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扬天下-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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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你疯了吗?你说,你为什么这么做?是为了那个秦牧吗?”李贞丽的声音突然提高,一脸难以置信。
“女儿不想骗妈妈,女儿确实是为了秦牧。”别看李香君娇小玲珑,但xìng子刚烈,极有主见,一但她决定了的事,谁都难以劝阻。
李贞丽深知她的xìng格,只得好声相劝道:“香君,你虽身为jì籍,但妈妈我苦心培养这么多年,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你样样jīng擅,非一般的青楼姑娘可比。秦牧年轻英俊,才华横溢,此番孤身赴任,竟是连连破贼,这样的人物,若是与女儿你相情相悦,倒也不委曲你,妈妈我本也不应拦着,但你这样自我赎身,无名无份的送上门去,算个什么事?这事万万做不得。”
“妈妈养育之恩,女儿永世不忘,女儿不管别人怎么说,这事女儿已经决定了。”
“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秦牧想娶我的女儿,除非他自己抬着花轿来替你赎身。不然我绝不答应。”
“妈妈,当今天下,鞑子窥于外,叛贼乱于内,大明江山岌岌可危,秦牧刁然一身,一心只想着报效朝廷,匡扶社稷,哪来的银子替女儿赎身?妈妈一向侠而慧,仁心豪义,难道妈妈要他去搜刮民脂民膏来替女儿赎身吗?”
李香君倒不是乱捧,李贞丽确实是个xìng格豪爽有侠气之人,尝一夜博输千金而淡笑如常。所交多为当世名士豪杰。秦牧文武出众,确实是李贞丽推崇之人,经李香君这么一说,她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但她辛辛苦苦把李香君培养出来,绝不比培养一个公主花的心思少,一直把李香君当亲女儿看待,现在秦牧不但不花一文钱,连人都不来,让她就这么把女儿送出去如何甘心?
因此不管李香君怎么说,她就是不答应。
她争不过李香君,就将赎身价格提高,李香君有多少私房钱她再清楚不过,这价格往上提一半,李香君念及她这么多年养育之恩,不想在赎身银子上和她争,一时也无法可想。
然而第二天卞赛赛知道李香君的事后,不但把自己的私房钱全拿了来支持他,还四处借债,硬是给李香君凑够了赎身银子。
第三天,李香君如数奉上赎身的银子后,李贞丽仍不想放人,李香君心中大悲,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头撞上旁边的柱子,血溅扇面,艳若桃花,她这是要以死来明志。
此事不到半天功夫,就传遍了南京城,令无数人唏嘘不已,有关李香君和秦牧的各种传说,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江南,惹得许多痴男怨女心cháo澎湃,不知暗洒了多少伤情泪。
崇祯十六年五月,张献忠率数万人马西取汉阳,从鸭蛋洲渡过长江,迅速攻占武昌府城。
武昌为楚王朱华奎的王府所在地。守城官吏闻风而逃,楚王所募兵为张献忠做内应,大开城门迎接张献忠。
张献忠处死楚王后,与部下分食其肉,同时“尽取宫中金银各百万,辇载数百车不尽”。发银六百余万两,召集各地流民。
在武昌,张献忠自称“大西王”,建立了大西政权。设六部和五军都督府,及委派地方官吏。“改武昌曰天授府,江夏曰上江县”,并开科取士,招揽人才,共录取进士三十名,廪膳生四十八名,都授以州县官职。
消息传来,江西一片风声鹤唳,各级官员惶惶不可终rì。
而这个时候,秦牧刚好到达赣州,这个消息与当初秦牧的预言一丝不差,时间地点完全吻合。
霍胜、崔锋、宁远、凌战四人拉着蒙轲躲到一边,窃窃私语了许久,其间不时窥视秦牧一眼,那眼神极为复杂。
最后霍胜蹭到秦牧身边,小心地问道:“秦大人,您说八月张献忠以二十万重兵攻岳阳,随后席卷湖广,兵逼江西是真的吗?”
秦牧淡淡地反问道:“你说呢?”
“这。。。。。。。。。。秦大人是从何得知这一切的?”
秦牧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根本没有作答的意思。
若是秦牧前头的话没有得到印证,光是这冷傲的一眼,就足够霍胜给他一刀了,但现在,霍胜竟不敢正视他的目光,心中感觉秦牧此人更是高深莫测,身体不由得躬下一些来。
他还有些不死心地问道:“除了张献忠外,秦大人还能说说别的吗?”他依然有些怀疑,是不是秦牧根本就是张献忠的人,从而提前得知了张献忠的作战计略。
虽然这种可能xìng不大,要知道战场上千变万化,就算是张献忠自己,恐怕也不知道几个月后自己的行止。
秦牧仰头望了望天空,好一会儿才沉声说道:“十月,李自成破潼关,孙传庭死。正月李自成在西安府称帝,以李继迁为太祖,建国号大顺。”
霍胜下意识地跟着望向天空,但见白云飘动,阳光耀眼,无尽天穹莽莽苍苍,深邃幽远,平静之中带着无限神秘,他本能地感觉到天空中有一只巨大的眼睛,在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他不知道为何突然有这种感觉,但这一瞬间他确实无法承受莫名的心里压力,低下了头来。
这时耳边突然又传来秦牧的声音:“别怪我没有jǐng告你,此乃天机,你若随意泄露出去,必遭天遣。”
霍胜闻言心中又莫名悸动了一下,不觉又望了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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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章 人质事件
从来没有哪个知县象秦牧这样,赴任的路上还一边剿匪,还没到任就已经政绩斐然了,尽管这些政绩有狗拿耗子的嫌疑。
若是承平时期,还定会遭到弹劾,估计朝廷也不用你去赴任了。若换在朱重八时期,直接让你往阎王爷那儿去赴任也不奇怪。
但如今世道不好啊,连没牙的八十老太都成了反王,三岁的娃子敢站在上风口朝父母官撒尿,谁还有心去管秦大知县这么做合不合体制?
再者,考虑到秦大知县的地盘如今被山贼占着,他有此惊人之举还是可以理解的。
秦牧到达赣州时由于会昌叛军已经逼近,离城不过五十里,赣州府城已经戒严,四门紧闭。
秦牧带着一百多人马到来,让城上守军紧张了好一阵,仔细验过他的官凭印信后尚不放心,又请示了知府杨廷麟,才敢开门放他入城。
赣州城作为赣南重镇,依山临河,城墙高达两丈余,颇为雄伟,望之巍峨。
由于会昌匪乱漫延,城中拥进了大量拖家带口的难民,街边檐下到处都是,小童在哇哇啼哭,妇女在凄然垂泪,男人在黯然伤神,许多人身上那褴褛的衣衫还染着血迹,蓬头污面,景象凄凉。
秦牧一行经过,街边的难民纷纷向他们乞讨,很是可怜。
好不容易走到了府衙前,看到官府已经开始沿街设粥铺,向难民施粥,城中士绅富户也有一些在自家门前设了粥铺,但对满街的难民来说,这些粥铺只怕远远不够。
府衙旁的粥铺前人头攒动,挤成一团,尽管有兵丁在维持秩序,场面还是很乱,不计其数的难民你争我抢,吵闹声,叫骂声,哭喊声如浪cháo汹涌。
秦牧看到一个撑着“杨”字旗子的粥铺里,竟是一个妙龄少女带着丫头小厮在施粥,她穿着浅绿sè挑丝双窠云雁宫装、白sè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材曼妙动人,脸上虽然蒙着轻纱,但五官隐隐可见,玉鼻樱唇引人无限遐思。
“大家一个一个来,都别挤,都别挤,还有粥的,大家都能分到的。。。。。。。。。。”粥铺前挤上来的人太多,连粥锅都差点被挤翻了,那个妙龄女子不停地安抚着,声如黄莺,极是温柔动听。
秦牧注意到这个女子,是从穿着不难看出她是个大家闺秀,因为朱程理学的盛行,大明的女子通常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象这样的大家闺秀,出来施粥的极为罕见,因此秦牧不免多看她两眼。
秦牧到府衙前,守门的衙役验过他的官凭印信,正要引他进去,粥铺那边突然大乱,拥挤的难民中有人冲出,掀翻了大锅,还有人在人群中大喊。
”乡亲们,官老爷个个贪得无厌,刮地三尺,如今咱们都活不下去了,他们却不开仓放粮赈济,没天理啊!”
“就是,他们设这几个粥铺做做样子,能救了得几个人,迟早咱们都得饿死。”
“乡亲们,府仓里有的是粮食,咱们冲进去,抢他娘的!”
“不抢也是饿死,抢他娘的!”
“。。。。。。。。。。。。。。。”
乱糟糟的难民中,不断有人大喊着,极力鼓动着难民的情绪,粥铺一下子全被掀翻了。
秦牧一见这情形,不由得大惊,他想了也没多想,立即对自己那一百多人马下令:“给我杀,凡造谣生事者,杀无赦!”
蒙轲等人也没有多想,立即结阵冲了上去!
秦牧知道,这多半是混进城来的叛军jiān细,想煽动民乱,以便夺取赣州城。
此刻府衙前至少有五六千百姓,一但乱起来,很快就会波及城中数万难民,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同时他也知道,光是杀人还不够,他一边冲,一边让手百一百多号人跟着齐声大喊:“乡亲们,这是混进城的叛贼在散布谣言,目的是为了让大家乱起来,他们好里应外合,攻下赣州城。乡亲们,你们千万不要上了叛军jiān细的当,一但叛军进城,就会杀了你们,你们的妻女,乡亲们千万不要上当啊。”
“现在乡亲们都不要乱,通通蹲下!快蹲下,凡不听号令者,将会被视为jiān细shè杀,乡亲们快蹲下!蹲下!”
秦牧一百多号人结成重阵,刀出鞘,箭上弦,步步进逼,前面的百姓被这凝重的气势所逼,望着那森冷的箭头,纷纷惊恐地依照他们的大喊声蹲下身子,数千难民就象风吹过的麦浪,一浪一浪的矮下去;
剩下那些jiān细还在口沫横飞的鼓动着,蒙轲等人便再不留情,立即开弓shè杀,一时血花飞溅,附近的百姓吓的尖叫连连,有的受不住惊吓,整个人趴到地上;有的则吓得身起躲开,四处乱冲,眼看场面又要大乱。
秦牧立即又让手下跟着大喊:“不许乱动,蹲下!蹲下!谁再乱跑格杀勿论!蹲下!蹲下!”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数个壮汉冲进粥铺,他们不选那些负责施粥的小吏,却专选那个蒙着面纱的妙龄少女以及旁边几个丫环,匕首架到了几个女人脖子上,对秦牧厉声大吼道:“你们再过来,我就宰了这小娘们,这可是知府大人的千金!别过来!别过来!”
这些人大概没想到场面这么快就被秦牧控制住,他们方才大声煽动百姓时已经暴露了身份,不得已只能挟持人质以求脱身。
“知府千金?知府千金算个屁!”秦牧一边桀桀冷笑,一边带人逼上去,蹲着的百姓纷纷爬开,让出道路来。
此时四面都有官军匆匆赶来,刀枪森然地顶在难民四周,场面真个得到控制了。
“别过来!再过来我真宰了她!”挟持少女的那个大汉脸sè狰狞,见秦牧穿着七品官服,带着一干彪悍的手下步步逼近,便一边厉吼,一边挟持着那少女往人群里退去。
“知道我是谁吗?本官就是新任的会昌知县,一路从南昌府剿贼过来,本官何曾向贼人妥协过,不就是一个知府千金吗?和万千百姓比起来,一个知府千金算得了什么?有胆你尽管杀,想走,没门!”
“我真宰了她,你再过来,我真宰了她!”那jiān细神sè具厉地大吼。
“宰啊!你他娘的倒是宰啊!”不想秦牧吼得更利害,声如炸雷!
秦牧经过两个月的拼命锻炼、剿匪,比后世新兵入伍前三个月的体能训练还要苦,如今他可不再是南京城里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颇有几分蛮横之风。
那jiān细被他逼着步步后退,手上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难以取决,微微颤抖着,明晃晃的匕首把少女的脖子划破了皮,鲜血一点点的往下滴,少女吓得尖叫不已。
那jiān细在后退之时,难以顾及脚下,踏在一根圆木棍上,身子一个趄趔。秦牧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时疾扑而上,长刀猛然刺出。
“噗!”的一声,刀锋深深地刺进那jiān细的胸膛,那jiān细双目圆睁,致死也不相信秦牧竟真的不顾人质的安危,悍然上前杀人;
他死不瞑目的萎靡倒地,那妙龄少女惊吓过度,脚下无力,眼看也要跟着倒下去,秦牧左手一抄,搂住她的纤腰把人抱了过来。
旁边几个jiān细见挟持人质无效,纷纷放弃人质,夺路奔逃,嗡嗡几声弓弦响起,便个个惨死在箭下。
府衙内冲出来的一群官员望着这场面,都有些发怔,大概谁也没想到,jiān细竟敢混到府衙门煽动百姓生乱。
其实不是jiān细蠢,相反,是赣州府的官员太蠢,在府衙前的空地施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