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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范进的平凡生活-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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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下七篇文章如何做法,也算涨涨见识。若是范公子能玉成此事,这军粮的事,老朽一力包办。”

    充场儒士作为秀才替补梯队同样有参加乡试资格,比如当下的兵部尚书谭纶,就是充场儒士出身。这种身份的获得,除了参加大收试以外,也可以通过官员的举荐,即官员认为某人是本地有名才俊,特举荐其以充场儒士身份参加乡试。

    拥有推举儒士资格的官员不多,跟范进有交集的,也就是南海县令侯守用。他虽然与陶简之势同水火,可是这个权力是谁也剥夺不掉的。具体到侯守用手上有几个名额,范进没有问过,但安排出来一个总做的到。大抵陈子翁是担心这个名额范进自己要用,所以就把其当做是交易的筹码。

    范进倒是不拿这个推荐名额当回事,反正已经得到了萨保的暗示,只要下场就能录取,又何必盯着推荐名额。他想不明白,陈子翁的孙子连参加大收都没把握,又哪来的自信通过乡试,但是看陈子翁的态度很明确,如果自己不能帮他这个忙,这军粮生意他未必肯承揽。固然巡抚衙门的公事不容推辞,但是商人力有未逮,办不下来这么多军粮,却是神仙都怪不得的事。

    军粮生意范进自己可做可不做,萨家可还要等着办成这事在殷正茂面前免祸,再者说来,如果这笔生意做成,梁盼弟就不用再忙着每天去卖狗肉。范进琢磨片刻,问道:“陈老,您的户籍是在哪里?”

    “南海,老朽一家的户籍都在南海县。”

    “在南海就好办了,我可以写一封信,求县尊也就是我的恩师推荐令孙以充场儒士身份参加乡试,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在下于这信的力量可没办法保证。”

    陈子翁的脸上已经满是笑容,点头道:“范公子过谦了,只要有范公子这封书信,此事便可成了。公子在上,受老朽一拜。”说着话,撩起衣袍下摆,人便要拜下去。

    等重又来到前面客房时,陈子翁已经一改方才的为难,于军粮生意一诺无辞,日期上也有所保障。至于定金也只要一成,就答应来操办。

    两名百户本以为事情出了波折,神色都有些不愉,固然只要萨保出面,还是能让牙行低头,可是自己两人连这点小事都做不成,在上司那里,必然落不了好评。眼下峰回路转,两人心内欢喜之余,对范进的看法,又多了几分崇拜。

    等离开牙行,范进道:“这生意我虽然牵头,但是后面操办,还是得找别人。过数验收,都是件很麻烦的事情,所用的也得是信得过的。我想要到城外一趟,去找三姐来办。上次的军粮就是她一手经办,事情做的很漂亮,一事不求二主,不知二位以为……”

    “范公子,我家公子方才有交代,让您出了牙行,就到南园抗风轩诗社相候,有事与范公子面谈。您这个时候要出城,怕是不方便。这位梁姑娘在城里有没有熟人,我们可以让人去找她。”

    范进眼下虽然人身自由不受限制,但是这种不受限制的前提,是建立在接受锦衣监控范围之下。尤其是连肉翼大王的事也知道了,即使萨世忠让他随意行动,范进自己也得考虑到避嫌的问题。既然萨世忠相邀,他就不好拒绝。

    “三姐有个姐夫,在府衙快班当差,好象别人叫他做肥佬王?”

    “嗨,是他啊。”一名百户脸上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我当是谁,他跟我熟惯的很,范公子不用担心了,只管去抗风社,我让人去给他送信,让他把小姨子叫去抗风轩就是了。”

    两个百户在街面上很有些面子,随意招呼过一个巡街吩咐几句,就有人跑着去找人。范进则由另一名百户陪同,直奔南园。

    南园位于广州玉带濠附近,乃是处极有名的园林建筑,其周边多是富人居所,高门大户,健仆美婢,一派歌舞生平的情景。而南园之内茂林修竹,流水潺潺,景色更是动人,而抗风轩就设在南园之内。

    这个诗社成立于元朝末年,彼时红巾初起,岭南之地干戈未兴,南园五子于此结社赋诗,成为一时佳话。至嘉靖朝,复有欧大任、梁有誉、黎民表、吴旦、李时行五人再兴诗社,与前面的五人被人称为前后五子。

    虽然后五子或为官或辞世,并没人留在广州主持诗社,但是抗风轩声势不堕。城里富豪人家的公子,又或是广州成名才子,大多都会在这里搞聚会,吟诗唱和,吃吃喝喝。张师陆、魏好古等人都是聚会中的明星,才子名声也是如此得来。

    范进跟这个圈子没有交集,偶尔来这边,也是给某位大户画像,没机会真的走进这里。今天靠着萨世忠的面子,他倒可以放心地走进去,那名百户在前领着路,边走边为范进做着介绍。

    今天南园里人并不多,大抵是军粮的事未完,让张师陆等人没了文会的兴致。等到了诗社之外,见有几个青衣书童来往走动,另外则是几乘小轿。百户皱皱眉头:“看来有人叫了条子,这都是行院的轿班。”

    等走到门首,就听到里面丝竹阵阵,乐声悠扬。一个女子正弹拨着瑶琴,另一个女子吹着笛子,似是在斗曲。

    书生大概有十几个,年龄老少不等,至于女人则相对少些,只有五个人。不过看情形,几个女人也不和睦,斗曲连着斗气,私下里也在分着高低。

    男人们聚在一起说着话,不知道在谈什么,但目光多半是往几个女人这里飘。两个老人在角落里下棋,于这些人并不交谈,仿佛身处两个世界。

    几个书生头上都是戴四方平定巾的,就只有范进一个瓦楞帽,很有些突兀。

    萨世忠当然不会也没理由设个局,让范进难堪,以他为人处事的圆滑,也不应没注意到这一点。看到人员构成,范进的心里暗暗有了些疑问,不知道萨世忠为什么会出这么大一个纰漏。

    几个年轻人也看到了范进,先是一呆,随后就有人问道:“小友是哪一位,也是萨兄的朋友?倒是不曾会过。”

    到了这个时候,就只能硬着头皮向前闯,范进一笑道:“在下南海案首范进,这厢有礼。”

    话音刚落,弹琴的女子猛地一抬头,琴弦应手而断。

正文卷 第六十九章 上人见喜(上)

    参与抗风轩文会的女子,都是清楼中素有诗纪之名,或是平素以文化路线出名的女子。相貌未必最美,气质却是极佳,基本都是走的高冷路线。固然是风辰中人,举止气质偏向贵妇名媛。即便是与相熟的文人才子在一起时,也表现的落落大方,如果有人乱说话,多半就会掉脸子,乱摸的话还可能吃几句骂。

    可一听到范进的名字,几个神态端庄的女子竟是不约而同地起身,抛下身边的伴侣向着范进走过来。那弹琴女子第一个问道:“公子便是为海棠画像的范案首?小女子玉华春纪念奴,这厢有礼。一直想要邀请公子一见,公子却从不肯赏光,今日有缘相见,公子可愿听奴弹奏一曲?”

    这些有才女或诗纪名号的女子,大多与文人才子相伴而生。才子帮她们揄扬名气,她们反过来以色相相酬。再者经过她们的传诵,那些文士的名号也会所有提升。这里固然有选择路线包装自己走特定路线的,但也不乏本身确实仰慕文士,甚至出钱资助贫生赶考的也有。

    范进的画,对这几个女子来说,杀伤力比普通的清楼女子更大。她们除了在意这画带来的名气提升,更在意能和画出这样一手好画的书生结交,对自己的名声有多大帮助,或者得到他一幅画能让自己多几个客人外,更有几个是干脆因画而思人,对这个画家倾心。

    在书生这个群体里,范进虽然不算多金,也不算成就极高,但是于这些女人来说,科名高低远不如才气大小来的重要。在明朝的科举大军里,有大批一辈子没中过试的才子,这些人在科场上不捷,可是在风跃场中反倒更容易受欢迎。

    本来一个没功名的人在这种场合,不怎么显眼,即便曾经是县试案首,现在府试也被刷下来,也抬不了多少名声。可是这些女子众星捧月般上来,立刻让范进成了文社里众人的焦点。

    锦衣百户这种武官在文化场合纯粹就是受罪,范进一进来,便说要去接那位同伴以及梁盼弟,告假离开。范进本来想要留个人在这监视自己言论,以免将来事情走漏的锅扣到自己头上,但是对方执意要走,他也没法阻拦。

    因为范进的出现,聚会出了些波折,几个文士的脸不怎么好看。但是能在这里吟诗唱和的,大多都是雅人,至少也要装的像个雅人。不会因为争风吃醋就大打出手,最多在心里嘀咕几句。几个助兴女子都被范进吸引,他们之间的话题反倒多了起来。

    几个男人聚在一起,谈的最起劲的莫过于时正或是军事,当然大多数时候,这两者也很难区分开。范进由于一出现就开了个嘲讽,现在也没人乐意招呼他。通过彼此交谈的方式,把范进排除在外,证明他不是圈子中人,就是书生们的报复方式。

    明朝自嘉靖之后风气大变,武人多追求风雅文人则喜谈兵,这些书生倒也不是空谈议论,肚子里多少都有些货色。

    “子实兄,肇庆云集重兵又借客兵入境,想来是要对罗山蛮动手了。”

    “定是如此了,那些蛮人杀官掠府,胆大包天,不好好打他们一顿,还当我们大明好欺负了!是时候让他们知道一下,我大明天兵的厉害。”

    “正是,区区蛮夷,敢犯天颜,合当诛灭。不过眼下正值初夏,山中瘴气大起,不是用兵之时。”

    “石川兄,你不但诗文做的好,于兵机也自熟悉,倒是让小弟佩服。按小弟想,制军久历戎政,自不会在此时动兵,多半是要等到初秋。瘴气已去,天气转凉,进兵也自便当。”

    “除了瘴气,另有一层好处,就是秋粮将熟,进兵之时正可以新粮充军资,是最好的进兵时机。若是小弟带兵,自然要选在此时挥师进剿。”

    “冷泉兄,这我就不同意了,你想的到,蛮人自然也想的到。兵法之道,贵在出奇不意,君不闻奇胜正合?若是小弟带兵,当以精兵间道入山,以一二大将为先锋,挥兵犁亭扫穴,生擒蛮酋……”

    折扇轻摇,狼烟自起。一群文人凑在一起,如果没有明显的科分辈分之类的座次管束,很难让一个人心悦诚服地支持另一个人。大家对同一个的问题看法角度都有出入,意见分歧最正常不过。何况所有人手上都不掌握罗旁实际情形,茶楼元戎酒肆先行,就更难免为着子虚虎贲而争论不休。

    范进开始担心,待会梁盼弟来,见到这么多发疯的军事爱好者书生,会不会对自己从事的行业产生什么误解。更为甚者,就是身边这帮莺莺燕燕,若是被梁盼弟看到,心里肯定不会高兴。

    不过这些才女也不好得罪,怎么也要敷衍场面,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范进摆脱几个女子纠缠,直走到棋盘之旁。两个下棋的老人,既然肯参加这样的文会,对于这些清楼女子倒是不反感。可是看的出,他们跟这些女子不熟,也没什么交涉,那些女子也就不往他们身边凑。

    范进一走过去,这些女子就只好驻足不前,不再来纠缠。两个老人看看范进,互一点头,谁也没说话,又把注意力放回棋盘上。

    对局两人一高一矮,年纪都过了花甲,面皮白净皮肤光泽,身着织锦道袍。高个老人腰间垂的羊脂玉佩晶莹剔透,一望可知是价值不菲的珍品,想来自然是广州城里颇有些社会地位的富商。

    在万历朝,大商贾的社会地位已经可以与文人相提并论,这一带本来就是富人区,这样打扮的老人并不少见。他们未必有很高的文化,但是热衷于参加文会,借以揄扬自己的身价。而读书人同样需要金主支持,否则什么文社也存在不下去。

    范进最近行走大宅门,专门与这样的人打交道,并不缺乏与富翁社交经验,与两人打个招呼,就在一旁观棋。两个老人年龄大,棋力并不算高明,与萨世忠比还略弱一些,好在彼此之间棋逢对手,因此下的极是有精神。

    听着书生们越争吵声音越高,身材略矮一些的老人道:“这些人的声音也太大了,让他们小声些吧。”

    “说了也没用,如果能听进去劝,他们又何至于吵成这样。吵的老朽头昏,这步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说着话,这高个老人看看范进,“范小友丹青一道可称国手,尤其那铅笔画,更是独树一帜,海内几无第二人可比。不知于这纹枰之道,造诣如何,这步棋该往哪里下?”

    对面老人一皱眉头,“山翁,咱们可是说过的,不许外人插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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