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朱棣-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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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见陈珪跪伏在地,冷汗直冒,已知自己这一吓探得了这陈珪的底细,心中也安下心来。
第二十五章 【隆福为宫】
朱棣见陈珪一副紧张模样,情知自己一击奏效,便笑了笑将陈珪扶起,淡淡道:“便依你,本王便选隆福宫吧。”
陈珪原以为这个年轻的燕王还不知要怎样怒火中烧,拿自己作耗?却不料朱棣竟会对自己言听计从,如此轻飘飘地便答允了下来,又是诧异又是感佩,激动得噗通一声便又跪了下去。
朱棣连忙一把扶住,笑道:“陈将军何必如此?些许小事,本王岂会纠缠不清?更不至迁怒于你。”
“燕王殿下的胸怀。。。。。。真能容得天下也”,陈珪含着泪不禁感叹道。
朱棣也没想到这么一个看似冷峻的将军竟会如此多情,心中越发喜爱,因一把拉了往隆福宫方向踱去:“隆福宫可是在那个去处?你可得带本王走走看看,否则只怕本王要在这宫城里迷路了,哈哈哈。”
说话间朱棣又换了话题,便又问道:“陈将军,你可识得房胜的将军?”
“通州卫指挥佥事房胜?下官自然识得!”陈珪诧异地看这位年轻孔武的燕王,不知怎的又转到这话头上来,只得恭敬答道。
朱棣一笑,摆了摆手道:“陈将军不需如此拘谨,本王只是好奇罢了。本王从通州到北平这一路亏得有这位通州卫指挥佥事。只瞧着他跟华老将军似乎。。。。。。似乎不太对付,他们可是有什么旧怨?”
听朱棣是问这问题,陈珪不禁放下心来,却仍旧是一副认真严肃的模样儿,恭敬答道:“哦,房将军克己甚严,讲究礼数。燕王殿下来了,他必定是会来的。他与华老将军嘛,旧怨倒谈不上。房将军乃是杀场老将了,在这北平地面也是数得着的人物。元兵听到他的名号便闻风丧胆。若说房胜将军乃是我大明的李广,恐怕也不为过的。”
“哦?能与汉之李广想起并论?那为何他只在北平东南面的通州做了个卫指挥佥事?也没让他到北边戍边?”
陈珪迟疑了片刻,面色也颇为不平,低声道:“只因房将军乃是陈友谅旧将,早年追随万岁爷的那些老将们因此对其多有鄙夷。也正因为此,房将军作战往往冲在最前,也最是勇猛的,可私底下却十分谨慎,生怕落下什么把柄。而房将军之所以能升到卫指挥佥事,全赖早些年追随徐大帅的时候被徐大帅慢慢擢拔上来的。可自从徐大帅回了应天,历任大帅便都不太重用于他。后来曹国公李文忠李大帅也回了应天,北平的军机大权交到了陈亨手里。陈将军忌讳房将军在元贼中的威望,便将其从燕山调到南边的通州。从那以后房将军就连战都打不上了。哎!”
朱棣听了也暗暗嗟叹,冷冷道:“如此良材,却用之于炊煮之用,真真可笑。那陈友谅早已经殁了,何必苦苦纠缠呢?可恨,可耻!”
陈珪听朱棣如此说,眼中不禁放出光来,喜道:“如今有燕王殿下坐镇北平,乃是我北平将士之福,房将军可有用武之地了。”
朱棣听他夸奖,心中欢喜,却只一笑,又问道:“本王在路途蹉跎数月,也不见邸报。不知朝中可有什么大事?”
陈珪听朱棣问起政务,不禁为难,低头想了想方尴尬笑道:“殿下,下官只是武将,从不看朝廷邸报的,嘿嘿,也不知有何大事?也不知什么才是大事?只。。。。。。只听说万岁爷贬斥了中书省右丞相汪广洋,不知这算不算大事?”
朱棣双眉一挑,脸上微微变色,旋即定住了心神笑道:“堂堂宰相被罢了官,当然算大事。却不知所谓何事,父皇竟然贬斥了他?”
陈珪于政事不通,只仔细回想,许久方道:“只。。。。。。只听说是前阵子水灾,汪丞相所核数目不对,调度无方,便被罢官发配到。。。。。。到海南去了。”
朱棣不禁呆了呆:这豫、苏水灾灾民数字有误不是太子朱标的责任么?怎么怪罪到了中书省的头上?若是中书省有过,那太子朱标便更难辞其咎了。推脱到中书省倒还罢了,怎的全落到汪广洋的头上了?
想着远离京师只数月光景,可于朝中大事似乎就已完全隔绝在外了,难怪秦王、晋王都不愿就藩了。远离了京师虽能自在些,可却只能偏安一隅,任人摆布了。
陈珪眼见便要到隆福宫,朱棣却忽然愣在了万宝坊的跟前想着心事,不禁唤道:“殿下,殿下?隆福宫到了!”
“嗯?嗯”,朱棣经陈珪一唤,这才回过神来,忙迈步进了隆福宫,但见里面的规制与南方全然不同。隆福宫门内两根硕大的漆红撑起一个小亭模样,沿着东西两向绵延开来,青砖红木,汉白玉石廊砌于两侧。石廊边便是一条滴水檐,想是年代久远,滴水檐下的通水沟两侧都长满了青苔。
再往前走便是一条宽阔的青石板道,道的两侧错落有致地安置着花圃、假山、石亭、藻井,虽不风雅,却极为齐整。
青石板道直通一处大殿,殿上却没有名字,想是徐达驱元帝出了大都之后,此殿的牌匾也被军士给捅落了下来。
虽没了殿名,可这处大殿漆金雕龙、外设锁窗,窗外并列排着十数根漆着红漆的圆木。殿口连接青石板道的是一处汉白玉的两进九阶石阶,石阶中央空着一处汉白玉壁,壁上雕着一条五爪金龙,金龙张牙舞爪,煞是威武。
“不想这一处偏殿居然也如此巍峨好看”,跟着身后的郑和等人不禁悄声议论道。
陈珪却一笑:“隆福宫内还不止这处大殿。这殿的后面还有一个小殿,乃是寝殿,虽稍稍小了点,却四壁烧着红墙,冒以素娟,画着飞龙舞凤,也是十分旷达的。”
朱棣听了也自暗赞,问道:“却不知这隆福宫先前为何人所住?”
“此处最早是世祖忽必烈的皇太子真金的居所,后来太子真金不知怎的忧郁早亡,哎,晚年丧子的忽必烈自那以后便犹豫不决,至死都没再选太子,这才有了前元之乱。后来这隆福宫便改作了太后的一处行宫了。”
朱棣一边听得仔细,一边绕过正殿往后看了看,果见后面还有一处寝殿,不禁诧异:“这北平的宫殿跟南方确是大有不同。”
陈珪显是细心人,眨着眼笑问:“殿下可觉得这宫殿有些奇怪之处?”
见朱棣沉吟着点头,陈珪这才自答道:“这却不是南北之异,乃是这元朝宫殿修筑有一定法,那便是前阁后殿、中为重檐柱廊的工字殿式。无论大明殿、太子宫、兴圣殿还是这隆福宫无一不是采用这种样式。”
听他如此说,朱棣等人前后一看:果然前廊与正殿、加以青石板道,成一工字形;寝殿则与正殿,加以青石板道,也成一工字形。
朱棣等人不禁暗暗叫绝,却不明就里:“却不知这里面可是有什么学问?”
陈珪颇有学识,一笑答道:“此乃是仿我宋代皇宫规制所造罢了。在宋时,皇帝主殿均用工字殿。这元人和金人也不深究,便每个宫殿均采用工字建殿。实则在宋时也只有皇帝的主殿才能如此建造,饶是太子都不能以工字建殿,乃是独立成殿而已。这元人东施效颦,倒在天下面前贻笑大方了,哈哈哈。”
朱棣等人这才知晓这里面竟有这么一段趣史,听了都不禁哈哈大笑。
第二十六章 【暗谋乾坤】
是夜,朱棣携王妃徐氏便宿进了隆福宫的后寝殿,随侍北平的一众侍女则被安置在后殿的东西两厢,共七十二间房,倒也足够。
丘福领着王府中的四百余名护卫往隆福宫后的兴圣宫驻扎,且连夜分派护卫把守住通往隆福宫后门的红门、以及太液池中心通往隆福宫的仪天殿出口,又分拨两队护卫沿着太液池西岸夤夜巡视。朱能、郑和则领着约莫一百名的护卫把守隆福宫正门,驻扎于隆福宫前的前苑。
燕王府只用了两三个时辰便将整个隆福宫护得严严实实,朱棣这才迤逦踱回了隆福宫的后殿。此时夜已入丑时,侍女们奔波了数月早已累得凄惶,此时也都早早地睡沉了。留下偌大的隆福宫后殿,悄无声息,只有草丛里躲着的些许蛐蛐兀自叫得欢快。
隆福宫的后殿虽名为殿,实则都是以楼的规制所建。左右厢房分成两院,名为“青阳”和“明晖”,两处院落的入口便叫青阳门和明晖门。院落与正殿互成拱卫之势,当中便是正殿。正殿实则乃是一座三层两殿的阁楼:一层安有卧榻,乃是用膳、议事的大厅;二层才是居住之地,又分成两座小楼,分别名为栖凤楼和骖龙楼;三层则是装饰而已,并无规制也无居处。
朱棣慢步踱上了后殿的二楼,却见栖凤楼还亮着灯火,想是徐氏还没有入睡,便悄声入内,果见那徐仪华徐氏正就着灯火夜读,不禁柔声笑问道:“你怎的还未入睡?赶了数月的路了,颠簸得难受,如今终于可以睡个安生觉了,你这时倒来了读书的兴致?”
徐仪华抬头见是朱棣,忙笑着起身福了福,又扶着朱棣在镂金云龙樟木的榻上坐了下来,这才笑着答道:“殿下兀自未归,妾身又如何能够安睡?安排护卫的事交给丘福、朱能便是了,殿下何必亲自去查看?而且这一去就到了现在这个时辰才回?”
听徐仪华的话中带着嗔怨,模样儿煞是娇艳,朱棣不禁想起二人相识相遇的往事来,忍不住便笑:“北平虽说是本王的封地,可本王也是初来乍到。行军打仗,安营最是重要。本王不能不小心仔细着些。本王沿着太液池走了走,周遭倒还安生。况且有丘福、朱能二人守着南北两处,想来也是无碍的了。”
见朱棣如此小心,徐仪华倒觉诧异,便放下手中的书问道:“妾身虽在轿中,可也悄悄拉开帘幔瞧了瞧,这一路的官员倒还恭敬,总不至于让殿下出什么岔子吧?!”
朱棣不置可否地一笑,捡起徐仪华放下的书看了看,见是一本《孙子兵法》也是失笑,想了想便道:“哎,你是说华云龙他们?嘿嘿,他们还不都是瞧着你父亲的面子吗?”
“哦?他们与我父亲相识?”徐仪华不知内情,诧异道。
“何止相识?他们可都是你父亲一手提拔起来的将佐,受你父亲恩重呢。”
徐仪华一愣,想着父亲徐达将兵数十年,带出来的裨将不知有多少,方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想来他们也是不敢慢待咱们的了,这本是好事啊,怎么瞧着殿下倒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儿?”
朱棣起身踱到镂窗门口,瞧着外面黑沉如幕的夜空出了一会儿神,方才冷冷一笑,感叹道:“你只见华云龙、房胜等人恭敬,却不想想这北平有多少官员?咱们到了北平,余下的那些官员到现在连面都还没见着呢。哎,本王虽说是王爷,可在这封地上是既无政权也无兵权,怕只能由着任人宰割罢了。”
徐仪华不想朱棣将事态说得如此严重,呆了一呆,怅然道:“殿下如此说,莫不是朝中出了什么变故?”
朱棣想起跟徐仪华说这些也是枉然,空惹得她担心罢了,不禁勉强笑道:“数月未见着邸报了,朝中是否出了事本王也是毫无消息啊,只是听说中书省右丞相汪广洋被贬斥去了海南,嘿嘿,还不知里面藏着什么文章呢?”
徐仪华虽是出自魏国公府,可徐达在府里素来不论政务,因而徐仪华并不知朝政的门道儿,想着朱棣在应天府时常常与一个叫道衍的和尚秘议,便又问道:“在应天时妾身常见殿下与道衍和尚论事。这道衍和尚能得到殿下的赏识,想来定是个诸葛孔明一般的人物了。殿下此次就藩北平,他就没有什么叮嘱?或是给殿下留下什么锦囊妙计么?”
朱棣抚了抚额头,苦笑道:“道衍大师确是个异士不假,若说是个诸葛孔明一般的人物。。。。。。想来也是伯仲之间吧。只临行时他却并未给本王什么锦囊妙计,只是叮嘱本王做好三件事罢了。”
“三件事?三件什么事?”
见徐仪华相问,朱棣盯着火苗又复将道衍所提三件事揣摩了一番,仍有些不得要领,便摇了摇头,叹息道:“道衍大师要本王到北平后一是要多结交此地的守将,二要多看北平的防务,三要多探敌军军情。哎,只他为何要本王做这三件事,本王也是不得而知啊。莫不成他不知晓本王并无领兵之权么?本王又如何能做那三件事?想来真是令人疑惑。”
徐仪华思忖了一番,也觉道衍所举之事有些高深莫测,想了想便道:“殿下何不知会这北平的都指挥使?北平的防务可是全系于他一人之手。殿下只要找到他,那这三件事不就迎刃而解了么?”
朱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