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第4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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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阅人无数,也未曾见过这等既美貌又洋派的女人,自从她到了洹上村,袁三公子晚上梦里就全是她。他是袁家有名的花花太岁,对女人软功硬功,都曾经做过,人命也闹过几条。像这样的美人,却还是第一次见,若说不动心,那是谁也不信的话。但是,看看她身边的男人,三公子就像被兜头泼了盆冷水,什么都不敢做。
赵冠侯,不但是当前袁家的至交,更是大太太的干兄弟。而大太太在家里拿权,即便是袁慰亭这个当家,也对大太太言听计从。如果两下发生冲突,大太太一定是帮兄弟不帮自己这个便宜儿子。听说赵冠侯为了女人,可以切自己半根手指,切别人身上的零件,就更不会迟疑。三公子可不想,为了一个美人,被对方卸了身上的某样东西,只好……过过眼瘾吧。
花园内,赵冠侯向身旁的女子笑道:“你这一来,整个袁家比过去热闹多了。家里家外,偷偷看你的人不知道多少,我想起一个词,看杀卫阶。”
作为当事人,陈冷荷对于这种围观倒是不觉得害羞,反倒是很大方的说道:“人本来就是要让人看的,怕什么?如果这么害羞,还怎么去社交应酬,总不能用块布,把脸蒙起来吧?”
她的脸色不大好看,似乎还在为在这里过年而愤怒“以前在阿尔比昂看报纸,说袁容庵是中国少有的强人,真以为是个不世出的英雄。结果一看,也不过就是个优秀的官僚。这样的人,并不值得我尊敬。封建、守旧,这些东西依旧在他身上作祟。从他的言行里,我看不到任何进步的一面,在这座充满腐朽的大宅里,我看不到任何光明的希望。”
陈冷荷又看看那些小阁楼,并没有注意到,有一扇窗户此时是开着的“河南正在遭受着天灾的折磨,人民在挨饿。我来的路上,就见到了那些为了生存,不得不出卖自己的女孩子。还有家长在卖出儿女,丈夫卖掉妻子,只为了换取活下去的希望。袁慰亭身为有影响力的人,住在大宅里,却没想过救人,这种冷漠,太让我失望了。”
“好了,我的大小姐,容庵他现在是开缺,对地方上的事过度关心,人们会说他心怀叵测。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也别对他说。回头我给河南巡抚说一句,捐点钱,就算尽心了,好不好?”
陈冷荷为之一沮,“你总是有很多歪理,难怪妈妈说,要我不要和你犟嘴,肯定是知道你歪理太多。走,陪本小姐到县城里转转,我心情不好时,就想买东西,你陪我到安阳去,我要买些米,找个士绅合作放赈。”
“如您所愿,我的太太。”
赵冠侯边向外走,边回头看了一眼袁三公子袁良云所在的小楼。似乎是无意的一瞥,可是当望远镜里出现赵冠侯的脸时,袁良云分明看到,他冲自己一笑。
或许是错觉,袁良云总觉得,刹那之间,他仿佛看到一只相貌狰狞的恶鬼,但是随即就消失了。他的手本已经冻的发僵,此时加上害怕,手一抖,望远镜失手从手里落下楼去。等仆人把望远镜送回来时,已经摔成了碎片。
一向天地不怕的袁良云,面色很有些苍白,坐在椅子上,剧烈的喘息着。看着那摔碎的望远镜,总能联想到一些很可怕的画面,嘀咕着“吓人,太特么吓人了……”
等到了晚上,用餐的时候,陈冷荷依旧是在外屋,与简森夫人一起,坐在男人席里。苏寒芝、凤芝则是在内宅陪着沈金英吃饭。简森是洋人,倒是不忌讳男女之别,陈冷荷也坐在男人席,倒是让同席的其他人颇有些不自在。
这一桌除了赵冠侯,就是袁慰亭以及财神梁士怡。徐菊人与袁慰亭是结拜手足,按说过年是该来,可是京里的公事太多,也就脱不开身。
梁士怡虽然留学海外,但是对于这种洋妞做派还是不大能接受,话说的很少。陈冷荷知他大名,谈起对于大金经济上的看法,他也是只听不说,很少发言。
“现在大金的经济,已经处于破产的边缘,靠借洋债度日,根本就不是个办法。依我看,必须让度支部的尚书辞职,更换一个有才干的尚书,再换上一批专家担任顾问,重新整顿经济,国家才有可能有希望。像是铁路股份收归国有,这个目的是好的,可是具体操作上,实在太糟糕了。这么做,是损害民营资本的利益,将来,是要出大问题的。”
梁士怡这次松江股灾中险些中箭落马,多亏赵冠侯救市,又借款应急,保住了他的位子,算是欠一个人情。现在又得已担任大金铁路总局的帮理,铁道的事和他极有关系。见他不说话,只是笑,袁慰亭道:“你得说几句,人家一个女儿家都说话了,怎么,我们的财神反倒没话说?”
“不……不是这样,是因为我在考虑该怎么回答。”梁士怡尴尬的一笑“财政整顿,是一件非常复杂的工作,三言两语是说不清楚的。而且其牵扯到政治、经济乃至军事各方面,并不是一两个人可以解决的问题。至于更换尚书……这不大可能,冠侯应该是知道的。”
简森夫人一笑“冷荷,你犯了个错误,又把问题只考虑成经济,而忽略了正直。泽公是太后的大姐夫,被太后认为是心腹,让他做度支部尚书,就是为了抓经济命脉,怎么可能撤换掉他的位置?”
陈冷荷哼了一声“大金的败坏就在于此,任人唯亲,而不是任人唯贤,君主立宪只能结出这样的恶果。”
赵冠侯咳嗽一声,袁慰亭笑道:“无妨,我一个赋闲的废员,在家里发几句牢骚,也不为过。不过说经济,是他们三个的专长,冠侯,咱们两个不坏他们的性质。走,陪我到书房去,我有些好东西给你看。”
等两人来到书房,袁慰亭这才说道:“冠侯,你的桃花运很好,但是一不留神,也容易变成桃花劫。这位姨太太,太过冒失了一些,有才是好的,但是恃才傲物,就会招祸。”
“还是年轻,等到将来大一些,就会好了。她做事的本事很好,至于做人,就得磨练,好在有简森带着她,比别人方便。像是这次的宗室基金,我就准备交给她来帮着运作。”
袁慰亭点点头“人尽其材,物尽其用,这就是为上位者的手段了,你能调度的开就好。她方才说的话,倒是有一句很对,铁路,不能这样搞法。川人血性重,白白收回路权,不给补贴,这话在哪也说不过去。虽然说银子是他们自己投资赔了的,可是跟七千万人讲道理,这就是最大的不讲道理。盛补楼不是个糊涂人,他这样安排,是故意逼虎跳涧,要在四川搞事情。”
赵冠侯想了想“官报上说,川汉铁路督办,放的是陶斋?”
端方端陶斋是袁慰亭的儿女亲家,虽然是旗人,实际却是袁慰亭的亲密战友。盛杏荪先是故意强行收回川汉铁路路权,又把督办的差交给被革职的端方,表面上看是提拔起用,实际上依旧是挖坑。
袁慰亭点头道:“他本来保你做这个差,被你逃了,就改保陶斋,左右是离不开我的人。他是记着我当初夺他邮传、铁路大权这个旧仇,有意断我的臂膀呢。我给陶斋去了信,让他千万想办法,推开这个差事,不要把自己放在火上烤。可是……未必能如愿。”
“怎么,陶斋的生计艰难?这不至于吧。他放过督抚,还是在湖广那等好地方,怎么也该能弄他一大笔银子,就算将来再不出仕,生计也不至于困窘。”
袁慰亭摇头道:“倒不是钱的问题,还是自己的问题,他想要做点事出来,让人们看一看,旗人里也是有人才的。这一年来,民报上排旗的舆论一日高过一日,人们认定了,旗下大爷,都是仗着祖宗余荫混饭吃的,自身并无才能。陶斋有些致气,觉得自己应该出来,为旗人挣脸面。好歹他是旗下才子,若是真能做出点成绩来,也能堵别人的嘴。一个川汉铁路督办的位子,他未必很在意,可是如果能把谁都说修不成的川汉铁路修成,这个功劳,就足以让旗人的名声压过汉人,这也是他出来的最大原因。”
“陶公也是,想问题想的不够周全了,先不说川汉铁路的路线艰难,如何修的成。单说他现在没款没人,到了任上,不也是白费劲?”
袁慰亭道:“谁说不是?赵尔丰在成都行事很没有章法,抓了保路同志会的人,又命令小队子开枪,打死了好几个四川的士绅。川中士绅,有很多手上都有武力,他们一方面进京告状,一方面多半就要以武力抗衡,赵尔丰的日子没几天了。他一去,川督悬空,陶斋必要去谋一任四川总督来干。到时候既修成铁路,又敉平民变,谁还敢说旗人无才。”
赵冠侯摇摇头“他无兵无钱,想要平民变,一样不容易。其如果进川,带的多半就是第八镇新军,可是那些兵……难说的很。但愿他别犯糊涂,自寻死路。”
袁慰亭却冷笑两声“冠侯,你的心善,可是善心也要用在谁身上。陶斋虽然是我的儿女亲家,但论起关系来,却不如咱们两个亲。要是你带兵,我肯定要拦你,至于他么……我只好尽人事,听天命罢了。第八镇闹一闹,也是好事,让朝廷知道一下,北洋和南洋区别何在,也就能明白,天下间不是是个人就能带兵。”
他的目光转向窗外“我一手打造北洋六镇,兵将皆是我的心血凝结。可如今,能来看我,陪我过年的,就只有你一个。其他人未必对我不忠心,但却要担心朝廷的看法,生怕给自己招祸。这也不叫错,但比起来,总归是高下有别。我也跟你,说一句真心话。当今之世,以忠信为甲胄,礼义为干橹,已经办不通了,要想安身立命,上报国家,下保一方,唯一的凭仗,就是兵甲。而兵甲最重要的,就是听话!既要能拉的出去,也要能拉不出去,你的兵能听话么?”
“姐夫放心,我的兵保证听话,不但听我的话,也听姐夫的话。您登高一呼,弟兄们绝对没有二话,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肯做什么。”
“让他们做什么,就肯做什么?”袁慰亭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笑容“若果真如此,就真是不枉我的心血。你过完年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抓好训练。好用的刀,一定要磨的够快。太平圣世之时,我们手中要握住笔,笔可安天下;可乱世之时,我们手中就要握紧刀,刀可定乾坤!当年我投庆军时,用的是本家侄子的官照,因为代吴帅行军法,斩了七个乱军,被同僚所忌。后来冒名的事败露,同僚送了首打油诗给我,词句我还记得。本是中州假秀才,中书借得不须猜,今朝施展经纶手,杀得人头七个来。今天我要将这诗改一改,送给你”
袁慰亭边说边来到书桌前,就着桌上的纸,挥毫泼墨,七绝随手即得。
“出身中州假秀才,执掌枢柄谁堪猜。今朝再展经纶手,要把乾坤逆转来!”
第466章 厉兵秣马(上)
冬天的雪,在春日的阳光下化为流水,在山野间自由的流淌,经历过严寒的洗礼,千枝万树的花朵,在春季里次第开放,点缀着山河大地。
春日的奇山,正是梨树开花的季节。站在山上,向下望去,漫山遍野,一白无际,恍如雪海。每到这个时节,一干文人雅士,多来此赏花观景,饮酒小酌,以为雅兴。
三名年轻的文士,一人穿西装,两人穿长衫,都戴着眼镜,文质彬彬。徜徉在花海之间,为美景所吸引,颇有目迷五色之感。穿西装的男子道:“两位兄长,小弟以往只知苏州当初有位邓先生赏梅,将梅林命名为香雪海,今日一见此地,觉得移名到此,也甚相得。”
“吴兄,你在松江那里,可是赏不到这等美景的。要不是你这次正好押货来山东,咱们弟兄也难得相聚。”
“正是如此,如果不是朝廷废科举,改行新学,我们这个时候,不是在八股制艺,就是在练书法写大卷子,哪还能有雅兴来此小酌?两位兄长在山东情形如何,可还得意?”
今天的聚会,是这两人合请一人,景况自然是不如这位来自松江的好友,但是两人倒也没有气馁之色,笑道:“我在烟台海关做文员,虽然收入不算高,但是胜在稳定。仲膺兄在济南的民报里做编辑,一枝大笔人人夸,连大帅都曾见过,总归还都过的去,至少比起科举那时候强多了。我们三个,连秀才都中不上,要是考科举功名,现在怕是最多只能教个私塾,混几文饭钱。”
那松江来的男子也道:“是啊,兴新学,废旧学,才有咱们出头之日,日后我们都会有大成就,来干杯。”
他带的是山东市场上最近很流行的张裕葡萄酒,价格不低,两名同窗不由赞道:“老兄,你在松江果然得意的很,这么贵的酒,也买的起。”
“这没什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