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海魂-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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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中海回援舰队已经没了,迟来的自尊只是无妄的矫情。罗伊有些绝望,孤独的走回属于他的那一小片角落,盘腿坐在冰冷的甲板上,失神望着天空。
愤怒如cháo水般退却,罗伊jīng神恍惚胡思乱想。
失败。彻彻底底的失败然后被俘,背离父母妻子,以海军部失踪人员的身份战战兢兢的呆在战俘营。凄凉等待欧战战争终结的那一天。
那一天是哪一天?从赫尔戈兰湾海战、科内罗尔海战到多格尔沙洲海战、斯卡格拉克海峡海战,大英帝国几乎输掉了遮羞的裤衩。有海蒂西莱姆的大洋舰队。又丢了一艘主力舰的皇家海军拿什么去应对?
29rì夜,英吉利海峡似乎在为地中海回援舰队哭泣,为战败被俘的水兵落泪,晚上九时的天空看不见繁星,海面泛不出月sè,四周皆是浓黑的墨sè。
“当海洋号右舷首次中弹后第二分钟,我们遭遇了一轮跨shè。是的,仅仅一轮跨shè,海洋号就沉没了。近一万三千吨的战舰,680名官兵在水下弹药库的爆炸声零落……”
或许是海军中尉的军衔起到了作用,亦或是海军中尉并没有申请承续自中世纪骑士规则的战俘军官特别待遇,与他的水兵呆在一起的气度赢得了德国水兵的尊重,事端得到平息。海军中尉谢绝了德国驱逐舰舰长给予的战俘军官待遇,背靠着罗伊坐了下来,从口袋里摸出一点被海水浸透的烟叶,放在嘴里细细咀嚼。
带着咸味的烟叶味道着实不敢令人恭维,海军中尉皱着眉头,发出沉重的叹息声。
“海洋号是朴茨茅斯海战最后沉没的一艘战舰,瞭望塔告诉我右舷中弹了,位置很有可能是6寸炮的炮井,于是我离开指挥塔,沿着右侧二级甲板朝弹着点搜寻过去,到最后发现只是虚惊一场。那枚穿甲弹擦着锅炉舱爆炸的穿甲弹并不足以对海洋号造成致命威胁,于是我暂时留在甲板上指挥救助。我将你从被凹陷下去的炮廓里拖了出来,送你去医护舱,这时,该死的跨shè来了。舰艏那门12寸炮被点了天盖。大火顺着炮井蔓延着水下弹药库,于是海洋号舰艏被爆炸的张力撕碎了。我和你被甩下大海,侥幸没有卷入海洋号下沉的漩涡,我一只手抓着你,一只手抱着一块可能是从救生艇上崩落的木板,等待救援。”
“中尉,别说了……”游走在崩溃边缘的罗伊没有耐心听完海军中尉的回忆。他扭过缠着绷带的头,失礼的问道。“我只想知道皇家海军还有……还有希望吗”
十岁加入海军。1897年在大不列颠号接受训练随后参加布尔人战争,欧战爆发后成为驱逐舰舰长,rì德兰海战后调往地中海,补充损失惨重的英法联合登陆舰队的海军中尉干裂的嘴唇颤了颤,想要说些足以抚慰人心的话,但却又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撒谎,只好含混的支吾着。喉结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几个字节。
还是德国人替海军中尉解围了。夜sè下,德国驱逐舰撞上了一支规模强大的主力舰队。如墨的夜sè中,那支舰队严格执行灯火管制,不过海军中尉借着微弱的光线,依稀能够分辨出最近的那一艘大型战舰的型号拿sāo级战列舰。…;
是大洋舰队!
战俘们更加沉默了。驱逐舰继续前进,缓缓靠上了一艘排水量超过八千吨的运输舰。
“约翰牛们,请排好队列转移到那艘运输舰上……”一位背着一杆G98式毛瑟步枪,歪戴着海军帽的海军中校走向运输舰,紧了紧武装带优雅道。
18世纪初,苏格兰一位名叫约翰阿巴思诺特的作家出版了一本政治讽刺小说。借以讽刺zìyóu党的前身辉格党的战争政策,书名叫《约翰牛的历史》。由于约翰阿巴思诺特笔下的约翰牛形象太过深入人心,以至于约翰牛成为英国人的代名词。
约翰牛起源于政治讽刺,如今在德国海军中校的嘴里,约翰牛依然是讽刺。
斗志涣散的英国水兵排好了队,在兼职陆战队员的德国水兵枪口下爬上运输舰的旋梯。当海军中尉即将登上运输舰第一级舷梯时,他听见了一段对话。
“劳伦中校,1914年11月的我以为登陆不列颠将是大洋舰队最后的疯狂。却不想那只是传奇的开始!”赶过来做交接的德国驱逐舰舰长向那名穿着海军制式,但是从外表到气质更像是陆军的中校敬礼。
英国海军中尉不懂德语,但是劳伦这个名字并不会让中尉产生误解。很明显。这位就是当年率领一支小分队悍然登陆大英帝国洛斯托夫特港,造成大英帝国人员伤亡的劳伦少校。半年时间过去了。德国海军人才如井喷一般涌现,除去已经渐凋零的德意志战略双杰和基尔海校三剑客,潜艇之王韦迪根,紫男爵汉纳肖,在地中海一战成名的悲情冈瑟吕特晏斯,还有不知何时已经晋升成为海军中校的劳伦都是新一代佼佼者。据说有一位叫卡尔邓尼茨的潜艇指挥官在地中海干得不赖,老兵不死,新人也已经成长起来,而不列颠因为连续失败和高层更迭,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人才流失和断层。
摇着头,心事重重的闷头向前走的海军中尉前额不小心磕到了罗伊的脚后跟。丢了海魂的罗伊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切,木然的爬着舷梯。海军中尉吐出嘴里的烟叶,有些绝望的惨淡一笑。
年轻人罗伊脆弱的心理终于崩溃了。尽管悲愤,尽管不甘心,但是十七八岁的胸膛如何也承载不了连续两次失败的打击。刚刚还大声鼓动同伴的年轻人没毅力成为孤独的斗士,绝望的清醒者,用自我的催眠的方式封闭他的思想。
“贝尔福先生,打碎了的舰队可以重建,但是因为连续失利而丢失的自尊和士气能够轻易被重建吗?”
黑暗中,清醒者最是残酷,催眠自我迷失心智就好像甘醇的美酒,在撒旦的诱惑面前,就连外表平和内心坚韧的海军中尉也动摇了。
海军中尉走上甲板,这时,运输舰的甲板上已经簇拥了不少被俘的英国水兵。
“安德鲁坎宁安!”
身后似乎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海军中尉安德鲁坎宁安疑惑地回过头,随即惊喜的发现那是他一生的挚友,威尔士王子号副航海长约翰托维中尉,庄严号无线电军官詹姆斯萨默维尔中尉。
“托维,萨默维尔,嘿,你们居然还活着!”安德鲁坎宁安中尉快步迎了过去,对两位相识于1898年的大不列颠号训练舰的一生挚友胸膛送上战栗着的拳头。
“或许等到指挥那支可笑的苏格兰dúlì步枪营,在远离法国战场的后方博取政治资本的丘吉尔先生不幸阵亡的那一天,而我约翰托维依然死不了。”在威尔士王子号战列舰上担任副航海长的约翰托维中尉想起一败涂地的朴茨茅斯海战,有些凄凉的戏谑着。
“斯卡格拉克海峡海战,第十一驱逐舰支队以死亡的代价阻拦了大洋舰队整整十七艘主力舰,你和托维都活下来了;穆德罗斯湾海战,英法联合登陆舰队损失惨重,我也能够苟且偷生……”詹姆斯萨默维尔仍保留着一点军校大男孩的青涩,带着些许腼腆,接续约翰托维英国式的冷幽默。“朴茨茅斯海战,地中海回援舰队全军覆灭,我们依然幸存。哈哈,看来连上dìdū舍不得结束我们的友谊!”
尽管约翰托维和詹姆斯萨默维尔都在笑,但是沉痛感扑面而来。安德鲁坎宁安试图岔开话题,随口问道:
“怎么,胜者为王的德国人连战俘军官应有的特别待遇也不愿意施舍?”
“施舍?!”约翰托维朝运输舰舰桥看了一眼,冷哼道:“如果那件事是真的,或许我们都得死在这片死亡之海!”(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部炮声第十一章余波(二)
虽然萨拉热窝的枪声只是个意外,但是欧洲大国的政客们显然早就意识到欧洲规模的战争爆发的可能xìng,除了俄国和奥匈帝国这些盛产臆想家和战争狂人的国度,英法德都做了认真的备战工作。
欧洲战争不仅是政客留名青史的捷径,军人们的豪门盛宴,外交家施展纵横术的舞台,也是王牌特工的天堂。渗透与反渗透,欺骗与反欺骗成为战争背后亘古不变的内容,博弈中,狭小的欧洲遂成为四面透风的墙,谁都以为自己是最后的赢家,但是所谓的秘密从来就不会隔夜。
朴茨茅斯海战惨败和猎户座号中雷摧毁的战报辗转反馈至大英帝国海军部。贝尔福抽断了整整一盒雪茄,却仍旧只能对失利的消息流传而束手无策。
大洋舰队于29rì的主动出击和辉煌胜利震撼了全世界。rì德兰海战后,所有人都意识到大洋舰队纵横大洋的时代已经来临,但是包括德国人在内,谁也没有料想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
惨败的消息流传出去,两艘超无畏舰的损失已经让大英帝国子民手足无措,三千余名海军官兵阵亡,一千余名官兵失踪更是令骨子里浸yín了海洋意识的不列颠人痛心疾首。没了这些久经训练的水兵,即便大舰队能够重建,它还能一雪前耻吗?
硝烟味散去的不列颠岛陷入持久的沉默,沉默中。伦敦罕见的没有出现暴动、sāo乱和抗议示威,就连聚集在特拉法尔加广场和白厅广场的示威人群也偃旗息鼓。
伦敦人并不是用沉默来发出无声的抗议,而是德意志战舰的战火将骄傲的不列颠人从不切实际的意yín中惊醒了,他们终于明白新任海军大臣贝尔福在一切场合不厌其烦的强调皇家海军是1915年的皇家海军的苦心。部分富人和沿海居民开始收拾行李,举家搬往偏远荒凉的苏格兰高地或者相对比较安全的威尔士。但是更多的不列颠人也开始自救行动。
当大英帝国的子民放弃骄傲,作为约翰牛的不列颠民族血xìng和倔强的一面也展现的淋漓尽致。尽管不列颠人喜欢用约翰牛调侃自己,但是约翰牛某些时候也代表和象征了不列颠民族的坚韧和刚强。
效率低下的下议院连夜召开会议,同意内阁在国内和海外发行新一期国债的请求。富人和市民纷纷掏出细软,排队将银行交易厅里滞销的上一期国债抢夺一空。苦苦等候新一期国债。征兵站门前挤满了投军的不到17岁的年轻人和上了年纪的老人,当得知军队缺乏物资,不少年轻人又匆忙转投军工厂,或者献出的合法的持枪,为国效命。
哪怕这只是一种在危难面前的应急反应,一股难以持久的爱国热cháo,却足以让枭雄了半辈子的阿瑟贝尔福低下高贵的头颅。眼含热泪,当着数十万名伦敦市民的面进行了一次演讲,代表皇家海军道歉。
贝尔福在演讲的最后别有深意的宣布海军部将追究海战失利的责任,彻底改革暮气沉沉的海军体制,任用敢于承担责任的新人。并且会为极度缺乏可用之舰的大舰队带来可供驱使的无畏舰。这些承诺在当时并没有受到广泛的重视,但是当时间进入1915年5月,大英帝国海军高层经历一系列人事更迭后,这一切才真相大白。…;
正因为如此,贝尔福在海军部拱形大门前的壁炉谈话式的发言被史学家称为“贝尔福宣言”,其重要地位不亚于海蒂西莱姆于1917年在基尔的“西莱姆咆哮”。
得益于藤本喜久雄的人脉资源。rì本海军武官盐泽幸一总是能先于驻英大使松下胜之助获得内幕信息。对于大英帝国的海上惨败,心情复杂的rì本人不能说是如丧考妣,但兔死狐悲总还是有的。德意志陆军的强大原本就让师从德国的长州藩人惊恐万状。而大洋舰队的强势更是让萨摩藩人胆战心惊。
缺乏远见的rì本高层终于放下幻想,认真思考协约国失败的可能xìng,试图与协约国划清界限,但是贝尔福处心积虑的放出rì本向英国租借两艘金刚级巡防战舰的消息无异于彻底了断了rì本人的退路。如果rì本可以用“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这句外交名言来安慰自己,可是且不提被得罪惨了的德国外交官们。至少隐约成为德国海军领袖的海蒂西莱姆就是不折不扣的仇rì派,再加上胶州湾战事给予德国陆军的屈辱回忆。rì本与德国已经是至死方休的结局。
浑浑噩噩的意大利外交官意外成为第二个获得情报的幸运儿。当疯狂的四月二十九rì战事终于尘埃落定,整个亚平宁半岛和撒丁岛都为德意志海军的强大而震惊。
封堵大英帝国东部海岸线,强袭雷场炮击大伦敦,在英国腹地伏击猎户座号,在英吉利海峡围歼地中海回援舰队,作为地中海霸主的意大利海军但凡只要完全以上任何一件事,都足以成为意大利王事史上不朽的壮举,但是德国人却一网打尽!
比女人还要多情善变的意大利国王再度倒向了德国,高举人人都爱海蒂西莱姆的铭牌,暧昧的邀请这位海军天才访问并考察塔兰托。作为反对派领袖的宋尼诺躲在国王背后煽风点火,以至于“意大利应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