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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续鹿鼎记-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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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字,可就不懂得了。”

  黄龙大侠道:“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韦小宝说:“正是这话,我两位师父都说过的,你老人家也这样说,可见英雄所见那个一模一样。”又道:“前辈……”

  黄龙大侠打断了他的话,道:“韦兄弟,不要张口前辈闭口前辈的,我痴长了几岁,韦兄弟如看得起我,便称我一声大哥罢。”

  韦小宝心道:“老子与皇帝也敢称兄道弟,称你一声大哥,也是往你这张僵尸般的丑脸上贴金了。”便道:“大哥既如此说,小弟也就不客气了。大哥,你的这门轻功,不太好学罢?”

  黄龙大侠道:“这是‘轻功提纵术’,学起来倒是并不繁难,凭兄弟的资质,有上十年的功夫,也就差不多了。”

  无论甚么武功,只要是费时费力,韦小宝便不愿意去学它。否则他的两位师父都是武林绝顶高手,何至于弟子的武功这等差劲?是以韦小宝便不再吭声了。

  黄龙大侠怕韦小宝以为自己推托,便道:“兄弟,等闲了下来,咱们再共同揣摩武功。不过,如今却有一件天大的事体,等着你去做呢。”韦小宝问道:“甚么事啊?”

  说话间,黄龙大侠携着韦小宝的手,来到了一所深宅大院旁。大院的周遭密集地布满了兵叮虽是夜暗,然而刀枪闪烁,显见戒备极是森严。

  韦小宝心中惊异不定,却是极为高兴:“既是朝廷兵丁,便是老子的大本营了。你黄龙大侠也罢,白龙大侠也罢,不管你是甚么路道,进了老子的大本营,便是老子说了算,若是不听话,老子一样扒了你的裤子打屁股。”

  黄龙大侠拉着韦小宝,闪身在院外一株树后,突然出手,一件暗器划了个弧形,落在右前方,发出一声响亮。前面的兵丁听得,纷纷向响声处跑去。黄龙大侠却乘机拉起韦小宝的背心,纵身上了院墙。接着脚尖在院墙上一点,两人如大鹏展翅,已落在了十余丈外院子中间的一栋高大的房顶之上了。

  他两人身子尚未站稳,忽听屋顶之上,一人沉声道:“甚么人?留下来1黄龙大侠也不答话。脚尖在屋脊上踢起,一块瓦片应声飞向暗中的人物。那人闷哼一声,倒在屋脊,显见被点了穴道。

  黄龙大侠将晴儿扔在关王庙的匕首塞在了韦小宝的手中,说着,右足在屋顶一跺,“哗啦啦”,屋顶顿时出了一个大洞。黄龙大侠将韦小宝从洞口扔进室内,口中道:“韦兄弟,好自为之。”自己身形一晃,已然消失在夜暗之中了。

  书小宝惊呼一声,摔落下来……

  这房屋极为高大,韦小宝身子摔落,在半空中手舞足蹈,正跌落在一个官员的怀里,手中的巴首,正割在一幅绢上,只听得“嚓拉”一声,那绢裂成了两半。

  那官员险些摔倒,吃惊之余,喝道:“甚么人?拿下了1

  韦小宝躺倒在地,摔了个发昏章第十一。闻听那官员的声音,定眼一看,忙道:“康亲王么?是我,我是韦小宝埃”

  这官员正是康亲王杰书。康熙初年,顾命大臣鳌拜当权,排挤康亲王一系。康熙利用韦小宝,使计除了鳌拜,康亲王一系才复出重用,是以康亲王内心极为感激韦小宝,何况韦小宝圣眷甚隆,在康熙面前言听计从,说一不二,因在私下,康亲王与韦小宝以兄弟相称。此时看到韦小宝,犹如凭空拣了个宝物一般,忙扶起他,道:“韦兄弟么?你怎么来了?摔疼了么?”

  韦小宝爬起来,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哎呀呀”地叫唤,骂道:“他奶奶的姓黄的,你要摔死者子么?”他不知道黄龙大侠姓甚么,便派了他姓“黄”了。

  康亲王问通:“甚么姓黄的?如此大胆,敢得罪韦兄弟?不要命了么!来人,替我去捉那姓黄的,为韦兄弟出气。”

  韦小宝急忙摆手道:“算了算了,那人武功实在太过高强,咱们这些侍卫老爷,不是他的对手。”又道:“王爷,你怎么来了这里?”

  康亲王先不回答韦小实的话,将手中甚么东西塞进了怀里,向堂下的人挥挥手,道:“将钦犯先押下去。”韦小宝这才看到,堂下跪着一个花白胡子的清瘦老者,旁边放着—个二品顶戴。韦小宝心思历来转得极快,寻思道:“一定是哪个二品大员犯了罪,康亲王来宣读圣旨的。”

  一帮差役“喳”了一声,将那摘了顶戴的官员带了下去。

  康亲王接着便让人整治了酒席,为韦小宝压惊。韦小宝半日没有吃饭,肚子已是饿得紧了,便大块朵颐起来。

  却见康亲王始终闷闷不乐,笑道:“王爷请奴才吃饭,敢情舍不得银子么?等回了京,奴才请你也就是了。”

  康亲王勉强笑笑,道:“韦兄弟说笑话了。不过……唉,事到如今,其实也怪不得韦兄弟。”韦小宝道:“到底甚么事啊,将王爷急成这个样子?”康亲王从怀里掏出刚刚塞进去的东西,郑重道:“韦兄弟请看。”

  韦小宝一看,原来那是一件圣旨,却被从中撕成了两片。韦小宝道:“谁这样大的胆子,敢…”一下子想起了一件事,顿时大吃一惊,道:“难道刚才,我摔下来的时候……”

  康亲王默默地点点头,他所愁的就是这件事,刚才他正在宣读圣旨,韦小宝正巧摔落下来,无巧不巧,手中匕首将圣旨裁成了两截。划破圣旨,这可是杀头抄家的滔天大罪啊?看韦小宝害怕,康亲王忙道:“事情出了,也是没有办法。好在韦爵爷圣眷甚隆,想来皇上也不会追究的。”

  韦小宝心道:“好啊,你将一切过错都推在老子头上了么?”想了想,便道:“王爷,急也没用,你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我,咱们也许能想得出那个万全十万全之计甚么的。”

  康亲王依旧没精打采,心道:“凭你一个小小的弄臣,又有甚么大的方略了,能将这等塌天大祸消弥于无形?”

  说道:“韦兄弟,你于方面大臣,或许还不熟悉,刚才跪倒听旨的,是河督靳辅。”

  韦小宝问道:“就是那位治理黄河八年的河督靳辅么?”

  康亲王点头道:“正是他。韦兄弟也认识么?”

  韦小宝道:“听说那人能干得紧啊,王爷为甚么抓他?”

  康亲王道:“我只是奉旨行事而已。靳辅这个人么,修了八年黄河,外面口碑也是不错的,不知怎么得罪了朝中亲贵,就有人告他,说他修河的方略不对,皇上便将他撤职拿办了。可旨意刚下,又有人说他贪污河工经费,皇上大怒,骂他没有天良,便命我迎来,将他就地审问,就地正法。如今圣旨撕裂,如何杀得了朝廷二品大员?唉,这是天意,天意1

  韦小宝一听是这么回事,恨不得掴他两个耳光:“他一品也罢,二品也罢,反正脑袋掉了,还哪里能看圣旨?至于这里的活人,谁敢多嘴,也没见过为了一个死二品,硬去得罪一个活王爷的。”

  他轻松起来,刚说得一声:“王爷,”忽听得耳旁响起了细如蚊蚋的声音:“韦兄弟,沿黄数百万生灵,性命都系于靳辅一人身上:靳辅的性命,又系于你韦兄弟一人身上。救得靳辅,咱们兄弟相称,没有话说,救不得靳辅,哼哼,韦小宝,你掂量掂量你有几颗脑袋!黄龙大侠武功低微,就算你是朝廷庇护,杀你不得;你七个老婆武功高强,也算杀她不得;杀你两个儿子,总是游刃有余了罢?”

  说罢,又是连声冷笑。笑得韦小宝浑身起鸡皮疙瘩。

  韦小宝道:“王爷,你听到有人说话么?”

  康亲王侧耳细听,道:“没有埃”

  韦小宝明白。黄龙大侠是在用“传音入密”的功夫给自己说话,心里骂道:“他娘的姓黄的,你要杀老子的儿子,不是教老子绝后了么?老子甚么险都能冒,就是这断香火的事,万万不做。”

  韦小宝打了个冷颤,暗道:“老子做事,历来是顾头不顾腚的,今日却只好顾腚不顾头了。”

  思忖已定,一拍大腿,对康亲王道:“王爷原来愁的是这个。幸亏我早来了,要是来得晚了,可就,可就……”“可就”怎么样?书小宝一时想不起来,便道:“那也不用提了。”

  康亲王急忙问道:“韦兄弟,难道皇上另有旨意么?”

  韦小宝道:“旨意么,这样……”韦小宝心道:“撒谎只能撒个大概差不多,撒得太实了,事后却是没有圆谎的余地了。”道:“王爷,我若是来得晚了,可就乖乖隆的冬,猪油炒大葱。”

  康亲王是满清贵族,哪里懂得韦小宝老家扬州的市并俚语?以为他有甚么旨意不便叫自己知道,忙道:“韦兄弟,不必再说了。有韦兄弟主持大局,我一百二十个放心。”

  韦小宝暗暗叫苫:“他奶奶的,我能主持甚么大局了?你无非是想将大祸叫我主持罢了。”当下,便对康亲王道:“王爷,我想提审提审那个靳辅,不知成不成?”

  康亲王一迭连声道:“成,成,怎么不成?”

  当下撤了席,便喝叫手下将靳辅押了上来,待得靳辅磕了头,康亲王道:“这位是鹿鼎公韦爵爷,他问你的话,你要据实回答。韦兄弟,我还有些小事,就不奉陪了。”

  靳辅是待罪之身,跪在地上不得起来。韦小宝慢慢地看着他,靳辅黑瘦,胡子灰不灰,黑不黑,一副晦气模样。

  韦小宝越瞧越气,心道:“就这糟老头子,是你姓黄的十七二十八代祖宗么?也值得老子拿身家性命相陪!”

  韦小宝慢慢地将盖碗打开,用碗盖荡着茶叶,饮了一口,慢条斯理地说道:“靳辅,你知罪么?”靳辅低头道:“犯官知罪。”韦小宝心中得意,道:“你知甚么罪啊?”靳辅道:“犯官治河八年,未将黄河水患彻底治理好,对不起沿黄数百万百姓,实属罪无可赦,罪大恶极。”韦小宝重重地将茶碗朝桌子上一放,喝道:“大胆靳辅!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么?”

  靳辅忽地将头抬起,目中闪出灼灼的光,沉声道:“韦大人,事到如今,我还有必要狡辩么?”

  “你——”韦小宝忽觉语塞,暗道:“他奶奶的,老子这是审犯人么?简直是被犯人审了!”想起康熙十来岁时亲审鳌拜,那尊贵威严、词语锋利的气势,不由得暗暗泄气:“皇上、大官,看来真不是寻常的人就能做的。”将桌于一拍,喝道:“来呀1

  如狼似虎的差役“喳”了一声,涌出了七八个。韦小宝直直地看着靳辅,靳辅的目光与他对视,那靳辅竟大义凛然,毫不退缩。

  韦小宝心道:“这人一副酸丁模样,倒是有几分骨气。大凡有骨气的人,本事必是有的,倒不可太简慢了他。”便生了几分敬佩,学着戏文里的腔调道:“快与我摆上酒席去者。”

  钦差行辕,一切具备。不一会,酒席摆上。韦小宝请靳辅入席,靳捕冷笑道:“想必朝廷体念老世,让韦爵爷以酒席为犯官送行么?禀告韦爵爷,犯官原先是个酒捅、酒鬼,可自从接了河工的差使,怕误了皇上的大事,已是八年滴酒不沾了。韦爵爷的一番心意,犯官心领了。”

  韦小宝笑道:“你难道怕酒里有毒么?”

  靳捕昂然入席,端了杯子,一饮而荆

  韦小宝也陪了一杯,道:“老爷子,我一路上听得人说,你的治河方略好得紧啊,看你也不是糊涂人,好好的治着黄河,怎的得罪了皇上?”靳辅略一迟疑,见韦小宝并无恶意,道:“‘因人设事,因人废事’八字而已。”

  韦小宝道:“甚么‘宁人吃食’、‘宁人不吃食’,不瞒老爷子说,我这人斗大的字认不得两筐,甩文是甩不来的。你直截说,我或许能够帮你个小忙。”

  靳辅知道,旗人以马上得天下,是以特为重武,不通文墨的旗人比比皆是。靳辅不以为怪,当下略一思忖,将一杯酒洒在桌子上,以手指引流,道:“韦爵爷,这好比是黄河,它自上游流下后,由于河水中裹带了大量的泥沙,日积月累,河面已然高出了地面数尺。是以每到河汛时节,常常决堤成灾,泥沙惧下,沿黄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仅仅康熙元年到十六年。黄灾就闹了六十七次之多。当今皇上体念民情,决心根治黄患,实乃是尧舜禹汤……”

  靳辅自己觉得明白如画,韦小宝听得却依然不得要领。“尧舜禹汤”四字,却是听着耳熟,象是自己常常用来讨好康熙的词儿,别的事儿韦小宝倒是宁愿马马虎虎,拍皇上马屁的机会,他却从来不愿放过,立即接口道:“那是自然,皇上‘鸟生鱼汤’,普天之下,哪个不知,谁人不晓?”

  靳辅一怔,道:“鸟生鱼汤”韦小宝喜说成语,十个之中,总有九个半是错的,至于错在何处,却又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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