要被身边小人所迷惑啊!”说罢他边将灼热的目光恶狠狠地投向了女皇身后的贤亲王殿下。
第二部 107举天学诸生排夷学 抛石子女皇释科学
小人,是的,奸佞小人。如果说现在女皇身边必须有一个人承担这样一个称号的话,那对众多儒生来说皇夫杨绍清无疑是一个绝佳的人选。脱离于学术主流,深居简出,研究一些希奇古怪的妖邪之术,与红夷往来甚密。甚至还曾不顾宗室的反对抛弃女皇和年幼的皇子远渡重洋去那个蛮荒的欧洲带了一大批妖人回来迷惑女皇,祸乱中原。总之,而今的杨绍清在保守势力的眼中已然成了向女皇进谗言妄图颠覆中华的头号奸佞小人。也难怪杨光先在情急之下会不假思索地将矛头直接指向皇夫殿下。
然而杨光先却不曾想到他的攻击并没有影响到向来粗神经的杨绍清,反而是冒犯了身为妻子的孙露。不过心里虽是窝火,但孙露并没有就此发作。她十分清楚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如果当众为杨绍清说话开脱,无疑会进一步刺激现场的杨光先等人。于是不想同对方在自己丈夫身上打嘴巴官司的孙露,便装做自己没听见,将话题一带道:“先生的迷惑所指何事?莫不是说那些个欧洲学士在迷惑朕吧。”
“陛下圣明,那些所谓的红夷学者其实都是些欺诈之徒。他们窃取中原学说稍做修改以图造传妖书惑众。陛下可千万别受某些别有用心之辈的蛊惑,从而轻信了那些妖言惑众之徒。陛下须知我中原才是万法之源。莫使西学邪教渗入我中土,蛊惑我人心才是啊!”杨光先痛心疾首的说道。
面对杨光先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孙露不由抬起头扫视了一番四周。只见那些始终跪着不肯起身的书生各个都是一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派头。而一旁的大臣官员也多少流露出了暧昧的态度。见此情景孙露不禁在心中苦笑了一下,心想才刚说温水煮青蛙,转眼就反报到自己身上了。不过想要凭这种水平煮自己这只青蛙,火候差得太远了。想到这儿孙露端庄的脸庞上露出了桀傲的笑容,却见她跟着反问道:“这么说来杨先生是认为那些欧洲学者偷了我们中原的学说咯?”
“正是陛下。其实那些红夷所谓的科学在我中原的古籍中都能找到渊源。我天朝的学术无与伦比,跟本就不需要夷人的那些粗陋学说!”杨光先骄傲的说道。他的傲然也正代表了在场许多人心中的那种理所当然的高傲气焰。
“嗯,杨先生说的不错。我中原在许多方面确实大大领先于世界各地。其实朕在与欧洲学者交流过程中,那些欧洲人自己也不止一次承认过中国的先进。他们告诉朕,中国人比欧洲人早500年使用10进位制:在1000年前,中国就有零的算术概念和负数了。在使用带轭圈的前胸马具上,中原也比欧洲早了1000年。我们中国人制造出瓷器、发明了幻灯、使用游标卡尺,甚至比世界其他地方要早两千年用拉线播种、在菜畦里锄草、用金属犁铧耕地。那些欧洲学者甚至十分坦然的向朕承认,欧洲文明的几个最重要的业绩都要归功于来自中国的发明。”孙露滔滔不绝地将这个时代欧洲人对中华文明的向往毫无保留地讲述了出来。
果然,女皇的这番叙述让在场的众多书生和士大夫们都流露出了自我陶醉之感。是啊,堂堂天朝引领着整个世界的文明发展。如果没有中华的诸多发明,那些蛮夷现在还处在愚昧之中呢!
然而就在此时,孙露却突然将话锋一转说道:“可是尔等可知朕看到的是什么吗?我们中国人发明罗盘和尾柱舵远远早于欧洲人,但欧洲人却借此远洋航行探险比我们早两百年征服美洲;我们中国人发明了纸币,但却是欧洲人借助纸币比我们早一百年建立起了银行金融体系;我们中国人发明了火药和火器,却让原本懦弱的欧洲人变得骁勇,并在三十年前仅用百十来人占据了我们的台湾岛。诸位,朕不知道我们此刻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为老祖宗的功绩沾沾自喜。老祖宗在数百乃至数千年前就取得的成就,却是墙内开花墙外香。直到别人借此取得成就了,咱们才回过头去翻箱倒柜地找老祖宗的典籍,然后再喜滋滋的宣称这些成就是得益于中华的发明。那朕在此就要反问诸位了,除了老祖宗的留下来的遗产,我们这些做后人的又取得了什么成就呢?”
女皇的反问显然让先前还津津乐道于祖宗成就的一干人等转眼又陷入了尴尬之中。确实比起取得过辉煌成就的祖先来,他们这些后人的成绩显然要黯淡得多。不过一旁的杨光先还是不肯放弃的回答道:“陛下万万不可如此妄自菲薄。陛下难道忘了您的天学了吗。您的天学不正是继承了中原正统,并超越了那些蛮夷吗。陛下的天学就是现今华夏最大的成就啊。”
杨光先的回答让众人顿时就一扫了刚才的颓废之气。不可否认,有的时候这些饱读诗书的士大夫们就像小孩似的很容易满足。强盛的表象已经让他们忽视了中华帝国超常发展背后隐藏的问题。毕竟人们总在失败之后再追究原因,却很少在成功之后深思原由。可有一个人却没有被这种表象所迷惑。他便是杨绍清。作为唯一一个知道孙露身份的人,杨绍清十分清楚所谓的“天学”是怎么来的。眼见杨光先等人沾沾自喜于女皇从未来带来的科学,他真想当即就冲他们大声疾呼,天学本就是从西洋传来的,这就像老祖宗传下来的那些文献一样,都是他人的成就,根本就不是吾辈的研究成果。然而当他回头忘见妻子沉着而又睿智的目光之时,这种冲动很快就被压制了下去。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情虽是事实,却需要被永远隐瞒。
自己带来的科学非但没有让这个时代的士大夫们意识到本身的缺陷,反倒是让他们更为目空一切起来。这或许是当初她绝没想到的一件事情。不过眼见众人如此在乎东学、西学之间的渊源,孙露当下神色一凛道:“无论是《墨子》等古籍中记述的原理,还是朕这些年所宣扬的格物之学,亦或是西洋人带来的西学,均系出同源。”
“系出同源?”杨光先竖起耳朵问道。
“是的,他们其实都只有一个本源那就是科学。”孙露点头宣布道。
“科学?”杨光先先是楞了一下,继而又小心翼翼地向女皇提问道:“陛下,恕学生愚钝。这科学一词而今在中原虽出现频繁,但吾等却不知此学的宗师创始者是谁啊?这叫科学的人如何能洞悉格物之道?”
杨光先的问题一出,在场的杨绍清、方以智等人都不禁哑然失笑了。不过他们还是强忍住了这种冲动,没有当场笑场刺激眼前的这帮闹事的书生。因为他们知道,同样的问题其实也在困扰着不少儒林名宿。须知明朝的学者之所以将数学、物理、化学等自然科学统称为“格物”是源自于《大学》中的“格物致知”。又因朱熹曾对“格物”做过“即物穷理,是格物;求至乎其极,是致知。”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