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泪-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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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顿了一下,头未回:“纪氏,你做得不错,朕和皇后会好好谢你的!”
*
从温室殿出来,是去慈训殿,手心被他攥得紧紧的。
封淑妃带了大皇子正在那儿,太后一见我们脸就沉了下来。
“皇上如今江山坐稳了,便不把我这个老太婆放在眼里了!连个声音都没有就把人从哀家这带走了!”
“母后所言差矣!”皇上微微一笑,放开我的手,坐在了她身旁,“万民皆知母后功德,为天朝母,朕岂敢轻视!”
太后冷哼了一声,封淑妃凑了上来打圆场:“皇上平日最敬重的就是太后了!”
太后的脸这才稍稍缓和了一点。
皇上见状朝我招一招手:“朕把皇后喂饱了再来领罚,也省得教世人说母后的不是。”
太后不再好提处罚之事,只单留了皇上说话,我便与封淑妃、大皇子一同出了慈训殿。
“皇后请留步!”
我回头看她,落寞地站立在午日之下,散发着冷冷的光芒。
“妾封氏有话要说,若有冲撞之处,望皇后恕罪!皇后虽为中宫之主,可这宫里头的事,妾身自认还是有资格说的。宫中的脉络千丝万缕,无一不相互制约。皇后莫再自恃年幼无知,乱了这宫中的秩序!”
她一番话语义正言辞,身旁的大皇子眼中同样闪耀着异样光芒。
“谢淑妃提点,本宫自当铭记在心!”我说着符合皇后身份的话语,平静得不能再平静。
然而,转身离去的时候,大皇子轻轻的一句却教我筑起的堤防轰然倒塌。
“母妃,她挺可怜的!”
*
椒房殿中,弥漫着甜蜜的酒香。酒不醉人人自醉一定是一种极高的境界。
“小姐!”
我一摆手,让她退下,偌大个殿中独留下我一人。
我可怜吗?从来我都不这么认为。
朦胧中,我想起皇上的眼睛,温柔如渊,望不见底。皇后对于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妻子?爱人?抑或是——脉络?
“颜儿?”是皇上吗?我摇头,皇上怎么会一身白衣呢?
“二哥,你回来了?”
*
椒房殿的天朝皇后在及笄礼后,慢慢又归于沉寂,每日御幸记录也照常呈上来。
纪贵人常来走动,偶尔也会教我一些女红。我笨拙地给焰行绣了一个肚兜,知秋看了脸涨得通红。
“没什么,想笑就笑吧!”说实话,我也想笑。
焰行却不觉得可笑,高兴的拿在了手里,到处炫耀:“是母后娘娘给我绣的!”
我让知秋把他拉回来,小声地说:“别让你父皇知道!”
小家伙不太明白为什么,可仍是很用力的点点头。
纪贵人描了个图样给我:“这是绣在荷包上的,皇后娘娘不妨试试!”上面是一条盘龙。
我笑笑,搁在了一旁。
女官慌慌张张地跑来说焰行和三皇子在东宫打起来了。
我到东宫的时候,场面已经平静下来。太后、皇上以及嬉嫔都在场,乳母跪在地上。三皇子比焰行大两岁,自然吃不到亏,焰行的脸上赫然一条鲜红的指痕,似在我心中抓了一把。
皇上将焰行抱在了怀里,柔声地安抚。
焰行一见到我,便伸来一手要我抱,我抱过来的时候却看到他另一只手里紧紧握着的是我绣的肚兜。
“焰华,你说这是怎么回事?”皇上沉声问道。
三皇子一指焰行:“父皇,他的肚兜明明好丑,儿臣不过如此一说,他就扑上来了!”
“才不是这样子的!”焰行哽咽着,“三皇兄要抢我的肚兜,父皇你看,还撕烂了呢!”说罢,已经将手中的肚兜扬了起来。
我微叹着闭上了眼,这下,见光了。暗自强忍的笑声,不屑一顾的嗤声都起来了。
“焰行,这是谁给你的?”皇上强忍着笑,靠上前低声问焰行。
“是母后娘娘!”焰行一扬头,十足骄傲的说道,被他的神气劲一鼓,我的那点自卑也跑掉了。
皇上未说话,嬉嫔已经啧啧有声:“焰行撒谎,你母后娘娘怎么可能做这么丑的东西给你呢?”
“我没有!母后娘娘做的是最好看的!”焰行倔强的扭着头,眨巴着大眼睛望着皇上。
我的眼中有泪花涌上,便轻声的安抚他:“焰行乖,母后再做许多给你好不好?”
这时他才有了笑意。
我吃力地抱着他,向太后与皇上行了一礼便退出了东宫。
没走几步,手中一轻,焰行已被人抱了去。
[第一卷 铮铮繁华灰飞烟灭:第三章 帝王之后初长成]
椒房殿里,笼罩着淡淡的清雅之香。
乳母取来了伤药,为焰行细细涂抹。
“颜儿的绣工别具一格,朕很喜欢!为朕做一个可好?”
“是,皇上!”不知道他是喜欢上哪一点,但已经释然了。不是说黎明前的一刻最黑暗吗?现在已经过了那一刻了。后宫上下必然都已知道了皇后的涂鸦功夫吧?好在现在出入都不是一人,脚步声也够响,不必担心会听到一些令心情不好的话。掩耳盗铃者又岂止我一人?
赶了几天的工,为他绣了金丝盘龙的荷包。他拿在手上看了半天才问:“颜儿绣的可是盘龙云海?”
我浅浅一笑,本只绣盘龙,却多了云海。不过他能看出原形倒也算造诣高的了。自此以后,我便懒碰绣线。多数时间仍拿来看书或是练字了。入宫前母亲给的女儿经》以及大哥的一些书都被我翻得滚瓜烂熟。晨昏的时候,最爱练字,我的字沉着有力,仿佛执笔的手仍被二哥握着,一横一竖都是他的模子。
春去夏来,日月消长。
除去春衣换上蚕服时,我的身体越发的成熟。家中带来的衣服已不能再穿,裁衣的女官为我量身时,我的身体僵硬,脸上亦是红霞满布,半天也褪不掉。
用过午膳的时候,知秋看着我的裙子突然就变了脸色。我不知所以的顺着她的目光看,却什么也没有看到。这时腿间一股暖流,旋即明白过来了,当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颜儿,怎么了?”皇上察觉到了我的异样。
我退无可避,当下提了裙子就冲进了内殿。
早在入宫前,大嫂就曾经常问起我这件事,我也是一知半解,乃至及笄时仍未至。之后皇上并未临幸于我,故这事也就淡忘了。
太医来了,隔着卷帘立于红绳另一端,半晌才缓缓说道:“皇后娘娘十有五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甚,月事以时一。”
之后知秋服侍沐浴更衣。缥色下衣一片艳红,无不在向我诉说从今天起,我就是完全了,可以为人妻,亦可以为人母。太医说:“能得子!”
坐在浴桶里,我将头深深埋下。腹部微微涨痛,坐在撒满玫瑰花瓣的温水之中,才有了缓解。
身后屏风轻响,进而一双大手伸入水中将我圈住,粉红的宫墙,大红的玫瑰,散发着白雾的温泉水,印衬出一片明黄。
有人在我耳边低语:“朕的小皇后长大了!”一片温情脉脉!
*
中旬的时候,皇上令各宫嫔妃即日起恢复中宫请安,椒房殿一下子热闹起来。
纪贵人原本就常来,倒不显得突兀,请了安之后便热络的与我叙话。封淑妃冷眼旁观,不过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家常,略带着敷衍的味道。另外几个没有说话的份,不知是惧我还是惧她。只有甘嬉嫔到的是最迟。来了亦并未先向我请安,而是对着众妃嫔埋怨起来。
“众位姐妹怎么也不等我一下?太后一早便召了我去,问些皇子的事!”她面上难掩得意之色,末了,才身姿绰约地向我请了安。
“太后娘娘搬去长乐宫,甘氏你费心了!”除了皇上,太后已免了众后妃的请安,去的也多是讨她欢心的妃子。
这二位有皇嗣的皆未将旁人放在眼里,我若不是皇后,比那些个贵人常在也好不到哪里去。饶是如此,她二人仍是匆匆离去。之后,旁的人也借故退下,唯独留下纪贵人。这样也好,我是喜欢清静的人,人多了反而变的不自在,绞尽脑汁的找话说,比干活还要累。
“皇后娘娘的字不拘一格,竟有男子之风骨!”众人走后,她又随意了很多。
我腼腆一笑:“家人也这么评说,看来贵人是专家。”
她忙谦声道:“不敢,不过是打发闲暇时间罢了!皇后娘娘是清心之人,连这墨亦有清香!”
“这是本宫娘家送来的,据说是民间制墨名家所出。贵人若喜欢,拿去便是!”说罢便命知秋去取一盒来。
她正笑着,突然就掩口干呕起来。我原还以为是身子不适,望着她喜上眉梢的模样,心下便有了几分底。太医来的时候正巧皇上也过来了。
“恭喜皇上,贵人乃是龙脉!”
皇上一脸平静地抬手:“赏!”
“皇上!”纪贵人泪水涟涟,满怀激动。她入宫三载,至今才有了身子,富贵指日可待。
“纪氏,你辛苦了!”皇上面带微笑,较纪贵人少了一些惊喜,“我天朝至今未出公主,但愿你不负朕望,朕亦不会亏待你。”
纪贵人面上白了一白,身子摇摇欲坠,终还是娇娇弱弱的福了下去:“妾纪氏谢皇上恩典!”
*
“小姐,这午膳——”知秋托了壶酒,进退两难。
我一摆手:“撤了吧!”
她依言欲退出去,又被我唤住:“知秋,那墨没交给贵人吗?”
壶身一倾,滴出几滴酒来。
暑日的椒房殿内,知秋脸上微微沁出了汗珠:“贵人此时怕没了那份心思了吧?”
“我岂能言而无信?你寻个机会给送去吧!”
她迟疑了片刻,才低低地应了。
*
次月初,帝携后妃皇子前往甘泉宫避暑。酷热之下,好像人人都愿意蜇伏,每日的朝议总是早早就结束了。轩辕帝留在后宫的时间也长了很多。
才子执笔,红袖添香。我常常被迷惑,疑在凡间。他的字不单单有傲人风骨,更多了一种君临天下的大度。
“朕自小在尚书房,书法由华敬初大师授业,受益匪浅。朕像焰炔这么大时,已能出口成章,像焰炽这般大时,已是运筹于帏幄。朕的这几个皇子,没一个像朕的!”他是嫡长子,自生来便优于旁人。我听说居住在陪都的晋安王,二人年龄相仿,却有若云泥。他是云,晋安王是泥,这与晋安王生母位分不高自然也是有关系的。
“臣妾以为大皇子心思缜密,对人体贴,不失仁者风范。二皇子天资聪颖,只是甘氏至今仍居嫔位,他的几位师傅不成气候。我朝家法,皇子、皇孙六岁,然后就外傅读书,三皇子明春也该拜师了。四皇子尚在稚龄。”墨在砚里发散开来,墨香浓郁,与椒房殿内的迥然有异。只是再喜欢那清香,也是不能给皇上用的,皇宫里,阶级分明得很。
皇上搁下笔,拉了我的手:“颜儿说的不错,焰炔若在尚书房又是一番光景。甘氏太过骄纵,朕不过是有意压她一压,如此一来,于皇子倒是不利。”封氏原是陵容,因诞下皇长子而晋为淑妃,三姐入宫便是德妃,之后又因焰行晋为贵妃。而嬉嫔连生二子皆未晋位,原来中宫无人,太后与她倒还安静,现在眼瞅着我坐在了这位子上,恐怕她们以及甘氏家人再也坐不住了吧?嬉嫔近日频频召娘家人进宫,也经常去往长乐宫,于宫规不符,女官都会报告于我,只是,我无心理会,亦不想理会。
“原来皇上都想到了!”转念一想,哪会有他想不到的事?只有愿意或者不愿意的事。
“颜儿有何主意?”他漫不经心的手上一用力,我便坐在了他的腿上。常在一处用膳,对于他这些亲昵的动作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甘氏已为皇上育有两位皇子,可谓劳苦功高,仅一嫔位实难服人心。可皇上心系天下,思虑的又岂会是一朝一夕。眼下正巧纪氏得龙脉,依臣妾看不如一同晋位,甘氏自会明白皇上的甘心。”我娓娓道来,恪尽皇后职责。
语音未落,已见他徐徐笑开,有若饮下一碗冰镇甜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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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吉日,甘氏和纪氏一同晋位,册封甘氏为惠妃,列封淑妃之下,纪氏为贵嫔。看着她二人跪谢皇恩,我才意识到,皇上不仅仅是夫君,更是一架天平,这天平是后宫的,是朝廷的,亦是天下的。
礼毕,二妃一齐到皇后宫中接受训导,然后是家宴。众人按着位分依次落坐,焰行坐在皇上与我的当中。
今日在坐诸位,淑妃是唯一没有讨彩的,面上却仍是波澜不惊,眼底更有流光溢彩。通常在这种时候,我感觉自己更是像个局外人。皇上与众嫔妃有说有笑,不时的问起各位皇子的近况,恰到好处地掩盖了一丝倦意。
大皇子其实像极了他的父皇,温润若水。我望向他的时候,他也在望我,有些愣怔。我不禁想,皇上十四岁时可也是这般模样?
到底是不同的,大皇子身边有生母淑妃,便若温室里的花朵,皇上十四岁时身边有谁呢?顺境使人安逸,逆境催人进取。
宴至一半,皇上起身,正出神看歌舞的惠妃立时便转过身来仰望他。我也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