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五十年-第5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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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巴孩神色黯然的点点头。
作为整个东北的大事件,金国、武毅军、俄罗斯三方的大战自然是牵动人心,而金国战败,割地赔款的消息,也是通过这两个月的时间,在广袤的东北大地上传开了。也许除了那些醉生梦死的大明边疆大吏之外,但凡是有心人,都是已经知道了。俺巴孩不但是女真人,而且一直在汗廷供职,对于建州女真的认可比海西女真还强,自然是很不是滋味儿。
“我派出去的探子已经探明了,现在江北那片地区,就是咱们占据的那片儿,那些野杂种已经都投靠了武毅伯。这也就是说,咱们之前计划的,先是于此地徐图发展,然后归国的打算,已经是行不通了。如此,必须要谋一份出路才成。”
阿敏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叹了口气:“你当我不想再修养一段时日么?只是,怕是来不及了。现在,福余卫忙于对付肆虐大草原的白灾。武毅军刚刚打了一场大胜仗,还要巩固地盘儿,整修士兵,都是无暇搭理咱们。但是等到春天。一旦他们腾出手来,咱们的日子,也就不好过了。嘉河卫,实在是太小了,挣扎不开,你难道没有感觉到了?咱们已经把所有的土地都占了,把所有的汉人都变成了奴隶和军妓。再也压榨不出什么油水儿来了。咱们必须要找到一条出路,扩大自己的势力。”
俺巴孩听的不断点头,他伸出蒲扇一般的大手,使劲儿的朝面前的虚空攥了攥:“武毅军不过是靠着坚城利炮而已,他们如果敢来打咱们,我把连子宁那狗贼的软卵蛋都给打出来!”
只是他自己都觉得说的这话有点儿色厉内荏的意思。
阿敏微微摇头,不置可否,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往下一挪:“北上不成。可以南下,算算这四周,也就是杨学忠那昏庸狗官是个好揉搓的。我早就想要南征了。但是他手底下毕竟有接近十万的大军,也是个极大的隐患,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而就在这时候,那些卖祖宗的汉狗来找我了。”
他走过来坐下,喝了口茶水,淡淡道:“他们虽然不是军汉,都是农民,战斗力有限,但是他们是本地人。在这里经营了不知道多少年,势力根深蒂固,一旦发动,立刻就能掀起轩然大波,组织起数十万的普通老百姓来!”
他举着双手用力挥舞着,用一种煽动的语气道:“想想吧!咱们在前线跟他们打仗。辽北将军辖地的十万大军尽数陈兵在北,内府空虚,结果这时候,这些汉狗子在内部给了他们狠狠一刀?你说他们会怎么办?”
俺巴孩摇头,阿敏也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我能断定!整个东北,都会因为这一件事儿而变得大乱,甚至朵颜三卫都会趁机来插一脚,而越是乱,就越是利于咱们浑水摸鱼。”
和俺巴孩商议过后没过多一会儿,一道道的命令便是下达了下来,整个女真大营,都是因此而紧张的运转起来。
而这时候,和女真大营仅仅只隔着一道浅浅的冰河,相距不过三里的明军大营,却还是毫无所觉。
这座明军大营的规模,丝毫不逊色于对面的女真大营,甚至还略有过之,这里驻扎着整整七万大军!这也是现在杨学忠能拿的出手的所有兵力了,当然还有兵力可以抽调,但是那些都是在要防备着朵颜三卫的要害之地驻扎的兵力,一旦抽调了而敌人要是有所动作,则后果可说是不堪设想。
饶是如此,现在辽北将军辖地也是极为的空虚,整个就像是一个外壳坚硬的甲壳虫,只要是踩碎了那坚硬的外壳,里面就是一片软烂。
在听到了女真大军南下的消息之后,杨学忠慌乱过后,立刻便是火烧火燎的把驻地之中能抽调的兵力全部抽调了,然后派遣自己的亲信,屯河卫指挥使范思怀带领,前来此地驻守。他也是让女真人更整怕了,上一次丢了嘉河卫,就差点儿没让朝中那帮大臣给扒了一层皮去,这会儿可是再也不敢怠慢,给范思怀下了严令,绝不许后退一步,奋力死战,若是兵败,也就不用活着回来了!
不过所谓上行下效,杨学忠这等人的亲信,又岂会是那等死战不退之人?这范思怀其实也是个草包,不过是靠着阿谀奉承外加能搜刮银子才得到了杨学忠的赏识,又能有几分打仗的本事?在杨学忠面前胸脯拍得山响,实则心里一点底儿也没有。
而来到此处之后,前些时候,他心中还存着些戒备之心,但是连着十几日,对面的女真人一点儿动静儿都没有,更何况他自持还有一道河流阻塞,便使人凿开河流,如此一来便是女真人进攻也可以此来延迟女真人。有了这些准备,他也就懈怠下来。
主帅尚且如此,就更别说是其它的部将士卒了,当真是一团散沙一般。
正德五十三年正月十九,夜。
女真主帅阿敏驱使两万汉民奴隶背负泥土填充河流,不过一盏茶时间,便使河道断流。接着,以弓手远远射之,射死汉民奴隶无数,河道因此而平。接着,女真以俺巴孩之三百拐子马为前锋,数千精锐披甲骑兵紧随其后,开始冲阵。明军多是步卒,仓促迎敌,在挡住了女真精骑的前三次冲击之后,再也不敌,在第四次冲击中败下阵来,阵型大乱。诸将范思怀大骇,带领心腹逃窜。
明军士气大损,女真大军掩杀而至,明军溃败,四散奔逃,被女真人衔尾追杀,伤亡无数!
此一战之后,女真人面前一片畅通,遂大军快速南下,八日之内连克五屯河卫,屯河卫两城,兵逼阿迷之地面。杨学忠得到消息,大为震恐,立刻抽调西线之精兵良将,有下令阿里者卫指挥使收拢残兵败将,就地抵抗女真,并颁下严令,再有失地者,定斩不饶!
如此严令之下,明军整肃士气,方才在阿里者卫指挥使率领下,依托坚城,挡住女真人攻势,迟滞女真人之进攻,方才得以喘息。
而就在这时候,正德五十三年二月初二,龙抬头。
潜伏隐忍数十年的白莲教,终于发难,辽北将军辖地所有卫,所有地面,在这一日,都有白莲教众人举旗造反,打出‘白莲出世,日月无光’之旗号,悍然起事!
白莲教密谋已久,根基极深,再加上前一段时日杨学忠之横征暴敛,惹得民怨沸腾,是以一夫作难而七庙隳,白莲教登高一呼,无数百姓纷纷景从!
火花闪现,然后便成燎原之势!
几乎是一夜之间,整个辽北将军辖地便是陷入了一片农民大起义的狂潮之中,数十万百姓瞬间变成暴民,整个辽北将军辖地糜烂不堪!
至此,局面完全失去控制。
就在这一日,白莲教疯狂起事的这一日,在和辽北将军辖地紧紧隔着一道松花江的忽儿海卫境内,却是一片静谧和煦。
今儿个乃是一个大晴天,太阳也驱散了东北冷到了极致的严寒,不过这会儿,已经是夕阳西下了,太阳远远的挂在极西的天边,已经是缓缓向下沉去,整个西边,都是一片灿烂的赤红。
已经封冻的松花江被映的有些发红,江边的树上结了冰挂,整棵树都是一片灿烂的银白色,而在阳光的照射下,光线透过冰面,却又是折射出五颜六色的炫彩光芒,宛若人间仙境一般,极为漂亮。
第五九九章那就把天,捅个窟窿出来
落日傍晚的东北,安静而祥和,远处的村镇上,炊烟袅袅升起。
不过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心情欣赏这等美景的。
一声声战马的嘶鸣,从临江的官道上行过来一支队伍,都是骑马的壮棒汉子,个顶个儿的五大三粗,眼神锐利,身手敏捷,显然不是那等好惹的角色,他们都穿着一身普通的衣服,乍一看就是那等赶大车出苦力的汉子,但是若是仔细大量一番,稍微有些眼力见儿的话,也是绝对不会认为他们是如此平凡的。
他们似乎是赶了一天的路,一个个的眼中脸上都是带着掩不住的疲惫之色,但是却还是坐在马上,强撑着身子,要腰杆儿挺得笔直一些。
这出来一只马队,足有百人之多,便是在生产骏马的东北,如此规模的马队,也绝对不是可以随时见到的。
及到了此处,他们的速度已经是缓缓的减了下来,从策马狂奔到缓缓减速,那战马也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上淋漓的汗水蒸腾而出,冒出了腾腾的白气。
被这些汉子簇拥在中央的,却是一个华服青年,他穿了一身儿上好的狐皮做的大氅,轻薄而保暖,足以抵御严寒,脑袋上带着皮质翻毛的大帽子,跟其他所有的骑士一般,脸上涂着厚厚的油膏,外面还蒙着一层面巾,这是防止皲裂的。在东北,这等苦寒之下狂奔,冷风当真是如刀子一般,若是不涂抹上厚厚的油膏,则不出百里,脸上就给割得七零八碎的,却是细碎的伤口。
这年轻人,赫然便是连子宁。
今儿个距离他率人从镇远府出发,已经是过去了整整六日,六日的时间,整整狂奔出了一千五百余里,几乎是相当于每天接近三百里的距离,跟现在相比,这是个不值一提的速度,但是在当时,已经是足够的惊世骇俗了。毕竟连子宁这是一个相当大的队伍,人数一多,机动能力自然就是下降,这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冬天行军,未免就更多了几分艰难,马力也是不允许如此的狂奔,是以每每要放缓速度,休息一下。而且夜晚也不能行进,免得迷路。
对,就是迷路,在这个年代,便是大军迷路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当年永乐帝征北之时,五十万大军都迷路了。
每日接近三百里,这就已经是每天在战马上坐接近十个小时屁股都磨得血肉淋漓的结果了。
连子宁摘下皮手套,伸手摸了摸胯下的战马,又湿又冰,汗水都已经要冻上了一般,他明显能感觉到战马在一阵阵的战栗颤抖。
一侧的骑士声音传来,却是陈桐。
“大人,天色不早了,找个歇脚的所在吧?而且再往南的的话,只怕战马要撑不住。”
“嗯。”连子宁点点头,向着一边那身形娇小的骑士侧了侧头,问道:“野奈,到哪儿了?”
原来这骑士竟然乃是野奈,此次委实是太过于艰苦,连子宁本来是不想带她来的,不过野奈却是说什么都不干,翻来覆去就一句话:“守护大人是我的生命,我绝对不会让大人离开我视线之外的。”
到了后来,连子宁也是一着急,训了她两句,她就不说话了,只是连子宁去哪儿她就跟着去哪儿,在后面拽着衣角可怜兮兮的让子当即就让连子宁心软了。只得让她跟着来。
野奈的性子他早就知道,是那等极能隐忍,极能受苦,果不其然,这一路上野奈做的极好,甚至比他还要好些。
野奈听了连子宁的话,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竹筒,打开两头儿的封口,从里面取出一个画轴,打开,却是一副地图,极为精细,整个关外,从山海关一直到现在武毅军势力所能达到的北恨古河,八千多里地面,尽数纳入其中。上面一个个小黑点便是城镇,而其中更有一条红色的线特殊标注出来,这条线极长,从镇远府一直到京师,线上穿缀了无数的小黑点,就像是项链上的珍珠一样。
野奈蹙着眉头看了一会儿,纤纤玉手指在一个点上,道:“大人,咱们已经过了柱邦大城百多里,进入了建州将军的忽儿海卫了,不过前面不到两里之外,就有一座咱们设立的客栈。”
连子宁点点头,道:“陈桐,吩咐下去,咱们就在那儿休整过夜。”
“是,大人!”陈桐吩咐下去,众人纷纷应是。
又往前走了不到两里地,下了一座矮丘之后,一座客栈便是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这客栈很是不小,大致是两层的样子,足有二十来丈长,十余丈的宽度,前面是个大门面,后面还有土坯墙围了一个大圈儿,显然后面的空间更大。位置倒是取得很不错,就在路边,等行到了近处,便能看到,客栈修建在路边起的一个土坯台子上,大约两尺来高,还有三级台阶,上面是木头和土坯搭建的墙体,在这儿风吹日晒雨淋的,看上去已经是颇为的陈旧了,墙体呈现出一种灰黑的颜色。
看上去跟关内的客栈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更加的粗糙,结实,厚重,都是用的大木,跟人一种踏实可靠的感觉,就算是在这东北冬季的大雪暴中,也能屹立不倒。
客栈前面挑着酒幡,在风中招展着,正门上,一块粗糙的似乎用原木钉成的大匾上,‘姚记客栈’四个大字草草的写在上面,也很是有些陈旧了。
这会儿隆冬时节,少有人赶路,因此看来这客栈的生意也是不怎么样,门口空空荡荡的,见到这一列骑队来,有小二赶紧掀开帘子走出来,便是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笑嘻嘻的招呼道:“哟,老客来了,快些进来,快些进来,咱们这儿早就备好了热汤热水,进去喝口热茶,吃几口热饭,再拿热水泡个脚,喝,舒坦!今儿个这天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