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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章

正德五十年-第4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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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梁宽也傻了,却是没想到皇帝闹了这么一出儿,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暗道若是回去之后让大人知道自个儿一时多嘴结果把他麾下大将给闹没了,岂不是呜呼哀哉?不过他终究是有心眼儿的,装出一脸激动的神色,扑通跪倒在地,高声道:“皇帝大老爷瞧得上俺们,这是俺们的福分,俺回去就跟大人说。”

正德心情大好,笑盈盈道:“起来说话吧。”

待梁宽站起身来,正德忽然脸一板,问道:“我问你,你们刚才说,武毅军斩首三万,这可是真的?可莫要欺瞒,要不然的话,朕可是要降罪的!”

梁宽嘴巴一张,愕然道:“当然是真的了。”

正德还没说话,旁边勋戚武将那一群中一个胡子头发花白的老者已然是站了出来,盯着梁宽质问道:“怎么可能,国朝跟女真打了几十年仗,斩首也不到这些,武毅军只有十卫吧?加起来能有五万人?就敢说斩首三万?那些女真人都是猪么?你们竟敢欺瞒圣上!”

这老者面色威严,声音洪亮,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蟒袍,竟是锦衣卫指挥使,忠诚侯江彬!

“这位大老爷,您可不能乱说话啊!”梁宽脸上露出又是惶急,又是气愤,又是委屈的神色,把一个立了大功却收了冤枉委屈的憨直汉子形象表现的再淋漓尽致不过。他冲着正德皇帝叫道:“皇帝大老爷,俺们可冤枉!”

第四九九章新科兵部尚书

他从怀里取出连子宁给的奏折,高高举过头顶,道:“皇帝大老爷,这是俺们大人给您的信,俺嘴笨,说不清楚,信里最明白了。”

众人听他把奏章说成信,自然又是一阵笑,不过却都是把眼睛盯着那封奏章,就是想知道上面写的什么。

马永成赶紧快步下了玉阶,拿了奏章,验了火漆,拆开之后,把里面的奏章递给了正德。

正德赶紧抖开仔细的观看,他看的很是在仔细,脸上的喜色也是越来越浓,看到后来,那眉毛胡子都已经是抖动起来。

他豁然一拍扶手,站起身来,握着奏章,哈哈大笑,状极快意!

笑了好一会儿,他才是抖了抖信纸,赞叹道:“连子宁,诚名将啊!来,老马,你读读。”

“是,皇爷!”马永成接过奏章,尖锐悠长的声音在大殿里回响起来“吾皇万岁,龙体安康,臣连子宁百拜敬上。

正德五十二年,建奴发兵十万南攻,敌酋乃建奴海西女真征南大将军刚毅,朵颜三卫之福余卫出兵五万,敌酋乃福余卫伪汗哈不出,十五万大军联手,围攻喜申卫,臣率领所部将士,浴血奋战,恶战十余日,击退敌寇攻城数十次,敌伤亡惨重,在三两万之数。臣武毅军,亦是死伤惨重,战死者万三千,重伤者万余,轻伤者不计其数,臣武毅军,战力唯有三成之数。

所幸皇恩浩荡,敌酋因损失惨重之故。改变策略,围而不攻,每日只以游骑袭扰,欲使我大明不败而败,匪众不胜而胜!

此等情景,若持续月余,武毅军定粮尽人绝。陷入必死无疑之绝境!

当是时,臣推断,建奴出兵十万。其海西女真之腹地,定然已是空虚,臣遂起决死一搏之决心。臣率领我武毅军仅剩之骑兵八千。趁夜色于水路潜出喜申卫,横渡松花江,奇袭海西女真之腹地。

吾皇隆恩在上,臣之所料,并无大缪,女真防备,空虚若斯!

八月初十,臣率军克复女真重镇之萨尔浒城,斩女真首级三千!恢复其旧名,古鲁河卫!八月十五。臣率军克复温萨尔城,斩女真首级八千三百!恢复其旧名,古里河西卫!八月二十三,臣率军克复海西女真首府叶赫城,斩首六千七百!克复其旧名。脱木河卫!

三战三捷,另扫清女真大小城镇无数,共斩首三万!

至此,建奴海西女真已经荡然无存,唯有孤悬喜申卫城下之数万匪军而已。建奴匪军听闻消息,仓皇逃窜。臣率所部。奋起截击,九月十二,于黑龙江畔与建奴匪军大战竟日,建奴损失惨重,伤亡过万,仓皇退走,潜入辽北将军所辖,臣未奉诏书,未敢轻举妄动。

至于哈不出所部,屡屡犯我大明,其罪无可赦,臣便万死,亦绝不敢作势其脱逃,正奋起残军,一鼓而追。

经此数战,臣之所部能战之兵不过两万,损失甚重,其境凄惨,不忍目见,是故恳请圣皇慈悲,怜悯一二,粮草银饷,存我将士之抚恤、吃食,另松花江所部之臣民损失惨重,亦是急需粮种以为安家之用。

祝我大明,长祚万年。祝我圣上,福寿安康。

臣连子宁百拜敬上,正德五十二年九月十五,巴虎璐。”

马永成读完,众大臣尽皆失声,之前听那一句‘荡平海西女真’,还没有多大的感触,感觉也没什么,也不过吧伤亡看成一个数字而已。而这会儿,却是深刻的认识到了这场战争的残酷激烈,是何等的艰难才能取得如此的胜利,但是这胜利,却也是如此的煊赫!

这是一场场的血仗积累下来的大胜啊!

这一刻,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连子宁的军事才华和武毅军的强悍战斗力。

兵部左侍郎戴章浦问道:“可有首级?”

梁宽眨巴眨巴小眼儿,道:“有啊!俺们来的时候那些首级已经硝制好了,也一块儿运来呢。不过那些马车走得慢,怕是现在还没到柱邦大城吧!”

正德满脸的兴奋激动,高声道:“连子宁这一仗,打得漂亮!真漂亮!八千铁骑袭入腹地,连战连捷,当真是古之名将!这等战绩,足以媲美汉之卫青霍去病,唐之李绩苏定方!哈哈哈,我大明得此名将,何愁边关不靖?海西女真已经被荡平,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解气啊!着实是解气!照朕看来,这是咱们正德朝,最煊赫的一场大胜!”

他这话,自然是有人不认同的,毕竟将领固然是一个方面原因,却也不是决定性的,但是他们现在自然是不敢开口扫皇帝的兴致。

董其昌见机最早,出列高声道:“臣,恭贺陛下,得此名将!此乃我大明之福!天佑我大明!”

殿上群臣亦是齐声高呼:“臣等,恭贺陛下,得此名将!此乃我大明之福!天佑我大明!”

正德得意的大笑。

而这一刻,所有的荣耀都归于三千里之外的连子宁,自今日起,他隐隐然已经是占据了大明第一名将的宝座,这古之名将的称号,更是实打实的落在头上!

良久之后,这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在安静下来。

正德朝着江彬道:“忠诚侯,这次武毅伯可是实打实的功劳,你孟浪了。”

“是,陛下。臣惶恐。”江彬赶紧哈了哈腰,请罪道。

不过他心里可是一点儿都不惶恐,他知道,在刚才那等环境下,就需要一个人站出来质疑一下,皇帝虽然口头责备了一下,但是心中肯定是念着自己的贴心的。

果然,正德摆摆手道:“你也是一片苦心。生怕连子宁做出错事,却也不怪你,退下吧!”

“谢陛下。”江彬谢恩退入列中。

一直一言未发的杨慎出列道:“陛下,武毅伯奏章中提及,连番血战之后,损失惨重,粮草饷银都是奇缺。处境很是困难,要不要先议一议如何支援松花江那边儿?”

一边还在跪着的桂萼眼中闪过一道感激,他知道杨慎这也是为了给自己开脱。今儿个议了武毅军那边儿的事儿,自己这边的处置,自然就会延迟。说不定能拖到明日,而中间这一天的功夫,就是大有可为,活动一番,说不定就可化险为夷。

杨慎此人,在朝中广结善缘,并不以首辅的威势压人,而自身的文章才学,治国的才能也是顶尖的,也因此威望才是大明开国以来首辅中数一数二的。

正德点了点头。看了桂萼一眼,却是眉头一皱,冷笑道:“桂萼,你还跪在这儿做什么?”

桂萼愕然,刚以为事情有所转机。却没想到又是变生肘腋。

杨慎也是心里一震,皇帝这般反应,明显是要跟桂萼过不去的了。摆明今天就是铁了心思要整治桂萼一番,这桂萼到底做什么事儿?竟然惹得皇帝这般生厌。

“桂萼,你真应该感谢连子宁才是。我今儿个听了东北大捷,荡平海西女真的消息。心情着实是不错,要不然,你可就要去锦衣卫诏狱里面蹲着了。”正德淡淡的说完,忽然高声道:“传旨,兵部尚书桂萼,玩忽职守,边关大败而不上报,意图蒙蔽圣上,堵塞圣听,实乃十恶之不赦,本应满门抄斩,诛灭九族,然念在尔这些年,劳苦功高,不辞辛勤之份内,特减免惩治。夺其官职,三日内出京还乡,此生再也不准入京师一步!”

“另,大同镇总兵作战不利,为敌寇所称,革职,下诏狱!”

正德皇帝冷漠无情的话语在殿中回荡,桂萼面色灰败,一脸的绝望,眼神中似乎都没了生气。

他知道,自己完了!自己十年寒窗苦读,四十年官场倾轧攀爬,无数个白天黑夜的勾心斗角,那些曾经的荣耀和权势,都随着这位至尊的这一番话,而随风一去绝还期了。

自己这官儿,当到头儿了。

大殿安静的针落可闻,群臣都是心中震惊,纷纷猜测着桂萼到底是做了什么,竟然是这般触怒了皇帝!

要说桂萼之前的官运都是很不错的,一路畅通,去年更是从兵部尚书的职位上进了内阁四辅,基本上是步入了整个大明文官团体的最高殿堂,而且桂萼年纪也不是了老大,眼瞅着内阁的排名的前三位谁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他就能递补上去,说不定还能更往上走走,靠一靠。

所以看好他发展潜力的朝臣相当不少,自从递补了内阁四辅之后,已经是很有不少京官儿投靠到了他的门下,为其奔走效力。甚至在京外的那些地方官儿,每到年节时分,也很有不少都是派家人拉着大车,给桂萼送礼,兵部尚书府邸外面那也是人头攒动,热闹的宛如菜市场一般。

可以说,他门下走狗在这朝堂之上,绝不下于五十人。但是此刻,所有人都是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

以往朝堂之上的党争,也是很不少的,但是那时候,都是大臣和大臣在斗,或者是大臣集体和皇上在斗。采用的模式基本上是小卒子跳出来冲锋陷阵,大佬在后面指挥,而这时候,皇帝扮演的更多是一个裁决者也就是所谓裁判的角色,而大臣们,则是运动员的角色。就算是皇帝震怒,各打三十大板,也只是小卒子挨打,后面的大佬波及不到。而群臣联合起来和皇上斗的时候,皇上也是无可奈何,只能认栽。

但是今儿个这情况,却明显是皇帝要把桂萼鬼大人单独拉出来斗一场——而且也确实是桂萼一时不小心,给皇帝拿住了把柄。这可就不好办了!殿上群臣之前联合起来跟皇帝斗的时候,一要事先串联,二要有一个威望足够大,官位足够高的权力人物作为发起,但是今儿个皇帝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发难。这就导致众人都是一盘散沙。要知道,若是一帮人蹦出去反对,那皇帝也得掂量掂量,而若是一两个人出去,那就是给桂萼陪葬的份儿。

显然,没人愿意当这个出头鸟儿。

虽然原先桂萼在兵部也是颇为培养出一些心腹来,但是自从他进了内阁之后。兵部的事儿,也就不怎么管了,这些人。已经是被左侍郎戴章浦纷纷分化了,这会儿戴章浦还巴不得他倒霉呢,自然也每人跳出来。

杨慎左右看了看。终究还是轻叹一声,眼观鼻,鼻观心,箴默不语。

他明白,皇帝已然是下了决心了,这会儿自己跳出来质疑,不但没有用处,反而会惹上一身骚。若是失了皇帝的信任,这首辅,也就当到头儿了。

见无人敢反对。正德心中更是快意,他摆摆手:“把他拉下去!”

便有御前侍卫带刀官进来,把已经瘫软成一滩肉泥儿的桂萼给拖了下去,桂萼灰败的眼睛忽然爆射出光芒,狠狠的盯住了脸上毫无表情的戴章浦。眼神中的恶毒怨恨,似乎能燃烧成的熊熊烈焰!

他刚才仔细寻思了好半响,自己这段时日也没做什么,不过他猛然间想起,自己这段日子,似乎跟滁王走的太近了。

他此刻心中大悔。其实桂萼也是聪明人,也知道参与帝王家事乃是人臣之大忌,可是他眼见正德春秋日高,前一段时间更是从宫中传出呕血昏迷的消息来,因此便开始为身后打算。于是这段时日便和即位大有希望的五皇子滁王走的迫近,前几日更是在燕返楼宴饮,不过他心中惊疑,自己和滁王的接近乃是非常隐秘之事,却缘何竟是会被皇上得知?要知道,滁王在锦衣卫中可也是颇有些势力的,而滁王年幼的时候,聪明伶俐,颇得正德皇帝喜爱,还曾经专门让弓马娴熟的江彬教授他骑马射箭的极易,这份情谊始终都在,那么就不太可能是锦衣卫告密!

他陡然想起,自己和滁王走得近,其中的引荐人,可不正是戴章浦?

那么这答案也就能呼之欲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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