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第66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自洪宪帝制实行,大力倡导旧学,以孔教为国教,又全面倡导复古法。建立数年的新学,成了共合第一批殉国者。虽然没有被拆除或是关闭,但是正策上越来越严,所谓独立办学精神,学术自有等等,都谈不到。一大批新学的倡导者,连带一些国学大家,都选择了离京。
他们中很有一部分人买舟南下,到江浙地区发展,但也有一部分人选择了山东。与之前那些追求浪漫的读书人不同,这些人更看重的是赵冠侯大破扶桑的威名,以及对待读书人的态度。
山东厚养书生,像是研究文学这一类于生产建设没有多少实际作用的,也可以享受高薪资高待遇。因此,不少号称大师的人物,也愿意到山东来生活。山东教育厅长玉美人,自身的学识并不高明。只是手段了得,善于敷衍各方,又是赵冠侯外室之一,才能坐住这个位子。现在一群大师过来,她就有点压不住场面,赵冠侯设饭局,也是为她撑场子。
山东的公务招待饭局,一律设在得意楼。这座杨翠玉名下的产业,依旧是由过去凤翔班一干姐妹操持。这些出身八大胡同的女人,招待客人的本事自是毋庸质疑。赵冠侯来到时,见每位大师身边,都已经多了一位女掌柜,彼此气氛融洽,并没像自己想象的那样,这些人联起手来,给玉美人施压。
“多亏几位掌柜的,一出来,就把场面给稳当住。要不然啊,还真是个麻烦。这些宗师也好,大家也罢,既打不得,也骂不得,只能养着他们。偏生,这些人都是有学问的,眼睛里哪放的下我这个堂子出身的女人?要是联手发难,我这个教育厅长可以镇不住场面。”
找了个机会,玉美人与赵冠侯溜出来,在外头低声交谈“他们想在山东教书,这当然是好事,不过这些人的脾气不好,会不会变成烧香引鬼?”
“这你不用怕,有我给你撑腰,谁敢不听你的命令,我管他是什么身份,照收拾不误。”赵冠侯微笑着,牵起玉美人的手“你虽然没有他们的知识丰富,学问也不够。可是你的脑子够用,手上又掌握着财权,还对付不了这些大师么?他们彼此之间,也不是一团和气,拉一派打一派,用他们自己人对付自己人,不难控制住局面。虽然他们的知识,对于眼下的山东工业没什么帮助。但是从长远角度看,每个人都是一座宝库。只说眼下,他们发一通号召,就能给咱们吸引来更多的知识分子,山东认识字的人越多力量就越强。皇帝损失了他们,比损失一个师的官兵,更可怕。”
玉美人当了几年教育厅长,于文教的重要性,已经有所感悟。点头道:“可惜,像冠帅这种见识的人太少了。他们嘴上说的,是为了追求学术自主,教育自有,选择离开专制的京城。实际上,都是钱闹的。京城也好,各省也好,只要一闹穷,就先朝教育经费下手。现在京里又提倡旧学,教新学的,经费减六成,还以钞票发放。这些大师要吃好喝好,还要写局票,这点钱又怎么够?想来想去,能不砍教育经费的,怕也只有咱山东了。”
“怎么,共交两行的票子,已经开始不值钱了?”
“那倒也不是,可是这些大师在财政部有门路,已经听到风声。现在造币厂那边,二十四小时连轴转,加印钞票。这边钞票刚印出来,还不等干透,就要拉出去给士兵发军饷,给公务人员发薪水。像这么个印法,早晚票子要成废纸。这些大师刚才一落座,就问我能不能把他们手里的票子兑成大洋……”
与山东造币厂的情形不同,梁士怡并没有把票子封存起来,而是随印随运,时刻有几辆大车准备运输成品。即使造币厂已经开足马力,但是印出来的钞票,与需求缺口相比,依旧是杯水车薪。让他不止一次诅咒,这些机器实在太陈旧了,我们应该购买新式机器,让印钞的速度更快!
天气越来越冷,临近年关岁末,所有人都需要用钱。尤其京城开销大,用钱的人多,钱的用项也大。偏生京城的经济,还不如外埠。
物价越来越高,让各位共合干城,颇有力不从心之感。陆军部不久前上了个报告,希望加薪,大总统亲自在上面批了八个字“稍有心肝,不至如此”。
连大总统的宠儿都受了冷落,其他衙门的处境,不问可知。各部门职员欠薪,已经成了常态,年关岁末,不发薪说不过去,再加上改变正体,还要发双薪为酬。袁克云要练新军,筹安会虽然撤消,大典筹备处却又成立,大总统既然已经成为皇帝,诸事都不可寒酸。宫殿要重新修缮,仪仗卤薄玉玺冠冕都要重新制作,哪一样,又能少的了钱?
由于兵舰造反,军火未能输送到香岛,阿尔比昂本已经答应的洋债借不到,就只能自己想办法。饶是梁财神号称罗掘有术,此时却已经无法可想。公债、鸭片,甚至连封存于松江仓库的查禁鸭片,都偷偷盗销。可是所得款项,依旧不足以满足开支。
梁士怡并非看不出,加印钞票,等若饮鸩止渴,可是不这么做,又哪还有办法?新君登基,必须加恩四海,各省军饷不能拖欠,职员要发恩饷,没有钞票,又该怎么办?
储备金……通货膨胀……这些曾经学过的财经知识,全都见鬼去吧!印钱,印钱,加速印钱!只有足够的钞票,才能解决眼下的问题,至于以后的事……只能以后再说。
印钞机开足马力,为洪宪王朝提供忠诚的保障而努力。在梁士怡看来,共合眼下的整体经济形势并不恶,只是因为称帝前后开支甚巨,短时间需要一大笔开支,所以才让财政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只要把这一关闯过去,未来的日子就好过。有几年太平日子,这次滥发钞票带来的缺口就能补平。
但是,他的想法,显然过于乐观,上天显然无意眷顾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位于地图西南的昆明,在称帝并加封唐荣昌为一等侯的电文抵达当日,五色旗已经落下,取而代之的,则是铁血十八星旗。
本以湖南人身份而为云南督军的蔡锋,在云南地方上,很有一些实力派反对其做云南督军。就在他返回云南之后,亦是多方抵制。可随着正式称帝的电文,以及取消省议会的命令发布,这些实力派立刻转换阵营,改反对为支持。唐荣昌主动提出,将云南督军之位交还蔡锋。
但是这位共合公谨,并没有接过大印,反倒是一力主张,组建共合军,护国讨袁。所有团以上军官,在护国寺誓师为盟,许下了以生命捍卫共合的誓言,蔡锋更表示“失败就战死,绝不亡命;成功就下野,绝对不争地盘”。随即口拟电文,通电全国。
“天祸中国,元首谋逆,蔑弃《约法》,背食誓言,拂逆舆情,自为帝制,……
总统者,民国之总统也,凡百官守,皆民国之官守也。既为背逆民国之罪人,当然丧失元首之资格。……非自今永除帝制,确保共和,则内安外攘,两穷于术。锋等今与军民守此信仰,舍命不渝,所望凡食民国之禄,事民国之事者,咸激发天良,申兹大义。若犹观望,或持异同,则事势所趋,亦略可豫测……造福作孽,在一念之危微;保国覆宗,待举足之轻重。致布腹心,惟麾下实利图之。”
第699章 天子大点兵
松江,租界内。
梁任公在请愿团进京之后,就选择了离京南下,到松江租界里生活。作为研究系魁首,其与兴中会算的上死对头。但不管是在正界,又或者是在学界,梁任公的影响都不容小觑,加上松江经过赵冠侯南下后,兴中会力量大受打击,光复会势力大升。是以,梁任公在租界里,非但不用谨小慎微,反而饮宴酬酢,交涉无碍。
与他来往的,都是研究系的旧日同僚,或是学界的名流。这些人曾经以袁慰亭为盟友,共同抗击兴中会。但是当兴中会真的被逐出国会之后,他们却发现,也没有人锄头为自己说话。鸟尽弓藏,当兴中会被解决,下一个被消灭的,自然就是自己。
国会给共合殉葬,新成立的国会,实际只是袁氏的御用机关,研究系并不能列席。失意者选择南下,这不等于他们承认失败,只是在等待,等待新的机会。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蔡锋与梁任公有师生名义,他在云南通电独立,起兵讨袁,梁任公的处境就比较微妙。但是租界毕竟有着超然地位,袁皇帝也不敢派人真到租界里来锁人。但是,最近梁宅附近,也多了些身份不明的男子往来窥伺,于梁任公的安全上,大有妨碍。
“梁先生,是该离开了。猴头已经丧心病狂,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对先生下毒手,再留在京里,必受其祸。我这次,就是奉命来保护梁先生离开的,我们已经联络好了一艘扶桑的货轮,肯定能把您带出松江。”
站在梁任公面前的,是一个极为强壮的男子,虽然穿着西装,但是却掩盖不住身上那种军人气质。一看而知,其是个打老仗的军伍。脸上满是伤疤,看上去分外狰狞,但是这些伤疤,实际也成了他的荣耀,毕竟能与鲁军交手,且挨了一发手留弹不死的男人,也算是凤毛麟角。
黎天才。曾经岑春宣的卫队长,后于江宁大战时,被鲁军夜袭炸伤,但最终抢回了一条命。现在,他又回到了自己的老主公门下听令,继续举起讨袁大旗。岑春宣与袁慰亭,算的上死对头,当初被赵冠侯以移花接木的手法伪造合影,给赶下了台,被地方官监视居住,处境十分凄惨。等到葛明军起,袁慰亭成为大总统时,他便已经买舟出海,隐居于星州共合国。
在他看来,自己的命运,或许将终结于此,异乡将成为自己最后的埋骨地。却不想,人生际遇无常,袁慰亭在一手好牌的情况下,竟然打出了最为不合情理的无理手。
两人相斗,岑春宣负多胜少,这次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黎天才作为老部下,第一时间出来拥护恩主,加入了岑春宣的队伍。梁任公与岑春宣没有什么交集,对于这位前金封疆大吏的看法,实际也没比袁慰亭好到哪去。离开松江是必然的,但是却不一定要跟黎天才走。
“岑云翁出山讨袁……这确实是件好事。岑翁在广西极有影响,且是陆干帅的老上司。如果他肯出山号召,陆干帅多半会卖这个老上司面子,起兵响应。梁某一书生,于军事素无所长,于财政上亦无能力。至于号召力,在广西,怕是知道梁某名字的人也不多,恐怕与云翁面前,并无助益。”
黎天才一笑“梁先生您过谦了。这次出山的不止是云帅,还有……孙帝象。”
他在葛明时与陈无为并肩做战,与兴中会之间的渊源也颇深。对于研究系与兴中会之间的恩怨,自然也有所知,因此,说的话,也是发自肺腑。
“我在江宁吃过炸蛋,差点连命都送掉。到现在,身体里还有许多碎片取不出,一到阴天下雨,那滋味……不过我既没恨过赵冠侯,也从未后悔过我的选择。我给岑云帅做过卫队长,前金官场上什么德行,我看得很清楚,也见过共合之后,兴中会的官场是什么样子。外国怎么样,我不多说,于中国,惟有共合才能救国,这是绝对没错的。像赵冠侯,他可以打赢东洋人,保住这个国家,我很信他。袁慰亭如果安心当总统,就算云帅出来,我也不会跟着他造反。可是现在,袁慰亭是要称帝啊。等于我们流了这么多血,死了这么多同志,好不容易把皇帝推翻,他又要把皇帝请回来。那我们牺牲的战友,又该怎么算?梁先生,你懂得道理比我多,你说说,现在我们该不该站出来,一起反对袁慰亭?”
梁任公迈着步子,轻轻来到窗边。眼望窗外,极目远眺“当初在京城搞变法时,我的恩师曾说过,中国好比一座庙,皇帝就是庙里供的菩萨。老百姓,是必须有一座菩萨来供的。它不需要灵验,只需要是一个寄托,没了这个寄托,人心就要变坏。所以不管怎么样,他只倡导立宪改良,不提倡葛明,我对于孙帝象那些人也无好感,原因就在于,他们想要拆庙。我当时就在想,拆了庙,百姓该去拜谁,老百姓没有神可拜,日子又该怎么过下去?大金的皇帝不好,那我们就选个强人出来当这尊神。我曾经认为,袁慰亭就是这尊神,但是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我原本以为,泰西一打仗,黄浦江上的洋人舰队就会少了,可是它们不但没变少,反倒变的更多。袁慰亭为了做皇帝,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与洋人媾和。东洋人明明打了败仗,我们可以趁机跟他们提条件的,可最后,却变成了一场误会。这与前金时代,又有什么分别?外人都在猜测,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在国会里,却得到了一些消息。贷款!为了一笔扶桑洋债,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