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君欢-第2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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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笑,只说:
“你们没有错。”
傅念君心中一暖,心想傅渊和钱婧华这段姻缘,想来还真是不错。
傅琨吃饭未进多少,此时站在书房中,面对着身姿挺拔的儿子和女婿,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
“你们想如何?”
他说着。
周毓白只是淡淡道:“便是岳父心中想的那样。”
三人心照不宣。
傅琨的脸色又沉了沉,却是朝着傅渊:“你主意如今大了,还想着打量分家的主意。”
傅渊也不否认。
没错,分家,这是箭在弦上,势必要做的一件事了。
他只是平静地说:
“三叔出了这样的事,不能再似当年一般遮掩下来,傅宁必然是要认下的,认祖归宗,让他正式入傅家族谱。而且三叔犯下如此大错,却伙同其生母栽赃到爹爹头上,这件事也必须要追究,否则日后旁人用治家不严、纵容兄弟等罪名弹劾爹爹,我们就是百口也难辨……”
傅琨将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傅渊停下了嘴里的话,回望着自己的父亲。
“说完了?”
傅琨问他。
傅渊回:“我不用说完,爹爹心里有数。”
傅琨勾了勾唇角,说:“你如今是越发出息了,事事都知道来命令我。”
傅渊垂手说不敢。
周毓白倒是脸色一如既往地风平浪静,只对傅琨道:“岳父先不用动气,此事之中利弊您心里自有数,舅兄言辞欠妥,但是本意是好。”
傅琨脸色难看地坐回了椅子上。
他对周毓白能发什么脾气呢?
就算这位淮王殿下此事掺与傅家家事欠妥,可傅琨还能真当作训晚辈一样训他不成。
傅念君此时正好推门进来,见屋中此状也是心中叹气。
她只听傅琨的声音响起:
“我若因此事分家,此乃落井下石,你们可曾想过,这到了日后,也是一桩罪责。”
这话倒是没错,若三房存了坏心,此际借口分家,必然让他们心生怨恨。
但是利大于弊,对于傅家这种状况,傅念君早已觉得疲惫,一大家子人一起住着,到处都是麻烦,从前因为后宅之事,他们吃过多少亏了?
这次三房的事,他们更不能因噎废食,这个家,必须要分了。
而且多想一层,幕后之人针对的是傅琨父子,若是不分家,三房那里,傅宁这个人,始终像是一个巨大的漏洞,等着他来下套使绊子,如此分家了以后反倒干净,说不定幕后之人就会彻底舍弃三房和傅宁,反而避免他们再次沦为对付傅家的工具。
多少士族家族,都是祸起萧墙。
傅念君可叹自己没有办法把这利弊分析给傅琨听,对周毓白,她是交了底的,他的想法自然也同她一样,而傅渊,上次已经隐约怀疑过她,她也给了几分暗示,傅渊和从前的傅饶华并无多少兄妹之情,和自己反倒因为先前种种事端建立了些兄妹情谊,所以肯相信自己的怪力乱神几分,何况他生而就比傅琨冷漠,不大受人情、家族的羁绊,所以和傅念君也能站在同一立场。
就是傅琨,他一辈子都在被家族和族人拖累……
傅渊正在回答傅琨:
“虽是分家,却不至于成了不往来的亲戚,这件事三叔必然要出面,再与他谈……”
傅念君的目光还是下意识地去寻周毓白,周毓白也侧目望着她。
他眼神里总是有一种淡定从容的气魄,让人心安。
傅琨依然是皱着眉头,无法被儿子和女婿说服。
周毓白出声,却是对傅渊说的:
“舅兄可有空暇,不如一道去看看宋夫人和傅宁的状况。”
傅渊拧眉,这个当口,正事不谈,去看他两个做什么?
可瞧了一眼周毓白和傅念君的神色,突然就有些明白了。
自己是嫡长子,又素来和傅琨不算太亲近,晓之以理不如动之以情,不如叫傅念君来劝劝傅琨,倘或他还肯听几句。
于是就点点头,两人先后出了书房。
傅念君同周毓白之间,如今也不需要什么多的商量,不过是来去几个眼神,他能猜到她的想法,她也一样能猜到他的。
第526章 夫妻之道
“爹爹。”傅念君缓步走过去,重新替傅琨斟上一盏热茶,端到他面前,笑语嫣然:
“茶水都不热了你怎么还喝?换杯热的吧。”
傅琨心里还在埋怨她闹出这么多事情来,不肯伸手去接。
傅念君就把茶杯端放在他面前,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父女两人的时候,傅念君还是有把握傅琨不会对自己生气的。
从前再大的荒唐,他都能轻易原谅女儿,这次的事自然也不会例外。
傅念君说道:“爹爹,你若和我生气,一直不理我,我娘在天之灵知道了心里也会难受的。”
亡妻大姚氏一直是傅琨的死穴,他朝傅念君瞪眼:
“你还敢提你娘……”
傅念君问他:“爹爹,关于三房里宁老夫人,还有今天的事,你心里一定有话对着人说不出来是不是?你和女儿说说吧,我也想替爹爹分担一点。”
傅琨暗叹,到底是女儿比儿子贴心,他心里这点事,傅念君却是能猜到的。
傅琨端起茶杯喝了口热茶,说着:“你啊,嫁了人越发没规矩,好歹殿下一直这样纵着你,什么都依你,换了旁人,你这孩子……”
傅念君忙说:“我嫁了人,便是千好万好,也不如在家里时痛快,爹爹和哥哥都这样无条件地护我。”
其实周毓白一样也是无条件地护她,只是这当口,她自然要说点好听的哄傅琨开心。
傅琨的脸色果然有回转,眼光望向了前方,似乎是想到了昔日之事。
“爹爹,你得知傅宁是三叔的孩子后,没有拆穿,是不是因为我娘的关系?”
傅念君忐忑了一下,还是大胆地揣测了一下。
傅琨顿了顿,对她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傅念君一向擅长于猜测。
傅琨叹口气,终于缓缓说起了旧事:“你娘临走前拉着我的衣袖与我剖白,说对不起我,因着宋氏之事,她在心中藏了几年,对我深感愧疚,她说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大方坦诚,贤惠豁达,却最终还是选择了自私。”
傅念君微哂,再聪明能干的女子,动了真情之后,多少人都会背离初衷,想独占丈夫的感情,又岂止大姚氏一个呢。
“明明是我对不起她……”傅琨颤声:“我也没有对她说实话啊!我在十几岁的时候遇上过一个青楼女子,貌美才高,性情娴雅……”
傅念君心中微动,“是那尤素君?”
傅琨知他们已经问过从前老夫人身边的王婆婆了,因此也不见怪,只是点头:“年轻时我与她其实并未发生什么,我不过是对这女子有过欣赏,却也知君子之道,梳拢她不过是友人玩笑,我既没有与她长相厮守的念头,更不会沾惹这样的情孽,多的时候,不过把她当作个好友,她也是个豁达性子,见我无意也就收了心。可是后来,这事还是被你祖母知晓,她手段雷霆,竟不说二话将尤素君打伤毁容之后逐出了京城……”
傅念君讶然,原来传闻中慈善的傅家老夫人却也做过这样的事。
傅琨继续说:“也是凑巧在出宋氏那档子事的时候,尤素君又回到了京城,她辗转漂泊几年,落得个凄惨下场,我看不过眼,便出手接济过她几回,私下见过几次面。那时候你母亲刚生完你兄长,我公事忙,少有陪她的功夫,这事我隐瞒着没告诉她,但我常觉得她似乎有数,可却又从未向我提过,我也一样,爱她甚笃,也怕这事影响她心情,便没有说开,由此,两人竟生了罅隙,直到她过世前,才知原来两人根本就是都想叉了……”
当真是叫造化弄人。
傅念君心里也不由感慨,这件事原本完全可以避免的,他们夫妻二人却是各自怀揣着对对方的谨慎和怀疑,磕磕绊绊地造了一场误会出来。
多少人因为爱得太过小心,只敢永远站在几尺外小心翼翼地试探对方,却不敢上前质问。
傅琨神色悲戚,“我当时才知,你母亲生完你兄长后思虑过重,却又急着生下你,皆是因为我没有给她足够的心安,她走后我愧疚万分,这件事也就成了压在我心上的一道枷锁……”
“爹爹。”傅念君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傅琨看了她一眼,多提了一句:
“所以念君,我今日也同你说,你和殿下两人情深爱笃,但是这情深爱笃的夫妻却也有相敬如宾的夫妻不会遇到的麻烦,今后你二人,万万不可忘记坦诚与信任两桩大事啊!”
夫妻之道,只有自己体味才会明白,傅琨与大姚氏一段美满姻缘,谁知却也有这样难言之苦。
傅念君点点头,说着:“所以爹爹,后来傅宁来找你,你其实不仅仅是因为出于对三叔的保护,也是因为……你觉得对阿娘很愧疚?”
傅琨点点头,“我虽并未与那宋氏有什么,可说到底,我与尤素君之事是对不起你娘的,你娘自责自怨好几年,生生拖垮了身子,根本原因也是因为我没有好好地维护好与她的感情……傅宁也是个可怜孩子,我便想,能提拔便提拔吧!”
傅念君在心里叹气,原来是这个缘故。
傅琨脱不开的,是自己的负罪感。
他替傅宁隐瞒,是想弥补自己对大姚氏逝去的愧疚。
傅念君说道:“爹爹,这件事不能怪你,你和阿娘的事我不能置喙,但是爹爹你想想,我阿娘虽走得早,可她心里最重视的,就是我们一家人,你若背负这样的罪恶感活下去,难道是她想看到的吗?”
傅琨无言。
傅念君又继续:“何况一码归一码,你对阿娘的愧疚,也不该由傅宁来受好处,此人心术不正,迟早酿成大患啊!三叔若是肯担当的,这个儿子他才最该领回去好好教养,弥补宋氏苦守二十年的辛酸才是。”
她见傅琨不言语,再加重语气:
“我想阿娘若还在世,一定也会这么想的,我们不求他们的道歉,却只盼他们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第527章 劝说
良久,傅琨才叹了口气,缓声说道:“你娘如果在世,真的会……这么想吗?”
傅念君点点头,心中也有些泛酸,对傅琨说:“阿娘既对爹爹情深,又岂会不原谅你呢?就像爹爹对她一样,这么多年来,难不成爹爹会为了宋氏怪怨阿娘吗?阴阳两隔后,再忆起来,想来只是音容笑貌无限留恋,只求她在梦中驻足片刻了吧……”
傅琨的眼眶有些湿,他承认傅念君这一番话说到了自己的心里去。
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当年旧事如何,他早已不计较了,不过是心中对自己有个结过不去罢了,再忆起大姚氏,念她想她,对自己的怨恨就更不放下去而已。
“念君……”
傅琨的嗓音有些哑:
“幸好,你娘还留下了你……”
让他能够觉得发妻在这世上还留下了个念想和影子。
傅念君伸手握住了傅琨的手,只对他说:“爹爹,有些东西,你早该放下的。”
傅琨心中晦暗难言的隐秘,在此时,才终于有被阳光所融化的迹象。
他叹了口气,转了态度,说:“只是你这样做,未免太莽撞,现在事情闹出来,你又将三房置于何地?你和你哥哥或许都不知道,那宁氏,是对你祖母有大恩的。”
傅念君多少也能猜到一些,宁老夫人的地位在府中如此卓然,必然是做过些什么能够让她配得上如此地位的事。
傅琨道:“当年你祖母生你四叔时年纪已经有些大了,之后一直卧病在床,一直都是宁氏照料,你祖母从前的性子也不能说太好,倒是真的让她给感动到几分,后来有一次,你四叔不慎落水,宁氏和丫头凑巧看见,是她拼了命才将四弟救了上来,自己却落了腹中已经成形的胎儿。”
傅念君只是听着,没有多做评价。
傅琨看了她一眼,说:“这么些年过去了,我也知道,当年之事到底是偶然还是刻意早已无从追究,不论宁氏目的为何,她确实从未害过旁人,念君,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傅念君点点头,其实在当下,妾室能兴风作浪的实在是少数,只要当家人不昏了头宠妾灭妻,一般人家,如浅玉姨娘那样,即便有什么心思,也翻不出什么跟头来,有心思的妾室不可怕,怕就怕宁氏这样的,她恪守本分,甚至做过很多超过她本分的事,让主家在情理道义上不能随便发落她。
“你祖母临去前,曾叮嘱过我,若宁氏今后犯错,便饶她一回,也算是她这一辈子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傅琨说完,就低头啜了一口热茶,叹道:
“爹爹如今年纪大了,在你们看来做事难免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