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第4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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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山东的招聘,对他们来说是个极好的工作机会,他们本就离乡背井到中国来找饭吃,也就无所谓哪里是家乡,只要有收入就好。
这些人驾驶一艘宝顺轮绰绰有余,但是赵冠侯并不想只有一艘明轮船,将来不但要买船,还可能自己造船。这些洋人的定位主要是教习,最后还是要有自己的海军人才。孙美瑶说要保人,他倒也没意见。
“这次要用不少人,部队大幅度扩编,一些地方上的保安团,也要进行改编,能有不少军职岗位出来。你想保多少人列个单子,我都给你办。”
“扩编?下面的人还在议论,说南北和议了,会不会裁军,让大家解甲归田呢。你也知道,我手下的人,好多出身绿林,他们拿的动刀,却扶不动犁,会做的事情只有杀人放火,如果让他们解甲归田,就真是废了。连吃饭都成问题,最后还要去当强盗。再有,就是从南方带来的那些俘虏,他们跟咱们到山东来,就是愿意打仗的。可是他们也只是兵,在山东没有田地,没有产业。如果一人发给十元二十元遣散费,看上去不少,可是花一段日子就花光了,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部队里人心惶惶的,幸亏目前维持的还不错,可如果真要裁军,他们恐怕依旧会闹事。”
赵冠侯笑道:“他们啊,脑子还是不够灵活,裁军?那是南方要裁军,据说黄长捷在松江,专门负责裁军事宜。那是个挨骂不讨好的差事,谁为了办共合闹葛明,不是脑袋别在腰带上,拼了命的打仗,仗打完了,都等着靠战功发财娶老婆,告诉他们要解甲归田,整顿田园,是会骂祖宗的。我们山东,不但不要裁军,还有扩军。山东陆军增设省军一镇,另有直属陆军部的步兵一协,不带特种兵。这是明面上的,至于私下里,咱们山东地处沿海,如果扶桑人想对我们不利,山东必然是战场,没有大军,我的心里可是放不下。”
孙美瑶也介绍着,这段日子,扶桑人确实有些活动,但是并非是军事行为,而是派了商人以各种名义,在山东境内绘制地图,联络地方力量。可是山东目前存在的土匪,大多没有多少战斗力,都是在官军的威风之下,苟延残喘混口饭吃,与武装乞丐相差无几。所谓武装二字,也甚为可怜。山东禁枪,土匪们的火器有限,也比较原始,大部分人则只有冷兵器。
以这种武器袭击手无寸铁的普通民众还可以,想要跟官军作对,那就是死路一条了。他们能存在,大多是得到官府的默许,彼此之间,互相有默契,利用他们干些湿活。
扶桑人一接触,这面就立刻把消息上报。孙美瑶的处置方法,是把这些情报转达给阿尔比昂与普鲁士。扶桑人的行动,显然侵害了这两国在山东的利益,不需要山东部队出面,这两个国家的情报人员及军队,就开始对扶桑人进行驱逐。
扶桑人毕竟不占地利,来的人也少,几次吃亏之后,就不敢再来。可是未雨绸缪,孙美瑶也觉得,有必要在山东加强警备,防范扶桑人可能的动作。
动大兵的可能性不大,阿尔比昂人也不会允许,最为可能者,莫过于扶植一个力量作为代理人,以葛明的名义,对山东进行攻击。赵冠侯想了想“这样的代理人,并不好找,既要有身份,还要有力量,还要有点号召力,哪那么容易。”
“难说,最近火车轮船,都往青岛拉人。那帮姓完颜的,王爷、贝勒的成堆,说不准这里面,就有谁想着恢复他们完颜氏的家业。还有虎啸林,他手里掌兵,在安徽杀淮上军杀的人头滚滚,很是有几分战力。他可是旗人,如果他要是拥戴哪个王公……”
赵冠侯拥着孙美瑶,连亲几口“你啊,想的太多了。虎啸林未必忠于共合,却绝对忠于我,这是我可以担保的事。我在他身边,安排有自己的眼线,担保不会出问题。至于那些大金宗室,他们来山东,对我们是一件好事。没有他们来,又有谁带来这么大笔的财富,购买我们的基金?靠着这些现金,我们可以以钱生钱,何为不美?就不要看他们别扭了,一帮人在青岛做做诗钟,思念一下前朝,也没什么不好。如果连这点气量都没有,共合和前金,又有什么区别。”
次日,先是召集了山东标及以上级别将领,一做嘉奖二为提拔。陆斌进山西有功,新成立的钟央陆军协,将由其担任协统,入安徽作战立有战功的虎啸林,则作为帮统。
李纵云提拔为山东第五镇第十协协统,蒋雁北则任命为山东武备学堂总办,兼任山东陆军高等顾问。新编练的省军第一镇,镇统制为张怀之,军官则由山东武备学堂毕业学员中选拔。
这次第五镇几路出击,斩获皆丰,光是俘虏就超过万人。这些壮丁目前还不能成为山东士兵,只能充当警查、消防队或是地方的屯垦保安武装,由瑞恩斯坦及其洋兵进行操练,合格之后,即可充入军中。
酬功之后,即是典恤,对于阵亡士兵登记造册,先是在部队里由赵冠侯主持公祭,随即按照花名册,向士兵家属发放抚恤金。每人阵亡,家属可得其四个月的军饷作为抚恤,子弟享受从军,或是分田的待遇。
如果既不能从军,又不能耕作,还可到工厂做工,幼年子弟,则由山东财政支付学费,培养起一路读书到大学。
伤残士兵,则可以进入山东的荣军农场,或是专门的军队配属工厂工作,部队负责养老送终。正因为这一套完整的抚恤及优抚政策,确保士兵没有后顾之忧,山东士兵,临阵敢斗,从不畏死,勇敢程度丝毫不逊色于高喊共合万岁的南方士兵。
这一堆事情办完,天已经到了中午,赵冠侯与瑞恩斯坦两人到了参谋室,瑞恩斯坦的表情颇为严肃,手指向了桌子上的地球仪。
“司令官阁下,如我所分析的一样,扬基的内战,已经不可避免。胡佛与我见过一面,他这次来,就是为了内战,向你寻求支援的。”
“他向我寻求支援?堂堂泰西强国,找我个中国地方官寻求什么支援?经济,还是军事?”
“他想要雇佣一批我们的士兵,到扬基参加内战。你要知道,北方邦的人力并不匮乏,如果进行总力战,他们在这方面还要占优势。但是北方缺乏有经验的军官和老兵,他们之前的总统,刻意培养南方军官和部队,包括进入中国作战的任务,也是交给南方士兵来完成。使得士兵有着丰富的战争经验,这一点,是北方无论如何也难以比拟的。胡佛自己可以招募一支部队参战,但是指挥官和教官,他希望得到一批有经验的军官士兵的支持。”
赵冠侯这才明白“那他是来找你的?”
“可以这样理解,不过我和我的部下受雇于阁下,不会与他进行交涉。我需要先和你通气,得到你的态度之后,再决定对他的态度。”
赵冠侯想了想,问道:“老兄,你看这一仗,南北两邦,哪一邦会赢?”
“自然是北方。北方的工业能力和动员力,都不是南方邦所能比拟的。即使南方邦寻求到外界的支持,也不过是希望以战求和,换一个支持南方的总统上台而已。战争的结果,从一开始就已经揭晓,剩下的,就是单纯的时间问题。”
“那你对我们支持胡佛?”
“我认为这是一笔很不错的生意,只要条件合适,我们完全可以支持他。胡佛理想中的雇佣数字是五百名,主要是我的部下。这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你这次从外面带回来一万多条咸鱼,把这些咸鱼变成合格的军人,就足够我和我的部下受的,分出五百人给他?做梦!”
瑞恩斯坦的部下原本有千把人,这次在松江招募,已经扩充到一千三百多人,但是抽走五百,那部队也要瘫痪了。
他的意见是,由山东部队中,选拔有一定战斗经验,且忠实可靠的官兵交给胡佛带走。至于报酬上,胡佛答应由华比银行作为中间人,其将资金以黄金的方式交给华比银行,再由华比银行进行转交。
为了保证成功,胡佛又送上了另一件现在山东军急需的礼物,两条火轮船。
这两条船无论是性能还是吨位,都比不上宝顺轮,都是被扣留的南方邦的货船。船只已经使用多年,船体老旧,锅炉使用年限也已经超过理论寿命,只能跑到理论航速的百分之四十。船上不能安装火炮,否则一开炮,船就可能散架。
饶是如此,两边架上米尼枪的火轮船,依旧可以在缉私等战场上发挥重大作用,用来对付两淮盐贩子绰绰有余。再者其可以作为教练船,让山东的海军进行学习,学会如何驾驭明轮船。
赵冠侯道:“如果北方可以获胜的话,那我们帮助一下胡佛,就理所当然了,朋友之间,本应互相帮助。这件事,我回头抽个空子和他谈,扬基打仗,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机会啊。按照你老兄以前的分析,扬基的战争,很可能只是一个开始,未来整个泰西,说不定都会被拖入战争泥潭。”
“正是如此。不过这样不是很好么?军人的价值,只有在乱世才能得到体现,让我们合作,一起大闹一场吧!”
第516章 共合春
春去夏至,五月里的庄楼乡,已经热的很厉害了。蝉躁蛙鸣,一如闷热的天气,笼罩着整个村庄。
这是苏北的一处偏僻村子,地方位置不在要冲,百姓世居于此,辛勤的劳作,周而复始的耕种,田地里微薄的收成,构成他们人生的全部。对他们来说,地里的收成,庄稼的长势,交了租子之后,还能剩下多少活命的粮食,远比主义或是口号,更值得自己关注。
不论是金帝退位,皇帝变成大总统,还是黄龙旗换做五色旗,乃至于南北两方的关系变化,对他们都没有任何影响。有皇帝的时候,村里是庄知非庄老太爷说了算,换了大总统,依旧是庄知非庄老太爷说了算,并没有任何区别。如果有点什么变化,就是听说因为葛明换代,朝廷加收一斗兵粮,所以租子比以前更重,日子更难过了一些。
庄知非庄老太爷,是在大金国做过翰林的,方圆十几万亩田地,都是他的产业,村子里的住户,全是他家的佃户。与于村子里的人而言,庄老太爷掌握着自己一家的生杀大权,是神仙一般的存在。甚至于谁敢称呼他的名字,就要被抓到庄家大院里吊起来,不交够了钱,是放不出来的。
庄家有那如同牛犊的大狼狗,还有背着枪的护兵,足以保证庄家的权威,在这片土地上比皇权更为稳固,不容撼动。有进城的后生说,现在是葛明了,前金的翰林不值钱,可是人家转头,就给自己弄了个议员身份,依旧是大老爷,不是草民能够抵得上的。
那位说出翰林不值钱的后生,被庄家的家丁捉到院子里,出来时,已经成了零碎尸体,据说一部分器官成了喂狼狗的粮食。从那以后,村里老成的人都说:自古穷不与富斗,庄老太爷有钱,是惹不起的。咱们穷苦的庄稼人,就安心做他的佃户,千万不要想着,跟他斗个高下啊。
“我……我非要跟姓庄的斗个高下不可!”低矮的草房里,一个二十出头,黑红面庞的年轻男子,将一把镰刀在磨刀石上磨的飞快。刀锋在油灯下,反射着寒光。
“二娃,你要逼死你哥才行啊?”说话的,是个三十来岁的村妇,她是这名为周贵的汉子的嫂子,而其兄长周富,则坐在炕上,不停的抽着旱烟。村妇一边用手绢擦着眼泪一边道。
“我知道你和红菱青梅竹马,感情最好。可是那又有什么用?新娘子头三天伺候老太爷,这是老规矩,从庄老太爷的老子那辈,就是这么定下来的。我……我前三天也是和他过的,你哥不是也忍了?只要把孩子摔死,就什么事都没了。要怪,就怪红菱生的太俊,要是她生的丑一些,庄老太爷未必肯要。”
“他不来,也有他的管家要,总之,村里没一个新娘子不被糟蹋的!”周贵并没有听自己嫂子的话,而是直瞪着大哥“哥……爹留下的枪呢,你藏哪了?”
“干啥?不告诉你,你还要劈了我?”周富沉默半晌,才说出那么一句。烟满屋子都是,呛的人睁不开眼。
“要怪,就怪咱穷,既不富也不贵。否则的话,何至于如此?你想想,要没有庄老太爷借咱三石麦子,你拿啥娶红菱?再说,别说是你,就是县令的闺女,不也是给他当小妾?那还是上过学堂的女娃呢,在他家被他大老婆支来派去,跟个使唤丫头也没差。比起来,红菱算个啥?她咋就那么娇贵,就要破了村里几十年的老规矩?”
苏北鲁南交界,受儒家风气影响很重,妇人婚前失贞,会被认为是奇耻大辱。即使是被迫,也会被人指点抬不起头。如果是主动献出自己,则更是会被千夫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