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毓秀-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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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地替你谋算,还要时时因为的你的不成器而挨你爹的埋怨,现在。。。现在你竟然对我说出这种话?”
“娘,被人逼迫的感觉是不是很难受?”
然而程煊没有去理会张氏这番肺腑之言。而是收紧瞳孔,凝目注视着她,眼中笼罩着一抹暗沉的阴郁。
“可你们就是这么逼迫我的。”
语毕,他又从张氏脸上收回目光,视线空洞地停留在了屋内那盆因为耐不住寒冷,而日渐枯败的凤尾竹上,默然半晌,方淡淡地道出了一句。
程煊的语气虽然不轻不重,甚至还有点轻飘飘的,却不由让张氏心中一紧,隐在袖口中的手渐渐地攥起拳头,又突然随着心里那声幽长的叹息而松弛开来。
撇去她对外人如何,至少作为一个母亲,她又何尝希望用尽手段去横加逼迫自己的儿子,甚至费尽心机去掌控他的人生?
她有时常常会想,自己若是平民百姓家的一介寻常妇人,程煊或许会过的比现在开心许多。
可偏偏她身在当朝名望显赫的侯门大户,身边又有人随时威胁着她与儿子在程家的地位。
尤其是一想到曾经明明是被她踩在脚下任意使唤的程金枝,现在竟然也一跃而上成了王妃,成了她女儿痛苦的根源。
她就更加咽不下这口气。
这一切的一切,就这样化作了她心中日积月累的嫉妒与憎恨,迫使她在这条上坡路上越走越远,即使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她也必须一往无前。
“男子汉大丈夫,哪一个三妻四妾,儿女成群?现在我不只不过是要你娶一个妻子而已,又不是要了你的命,你若是不喜欢,大可摆着便是,为何非要闹得家里鸡犬不宁?非要把我和你爹都气成这样?”
张氏说着将手绢塞入衣袖中,愤然地一甩袖子,重新从紫檀椅上站了起来。
“所以爹当初娶三娘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吗?”
程煊握着手边已经冰凉的茶水,脸上的表情依然漠然沉寂,语气却已然加重了几分。
其实这么多年,他在人前那些所谓的没心没肺,不以为然,很多时候都是装出来的。
他不是没有上进心,也不是喜欢整日忤逆程衍,更不想听到他时时的批评与痛骂。
只是他深知自己的心思不在官场仕途,不在争权夺势,更不在尔虞我诈的勾心斗角之中。
然而在这个家里,没有人真正了解他的心思,也没有人愿意去了解。
若说真有,也只有如今已经走出程家,顺利摆脱牢笼的程金枝了。
既然在他们眼中自己已经是个不求上进,朽木不可雕的无用之人,他又何必再去多加解释?就这样在人前破罐破摔,倒也省去了许多麻烦。
而程煊方才口中所提到的三姨娘,自然就是程金枝的母亲秦氏。
从他记事开始,印象中就只记得程衍对秦氏漠不关心,态度冰冷,简直还不如一个在路上偶然擦肩而过的陌路人。
也正因为程衍这样的态度,才会使得张氏和刘氏不再将秦氏放在眼里,处处打压排挤。
这一来二去,程素锦和程秀凝也就把年幼的程金枝呼来唤去,百般欺负,把她当成了比程府那些下人更为卑微的存在。
“你最近是怎么了,嘴上经常挂着那个扫把星也就算了。现在还提起那个已经过世的晦气女人?”
张氏秀眉猛地一蹙,心中散落在四周的零星火花,在顷刻间化作一片怒火蔓延开来。
“那个程金枝到底跟你说了我们什么坏话,讲了什么花言巧语,让你连我这个亲娘都不信,却口口声声要去相信她!”
“如果是她,至少明白我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一定不会和你们一起逼迫我去娶自己不喜欢的女人。”
程煊用力地拍案而起,望着张氏咄咄相逼的眸子,凝视片刻,却终是万分失落地咽下一口气后,重新坐了下来。
“或许正是因为她和你们不一样,所以才无法在这个家里生存下去吧?”
“哼,这个女人当然不希望你娶陵容郡主,她。。。。。。”
张氏冷笑一声,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原本还想再说下去,可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止住话头,在勉强调整好呼吸之后,连说话的语气都低沉了许多。
“也罢,现在和你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娘说再多也是浪费唇舌。”
张氏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抬手端过桌上的清茶饮了一口,这才缓和下情绪正色道:“其实娘过来是想问你,你那时在书房对你爹所说的那句,连自己疼爱的义子都能陷害入狱,到底是什么意思?”
程煊一愣,没想到张氏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眼波流转之间,才意识到原来当时自己一时冲动,竟然喊出了这样一句话。
“我不记得我说过这句话。”
程煊眼角跳动了两下,侧过身不去看张氏厉芒乍现的眸子,内心却不自觉地泛起了一阵不安。
“你不记得,可是我记得,你爹他更加记得。”
张氏加重语气,在程煊的面前停下脚步,目光一寸寸地锁定在他身上,望着他那双虽然故作镇定,却还是有些闪烁不定的眸子,俨然已经心中有数。
半晌,方语气沉重地道出一句。
“煊儿,有时候知道太多,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第一百七十三章 挑灯夜话
夜色无边,月光像朦胧银纱所织出来薄雾,忽明忽暗地在的云层中,笼罩着这个柔软沉寂的清宵。
屋内香薰浅暖,烛光摇曳。
一双芊芊玉手将清香纯洌的美酒倒入摆在桌案上的蓝釉瓷杯中,伴随着轻灵悦耳的声,随即轻挽罗袖将双手收回到身前,身姿优雅地在对面坐了下来。
“不知今夜,燕王妃为何没有陪殿下一同前来?”
徐如烟朱唇微启,望着对面的高珩莞尔一笑,秋波盈盈的眼中柔光轻漾,却又隐隐笼罩着一层让人难以窥探的朦胧之意。
“徐阁主难道不应该问本王,今夜为何前来吗?”
高珩将手指扣在酒杯上,看着杯中酒水里涟漪微伏的光影,却并没有要饮的意思。
在确定叶斐就是他们要找的顾晨之后,为避免节外生枝,高珩便于第二天夜里抽身前往漱玉阁找徐如烟洽谈此事。
毕竟只有先行让徐如烟意识到顾晨对这件案子所起的至关重要的作用,才有可能让她答应交出此人,最后再将顾晨顺利移交到岑风手中,才算是暂时得以掌握住了全局。
而至于程金枝为何没有跟来,只不过是因为高珩出门之时,她已经睡得雷打不动罢了。
否则一听到高珩要单独去见徐如烟,她必然是要用尽一切办法如影随形的。
“燕王殿下事务繁忙,既然能够在百忙之中亲自前来,应该不会为了上次之事特地前来道谢的吧?”
徐如烟嘴边依旧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妩媚的眸子停驻在高珩的脸颊上,眼睫微动之间,嘴边笑意渐深。
“上次的事,本王确实应该向徐阁主和贵庄致谢。”
然而高珩并没有在意徐如烟眼中所荡起的万种风情,脸上的神采依旧像平素那般波澜不惊。
“不过本王此次前来,确实是为了另一件事。”
“是吗?”徐如烟微抬眼帘,眸光流转,“其实如烟还是很希望,殿下哪天空闲之余,也能来这漱玉阁坐坐,赏月听曲,与如烟浅谈一二。”
她说着双手举起酒杯向高珩示意:“如果燕王殿下愿意交如烟这个朋友的话。”
高珩生性喜欢清静安宁,极少涉足于漱玉阁这样宾客如云,风花雪月的喧嚣之地。
可如今自己毕竟有求于人,当着徐如烟的面,为了不扫他人兴致,也只能点头应声道:“既然徐阁主这么说,本王以后得空之时,一定会抽身前来。况且本王与贵庄合作,你我目标一致,那徐阁主自然就是本王的朋友。”
高珩一脸正色地说着,便也端起了自己的酒杯。
其实在他心中,还是对徐如烟和漱玉阁存有戒心。不过见眼前这酒只有小小一杯,徐如烟又已经以袖掩杯,仰首而尽,他也不能多加推辞,于是也跟着喝了下去。
见高珩酒水入喉,徐如烟轻抿唇角,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诡谲的神采,眉宇间得意之色顿显,但就在高珩放下酒杯之后,这一切神态很快就稍纵即逝,恢复了之前的浅笑嫣然。
“听燕王殿下这么说,如烟心中甚是欣慰。”徐如烟欣然一笑,双手交叠地托着下巴,故意做出思考之状,“那就让如烟猜一猜…燕王殿下口中所说的这件事,一定和此刻还尚在屠灵司中的顾少主有关吧?”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徐阁主。”高珩淡淡一哂,“没错,本王今日前来,是为了向徐阁主要一个人。”
“要人?”徐如烟闻言眸子闪烁了几下,“敢问殿下,此人可是我玉引山庄中人?”
“我想,他应该不是。”
顾晨与玉引山庄之间到底是一种的怎样的关系,高珩其实也并不清楚。
可一想到徐如烟既然肯将他藏匿于只有山庄内部人才知道的密室之中,足以可见这二者之间关系匪浅,所以用“应该”二字,好过任何斩钉截铁的回答。
“应该?”徐如烟目露疑色,身子前倾了几分,“那如烟还真是好奇,殿下所指的,到底是何人?”
“本王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既然徐阁主问起,那本王也就开门见山了。”高珩轻展眉角,沉吟片刻,方开口问道,“想必徐阁主一定认识一个叫顾晨的人吧?”
徐如烟原本正端着酒壶为高珩已空的酒杯中斟酒,听到他突然提及这个名字,握着壶柄的手不由轻轻一怔,眼中浮现出一丝惊讶与狐疑。
停顿了少顷,这才有些不自然地笑道:“如烟还真是没想到,燕王殿下会突然提及此人。他是顾少主的二叔,也是顾家曾经的二当家,如烟虽然不算是熟识此人,但也的确认识。”
高珩望着徐如烟稍显古怪的眸子,心中料定顾晨此刻一定还在玉引山庄手中,于是便加重几分语气追问道:“那敢问徐阁主,此人现在身在何处?”
“燕王殿下怎么就能确定,如烟一定知道他身在何处呢?”
听完高珩此话,徐如烟已经能够确定,高珩想向自己所要之人,就是顾晨无疑。
只是现在的她,仍旧以为高珩不曾见过顾晨,否则之前在密室中时,早就应该将其认出才对,不该等到现在才提起此人。
但让她心中生疑的是,高珩究竟是通过何种手段,经过何人,才会如此确定当初在密室中的那个男人就是顾晨?
以及,这个如今虎落平阳的顾晨对于高珩来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价值?
“徐阁主说笑了,如果本王不确定,也不会深夜来此。”
高珩凝目注视着徐如烟充满试探意味的眸子,简洁明了地吐出了一句话。
他又岂会听不出徐如烟是在套自己的话?只是在她还尚未答应交人之前,冒然提及屠灵司和岑风,极有可能会打草惊蛇,甚至影响全局。
“燕王殿下应该知道,我们玉引山庄做事一向有我们山庄的规矩。”徐如烟纤长的手指扣在酒杯上轻轻摩挲了两下,“如果要我们交出此人,还请殿下能够给如烟一个必须交人的理由。”
她说着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认真地注视着高珩,嘴边笑容渐淡,转而生出了些许的冷硬之色。
“否则,还请恕如烟恕难从命。”
第一百七十四章 美人心计
“徐阁主应该不知道,这个顾晨在世人眼中,其实是个已死之人吧?”
高珩从徐如烟身上移开视线,不紧不慢地地道出一句,却让坐在对面的徐如烟突然眉间一跳,眼角流下一丝凝重之色。
“已死之人?不知燕王殿下此话何意?”
“看来徐阁主当真是一点也不知道,在这个顾晨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高珩眸色一深,眸子锐利地注视着徐如烟,“贵庄行事一向仔细严谨,为何此次藏匿的明明是个极度危险之人,却好像是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是否因为他也是顾家人,所以就让贵庄放松了警惕?还是说,这个顾晨编造了什么花言巧语,连徐阁主都顺利瞒过了?”
见徐如烟收紧脸色没有开口,似在思索自己的意图,高珩便继续道:”徐阁主知道本王指的到底是谁。那天本王和王妃前去密室察看人质时他也在场,而且他的右手的手指还留有残疾,对吗?”
“果然是叶斐。”徐如烟若有所思地抿紧唇角,随即有些迷惑地转动眼珠,“其实他当初在密室中刻意对殿下隐瞒自己的真实姓名时,如烟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