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君欢-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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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前有所失算,心绪跌宕,是因为惊诧于傅念君“回来”,可近来细细一琢磨调查,却又发现如今的傅念君,也好像不似他记忆中的那个。
没什么值得慌乱的。
“下去吧。”
他淡淡地吩咐。
属下恭敬地退下了,不敢稍有抬眼望向那个背影。
******
傅念君这里,她也早就拿定了主意,受伏之事决计不能告诉父兄。
傅琨和傅渊这些日子各有事情忙,告诉他们,无济于事,只是打草惊蛇。
那些杀手的行踪,有周毓白的人去摸索,她现在躲在府里不出门,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把藏在自己身边的奸细找出来。
她去天清寺的事,在那场大雨前没多少人知道,这事儿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她房里的人往外递的消息。
选天清寺的人是柳姑姑。
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娘子真的要那么做吗……”
仪兰揪着帕子,很是忧心地问道。
柳姑姑待傅念君日常如何,她们也都看在眼里的。
傅念君撑着下巴,姿态看起来很是闲散肆意,可是仪兰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之复杂,难以揣测。
芳竹喘着大气儿跑进来。
“娘子、娘子……”
她一个深呼吸,急得要命。
“柳姑姑,柳姑姑,真的从相公书房里出来了……”
“哦?”
傅念君站起身,冷笑道:“就知会有这出。”
柳姑姑必然是不肯听她的话,要把周毓白的事情同傅琨讲个一五一十,她也没找人绑着她手脚。
“娘子……”仪兰要劝傅念君,“姑姑也是怕您、怕您受了委屈啊……”
傅念君冷笑。
“她何曾是为了我,不过是为了她那一份几十年来对我阿娘的忠心。”
沉默的仪兰和还在喘气的芳竹都知道,这句话没说错。
“走。”
傅念君说着:“好好去迎一迎柳姑姑。”
柳姑姑从傅琨书房里出来的时候,脚步有些重,低下了头,她也不知自己这么做对不对。
她想到了傅念君,及笄几个月,亲事却依然乏人问津,就连三房里傅秋华都有人来问询了。
这么想着,心下又定了定。
受伏之事她可以不说,这是为了娘子。
可与周毓白相遇之事,她就不能不说了,这也是为了娘子。
她若是与寿春郡王这么不清不白地拖着,地下的夫人知道了可怎么放心?
姑娘们的青春就这么几年,她瞧着那位寿春郡王,并非是对傅念君无意的,不管他这意思,是冲着傅家而来,还是冲着傅念君本人而来,总归都是个契机不是?
何况生得这般模样,按照傅念君的秉性来说,焉有不喜欢的道理?
柳姑姑不懂什么前朝后宫的弯弯绕绕,她只觉得傅念君的亲事是压在众人心上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她有义务要出一份力。
她想着傅琨适才的神色,他听了自己的话好像不似欢愉。
相公或许并不属意娘子配与寿春郡王?
柳姑姑自然揣摩不透,可她不后悔尽了自己的本分。
这么想着,哪知道还没走回屋,就见到傅念君带着人在院外的游廊上等她了。
她有多久没见到娘子对她露出这种神色了?
冷冰冰的,带着漠然和疏离。
“姑姑告状可是告好了?”
她冷冷地说着。
柳姑姑看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心里一酸,跪了下去。
“娘子,是我僭越了,可是为了娘子的终身,我不后悔,娘子要罚悉听尊便……”
傅念君却似气急,只道:“姑姑嘴上把好门,这府里多少人多少双耳朵眼睛,你这话让人听去了还不知他们歪曲到何处了!”
她身后两三个婆子丫头只能眼观鼻鼻观心,不做声响。
第227章 他想要的
傅念君这话一说,不就坐实了柳姑姑告状是一件有辱她声名的事?
这可了不得。
四下里哪还有人敢说一句话。
柳姑姑跪在地上,就如同当时苦劝傅饶华不要被齐昭若迷了心神,拿嫁妆去填他的烂账时一般模样。
傅念君冷笑,只道:“姑姑是仗着我阿娘,便如此不把我的吩咐放在眼里了么。”
她也早不是当时的傅饶华,再不会暴跳如雷地要把柳姑姑赶出去。
“娘子……”
柳姑姑面上表情纠结。
她就真的要把自己的名声和终身放在脚下践踏吗?
她若再与寿春郡王私下相见,少年男女最是情热,若万一与他犯下大错可怎么办啊!
“来人。”傅念君不等柳姑姑再要开口,只淡淡吩咐着身后的人:“柳姑姑年岁大了,也不适宜多在我身边伺候,你们陪姑姑回去收拾细软,今日就去庄子上醒醒神吧。”
她睨着柳姑姑,“那里是我阿娘的陪嫁,在城外,想来给姑姑住着也算相得益彰。”
傅念君自管家以来,说一不二,如今只是轻轻淡淡吩咐一句,也依然没有人敢辩驳。
芳竹和仪兰素日是她最亲近之人,芳竹绞着手在旁边干看着,只有仪兰心软,拉着傅念君要劝。
傅念君甩了甩袖子,“回去吧,也不是多大的事。”
说罢提腿便走了。
她带出来的几个婆子心领神会,立刻去扶地上的柳姑姑,态度倒也恭敬:
“姑姑,请吧,二娘子过几日变了主意倘或您就回来啦……”
从前不也总被罚去洗衣服么,也就几天的事。
柳姑姑垂着头无力地摇了摇。
她知道不一样。
娘子早就不一样了……
仪兰见着柳姑姑这模样,实在于心不忍,脚下顿了顿,还要去赶傅念君的步伐,却被芳竹一把拉住了。
“你清醒点!别让娘子不好下台。”
芳竹已经很久没有用这种呼呼喝喝的语气和她说话了。
仪兰一向脾气好,可今日却忍不住了,“那可是柳姑姑!”
芳竹冷笑,“就你一个情深意重?你的主子是谁你闹不明白?”
话里带刺,听着怎么都让人不舒服。
其实也很好理解,从前傅饶华就是喜欢芳竹超过仪兰的,可是现今,人人都知道二娘子不同了,自然不可能惯着底下人泼辣耍横,自然是稳重细心的仪兰更得她眼。
而现在傅念君揽了府里的权,她身边两个贴身丫头自然跟着水涨船高,可是眼明心亮的小丫头都知道去拍仪兰的马屁,芳竹那性子,日后在主子面前肯定是讨不来什么好。
“我也是为了娘子!”
仪兰也冷着脸回呛,一跺脚转身去追傅念君了。
“真是个油滑又装腔作势的小蹄子!”芳竹暗自骂了一句。
在场剩下几个人都听见了。
柳姑姑也颇为尴尬。
芳竹转头,横眉怒目的,朝旁人撒气,“好好办娘子的差事,不许马虎!”
朝着柳姑姑倒是点点头,“姑姑先去住着吧。”
说罢也转头走了。
众人见了她二人吵架,也只能在心里唏嘘,这是怎么了,二娘子身边的亲近人不过一日就全乱起来了。
******
傅念君处置了柳姑姑的消息瞒不了人,很快府里就知道了,也包括傅琨。
他自然是知道缘故的,不过也不会横加干涉。
只是当傅渊拿着两日来二十篇文章里挑出的两篇过来请他指点时,他便向长子提了提这事。
傅渊这几日读书辛苦,人也瘦了几分。
把前因后果一讲,傅渊也蹙起了眉头。
“寿春郡王?”
傅琨点了点头,叹了一声:“却是他啊。”
“如此看来,爹爹,当日魏氏出事,荀氏父子倒台,你我猜测有人暗中提点念君,恐怕就是他了。”
傅琨首肯:“不会再有旁人。”
傅渊的脸色也寒了寒。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说明那二人之间的关系早就已经不是泛泛了。
周毓白这人他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先决条件不如肃王和东平郡王,他要出手做事,必然慎之又慎,他会这么草率地通过傅念君来办这件事?
这让人怎么都想不通。
还几次三番私下见面,不管是否是商量正事,都有点不合情理。
“他要联合爹爹和傅家的势力,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法子?”
他若是要争取傅琨的支持,直接与傅琨或傅渊接触才是上策,傅念君不过是个婚姻不能由己做主的小娘子,在她那儿下功夫做什么?
傅琨闭着眼睛用手指点了点书案,在长久的无声后终于开口:
“你想左了,我与傅家,或许他想要,也或许他有更想要的。”
“这是什么意思?”傅渊不解。
“费尽心机接近念君,通过她来提点你我……看似拐弯抹角,可也许不止为了傅家,也是为了念君这个人。”
傅渊呛了呛,神色有点不好看。
“您是说,他、他看上了念君?看上了念君才属意傅家和您的支持?”
他竟不由自主有点结巴。
论先后,论轻重,先傅念君后傅家,重傅念君轻傅家。
是这么个意思吧?
傅琨迟疑地点了点头。
傅渊也能从自己父亲这一迟疑中看出点门道来。
虽说只有这样能解释地通,但是说人家寿春郡王周毓白一心思慕傅念君,还这样费尽心思这个事情……
太难让人相信了。
傅渊根本无法想象。
他知道连一向看重女儿,宠溺她有些过头的傅琨也有点不能接受。
不说云泥之别吧,就傅念君从前那个荒唐习性和名声,怎么可能进得了皇室?
虽说如今她脾性大改,可是到底依然不是什么雍容的大家闺秀,他都觉得她有时耍起无赖来真是让人无话可说,常常一句话就能把人气得半死,不温柔也不贤淑,算计起旁人来一点儿都不会心软,也就偶尔朝着爹爹卖乖耍滑时还可爱点。
不过他这哥哥都享受不到她那待遇。
这府里要说亲近,她就只亲近傅琨与二夫人陆氏两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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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我自己来~
柳姑姑:郡王把持住啊!
傅琨:有人暗恋我女儿,不,明恋!
傅渊:还有人敢做我妹夫?
鱼白:请大家尽情YY(保持围笑)
念君:……思想都那么不纯洁==
第228章 科举
她这样的性情名声,嫁去做王妃,未来还有可能成为太子妃、皇后……
怎么可能!
傅渊暗道,那位寿春郡王是世人口中神仙一般人物,若真是瞧中了傅念君,那他这眼光还挺……
别致。
傅渊咳嗽了一声,将自己的心思拉回来。
转回头正色看着傅琨变幻的脸色,显然他好像也想到了什么,胡子不自觉地抖了抖。
“爹爹。”傅渊说着:“这事儿还得再看看,也未必就是那方面的……”
傅琨看了儿子一眼,他还未娶亲,在这情爱之上看不大通透也实属平常。
傅琨摸了摸胡子,“寿春郡王随了他外祖父,舒相公当年是多通达聪慧之人……罢了,不管他想从傅家得到什么,必然还会有后招,我们且等着就是。”
就是傅念君那里,不能再让她随意抛头露面了。
如今最重要的是应付殿试,朝廷里也为这次科举忙碌起来,傅琨虽多年不管学政,但是他的父亲桃李满天下,他的同窗、师兄弟、学生更是多不胜数,这些日子来往傅家的人也杂了很多,他没有功夫去盯着女儿那里。
傅渊倒是看出了他的优思,只说:“爹爹可放心,念君已不同往昔,自然有分寸,不会在这当口闹出什么后院失火的事来,她要处置柳姑姑,我看是别有深意。”
傅琨也点点头,“由她去吧。”
傅家后院这一亩三分地,他们都相信傅念君想整肃干净也不是太难的事。
说完了傅念君的事,傅琨才动手看了傅渊新作的两篇策文。
傅渊的才学自然是不用多说的,在今年进士科学子之中,不说拔得头筹,也不可能在五名之外。
大宋科举,分为州试、省试和殿试三级,而在开封府府试中,傅渊就夺了魁首,傅琨怕他锋芒太过,反而折损气运,在省试中便有意让他退让,而殿试却又大大的不同,很多时候,殿试成绩的好坏,当真是也要瞧瞧祖宗坟上冒不冒青烟。
殿试之时,皇帝亲自坐镇,旁边自然有权知贡举等考官数人,出的题目倒也不至于特别难,只是难在一个临场应变上,还要对时间的把控要极有分寸。
过了几道考试能到了殿试的,多数学子的水平考官们也都有数,要让皇帝过目,不过就是瞧瞧他们的气度能耐,随机应变。
那些骨子里就卑怯的穷家子弟,许多见了那场面就要腿软,何谈考试,不过若是此等场面都应付自如的寒门子弟,如现在的参知政事王永澄,那就真的是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