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野圭吾小说合集-第2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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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手机不见得就安全,也有人认为这反而会使孩子面临危险。”加贺安慰她道,“她的小伙伴们有吗?”
“其中几个有。”
松宫在旁边一边听,一边推测那些手机肯定都是家长为了孩子的完全考虑才给的,现在有些产品甚至还附带了能确定所在方位的GPS全球定位系统。然而就如加贺所说,因为手机反而被犯罪分子盯上的案例也不是没有。
“请问小优菜有自己的房间吗?”加贺问。
“有的。”
“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奈津子望了望丈夫,征求了他的同意。
“请跟我来吧。”春日井说着站起身。
优菜的房间是一间四榻榻米半左右大小的西式房间。窗边搁着一张写字桌,床是靠墙摆的,两件家具看来都很新。
引人注目的是并排陈列在架子上的那些人偶,都是某部很受欢迎的动画片中的人物。松宫也知道,现在市面上出售着打扮各异的此类人偶。
“她是个超公迷呢。”松宫说道。
“是的,她一直都很喜欢……”奈津子的声音中带着哭音。
“超公?”加贺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
“就是这个人物,她叫‘超级公主’。”松宫指着其中一个人偶说。
“电视机旁的DVD也是同一部作品吗?”
“是的,以前她几乎每天都要看。”奈津子答道,“她也喜欢收集人偶,时常缠着我给她买。”
加贺走向写字桌,发现上面整理得很干净。桌上放着一块看来像是受害人上学时戴的小学生名牌,应该是在出门前被取下来的。
“这是?”加贺看到名牌后,回头问道。
“那是她们小学的名牌。”
“这我知道,我是想问印在背后的字,好像是电话号码和某种地址。”
加贺把名牌翻过来递给对方,松宫也在一旁看了看,上面确实有签字笔之类的东西留下的字迹,像是手机号码或电子邮件地址。
“这是我们的手机号码和邮件地址。”春日井答道。
“这应该不会。——是吧?”春日井向妻子确认着。
“我没见到过。”奈津子也同意丈夫的观点。
“请问春日井先生最后一次用电脑是什么时候?”
“昨晚,只是看看有没有新邮件。”
“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可疑之处?”
“比如说收到了什么陌生的邮件。”
“我想没有,请问电子邮件方面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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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加贺摆了摆手,“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我们或许有必要检查一下电脑,到时候能不能麻烦二位把电脑交给我们保管?”
“只要有助于破案,当然没问题……”春日井看来有些无法理解加贺的想法。
“到时候我们会向您说明理由。”加贺看了看手表,“打扰了这么长时间,真不好意思,二位提供的线索非常有参考价值。”
春日井夫妇也跟他寒暄了几句,然而他们的表情在悲伤中还夹杂着几分疑惑。
“联络小林先生,”离开公寓后加贺说道,“让鉴定科的人检查一下春日井先生的电脑。”
“你是说受害人是通过电脑和凶手取得联系的?”
“有这个可能。”
“但是受害人的父母说她从未一个人用过电脑。”
加贺听完这句后耸了耸肩,缓缓地摇着头。
“父母说的话并不可靠,孩子往往成长得比他们父母预料的要快,尤其是是当他们偷偷发现了某种乐趣时。对电子游戏时代的孩子来说,通过模仿大人学会发邮件并能够删除得不留痕迹简直是轻而易举。”
松宫也不得不赞同加贺的说法,只要看看近年来与青少年相关的犯罪案件就能一目了然了。
松宫取出手机,但就在他刚准备拨小林的号码时,手机铃声却先响了起来。
“我是松宫。”
“我是小林。”
“我正准备给您打电话。”
松宫向主任转达了加贺的请求。
“好,那么我让鉴定科马上过去。”
“需要我们留在这里吗?”松宫问。
“不,现在我要你们去一个地方。”
“哪里?”
“前原昭夫家。”
“有什么新发现吗?”
“不是,对方找我们了。”
“前原找我们?”松宫握着手机,看了看加贺的脸。
“前原昭夫说他有关于银杏公园案件的情况要向我们说明。”
22
上午十点刚过,对讲机的铃声就响了。
隔着餐桌对面而坐的夫妇俩相互望了一眼。
八重子默默站起身,拿起对讲机的听筒,轻声回应着。
“……啊,辛苦你们了。”她说完放回听筒,表情僵硬地看着昭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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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了。”
“嗯。”他边回答边从椅子上站起身。
“在哪里跟他们说呢?”
“到客厅里吧。”
“嗯,也好。”
昭夫来到玄关处打开门,看到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站在外面,都是很熟悉的面孔,正是加贺与松宫。因为自己只提到有话要说,昭夫想警方可能就派了和他有过面识的探员来。
“让你们特意跑一趟真不好意思。”昭夫低头行礼道。
“听说您有重要的事要告诉我们。”松宫问。
“嗯,是的……请到里面谈吧。”
昭夫敞开了门,招呼二人进屋,刑警们客套了一番便迈步走了进去。
他们被引进一间六榻榻米大小的房间,体格魁梧的两名警察端坐下来,顿时使屋子显得狭小局促。
八重子端来了茶水,也向二人行了礼。然而他们并没有举杯喝茶,只是迫切地想要知道这对夫妇为何要找警察上门。
“请问银杏公园案件的搜查有什么进展吗?”八重子小心翼翼地问着。
“还刚开始,不过也搜集到了一些信息。”松宫答道。
“有线索了吗?”昭夫问。
“嗯,这个么……”松宫讶异地来回看着昭夫和八重子夫妇。
加贺伸手取过茶杯,轻呷了一口茶后看了看昭夫。那目光仿佛能看透人的心灵,不禁使昭夫心生怯意。
“你们检验过草坪了吧,就是我家的草坪。”昭夫说,“有什么结果吗?”
松宫迷惑地望了望身边的加贺,后者先开口了。
“尸体上沾有青草,我们已经进行了比对。”
“原来是这样……那我家的草坪怎么样?和那上面的一样吗?”
“您为什么想了解这些?”
“看来是一样的了。”
然而加贺并没有马上作出回答,他的神情显示他正在思考是否应该对此作出肯定的答复。
“如果是一样的草坪,您准备怎么做?”
昭夫听完这句后深深叹了口气。
“看来我把你们找来是做对了,反正早晚都是要东窗事发的。”
“前原先生,您究竟——”松宫焦急地向前探了探身子。
“加贺先生,松宫先生,”昭夫弓着背,两手撑住榻榻米低下头道,“实在是非常抱歉,把女孩的尸体放进公园厕所里的人……正是我。”
昭夫感到自己像是在从悬崖上往下跳,从此他失去了退路。但同时,他也产生了一种听天由命的破罐子破摔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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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沉默支配着整个房间,昭夫一直低着头,所以也看不见刑警们此时的表情。
八重子在一旁抽泣起来,她一边哭一边低声道着歉。然后昭夫感觉到身边的妻子也和自己一样低下了头。
“您说是您杀了那个女孩?”松宫问道,然而语气中并没有夹杂惊讶的情感,看来他也料到昭夫会坦白一些有关案件的情况。
“不。”昭夫说着抬起头来,他发现两名警官的表情比刚才更严肃了。
“我并没有杀她,但……凶手确实是我家里的人。”
“您是说凶手是您的家人?”
“是的。”昭夫点了点头。
松宫慢慢把脸转向还低着头的八重子。
“不,也不是我妻子。”昭夫说。
“那么……”
“其实,”昭夫深吸了一口气,仍感到有一丝犹豫不决,当他把这份情绪彻底斩断之后,说,“是我母亲。”
“您母亲?”松宫疑惑地扬了扬眉毛,看着身旁的加贺。
加贺发问了:“凶手是您的母亲?”
“是的。”
“就是我们前两天见到的那位老太太?”加贺不厌其烦地确认道。
“是。”昭夫的下巴往后缩了缩,他的心跳正逐渐加快。
自己是否应该这么做?——彷徨在他心中泛滥着。
没有其他办法了——为了驱散这份彷徨,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当警官您第一次拿着女孩的照片来给我们辨认时,我和妻子都回答说没见过吧?”
“是的,”加贺点了点头,“事实不是这样吗?”
“其实我妻子见过她几次,那孩子以前曾来过我家后院。”
“后院?”加贺看了看八重子。
她低着头说起话来。
“女孩有几次见到我婆婆在后院的走廊上玩人偶,我们后院有木栅栏,她好像就是从那儿走进来的。她说自己是从墙根处的缝隙里看到人偶的,就让我婆婆拿给她看了。但是我也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孩子。”
两位警官面面相觑。
“请问您母亲现在在哪里?”松宫问。
“在她自己屋里,就是里面的一间房间。”
“我们能见见她吗?”
“嗯,当然可以,只不过……”昭夫来回打量着两名刑警的脸,“我之前也提到过,我母亲那个样子,很难保证能把话说清楚。连她本人也不记得自己做过些什么……所以,我想问话大概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这样啊。”松宫望了望加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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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还是请先带我们去见见她吧。”加贺说道。
“啊,好的,明白了,真是很对不起……”
昭夫站起身后刑警们也离开了各自的座位,八重子则仍然低垂着头。
他们来到走廊,向里面走去,尽头处是一扇日式拉门。昭夫轻轻地打开门,屋内只有一张矮桌和一个佛龛,显得极为冷清。以前这里还有梳妆台等其他家具,可是在政惠患上老年痴呆后,八重子就给一样样地处理了。她从前就说过,等政惠不在了,想和昭夫搬进这间屋子里住。
政惠蹲坐在面向后院的走廊上,看来也没有注意到有人打开了拉门,一个人对着眼前的人偶嘟囔着什么。那是一只脏兮兮的老旧洋娃娃。
“这就是我母亲。”昭夫说。
刑警们保持着沉默,似乎是在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们能跟她聊几句吗?”松宫问。
“这倒是可以……”
松宫走近政惠,蹲下身,凑近看着那个人偶。
“您好啊。”
然而政惠没有回答,连看都不看刑警一眼,只是轻抚着手中人偶的头发。
“就如你们所见。”昭夫对加贺说道。
加贺架起胳膊看着眼前的情景,终于对松宫开口了。
“我们还是先听前原先生他们讲讲情况吧。”
松宫站起来点了点头:“也是。”
昭夫目送加贺与松宫走回刚才的房间后拉上了门,而政惠依然不停地抚着人偶的头发。
“我想我是六点左右回到家的,我打零工一直到五点半。然后我就去了婆婆的房间,想看看她怎么样了,可眼前的情景却把我吓坏了。一个小女孩倒在房间中央,浑身瘫软,一动不动。而我婆婆则在走廊上摆弄着一个坏了的人偶。”
刑警们对八重子说的话做着笔记。松宫似乎记得很详细,而加贺或许只是在记要点,动笔的时间很少。
“我摇了摇女孩的身体,看上去已经没有呼吸了,很快我就知道她已经死了。”
听着八重子说的话,昭夫感到自己的腋下渗着冷汗。
这是他们两人一起编造的谎话,为了避免出现矛盾以及会被警察怀疑的不自然之处,他们反复验证了多次。可这毕竟是外行人编的故事,在专业的警探看来,或许是漏洞百出。但即便如此,他想他们也得硬撑过去,因为这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我问了婆婆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可照我婆婆那个样子,也没法好好回答我。她看上去甚至没理解我在问什么,然而在我一再的追问下,她终于说那孩子弄坏了她的宝贝人偶,她就教训了她。”
“教训?”松宫显得极为不解。
“也就是说,”昭夫插嘴道,“那大概是一种小孩子之间闹矛盾的心理。我不知道那女孩都干了些什么,但她应该是惹怒了我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