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扬天下-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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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不攻城。剩下的无非是两个选择,一,与胡雁三一万叛军先干一仗;二,退兵,让胡雁三来先收拾城里的赣州兵。
但问题是时间拖久了,吕大器带着大军也就到了,到那时袁州就不是他王允成的了。袁州虽然不象南昌那样繁华,但好歹是江右门户,想来里面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的。自己累死累活赶来,最后却没能把好处吞下。实在不甘心啊。
秦牧站在城楼上看着进退失据的左军,惬意地吐出一颗柑橘核,就象站在阁楼上看大戏的公子哥儿。他悠闲地开口说道:“你们猜猜,王允成是退兵呢?还是退兵呢?”
“哈哈哈。。。。。。。。。。。。大人,我猜王允成除了退兵还是退兵。”霍胜一口把整个柑橘吞下,咽都没咽一下就下肚了,“大人,要不等王允成退兵的时候,让末将出城追杀一阵。杀他个屁滚尿流,我看他还嚣张个屁。”
“皮都痒了就搓墙根吧。”秦牧没好气地说道,“你们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咱们也是官兵。官兵怎么能打官兵呢?除非人家先打咱们,明白了吗?”
“大人,这些龟孙子昨天已经向咱们放过箭了,这还不算打咱们吗?”
“霍胜。你怎么能如此鼠肚鸡肠呢?人家放几箭玩玩,你怎么能记下这隔夜仇呢?本官记得寒山子曾问拾得和尚:世间有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拾得曰: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敬他,不要理他,过十年后,你且看他!听听,多么宽广的胸襟啊,霍胜,你现在有没有一丝丝惭愧呢?”
“大人,末将十分惭愧,惭愧之极。”
俩人这番对答,让刘猛、苏谨等人为之绝倒,一个个直翻白眼。
不过王允成的反应有些出人意料之外,他没有带兵远遁,而是撤回城东大挖壕沟,重修寨墙,把昨天匆匆搭建的临时营寨进一步加固起来。
等王允成营寨摆弄得差不多,胡雁三带着一万叛军也杀到了。
一万人马听起来不多,但直观地去看却是另一回事,秦牧站在城楼上,能感觉到城头有微微的震动感,只见西面如同一片巨大的洪流,源源不断地涌来,带起的烟尘直卷半空,一面面旌旗,一排排刀枪,仿佛大地上长出的荆棘丛林,大军还没到,喧嚣声已扑面而来。
一万人马尚且如此壮观,若是二十万呢,那岂不是黑云压城城欲摧?
难怪张献忠大军所过之处,湖广官兵降的降,逃的逃啊!
没有看到滔天洪流般的大军汹涌而来的场面,大家都会骂官兵不抵抗是懦弱,这多少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当你真的面对这滔天洪流时,估计大多数人的第一个念头也是:逃!
胡雁三在张献忠军中地位虽不及孙可旺、刘文秀、李定国、艾能奇这四大镇将,但因为作战勇猛,也深得张献忠器重。
张其在两万前锋被秦牧歼灭,逃回去的叛军把秦牧形容得三头六臂,凶悍无比,两千赣州军更是被称为“魔军”,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
胡雁三对此嗤之以鼻,败军之人,不把敌人形容得强大些,岂不显得自己十分无能?他不相信秦牧有多强大,而认为是张其在太过无能。
他已经探清楚了,秦牧如今在袁州城里的不过千余人马,就这点兵力,胡雁三还没太放在眼里,他只留两千人马警戒秦牧。然后立即挥军去攻打王允成的营寨。
胡雁三说干就干,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作风让秦牧不禁刮目相看,望着八千叛军潮水般冲向王允成的营寨,他还无病呻吟地叹了一句:“他娘的,咱们被人蔑视了。”
刘猛难得出溜答了句:“那说明咱们筑的京观还不够高大。”
“好吧,下次筑高点。”
“要是能把张献忠的脑袋放在京观顶部,效果一定不错。”
秦牧几人神情轻松,一边聊天打屁,一边看着城外两军开战,享受着坐山观虎斗的乐趣。
王允城的营寨离城五里,站在城头可以大致看到那边的情形,但视线多少有些模糊,秦牧岔开话题叹道:“他娘的,多好的一场大戏啊,可惜看得不太真切,之前怎么没想起弄个望远镜呢?”
“望远镜?大人说的是什么物什?”
“别问了,等我让人弄出来,到时各发你们一个。”
胡雁三的叛军一到,连营都不扎,立即发出攻击,这大概也很出乎王允成的意料之外,他的五千人马累死累活地赶修营寨,才刚刚忙完,本来以为可以休息一下的,没想到胡雁三这个杀才连观望一下也免了,弄得他也只能仓促迎战。
隔着五里距离望去,人已经小得象蝼蚁一般,看不到任何血光四溅的景象。但见天空中不时腾起一蓬蓬的箭雨,密密麻麻的象是一群群鸟雀从天边飞过,还有一阵阵的喊杀声随风传来,象是汹涌的海浪在远处不断地拍击着崖壁。
八千叛军一浪接着一浪地涌向王允成的营寨,仿佛随时可能将那矮小的营寨冲溃,秦牧越看越后悔没早点把望远镜弄出来,用肉眼眺望五里外的景象,虽是站在高处,还是相当模糊,如同隔靴搔痒,让人浑身难受。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之后,胡雁三的叛军还未能攻破王允成的营寨,眼看已到寅时,只得退兵,尽管如此,他似乎仍没有把秦牧城里的人马放在眼里,就从城南一里开外向西退去。
也难怪人家,秦牧若是敢出城的话,刚才两军大战时早就出战了,至少胡雁三是这么想的。
秦牧站在城头细看,胡雁三这一战损失并不算大,大概也就少了三四百人马,想来王允成的伤亡也差不多,因为撤退的叛军士气并不见有多低落,这说明他们没有吃什么大亏,相反,可能还小小地赚了一点。
霍胜突然说道:“大人,今晚要不咱们去袭营,打夜战,咱们能瞧得见,敌人瞧不见,嘿嘿,咱们一口气把王允成和胡雁三都给干了,岂不快哉。”
“猪八戒照镜子。”
“大人,什么意思?”
“他娘的,两边都干翻了,你倒是爽了,老子却成了过街老鼠,合算吗?战争,只是政治的延伸,懂嘛你?”
“末将惭愧,惭愧之极。。。。。。。。”(未完待续。。)
第116章 四省总督吕大器 (三更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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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胡雁三与王允成再战于袁州城外,各有折损,不分胜负。
秦牧坐观城内,丝毫没有出战的意思。
到下午时分,听说吕大器八万大军即将到达,胡雁三怏怏退去。
此时张献忠二十万大军也已经到达袁州西面的新田镇,离袁州也只有七十里左右。王允成也不敢追击,眼睁睁地看着胡雁三退走。
张献忠、吕大器合计近三十万大军压来,袁州即将成为双方争夺的焦点,可以预见,袁州附近很快就会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城中临战的气氛越来越浓烈,就象密密的阴云笼罩在头上,让人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就连秦牧也再轻松不起来,他现在等于是坐在火药桶上,走,必须尽快走,否则张、吕两军一但齐聚袁州城下,想走都走不了啦,秦牧可没狂妄到凭一千两百人马在几十万大军中杀进杀出的地步。
他趁胡雁三退走,王允成忙于舔伤口的时机,率一千二百人马迅速撤出了袁州城,王允成虽然恨不得剥了他的皮,但因急于进城抢一把,也没顾得上追他。
城中随处可见秦牧命人张贴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过这些对王允成来说就是笑话,刚刚得享几日安宁的袁州城再一次沦为人间地狱。百姓的哭喊声随风阵阵传出。。。。。。。。。。
王允城进袁州城不到半个时辰,吕大器的近九万大军就到了,巨大的军阵前队不见后队,绵延二十里,旌旗遮天蔽日。
然而吕大器的到来,并没有让袁州城里的百姓好过些,名义上吕大器身为四省总督,是这支大军的统帅,但实际上听他的只有江西总手许开进手下的九千人,而左良玉的八万部下。是由左良玉的副将吴学礼统辖而来,吕大器充其量不过是这八万大军的保母,要吃要喝时就找你,至于其他的,你少他娘的啰嗦。
八万大军一路南来,沿途大肆抢掠,吕大器根本约束不了,此时又怎么能管得了袁州百姓的死活呢。
之前江西巡抚郭都贤见吴学礼部淫掠成性,把江西祸害得哀鸿遍野。哭声满路,曾数次传檄,令吴学礼部返回九江,打算自己招募士兵抗击张献忠;
吕大器因担心新募之兵不堪大用。无法守住江西,依然带吴学礼部南下,郭都贤见江西无数百姓受到祸害,自己的意见又没有得到采纳。竟愤然称病辞官,入庐山隐居去了。
吕大器带着大军到了袁州东面的新喻(新余市),才听说会昌知县秦牧竟以两千赣州兵。全歼了张其在两万叛军,将江右门户袁州给夺了回来,这让他变得心情极为复杂。
此刻大军尚未进城,吕大器就在车上与幕僚张载商议起了秦牧的事情来,他抚须一叹道:“有关赣州的那些传言,看来并非空穴来风啊,秦牧此人立有战功不假,但他一个小小的知县,竟能调动赣州兵马,这本身就不同寻常啊。”
张载字子承,是个四十多岁的文士,身材削瘦,面容清癯,身为吕大器的幕僚,他非常清楚吕大器承受着何等沉重的压力,崇祯是个刚愎自用的人,死在崇祯手上的大臣已经不知有多少;
吕大器身兼四省总督,总理江南战事,权柄很大,但责任也很重,偏偏手上又没有可用之兵,还得依靠左良玉,一但战事不利,崇祯拿左良玉没办法,但杀吕大器却不过是一纸诏书的事,可以说吕大器从出任这个总督开始,脑袋就已经别在裤腰带上了。
“督师,不管秦牧是不是真的拥兵自重,但他先前平定赣南叛乱,如今又夺回江右门户,歼贼两万总是事实,放眼我大明朝,如今拥兵自重的人还少吗?督师,眼前紧要之事是保住江西,夺回湖广,其他的事都可以容后再论,否则督师恐怕要步杨嗣昌、侯恂等人后尘啊!”
杨嗣昌因围剿张献忠失利畏罪自杀,侯恂因对左良玉有恩,去年才从狱中放出来,起用为督师,结果左良玉在朱仙镇一败,侯恂紧接着再次入狱;
因为督师失利获罪的,远不止这两人,要列举的话,还能列出一大串名单来,说实在话,崇祯朝几乎没有几个沾上兵事的大臣能得善终的。
如今国势越发艰难,吕大器这个四省总督头上就象悬着一把大刀似的,他眉头紧锁地问张载道:“你有何良策?”
张载答道:“秦牧虽然只有两千兵马,但却能轻易歼灭张其在两万前锋大军,光凭这等战绩,督师便不能等闲视之,他拥兵自重也好,心怀异志也罢,只要他不扯旗造反,督师就不妨先把他笼络过来,为我所用,再者说了,让他和张献忠相互消耗一番,也能借机削弱他,将来督师要问罪也容易得多。”
“秦牧此人到任会昌不过短短几个月,便能尽掌赣州兵马,定非等闲之辈,如今咱们刚到,他立即撤出袁州避往万载,分明是对咱们存有提防之意,想让他与张献忠相互消耗,只怕难啊。”
“这倒未必,督师请想,秦牧未得朝廷任命,却主动率军远来,大破张其在,夺回袁州城,他这么做其中必然另有原因。”
“子承认为原因何在?”
“督师,在卑下看来,秦牧主动挥师击贼,极有可能是想得到朝廷的封官,毕竟他一个小小的知县,无权辖兵,他想拥兵自重,终归是名不正言不顺,督师只要投其所好,暂时笼络住他想必不难。”
吕大器不禁轻轻颔了颔首,张载的意思他听出来了,现在能许官,将来就能夺官,所谓的暂时笼络,是先给秦牧许官,让他和张献忠血拼,等秦牧和张献忠拼得差不多了,到时再随便找个由头问罪,以免留下后患。
“好,就按子承所言权且一试,张献忠大军快到了,此事宜急不宜缓,便请子承亲自走一趟吧。”
“卑下当不辱使命。”张载施了一礼,下车带着十多个护卫匆匆北去。
秦牧撤出袁州后,并没有立即前往万载,而是驻兵城北二十里处的玉春山,万载离袁州有七十里,远了点,虽说放长线钓大鱼,但这线太长了,未免少了份身临其境的乐趣,玉春山远近刚好,当然了,若是发现情况不对,还可以再往后撤嘛,反正论跑路的能耐,别人也赶不上他这支人马。
在玉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