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君欢-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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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儿一走,周毓白就唤来了侍女,那笑意看得她一阵心跳。
郎君可真是个俊秀无双的人,还如此温柔,就是对只架子上的畜生都百般体贴,真叫人恨不得也作个画眉鸟儿了……
“嗯,这鸟,送去张先生院子里吧,真吵。”
周毓白撂下这话竟转身就走了,侍女张了张嘴,望着那鸟儿,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100章 陆氏兄妹(为丝纱罗和氏璧加更)
入了二月,渐渐天气也转暖起来,一旦出正月,一切事务都上了轨道。
傅念君随时注意着傅渊的动静,魏氏那里倒是很安分,也没听说什么风声。
陆氏记着和傅念君的话,便与她说月底时,大概晋国公赵家的夫人要办一场文会,届时连氏会出席,傅念君有心,倒是可以去会会。
傅念君奇道:“二婶不是不爱出门吗?”
陆氏回道:“我几时要去了?这样的事,你那位母亲可比我消息灵通。”
话中之意,让姚氏带她出门就是。
也是,姚氏如今大概是愁煞了,傅梨华退亲后要另结亲事,还压着傅琨给她下的命令张罗崔九郎和傅允华的婚事,她怎么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谁说女人不能办文会,赵家夫人才名在外,是少有的一代才女。而赵大人乃兵部尚书,刚刚封了晋国公,显贵一时,他是两浙路苏州府长洲县人,祖父曾做过吴越国国主的幕僚,有这层关系在,赵家与连家和卢家交好也很顺理成章。
傅念君瞧着陆氏似笑非笑的神情,也道:“二婶倒是把我送去母亲面前惹她嫌了。”
姚氏必然是知道都不想叫她知道这个消息的,何况这种全是女人的场面,从前的傅饶华也不甚感兴趣。
“你是傅氏嫡长女,迈不过去的理,何况人家的文会又不是挑媳妇的,你如何不能去?”
傅念君点头称是。
没两天,倒是回西京奔丧的陆婉容和陆成遥兄妹先回到了傅家。
陆婉容看起来清瘦了不少,神色倒是还好。
“外祖母过世,我们是要服小功的,如此上傅家的门不妥,是我……”
陆成遥对陆氏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很不好意思。
陆氏点头,“殿试在即,你心里着急想必你父母亲也能体谅。”
“却是难为妹妹了……”
陆婉容倒是还好,在隔间里拉着傅念君的手说话。
“念君,是我要谢谢你,还能见了太婆最后一面,我糊涂极了,只当她一直说身上好,却不曾细细问过郎中……”陆婉容说着说着又淌下泪来。
傅念君替她擦眼泪,心里也有点憋闷,母亲年幼时是这样软的性子,她以后的路可……
陆婉容稍稍止住了,又长叹:“我也无憾了,太婆见着了我,是笑着走的,这都是你的功劳,念君,谢谢你。”
“你我之间不需要言谢了,你是不是身上不好,清瘦了好多。”她担心陆婉容自己熬不住。
陆婉容叹气,“也是我不懂事,在家时愁思难谴,想着与你说说体己话大概就能宽慰些,就又跟哥哥进京来登傅家的门讨人嫌来了。”
她的脸侧向窗外,神色有些怅然。
傅念君一向直觉敏锐,知道她的话未说尽。
“你是二婶的侄女,就是一家人,我爹爹也不会赶你们走。”傅念君倒真是想法子哄她开心一点。
陆婉容朝她小小一笑,很是我见犹怜,“你在这儿好不好?她们欺负你了没有?”
傅念君倒是不想把自己身边那些乌糟事都告诉她,姚氏如今再要算计她,也该仔细掂量掂量了,因此只轻描淡写和陆婉容说了几句。
两人携手出门来,陆成遥却还没走,见到她二人,倏然就站起身来,随即又觉得有些冒失,讪讪坐了下去。
陆氏也看见了,勾了勾唇笑笑。
陆婉容觉得奇怪,突然觉得傅念君手里怎得生生冒了些冷汗出来?
傅念君见到陆成遥就想到了那时自己做的噩梦,大红盖头大红锦帐,盖头一掀开却是自己的亲娘舅做了新郎倌儿……
可真的是太恐怖了。
陆成遥拢拳咳了一声,只道:“从西京过来,也给二娘子带了些东西,请莫要嫌弃。”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红色。
傅念君谢过了他,就坐到陆氏身边去,眼观鼻鼻观心,再不肯多把眼神转一圈儿。
陆氏朝她投过去一个眼神,意味很分明,什么胆子,就这也能吓成这样。
“三娘,你歇够了?规矩不可废,各房里要去请个安。”
陆婉容和陆成遥知道确实该如此。
“那念君……”
陆婉容讪讪。
陆氏瞄了她一眼,这一个却又是如此没眼色。
“我和她还有几句话说,你自己去吧。”
兄妹两人只能自行去请安送礼了。
“怕了?”陆氏凉凉地道。
傅念君在旁老实道:“确实怕。”
“他也还算有点见识。”陆氏说着,
陆成遥是头一个发现傅念君是个有点妙处的人吧。
傅念君尴尬,“多谢二婶夸奖。”
“呸。”陆氏吊了吊眼梢,“哪个夸奖你了?他也不是良配,且不说陆家怎样,傅家怎样,你对他了解多少?”
傅念君苦笑,除开舅舅这层关系,她其实心里对陆成遥也多少有点数:
“我又不是那九天玄女,陆表哥有别的挑不要,非来要我,不过是他长居西京不晓得我这臭名声的厉害,还没受崔五郎那样的苦罢了。再者来说,他大约是前两次瞧我可怜兮兮的,难免动了恻隐之心,起了想庇佑我的心思。若说什么真情实意一片赤心的,可真是要辱没他了。”
陆成遥是个俗世看来的真君子,对她的偏见比旁人淡很多,可却并不是没有。
否则何以他敢如此在陆氏面前表态,他心底里,或许自己都没发现,还是觉得自己来娶傅念君,才是对她的拯救。
可她不觉得自己需要拯救。
“难为你能看穿。”陆氏欣慰,“他们兄妹,我一直存了分忧心,时时敲打,偏都像了我那嫂嫂,实际是个情浅的软性子,自己都还闹不清自己的心思,糊里糊涂地就想往前冲。”
傅念君一思索,或许还真是,母亲的性子,确实是这样。
陆氏看人准,却是个冷傲的,素来不爱多劝,从前也劝过陆成遥,他听不进去,她也懒得多说。
不过傅念君却是很得她心。
“你预备怎么解?”
傅念君无奈,“一五一十说了吧,叫他觉得我自作多情举止轻浮我也认了,总归比不尴不尬地拖着好。”
第101章 怎么那么抠
陆氏听了她这话,却拍着座椅扶手大笑起来:
“这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傅念君不由带了几分怨念:“莫不是二婶还有更好的法子?”
这天下间的事,唯这男女之事最说不明白,傅念君又不是什么风月老手,自然觉得快刀斩乱麻来得方便。
“也是这个道理。”陆氏收了笑声,叹了一声,“左右你对什么郎君不郎君的也都不上心。”
她是没有功夫上心。
傅念君出了陆氏的院子,在想着去晋国公府上赴文会的事,陆婉容如今回来了,或许应该要带她一起纾解纾解心绪,傅念君见不得她这般低落忧伤,出去结识一两个出众的小娘子陪她说说话,也比在这府里憋着的好。
傅家女儿虽多,可陆婉容选择了与傅念君亲近,和其他几个却也只能保持距离了。
她在路上遇到了姚氏身边得力的何伯,他正带着好些侍女端着时新的花卉头面喜滋滋地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自上回何伯十分拙劣地把傅念君骗去和崔九郎崔衡之“偶遇”后,傅念君就没再见过这老儿。
他自晓得那事没成,见了傅念君都是绕道走的。
今天倒是碰上了。
“何伯。”
傅念君唤了一声。
何伯吓得浑身一抖,转头速度极慢,“二、二娘子……”
“你老人家这是怎么了?脖子不好?”傅念君说着。
“呵呵……”何伯尴尬地抹抹额头,“二娘子这是有何贵干?”
瞧她的眼神和瞧恶鬼似的。
傅念君望了一眼侍女们手里的东西,勾唇道:“这是给哪些小娘子送去的啊……”
何伯心下一凛,大娘子和四娘子不久就要去参加晋国公府赵家夫人的文会,大夫人特地吩咐了置办一些新东西给她们挑,这二娘子该不是想做个半路的程咬金,给截过去吧?
何伯的老眼眯了眯,这可不行!
他防贼似的眼神看得傅念君更是觉得好笑,心里头立刻就起了主意。
她转了转眼珠子,轻声道:“何伯,你可不用瞒我了,这些东西是给四姐儿和大姐准备的吧?怎么没我的份?”
“老、老奴不知道……”
何伯梗了梗脖子。
芳竹在傅念君身后忍不住翻白眼,还真不愧是姚氏的人,够抠门的!
瞧这些东西的成色,她们娘子才看不上呢好不好!
可傅念君却出乎她所料,只听她轻声“啧”了一下,竟道:“所谓见者有份,我既看见了,怎么也得分我点吧?”
何伯瞪大了眼睛,哇,二娘子好厚的脸皮!
傅念君笑意嫣然,伸手要去够那些东西,何伯却身体快于脑子,一个侧身挡住了她的手。
“不成不成,这个不成……”
这是姚氏特地吩咐的宝石头面,被夺了他可负担不起。
何伯咬牙。
“那这个……”
傅念君的素手又伸向金光闪闪的步摇和发簪。
“不行不行,这个也不行。”
何伯用手失态地盖住那些东西。
他年纪大了,脚步却比脖子灵光这么多。
傅念君笑意越浓,伸手转向了一些新做的绢花。
“我拿一朵,总不碍吧?”
何伯瞧了瞧,她挑了朵最小的雪青绢花,倒是不让人注意。
何伯挣扎了下。
每回置办东西,四娘子那眼睛尖的什么一样,对采买单子对了一遍又一遍,大夫人不追究,她也要追究个十成十,就怕底下人昧下银子。
不过一朵花儿她应该看不出来吧?
“好吧。”何伯勉为其难地点头了。
傅念君见好就收:“替我谢过母亲和四姐儿,你走吧。”
何伯似乎怕她再行敲诈之事,急匆匆带着人小跑似地走了。
芳竹和仪兰愕然。
仪兰忍不住望着何伯领着一众下人小跑而去的背影道:“怎么这么抠啊……”
傅念君把花簪在头上,问她们道:“还好看吗?”
“娘子本就花容月貌,自然好看。”芳竹说着:“只是您从前才瞧不上大夫人的东西,如今怎么……”
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傅念君笑了笑,白牙似乎在阳光底下闪了闪,不应她的话,“既然好看,走吧,爹爹也该回府了,去给他瞧瞧。”
两个丫头不明所以。
不远处的六梦亭里,几个原本在下棋对弈的郎君此时都站直了身子往那边伸长了脖子瞧。
四郎傅澜差点就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她、她……二姐儿这是在干嘛呀……”
边说边望向了旁边的傅渊。
傅渊向来对这个亲妹妹很是不喜,恐怕他瞧见了这一幕又该生气了。
她又不缺那一朵花儿,怎么拦着下人们为难他们,这雁过拔毛的……
一点大家风范都没有。
可没想到傅渊的脸上神色却是淡淡的。
“三哥?”傅澜唤他。
傅渊“嗯”了一声,反而十分诡异地勾了勾嘴角。
这是……
“你不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
傅念君和以前不一样了,她要使坏,就让她去吧。
傅澜一头雾水,怎么这两兄妹的感情,是突然转好了?
几时发生的事呢?
这会儿突然有个管事模样的人来寻傅渊,是有件事请他示下:
“给六郎寻的伴读头一天来复命,相公交代了请您瞧瞧,小的寻了三郎君许久,不知您现下可否有空移步?”
傅渊蹙了蹙眉,再没心思下棋,叫人撤了棋盘。
他对同父异母姚氏所生的弟弟没有多少爱惜,傅琨公务繁忙,本来他作为长兄,傅溶的学业应该由他一手教导,可他实在没什么兴趣。
可傅溶身边连个伴读都要劳烦爹爹自己花心思,这就是傅渊的不孝了。
傅渊冷道:“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管事回道:“叫做傅宁,是咱们族中的学子,按辈分当是几位郎君的侄儿辈,住在城外,和族人一起,常受相公照拂,如今十六年纪了,听闻学问不错,是个可造之才,相公便使他入了府给六郎做伴读。”
傅渊道:“学问倒是其次,人品要摸清了,不是什么人都该往傅家领,去回过大夫人没有?”
管事脸上有点尴尬。
第102章 新伴读
这个傅宁常来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