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阴阳师-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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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地底深处,或者说阳光所不能穿透的、黑暗的、最深处的地动。
有谁,正在谋划着开启自神话时代起便被封锁上的黄泉之门。
一直缄口不语的土蜘蛛低低地喃喃自语。
“……要是巫女大人还在的话就好了,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有事……”
大百足忙阻拦道:
“快别说了,我们可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这里可是暗淤……不,高淤之神的神域。”
“这种神域却被人玷污了,被人小看了啊。”
居然让异邦的妖异钻了空子,这也是无话可说的事实。
高淤之神自嘲般的低语一声,与大百足和土蜘蛛对视了一下。
“被黄泉溢出的瘴气侵入,完全异化成别的异形的妖物们,最近都已经闯到我贵船神域的山里来了。”
似乎是有什么人故意破坏了保护灵峰的结界,使得那些妖物们得以侵入。
而制服两只妖物的,是人世间拥有最高法力的老练的的阴阳师,以及被视为他继承人的孩子。
——高淤之神允许其称呼自己为“高淤”的那个孩子。
大百足的牙齿轻轻叩响一声:
“……难道是,和那时候一样的情形?”
五十多年前,他们侍卫的神圣的巫女大人消失时,也曾有黄泉的瘴气肆意喷射出来,将卷入其中的妖怪们变做更为恐怖的妖
异。
土蜘蛛咬着牙,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有人正谋划着打开黄泉之门,引领黑暗中数以万计的兵力,统领地面世界乃至天界。
大百足仰天长叹道:
“可恶,那个年轻人,终究还是不能杀死那家伙吗?”
“年轻人?”
高淤神带着几分惊讶问道。
土蜘蛛回答她说:
“左大人。那个得到巫女信赖并且请求过协助的人类……不,应该说是兼有人与别种血缘的、以人类形象出现的‘化生’。”
“那个没能从魔爪下保护得了巫女,反而让无能为力的我们陷入了绝对困境的年轻人!”
大百足咬着牙,用像是呻吟一般地声音念出那人的名字:
“天狐与人类的儿子——安倍晴明!”
已是早春二月,阳光带来了春日的温暖,一直在寒冬沉睡着的生命们开始渐渐复苏。
那些是从雪地里钻出芽来的款冬的花茎,梅树枝头冒出来的含苞待放的花蕾,连平日忙个不休的人们都注意到了它们鲜艳的萌
动。
“……可是毕竟还是冷啊。”
坐在熊熊燃烧的炭火盆前,昌浩把肩上披着的褂子往上拉了拉,对坐在火盆对面的小怪提议道:
“唉,就这么坐着真浪费时间哪,要不烤点年糕红薯之类的吧?”
小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回答说:
“昌浩啊,你是七老八十还是怎么,拿出点精神来!”
对使劲甩着白色尾巴的小怪,昌浩边在炭火上方搓着手,一边嘀咕着:
“可是……”
回头看去,视线前方的格棂上悬窗开着半扇。以前听晴明说过,如果用炭的时候不把窗户打开好好换气,炭之神灵就会发怒降
罪于人,或者让人不省人事,或者搞不好还有可能直接把人送下黄泉国去。
从格棂上悬窗望出去是一片离天亮还早的夜幕。
“可是,离去阴阳寮的时间还早,躺下接着睡呢又可能起不来,昨天晚上睡觉前偏偏又忘了吃饭,这点小小的愿望(烤年糕红
薯之类)有什么不好嘛。”
可怜巴巴地诉说着的安倍昌浩,过完年按照虚岁已经十四岁了。
虽然长了一岁,但是考虑问题的方式呀理解方式之类也不可能有突然间的变化,一切都是渐渐积累起来的。可是话虽如此,好
歹这也是昌浩出仕的第二个年头了,还这么半吊子行吗?
小怪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一个人思量着,却没有把心里的唠叨说出口来。
长着红色的花一样纹样的额头上挤出几道皱纹,晚霞色的眼睛带着严厉的神色半睁半闭,纯白色的四肢有点像只小狗,像现在
这样端坐在那里,长长的耳朵垂在后面,真的很容易被误以为是只狗呢。
虽说是春天了,天亮的却还很慢。虽然昌浩已经穿好衣,戴好乌纱帽,做好了去阴阳寮之前的准备工作,可是由于早饭还没有
烧好,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可做,所以就算围着火盆取取暖,说些没边没际拉拉杂杂的话,也没什么可以责怪的吧。
昌浩茫然地看着火盆中的炭火出了一会儿神,突然抬起头。
同时门被推开,露出一张白皙的面孔:
“早上好啊,昌浩!早饭快好了,稍等片刻哦!”
一天到晚总是带着灿烂笑容的彰子,过完年就十三岁了。
彰子把门完全打开,提着一个小桶走进来,在昌浩旁边坐下,把小桶搁在一边,搓着手说:
“现在果然还是挺冷的呢。露树大人担心炭不够,所以让我送些过来。”
她提着的那个小桶里果然装满了炭块。
昌浩歪着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
“让母亲费心了,可是家里的炭也快要用完了吧,看来今天从阴阳寮回来以后得去买点了。”
昌浩一边往火势渐弱的火盆里添炭,一边考虑着。
彰子却对昌浩摇摇头。
“没关系,我去就是了。去集市就能买到呗!”
这话话音未落就遭到了两方的反对。
“不行,那可不行。”
“太重了,你别去,买东西得男的去,你绝对不可以。”
受到小怪和昌浩两个人的反对,彰子嘟起了嘴。
“可是,最近我几乎完全都没有出去过哦。说是太冷万一得了感冒就糟了。虽然冷是冷,可是多穿些不就好了嘛。”
昌浩苦笑了一下。
“是哦,最近流感很厉害的,你出去母亲大人会担心的。”
流感比普通感冒症状严重所以很让人头疼。已经有好多人发着高烧卧床多日了。皇宫内的官吏也有好多得流感的,前几天阴阳
生敏次也生病晕倒了。
值得一提的是,敏次坚持要听当时的那堂课,在烧得通红的脸庞衬托下眼睛显得格外有神,即使咳嗽个不休也不肯离开书桌一
步。同僚、上级看不下去,好不容易说服他回去休息,却在他刚起身要走时扑通倒在了地上。敏次对学业的热情实在是让旁人
自叹不如。
“后宫的女官们说,女御大人们身体也不太好,其中都有出宫养病的。确实是等这段时间过去了再出门比较好。”
昌浩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藤壶女御大人快要被立为皇后了,京城里一定会传得沸沸扬扬的,你还是不要出去的比较好啊。”
听到藤壶的名字,彰子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
“哦?……终于封为皇后了啊。”
彰子的低语里颇有感慨的意味。昌浩默默地对她点点头。
彰子是当朝权倾一世的大贵族藤原道长的长女,本来是要以藤壶女御的身份进入后宫的。
可是,她现在却在安倍晴明的宅院里生活着。
后宫的飞香舍里,现在住着藤原道长十二岁的另一个女儿。被称为藤壶女御的她,很快就要被册封为皇后了。她的名字叫做章
子,和彰子几乎同名。是藤原道长和某个女人生下的、彰子的异母姐妹。
听晴明说,彰子和章子都继承了道长母亲的模样,因而两人长得十分相像。而且据说连作为父亲的道长都会有搞混的时候
,大概一定是像得很厉害吧。
“藤壶女御好像也得感冒了。后宫看样子闹得挺厉害。”
这是从中务省的职人那里听来的话。
彰子颇有些担心的连忙询问:
“不要紧吧?后宫繁文缛节太多,大概要操心的事接连不断吧?不处处小心又不行……”
彰子说到一半停下了。小怪知道她的心思,轻轻摇了摇尾巴。
进入后宫的本来应该是彰子。
她右手的指甲里有常人难以察觉的抽搐一般的伤痕,虽然现在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浅了很多,但还是没有完全消失。
彰子就是因为这伤痕而没能够进宫的。
作为她的替身,章子进入了后宫。或许在彰子看来,这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异母姐妹是替自己承担了重任,因而对她感到了歉
疚吧。
“……不过,如果章子不进宫,又没有什么可以依赖的人,也是前途渺茫,所以……”
小怪一边用前腿灵活的挠着耳朵后面一边说。
旁边的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它。
首先开口的是眼睛瞪得大大的昌浩。
“小怪,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别叫我小怪!”
小怪反射性的反驳道。它突然注意到彰子的表情格外地严肃,不禁“咦?”了一声,惊讶地眨巴着眼睛。
彰子向前探着身子,对着一脸惊讶瞪圆了眼睛的小怪询问着:
“那是什么意思啊?小怪,你知道些什么吗?”
“哦?彰子你难道不知道吗?”
“等等,身为魔怪的小怪!为什么彰子叫你‘小怪’你就不反对?”
对于昌浩的插嘴,小怪甩了甩耳朵:
“那是心情问题,昌浩你一叫‘小怪’我就忍不住要反驳,都养成习惯啦!”
“就你那气质,那身形,难道除了小怪以外还有比这更合适的称呼吗?”
“好啦!闭嘴啦,晴明的孙子!”
“不要叫我孙子!”
把一贯的一套对话对完,小怪将视线重新投向彰子。
“听晴明说,章子的母亲好像在好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她家身份不高,也没有收留她的去处,章子就跟着很少的几个家人还
有一个乳母一起生活。”
彰子和昌浩互相看了一眼。
他俩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些。
“那个乳母也已经老迈,所以章子的未来可能更加孤苦伶仃。道长也真是,也许是因为太忙,去年一整年一次都没去看过
她。所以她也是整天忧心忡忡担心着未来没有着落。”
所以,对于章子来说,进入天皇的后宫反而是件幸事,即使只是作为彰子的替身。至少关于她的未来没有什么可以不安的了。
“当然章子母亲去世后道长也曾想过要把章子接到自己宅院里,可是彰子的弟弟妹妹们出生了。就是道长的第二个妻子——呃
,名字想不起来了——生了彰子的弟弟妹妹们。所以接回去很麻烦,结果就不了了之,所以关于章子的事情也大概几乎没人知
道吧。”
彰子叹了口起,两手放在膝盖上,看着抱着前腿煞有介事地点着头的小怪。
“是,这样的啊……”
同样年纪的姐妹,境遇怎么却如此地不一样啊。
虽然想说父亲不老实,但是让自己的姐妹对未来感到不安的确是他的不对。作为当朝第一大贵族;这点财力还是应该有的。
对彰子的看法,昌浩不置可否的笑笑。
“……嗯,还是权倾朝野的大臣呢。”0
何止是安置章子的这点财力,只要道长财产的小小一部分,就够安倍全家以后几十年不工作也能衣食无忧了。
阴阳师的收入少得可怜,一家都以此为生的安倍氏也只是能勉强糊口而已。
左大臣家的财力或许远远超过了昌浩的想象。当然昌浩也没刻意去想过。
“对了……”昌浩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着彰子,“按照惯例被立后的女御应该‘宿下’——就是离开后宫所住的宫殿一段时
间。藤壶女御现在好像住在土御门殿。”
“是吗?”
彰子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昌浩对她点点头。
通常,进入后宫的人因为生病或者生孩子需要离开后宫的时候,都是回到自己老家去的。
彰子是在东三条院长大的,现在那里也是藤原道长和妻子伦子,以及孩子们居住、生活的地方。
弟弟妹妹们另当别论,至少母亲肯定一眼就能看出女御大人不是彰子。为了保守那个重大的秘密,道长对彰子的亲生母亲都隐
瞒了真相。
知道秘密的人总是越少越好,所以连昌浩的母亲露树也不清楚内幕。
“不光是你母亲,我母亲也没有被告诉内情呢。”
因为是公公晴明和丈夫吉昌做主的事情,露树应该没有说过什么,不过想必一定会觉得很惊讶吧。
可是昌浩常常会在心里揣测,左大臣家的大小姐入宫前夜,晴明带回来一个也叫做彰子的十二岁少女,并且言行举止完全是上
流贵族家的女儿模样——露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母亲的直觉经常好得惊人。隐瞒她的事情,常常不知在什么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而明明知道却还故作不知状一直是母亲的拿
手好戏。
要是没有这样的胸襟和能耐,她大概也不会嫁到这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