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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燕王朱棣-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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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各地藩王、封疆大吏们送来给自己贺寿的贺表和贺礼堆如山积,朱元璋越发觉得这是上天对自己的戏弄似的,不禁悲痛欲绝。原本老迈的一世枭雄,仿佛就在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须发都白了,连背也直不起来了。只见他眼泡水肿、显然不知哭过多少次了,目光呆滞地坐在柔仪殿太子床榻边,只是不言声儿。里里外外的宫女太监们又是悲伤又是恐惧,躲在自己的位置,石雕似的连动都不敢动一动。更别提那些见惯了朱元璋狠辣手腕的群臣了,谁敢这个时候贴上去,那不是找死么?

  因而偌大一个柔仪殿,能进进出出,陪着朱元璋的,只有一个太子的长子、皇长孙朱允炆。此时的朱允炆已经十五岁,面貌像极了母妃吕氏,加之身材修长,看去十分的端庄俊秀。朱允炆也跟他的父亲一般,独尊儒学,讲究圣人之学、君子之道,因而气宇与朱标有些相似,却又比之朱标多了几分恢弘博大,想来是因为生在天家、自幼受宠的缘故。

  朱允炆骤闻父亲薨逝的噩耗,就如天塌一般也哭得泪人儿也似的。可待见到自幼将自己带在身边的洪武皇帝神情木然地独坐柔仪殿后,朱允炆却反而止了哭声,收拾心绪里里外外给朱元璋打水洗面、端茶送饭,要么便是小心劝慰自己的皇爷爷。朱元璋一代雄主,遭此大变竟要一位少年开解,又是好笑又是欣慰,可一想起太子朱标已经去了,又免不了落下老泪来。自己一直以为近日心绪不宁,是有大祸临到自己头上的征兆、恐命不久矣,却不想竟是降临到了自己的儿子身上。这世间事,真不知是如何说法。

  若要说朱元璋为何如此感伤,其实不仅仅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更多的怕是对朱标的心存愧疚。早些年,朱元璋实是看不得太子仁弱的性子,于帝王的权霸之术更是一窍不通,想着要将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交给他,也是不放心,因而也动了换太子的念头。那些年里头,也没少对朱标言辞斥责,甚至棍棒相加,让他这个太子没了面子、失了体面。

  待至后来绝了换太子的心,朱元璋便一心要给朱标铺路、为皇权立威,因而诛杀了不少功臣,杀孽造得重了一点,却不想惹得一心“仁人君子治天下”的太子不满,也没少与自己争执。可这事在洪武皇帝看来,却心怪太子愚昧,看不懂自己的一番苦心,更没给他好脸色。

  直至此番西巡,洪武皇帝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去了,自己越觉得心神不宁,还以为是自己的大限快到了,这才对太子生出骨肉血亲的思念来。等朱标西巡回了宫,父子二人平生第一次如此的坦诚相见,数十年的隔阂一夜尽消。原想着可以好好用自己剩余不多的日子辅佐这位太子君临天下,继承大明江山了,谁曾想,便在这个时候,太子竟就这么一病不起、驾鹤西归了。朱元璋又怎能不悲?怎能不恨呢?

  


第二十三章 【北平得信】


  太子朱标暴毙的事儿因朱元璋精神恍惚而迟迟没有对外公布,冬至入宫请见的官员也一律被锦衣卫看管在六部衙门,偌大的宫城只进不出。一些个官眷派了府里的家丁来皇城外打探消息,也始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瞧着门外警惕戍卫脸上的神情,约莫也可以猜得出来,宫里是肯定出事儿了的。至于出了什么事,街巷酒馆里众说纷纭,什么说法都有,有说当今洪武皇帝驾崩了的,也有说北边出了战事,甚至更有说秦晋之地已被元兵攻陷的,不一而足,却都一个个提心吊胆,只等着皇城里放出来的信儿。

  宫里的消息封锁得如此严密,远在北平的燕王府却已经先行得到了消息。

  纪纲掌管的“红线头”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罩在了皇城之内,但有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纪纲的眼线,更何况是太子薨逝这样的惊天大事?纪纲一得了消息,原也是不信的,待反复核实了也被惊得呆住了,这消息太过骇人了、也太过重要了,远在北平沉郁多年的燕王得了信儿还不知会如何想法?纪纲因立刻遣了最得力的人马不停蹄地赶往北平报信。几千里地,跑死了三匹良骑,竟只用了四天时间。

  燕王朱棣自打岳丈徐达一夜暴亡、北平布政使李彧被举发斩首在午门外、北伐的军权也被太子近臣蓝玉揽在手里,早就灰心已极,早些年刚刚升起的夺嫡之心被击得粉碎。

  如今的燕王髯角早已长长,话却比以前少了许多,就连军营都去得少了,平时见人没话,只有偶尔出去跑马打猎时才隐约可以见得这位燕王的勇武锐气其实更胜于往昔,只是被什么东西隐藏起来了罢了。

  朱棣收到从应天府传来的书信时恰好是亥时初刻,将将用过晚膳,正举步往书房里头走,却见郑和领着一名身着黑衣的胖大和尚匆匆赶了过来。朱棣见那和尚蹙眉惨目,一副病怏怏的苦相,认得是原先在径山寺结识、后被洪武皇帝召入僧録司、马皇后薨逝后又追随自己来到北平的奇僧道衍。

  道衍一代奇才,论起洞察朝局、看人观心、筹谋布局来,恐怕不输汉之张良呢,比之开国的刘伯温、元之刘秉忠来,却还有过之。也正是这位病怏怏的胖大和尚,扶助着燕王由一位无人问津的不入流王爷一步步到了如今这样举手投足之间便可震撼朝野、人人望之而多敬服的地步。燕王也正是在这位和尚若有若无地撩拨之下,心中暗生了要多嫡自立的心思。可如今,局面到了这一地步,自己又还能做什么呢?

  朱棣停了步子,无声地看了一眼容颜惨白的道衍,心中一动,也不多话,微一点头:“哦,是大师来了?!我们后花园吟风楼里坐坐吧?!”朱棣与道衍太相熟了,早已看出这个平日里就是一副惨白病容的和尚脸颊里多了一丝血色,情知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否则他也不会夤夜造访了。只是燕王近年来越发冷峻的性子作祟,故而也不动声色,只是让进了后花园的吟风楼。

  吟风楼是朱棣仿着应天府的燕王府里吟风楼一模一样专造的一座小楼,最是僻静之地,也是朱棣与道衍秘商大事的地方,除了郑和、邱福等一干近臣可以靠近之外,常人只怕连这座楼宇的存在都毫不知情。

  朱棣与道衍一路尽皆无话,直趋吟风楼,只留下郑和在楼下望风守候。朱棣和道衍二人则拾阶上了二楼亭宇,因没有宫人侍候,朱棣亲自燃起了两盏烛灯,方依着窗边垫着狐皮褥子的太师椅上坐了,指了指对面,朝道衍道:“大师也请坐吧,你我之间还需拘这些礼数不成?”语气一如既往地淡然,淡得就像白水一样,什么味儿都没有。

  道衍轻轻一笑,也不客气,颠着硕大的身子在朱棣面前落了座儿,也不言声儿,从怀里掏出一封通风书简古怪地递了过去。

  朱棣有些诧异,皱着眉接了过来,靠近案中的一盏烛灯展读,只见上面只写寥寥数语道:“太子十一月初七回京,传言偶感风寒,于十五日骤然薨逝。宫禁极严,信不得出。京师大变,某在京打理,事毕即北归”,却并无落款。只那龙飞凤舞、飘逸洒脱的字体朱棣却是认得,正是替自己掌管“红线头”的纪纲所写。这消息,自然也是纪纲探得的。

  朱棣原本冷峻的脸上为之一变,双眸顿时争得老大,仿佛没看清似的,又凝目一字一句地看了一遍,手不觉已是微颤。

  道衍闪着鬼火一样的眼睛不住在朱棣面上打转儿,但见朱棣仍旧盯着书简发愣,也说不清是欣喜、是吃惊、是茫然、亦或是悲伤。道衍不禁轻声唤了唤:“殿下,殿下?”

  “嗯?”

  朱棣这才回过神来,却满面肃穆,双眸直勾勾地盯着道衍:“这。。。。。。这。。。。。。如此惊天大事,本王怎会毫无消息?这。。。。。。可确实?”朱棣抖着书简问道。

  “嗯。。。。。。书简是纪纲派人送来的”,道衍慵懒地将身子往后一靠:“如今事情只过去四天,就算朝廷发出邸报,也是没那么快送到北平的。况且,殿下不见纪纲上面写着‘宫禁极严,信不得出’么?遇到这等大事、惨事,万岁只怕没几天也是缓不过神儿来的。更何况,万岁还得想一想善后的事啊?”

  朱棣看了看道衍那暗含深意的眸子,蹙眉想了想,无声地将书简就着烛火点燃,眼见着烧成黑灰了,方长长地透了一口气:“哎。。。。。。不想大哥命运如此不济,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话,真是半点也不假。看来本王得收拾收拾,准备回京了。”

  道衍却忽的一笑,闪着眼盯着朱棣:“殿下回京做什么?不说朝廷邸报还没发出来,就算朝廷邸报到了,若是皇上没有明旨叫您回京,您也是不能回去的。”

  “什么?”朱棣仿佛不认识似的看着道衍:“大哥去了,难道我这个做弟弟的不该回去奔丧么?传扬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本王?又会怎么看我们的兄弟情分?”

  


第二十四章 【大变在即】


  太子暴毙,北平燕王府后花园的吟风楼内,道衍却提醒朱棣,若是没有朝廷明旨,万不可贸然回京。

  朱棣仿佛不认识似的盯着跟前这位胖大和尚:“大哥去了,难道我这个做弟弟的不该回去奔丧么?传扬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本王?又会怎么看我们的兄弟情分?而且。。。。。。他毕竟是做了二十多年的太子,论起君臣忠义,本王也是应当回去奔丧才对啊?”

  道衍目光灼灼地在朱棣脸上扫了一扫,摇了摇头:“太子薨逝,朝局动荡。如今万岁心里只怕想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这江山应该传给谁了?依着贫僧看来,万岁近年来年岁日高,显见是有些倦政了,而且也绝了换太子的念头,只是一心想着给太子铺路。嘿嘿,岂料造化弄人,临到晚年,最后的关头,居然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国之储君竟然在一夜之间就没了。说起来,万岁也真是苦命啊。”

  眼见着这和尚长吁短叹地感叹了一番天命,朱棣仍没有听出为何自己不能回京奔丧的缘由来。显见的这和尚虽说是出家人,但旁观了这件大事,也是心中多有感慨,已是跑题了的,便也不打断,只是耐着性子听下去。

  果见道衍闭眼捻珠默念了几声佛,已是回到这冷冰冰的世界来,闪眼看了看始终不动声色的燕王,仿佛很是疲倦似的,淡淡地说道:“如今朝局如此动荡,是个极易惹出是非的时候。况且。。。。。。说句不恭敬的话,万岁晚年可是个多疑克忌的主儿。如今太子薨逝,原本没有的事万岁都免不了会想三分,有点影儿的事便会往十分去想。哼哼,太子新丧,藩王不得旨意就夤夜进京。说是奔丧,可谁又能保不是进京夺嫡呢?甚或者,会不会是看着皇上老迈、朝局动荡,进京逼宫也不是不可能啊。”

  “这。。。。。。”,朱棣原想着如今储君之位空虚,正该砥砺精神,入京奔丧是一回事,其实陪伴皇上身边准备待选才是主要,只是这个心思却不便说出来,现在听了道衍一番剖析,才觉贸然进京不是良策。

  道衍似乎看透了燕王的心思,摆了摆手,一笑道:“殿下不需着急!太子薨逝的信儿,只怕没几日便要传遍天下,几个藩王定然会有不少擅自进京、自投罗网的。这些人,嘿嘿,心中的念想越切,实际上反而越不讨好,会成为被万岁最先淘汰掉的一批人,嘿嘿嘿。殿下只需安坐燕山,上表悼念,抚慰万岁丧子之痛即可。待看完这一出好戏,想来万岁定有旨意下来的。此佛家所谓‘争是不争,不争是争’。”

  朱棣想了想,看着信心满满、神情神秘的道衍和尚,却仍有些担心太子宝位让人捷足先登了,不禁又沉吟着问:“那。。。。。。可是发生了这天大的事儿,难道要本王甩开手、万事不管么?”

  “殿下如今倒来着急了。还记得十年前杨怀宁灭门案时,贫僧便建言殿下将擒获的杨府管家杨英审上一审、关起来,大可以收归己用,作为一根金箍棒,一举将太子和秦王打落下马。嘿嘿,那时候殿下怎么不着急?非得将杨英交给了太子。哎,当时贫僧便断言,值此一事,殿下便还需多等上十年。如今果然不出贫僧所料,十年之期刚到,就出了这天大的事。不知殿下还记得么?”

  道衍不无得意地笑了笑:“只是如今天变在即,却还不见天意如何,所以,现在还不是着急的时候。免得一招下错,招招错,想挽回局势就难了。”

  道衍所说之事,朱棣自然记得。那是洪武十四年,燕王大婚在即,都御使杨怀宁一家却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杀,人人原本都在怀疑是太子支使杨怀宁举发空印案,如今空印案刚过,又发生了这杀人灭口的事,那太子自然是身背最大的嫌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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