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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范进的平凡生活-第2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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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在刑部干了几辈子,见过的冤狱冤鬼不计其数,习惯了。”夏梦海拍拍自己那大肚子,“笑口常开,笑天下可笑之人;肚大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修炼不到我这火候,在刑部怎么待啊?不过呢,我的道行确实没到家,每每想起那几个犯人在公堂上喊冤枉,被烙铁烫的皮焦肉烂鬼哭狼嚎,依旧喊冤不止的模样,心里就总觉得不舒坦。这不是给他们家里几个钱,就能买回来的心安,晚上睡觉的时候,会做噩梦的。我当然希望有个人,能把这案子厘清,还死者一个安宁,也给生者一个公道。可是这实在太难,范传胪不是本地人,拿什么查这些?用这个要求你,就是强人所难了,这么混帐的要求,老夏说不出口。再说,你一个大好前途的进士,一般是没耐性听这种杀人案的,既不能给自己得名声,又不能养望,管他做甚?难得你有份好心眼,肯听肯想,就为这个,我就跟你说说,但是不能让你卷进来。”

    范进道:“夏司库有这份好心肠,便是犯人的福分。如果刑部所有人都能有一副不忍之心,不妄动杀念,这天下苍生就有救了。至于这一案,范某想要试试看,或许能找出几条可用线索来也未可知。但不知夏司库在刑部多年,可有靠得住的捕快朋友?”

    夏梦海点点头,又摇摇头:“刑部的衙役跟我一样,都是祖辈吃这碗饭,大家几辈子交情,怎么能说不认识人。不过要说在这件事上,能用的怕是一个都没有。不是手段不济事,就是人不可靠。如果有合适的人,我早就想了。再说,这事查来查去,不知道牵连到谁头上,这么要紧的事,你敢相信一个衙役?”

    “受教了。”范进郑重的一抱拳,向着夏梦海行了个礼,“多谢夏司库解去我心头一个疑难。至于那份卷宗……”

    “明天我会混在几份积年老档里,放在你的案头,别人问起只说我找错了。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剩下的事,我这个胖子可就无能为力。对了,郑家那卤煮不错,回头等郑大郎伤好了,我得去好好尝尝。”

    范进道:“怎么,夏司库也知道他的事?”

    “我好歹也是在刑部吃饭的,又不是你们进士大爷,没有功名撑着,再没有点真本事,那便不好混了。要想保住这一身肥肉,总得有点本事才行,耳聪目明,只能算是根基。”

    “哦?那根基之上呢?”

    “装聋作哑,醉生梦死。”夏梦海将剩余的酒一饮而尽,随即摇头道:“我原本以为,对于这几年的书生已经看透了。大家都想着做翰林当阁老,最不济也要做清流任京官,没人会想着跟我们这些小角色抢活干,日子过的便很惬意。不想现在出了范传胪你这么个异数,分明是惦记着和我们这些老公门抢饭吃,本来还想着吃过酒,就去坊司那边耍耍,这下可是得赶紧回家再把大明律翻出来看看。要不然啊,用不了几年就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异数……异数!这年头真是怪的很,居然出了你这样的书生,这世道……有意思。”

    等范进回到郑家铺时,心里对于案情虽然尚不算十分清楚,但至少有了个方向。他前世也不是刑侦人员,对于破案实际是没什么能力的,纯粹以技能论,这个时代的那些公门捕快老公事破案本领,都远非范进所能及。

    他所凭借的,只是后世司法体系下先进的理念,重证据轻口供,对刑事罪犯疑罪从无,而不是明朝当下的重口供轻证据,先把嫌疑人当成罪犯,再要人自证清白。更不会像翁大立这样,先入为主把人当罪犯,再用削足适履的方式把案子作成所谓铁案。

    在他看来这一案子简直就是千疮百孔,想要推翻它是轻而易举的事,以恩师侯守用或是花正芳的能力,都足以把这案子踢爆。之所以不这么干,固然是考虑翁大立年事已高,想要他平稳到站,正常致仕保留体统,也要考虑踢爆之后如何善后的问题。

    周世臣的关系在锦衣卫,按说他遇害后,锦衣系统应该介入调查。可是整个案子从发生到结案,锦衣卫全程不参与,明显是不想掺到这种事里。连锦衣缇骑都有多远躲多远,其他衙门就更没人愿意参与。自己想要借刑部捕快的手,多半是办不到,在京师又是人生地不熟,能用的人手便很有限。

    东厂番子虽然很厉害,但是自己和冯保交情没到那地步,再说番子原则意义上也是天子亲兵,哪能是个人就支使,这条路轻易不能选。这时候范进不由有些怀念起薛五,如果这个有智有勇的女子在身边,现在就不至于愁无人可用。

    关清是生面孔,做这种事很容易引起人怀疑,再者他是跑过江湖混过码头,却没有过捕盗经验,做这种事也不擅长。凤四在京里认识一些武行,自己和那些人却没建立起交情来,再说彼此不知根底,在确定案子牵扯到谁,凶手又有谁之前,范进也没法相信这些武夫。思来想去,最合适的人选,竟只剩了自己。

    等到夜静更深,已经瘫软如泥的钱采茵匍匐在范进怀中问道:“老爷既不想收用这家的小丫头,又不曾想要他们什么好处,何以对这等事如此上心?依他家所说情形,人只怕已经落到那转房子里,做了最下等的野鸡。救回来,只怕也没脸活在世上,多半要一死了之,救不救又有什么关系呢?庆云侯那边,会不会见老爷的情也很难说,再说眼下周家衰败的厉害,就算感谢老爷,又能拿出什么报答?”

    “确实,郑家是拿不出什么东西报答的,从利益上看,我也是该像夏梦海说的那样,安心等着馆选,入玉堂为翰林来得清闲自在。不过人与人之间除了利益,还有个缘分的。没钱的时候讲究不起,有钱有身份之后,多少就能讲究一下。我总觉得我和郑家有缘,这种感觉很微妙,说不清楚但确实感受的到,为他们帮点忙,也算是顺手为之。再者,就算不考虑郑家,也要考虑恩师那边的态度。他老人家也是摆明了想让我参与这件事,否则不会这么热心牵线。”

    “这又是为什么?”

    “我也没想明白,但是恩师的态度我能猜到,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不管是为恩师,还是为了郑家,这个忙我都得帮了。采茵,这次就要你帮我一些忙了。”

    “你我之间还用的着那么客气么?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何况这点小事,老爷放心,妾身一定会办好的。妾身明天就让人去扫听一下,京师里开转房子的多是泼皮和那些私昌合作,石妈妈跟那些人很熟,用不了多久,一定能扫听出消息来。”

    “你自己小心点啊,拿我的片子请人过来,自己不要乱跑,很危险的。那帮混蛋连锦衣卫都敢杀,你自己要小心。”

    钱采茵一笑,“为了老爷,妾身什么都不怕。再说京师这么大,他们哪那么容易就听到消息?放心吧,石妈妈也是老江湖,不会这么不小心的。如果不是遇到老爷,妾身现在说不定也落到那转房子去了,只为报答老爷大恩大德,妾身也情愿赴汤蹈火!”

正文卷 第二百八十七章 千疮百孔的卷宗

    次日清晨,范进一到了衙门里,就见到自己的公案上,果然已经放了几份卷宗。全都是刑部里积年旧档,无一例外,全都是杀人案。

    来刑部观政的进士总共有四十几个,对于这种老档案有兴趣的,可以说一个没有。观政进士虽然属于实习生,但是自身又是进士这个阶层,在观政期满之后就可以授官,与刑部现在的官员位属同僚,是以在身份地位上,又和后世的实习学生不一样。即便是这些刑部大员,也不好随便就支派其去干这干那,更多时候还是看当事人自觉。

    万历时期的进士,已经不大喜欢干实事,他们的理想是考进翰林院当庶吉士,几年以后任检讨,对于实际工作兴趣不大。各种庶务性工作被看成胥吏才干的勾当,读书人不屑为之。加上各部里,都有些不能为外人所知的私密,很多事也不是他们能参与得了的。是以这些进士在刑部多是找个地方坐下,随便拿点什么东西看,再不就是想方设法去找人套交情拉关系,借观政的契机扩展人脉,最多是把时下的案卷拿过来看看,于地方的判决进行一番感慨。闷下头看卷宗的,就只有范进一个。

    根据范进观察,发现刑部在审核卷宗时,也就是那么回事,一般不会推翻地方已有判决。毕竟他们不在第一现场,拿到的只是二手证据,靠这种证据推翻已有判决对地方上工作不利,也并不客观,是以只要下面的结论不太离谱,刑部就会确认不会找麻烦。

    惟一的例外,就是在杀人案上。

    在当下大明的刑部,虽然提不到废死,但是已经强调慎杀。地方上斩立决的案子没办法,刑部干涉不到,但是所有秋决的判决,都会严格审查,发现问题就会向地方提出质询,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就不会批准死刑。即使批准,也会把行刑日期尽量后拖,以求让待决犯多活一段时间。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荷花等人才从万历元年一直拖到万历三年才杀。而这还是有高拱批示的结果,否则这一案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判下来。

    原本的范进对于这种慎杀态度也颇多腹诽,认为其效率太低,耽误时间。可此时看来,却开始支持这种态度。人死不能复生,人命关天,以大明现在的冤假错案率,再加上屈服于各方面压力不得不做出的妥协,连荷花这样的卷宗都能被称为铁证如山。如果再不搞慎杀,每年不知道要出多少倒霉蛋。

    由于有侯守用的支持,范进的调查也就变的更顺遂。他也不是大张旗鼓的去查旧案,只是找一两个胥吏,以闲聊的方式,旁敲侧击问起当初旧事。那些胥吏对他不敢得罪,自然有一句说一句,于消息了解的也就更为全面。

    当日周世臣被杀之后,是由五城兵马司先抓住人过了一堂,送来的人犯已经被拷打得遍体鳞伤。由于明朝承认刑讯的正当性,这种情况并不算异常。那些人的认罪口供也没因此受到质疑,相反倒成了主审官翁大立最为认可的证据之一。

    周家这种外戚都是在当世威风,换个新皇帝就大不如前,周家也不例外。到了周世臣这一代,周家已经衰败的厉害,不复当日皇亲国戚的威风。但也正因为此,他们把体面看的格外重要,总恨不得借一些事情发难,找回曾经的体面。是以周世臣被杀之后,周家的族老带头出来闹事,很想要把这事闹大,借以向官府多要赔偿,甚至震动天听。

    彼时正好穆宗驾崩,朝廷一片混乱,没有人有时间应酬周家的事,高拱当时给的意见就是尽快完案,息事宁人。有了前面的口供,又有首辅的批示,翁大立随后的态度其实也就不难想象。

    几个人每次上堂,都会被打的半死不活,当时都会招认,但反手就会后悔喊冤。翁大立因为几人多次推翻既有口供,更认定这是三个刁钻之徒,肯定有问题,反倒坚定了杀心。因此在递交的本章中,将三人定性为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万历当时刚登基,万事不懂,也不具备处理问题的能力。斩首的批示来自于高拱代天子做出,只是借了皇帝的名义而已。

    根据刑部大牢那边打探的消息,几个人进了牢房后一直叫冤,但却不肯拿钱来打点。由于之前确认,周世臣刚刚发了笔财,家中有一百五十两现银。在案发现场找不到银子,在王家也只找到几两碎银,大数肯定在这三人手里。监狱的狱卒为了搞到银子,少不了用些手段拷掠,但是无论怎么搞,那三人就是拿不出钱。

    等到晚上散了衙,范进并没回郑家铺,而是到了侯守用的住处。师徒刚刚坐定,花正芳就让自己的妾室送了锅面汤来,三人围坐一团,每人碗里都是一碗面条,外加一碟咸菜。

    花正芳气色不好,似乎闹了病,坐在那里一个劲的咳嗽。但谈话的兴趣很足,侃侃而谈:“御史不食鹅,我们给事中,也只能吃面。其实有面吃已经不错了,当初欠俸的时候,发给我的是走了气的胡椒,据说还是永乐年间,三宝公从海外带回来的,哪里还能用?不要说面,就是连稀粥都换不回来。”

    侯守用笑道:“花兄说的不尽然啊,小弟后来听说,外城万顺南货行,可愿意收你的胡椒,开的价格还不低,你却偏偏不肯交割。最后半卖半送,卖给了个进城收货的小贩。”

    “万顺的少东家打死人命,判的是秋决。那家买了好几个人的胡椒,所图的无非是买住少东家一条命。买我的胡椒,就是要堵我的嘴,让我别来坏他们的好事。笑话!给事中做的就是坏人好事的差事,若是放任他们为所欲为,那老夫这官还做个什么意思?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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