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1909-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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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并不在直隶境内,故与此案并无干系,局部出了差错不应立即撤换总揽大臣,临阵换将,历来是大忌之选,一来工期延误,二来民心动摇,此乃大大不利之事,请摄政王三思。”
“既是督办大臣,就有监管全线的职责,就按你说的铁路有南有北,但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岂会一点过失也没有?“
载沣不认同张之洞所说的开脱之词,就算当时吕海寰不在北段现场,但出了差错,最高责任人总该出来负责。
“吕海寰历任工部,吏部,又多次出任外国公使,见多识广,铁路之事最为精通,津浦铁路是借洋人的钱款,多一天工期就要多付一份利息,百姓就要多交一份征路税,摄政王请以大局为重,暂时不要免去吕海寰的职位。”张之洞面继续辩解道。
”此言差矣,严惩首恶就是要百姓放心,再者我大清连个会修铁路的人也没有?简直笑话。”
张之洞被载沣的话呛得面红耳赤,他浑身哆嗦着,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半天后才颤抖着身子用仅存的力气艰难说道。
“朝廷历来讲究赏罚分明,就算吕海寰有过,那功过相抵,无罪之人岂可轻易罢免?”
“杀人救人,岂可抵消,无罪一说,纯属妄谈!”载沣根本不屑这一套。
张之洞仍旧不依不饶,说话的时候气喘呼呼,花白的胡须不断抖动着,“吕海寰民望极高,就地免职,恐招致百姓议论纷纷。”
“这件事不用再议,会议之后,军机处拟旨,免去吕海寰,”载沣没有理会,站起了身子直接宣布,他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张之洞不用再多费口舌。
“万万不可,舆情不属!”出人意料,这个节骨眼上,张之洞突然扯着嗓子吼道,“舆情不属,必激变!”
“张大人!”
在不断地纠缠中,载沣终于失去了耐心,他毫不客气对着张之洞发火,“张之洞,你咆哮宫廷,该当何罪!”
“老臣为奉诏大臣,忧心国事实乃本分,摄政王,罢免一事绝不能率性而为,处事不当,必生激变!”
张之洞垂下了脸,用语重心长的口吻说道,但在载沣的耳朵中,这却是另一番姿态,以奉诏大臣的身份倚老卖老。
哼了一声,载沣大步走到张之洞身旁,不以为然地说道:“激变?怕什么,有兵在!”
说完就拂袖而去,会议在载沣的忿意中无疾而终,这场讨论屈服于当权者意志。
“有兵在。。。”
张之洞呆坐在地上,无话可说,这三个字在心中不断翻滚,如同刀锋一般,将他那颗跳动了近一个世纪的心脏摧的千疮百孔。
“吾今八十有三,已值垂暮之年,竟听此亡国之音。”
终于,苍凉一叹,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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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到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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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沣大步跨出殿门,猛吸了两口清新的空气后,脑袋才清醒过来,回想起会上发生的争议,载沣一个劲的头疼。
动也动不得就摆出一副托孤老臣的模样!在本王年前耍********吗?
头疼之余,载沣心中燃起了怒火,在他眼中,张之洞的据理力争是对他权威赤裸裸的冒犯,这一点让他耿耿于怀,所以才口出恶语,用这种霸道的方式狠狠警告前者,谁才是最后那个说决定与否的人。
不过,静下心来,载沣又有一丝微薄的无力感,平心而论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帮军机处的老顽固,他们每一个都是经历风风雨雨的官场老人,跟他们一比,载沣的手腕和心机就浅显得多,大发雷霆这种方式总不能一直用下去,匆匆结束这次会议在很大程度上是载沣的无奈之举,而张之洞很不幸,是那个唯一撞到枪口上的人。
每当面对这种困境的时候,载沣都习惯性的想起了一个人,而这个人正拥有他一直缺失的能力。
权术。
比起自己,叶开对权术的驾驭更为游刃有余,特别是今天的会议过后,他越发觉得叶开不可或缺,他把叶开当成一根好拐杖,没有他,载沣几乎寸步难行。
好在载沣的等待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他今天已经接到消息,叶开圆满结束了直隶总督的任期,下午坐上了火车,预计傍晚就能到赶回北京,一切马上就恢复如常。
拐杖回来了,手里有了依凭物,一想到这个,载沣的心里就顿时踏实了许多。
。。。。。。。
叶开的确从天津回来了,卸任代理总督后,他于第二天就登上了京津的火车,风尘仆仆的赶回,同行的只有韩春儿和一帮随员,蒋志清并没有在返回人员其中,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还有更为重要的任务。
借着这次逗留天津的机会,叶开打算把警卫局进行扩充,作为分支机构,在天津设立第一分局,密切监视直隶心脏的一举一动,那桐虽然死了,不还有一个端方吗?以后不管谁来,警卫局都能派上用场。
坐在官员特殊车厢内,叶开手里面端了一杯浓咖啡,浓郁的香气在这片不大的空间内肆意飘散,闻起来就十分提神,这是他特地在津门买的墨西哥咖啡,足足有三大包,可以在夜里用上一阵子了。
叶开低着头,用细勺在杯中缓缓地搅着,缥缈的眼神像是盯着咕咕冒气的杯子,又仿佛透过杯子望向无穷远处。
在火车的目的地,京城,自有鲜花和掌声迎接他,当然,他在乎的不是这个,心中耿耿于怀的是载沣在电报中留下的四个字。
军机大臣。
他需要争取这个沉重无比的头衔,这是打击奕劻的一记铁拳,也关系到禁卫军的存活,更关系到未来的每一步计划。
慎重考量,不容有失。
。。。。。。。
火车到站,天色已晚,叶开一行人刚下车,原本的行程就突然改变,在专属通道的尽头,接他的人等待已久。
“您可是良弼良大人?”
细细的嗓音是太监的独有标志。
宫里的人?
叶开站住了脚,这位太监他从来没见过,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能站在这个绝非等闲之辈。
“在下既是”叶开回答道,转过来即问:“公公你是?”
“奴才是醇王府的管事太监,在此等候良大人多时。”识清了来人,太监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醇王府?摄政王?载沣的府邸?
叶开发生就反应过来,脸上突然恭敬了几分。
“摄政王宣您入府议事,良大人请吧。”
太监说完侧过身去,让出了一条道,后方停放着一辆黑色汽车,醇王府的私人轿车。
“入府?现在?”叶开瞅了一眼天色,下意识的说道,载沣的办公地点虽然在紫禁城,但日常起居的地方仍在醇亲王府。
自从当上监国摄政之后,已经改称为摄政王府的醇王府经过了一番大修,面积和装潢都重新改动了一遍,安保级别上也丝毫不亚于皇宫,并且,相比于那些礼仪性质厚重的皇家宫殿,让叶开到这里来更多了一层私人的意味。
“好好”
叶开当然心领神会,马上改口,然后毫不犹豫的跟着太监坐上了轿车。
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叶开倒不担心,能这么清楚自己行程的,也只有他提前告知的载沣了。
汽车在主干道上飞驰而过,很快就驶入了皇城的小巷中,城北这一带官邸云集,铁帽子王府,贝勒府,贝子府多达几十座,然而,富丽程度和防卫程度比不上醇王府。
汽车缓缓停在府门口,叶开从后座下了车,狭窄的胡同到了这里变得尤为宽阔,衬托着醇亲王府的牌匾威严庄重,在他的后面是宽阔的后海,借着月光,水面上波光粼粼。
站在这里,叶开却是注目长立,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慨。
如果不是老天爷给他开玩笑,他是注定被历史车轮碾过的可怜虫,不会留下一点一墨,前世,作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观光客,他亲身来到过这里,当然的他缩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微不足道。
此情此景,让一向稳重谨慎的叶开不禁叹了口气。
“良大人,请吧。”
办事太监一提醒,走在了前头。
“摄政王在内堂等候,时日不早,良大人还是早点到吧。”
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在两旁卫兵的注目下,只留出了一个狭窄的通道。
光绪,溥仪,载沣,奕譞,二帝一王一摄政,三代荣宠,冠绝中国,这座凝缩了清末半个世纪的府邸,终于在王朝末年迎来一个新的来客。
与其他四人不同的是,他要走的是完全不同的一条路。
叶开无声笑了笑,大步走了进去。
载沣等他等的很急了,而叶开同样很着急,他急着夺走属于这座府邸的一切,并且越快越好。
第一百一十七章军机大臣(跪求收藏啊)
“臣良弼参见摄政王!”
叶开一进门就要行大礼,却被面前传来的声音生生打断了。
“行了,不是在宫里,不用行礼,起来坐吧。”
“谢摄政王。”
叶开站起来后才看清了载沣的装束,没有华丽厚重的朝服,他只是一身便装马褂,脑袋上戴着一顶圆顶帽,手里还拿着一本半开的书,像是等待时候随手翻来的。
载沣从小就有读书和记日记的习惯,再加上此时的打扮,这番模样就和寻常人没有什么区别,完全没有等同于帝王至尊的气场,其实这也合理,他当摄政王不到一年,在此之前,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王爷。
“摄政王,天津动乱现已平定,涉案之人也已抓获,臣幸不辱命。。。。”
自然是叶开先开口禀报,例行公事般的简略叙述一二。
“我都听说了,差事办的不错,朝廷有目共睹。”
载沣语气平和的说道,称谓也仿佛拉家常一般,没有那么的正式。
“那桐。。。死了?”片刻后,载沣忽然问道,不过反应很冷淡,仅仅是确认。
“那桐畏罪自杀,臣也深感意外。”叶开回答。
“死了好,死了军机处就少了一个刁难的人,以后也能让人顺心一些。”载沣像是如释重负般的吐了一口气,随后望向了一旁的叶开,“我当初真是看错了那桐,悔不该听卿言。”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才是载沣真实的一面,性格中带点宽厚与软弱,缺少一个当权者必要的威严以及安全感。
“怪就怪那桐自己,不识时务,拼了命的巴结奕劻,结果呢,奕劻真能抱住他?那桐这死,死有余辜,摄政王不必自责。”
叶开说道,他当然不会平白无故的安慰载沣,接下来的话才是真实意图,“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摄政王要以此为鉴,那桐这样的人不在少数,再有才能,再有威望,也是无用,这就好比一把双刃剑,摄政王没有抓住,反过来却伤了自己,所以,大臣一定要选忠心耿耿的。”
听完这话,载沣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这道理他也是最近才明白到的,得益于叶开的不断熏陶,他完全信服了这观点,从这一刻起,他和历史上那个犹犹豫豫的载沣彻底一刀两断了。
“那桐一死,军机处就空出来一个缺,你说说,这人选有什么看法?”载沣说到了关键事情上,屏退了内堂里的下人,叶开也是竖起耳朵来听。
“此事干系重大,不急,你慢慢想。”载沣接着补充道,没有给叶开过多的压力,信任地让后者慢慢考虑,他在一边等。
叶开却是没有急着回答,“敢问摄政王,军机处里那四位什么看法?”
叶开没有抢着般心中所想一股脑的抖搂出来,他要先试探试探深浅,以及军机处最起码的反应。
那四个人指的是谁,载沣当然懂得,可不,就在今天他们之间还弄出了一场不愉快,平息下来的怒火也被叶开的一句问话引了起来。
“本王没有问,以后也不用指望他们。”
载沣说话的语气明显粗了几分,今天的会议他本来打算和他们商讨这件事,先询问询问初步意见,哪知道,张之洞那么的不识趣,就吕海寰的问题和他僵持不下,这次会议也因此无果而止。
“你不用管他们,这是私底下,想好了就说出来。”载沣今晚似乎格外起劲,说完又郑重地接了一句,“就按你刚才说的,要选个忠心的。”
忠心的?这已经是很足够的提示了。
叶开很明白这一点,他的意图也从这一点破绽中开始慢慢渗透。
“回摄政王的话,忠心不过自家人,要选就得从皇族里遴选,自家人总不会希望大清倒了吧,依臣看来,没有比这最大的忠心了,这就是为什么先太后要选老醇王,老恭王入主军机处,前车之鉴,如今可以援引。”叶开恭声说道。
“皇族。。”
这句话结结实实切中了载沣的心肝,他把这两个字看的有多重,简直不言而喻。潜意识里载沣对皇族的信任堪称百分百,他能忍奕劻这么久,他能在日后顶着全国的唾骂,毅然组建了一个啼笑皆非的皇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