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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范进的平凡生活-第2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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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权力地位,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至少在当下这个时间段,张居正可以看做皇帝的代言人。

    天下之政眼下是出在张居正之手而非万历之手,这是客观局面所导致的必然,非人力所能干预。由于其是首辅不是皇帝,不管再怎么霸道强势,下面的杂音总会是有的。朝中各方大佬不可能像儿子一样听话,张居正怎么说就怎么干。

    接下来,随着他要推行新政,其手段可能越发酷烈,而引发的反弹可能也就越发大。自古以来奉行变革者,多半都没什么好下场,原因也跟这有关。一方面窃取了太多皇权,导致天子不喜,另一方面破坏既有利益格局,让自己众叛亲离举目无亲,下场又怎么会好。

    这份策论其实就是让进士们站队,看看这些未来栋梁对这个问题怎么看。毕竟明朝到了现在,民间思想比较复杂,一部分读书人开始出现了一些不大好的思想,认为偌大的国家应该因地制宜,给民间以及基层更多的权力。像是到了明末,大思想家黄宗羲就提出天下为主君为客这样的观点。如果此时这样的卷子出现,名次和前途,就难以讨得好去。

    可是片面的支持政出于一,又有一个问题,到底这个一是谁?如果让皇帝认为进士实际支持的是张居正,当下就算没什么,未来亲政以后对其看法是否会好,也难说的很。

    也有一种可能是皇帝眼下看了不爽,然后就忘记了,这概率也比较大,毕竟三年几百个名字,皇帝未必记的住。范进可以想到,赌这种概率的举子是最多的,作文时多半都是考虑的张居正态度,于小皇帝的态度考虑的不多,或者认为无关紧要。

    问题是,这个别人能赌,自己不能赌,皇帝忘了谁也不会忘了自己。毕竟作为明朝当下著名大触,皇帝是少不了看自己漫画的,范进这个名字三天两头能出现在他眼里,想忘都不容易。在看漫画之后,难免会惦记起自己写过什么,那时候如果调卷发现自己立场有问题,那也很麻烦。毕竟嘉靖皇帝就是刻薄寡恩的,他孙子谁知道会不会也是这么孙子,还是谨慎些为好。

    思忖了好一阵,范进才开始打草稿,起手空两格,“臣对臣闻,天下有政本,人主诚有以重之,然后政从于其本而不分。夫天下者人主之器也……”

    这篇论,范进首先承认天下之政出于一的必要性,正当性,先进性,谁反对这个谁就该被砸碎狗头……但是并没提及,这个一是谁。接下来笔锋一转,又阐述对于人主而言,政出于一,就是要自己的心也放在政上。喜好游玩,歌舞,宴会,都会导致分心,而人主分了心,政就没法出于一。

    而身为人主用什么方式秉政,也是个问题。单纯用威风武力,都只会激起民间动荡,并不利于江山稳固。要想江山太平千秋万世,就还是得用贤良臣辅佐。

    到此,范进在文章里就开始埋伏笔,人主苟有志一天下政者,必期贤辅相……皇帝想政出于一,是绝对没问题的,也是应该的。但是应该的事不等于能做到,汉之宣,唐之宪,都曾想过收天下之权,结果都不怎么好。原因就是身边缺少一个能一心一意为人主服务的贤辅相。是以今天,这样的贤相出现,是我大明之幸,陛下之幸,亦是百姓之幸。人主贤相相得益彰,纪纲何患不明,治军何患不物,赋民何患不清?古天下有政本者,相之谓也。

    等到落上臣谨对三字,范进甩甩手腕,侧头看向手边计时沙漏,时间差不多已到了午时。金銮殿内依旧安静,除了书写之声,再无其他声音传出。满朝文武人数虽多,却没人敢发出动静,以免承担惊驾或是打扰考生之类的罪过。

    小太监已经把宫饼和茶水发下来,但是真正去吃的没几个。殿试虽然可以起身喝茶,但是不许上厕所,中途起身方便就等于是交卷。为了不排,就只好不吃不喝,为了功名前途忍一顿,谁都做的到。

    再者殿试不给烛,到时间就强行收卷,而在这种大考里,所有人都得用心构思文章揣摩词句,虽然是千把字,但是写起来速度快不了,一天时间未必够用。大家都惟恐不能按时交卷,所有时间都用来写东西,没谁顾的上吃饭。

    范进低头看看那洁白的高丽纸上,自己那黑大光圆柳骨颜肉的馆阁体文字,心里基本已经有了把握:大概这样就没问题了。

    张舜卿在路上对自己科普过,所谓殿试策论其实在隆庆时期就已经有些模式化,按范进的说法,就是变成了套路文模式。考生按照黄金三章规律写些空话套话:策问多系君德君心,圣学圣政等套数,自恭维以下颂圣语及末后条,俱模新范旧,但于中间填实数段,临时模仿策略问大旨……。

    自己的文字是张舜卿这位才女点拨过的,加上原有的底子,应该不会差劲。心头一宽,胆子便大,解开宫饼外包裹的红绫,拿出来放在嘴里大嚼,又把茶拿起来喝。

    万历坐在御座上向下看着,两下之间是有一些距离的,大殿太大,一些倒霉的举子被分到光线阴暗的角落里,不但皇帝看不到他,他自己其实也看不清字。分到这种位置的考生,基本就是认倒霉,混个同进士就算了。

    范进这个会元在此时有很大便宜,分到的是最靠前的位置,不但光线充足,万历也可以看到他。本来看着几百人写字是个很无趣的事,但是心境一变,看问题的角度也就变了。想着这几百人里,可能日后会诞生一些惟自己马首是瞻,自己说什么,他们就执行什么的听话臣下,于心境上的无聊,就被兴奋所取代。

    看着范进在那里泼墨急书时,万历甚至在想,范卿若是此时是在画画,不知道能画出多少内容来?上次到了八百破十万,听说后面还有八大锤,挑滑车,不知几时能到。

    有了这些想法,也就不觉得闷,再看到范进举起宫饼大吃特吃的样子,心中顿觉得有趣。招呼过冯保,在其耳边道:“大伴你看,满朝举子,就只范卿一人在吃东西,看来本科已是胸有成竹。朕想赏他几道点心,以示嘉奖……”

    “陛下,此事不妥。让其他举子看见必以为万岁心有偏爱,就失去公平了。”

    “大伴你的意思是?”

    “奴婢以为,再赏一包宫饼一杯热茶就是了,再说他还要答卷,不能总吃东西。”

    万历点点头,“那便去办吧。”眼中掠过一丝阴郁,只是这情绪来快去快,冯保的注意力都在殿中,并未在意。即使看到,也只认为是小孩子闹闹脾气,并不当一回事。

正文卷 第二百七十七章 衡文(上)

    中试举人书写对策完成,便可到东角门收卷官处交卷,范进的文字完成的不慢,但是也有人比他更快些。等他交卷时,张嗣修已经不在位置上,显然已经交卷离开,在收卷官手里也有了十几份卷子。见他交了卷,收卷官点点头,朝身边人使个眼色,便有人在卷子上盖个弥封章,再交掌卷官送东阁。

    从这方面看,似乎整个流程严密,可以保证考卷私秘性。但问题是,京师官场上但凡有点见识的都知道,殿试的弥封跟不弥封区别不大,这里的原因就在于收卷、弥封、掌卷他们彼此认识,也知道考生是谁(卷子上写着)而且他们之间是可以交头接耳的。

    收卷官送卷没有定规,如果他愿意,可以拿到一张卷子就跑一送东阁,也可以堆一百份卷子送一次,没人能说出他的不对。是以掌卷官不需要知道所有考生谁的卷子是谁的,只要知道某几份卷子的主人是谁就足够了。

    像范进这种会元,同样享受这种特殊通道的权力,倒不是说会元一定要成为鼎甲,但是会元如果成为同进士,那主考官的脸往哪放?毕竟张四维是新鲜出炉的阁老,为了维护阁老的尊严,会元的名次就不好压的太低。

    范进甚至可以看到,掌卷官将自己的卷子单独拿在一边,显然就是区分之用。而这种安排,其实正是殿试规则的一部分,不管是多么刚直的言官,都不能用这个问题来发难,因为其符合程序。想着自己也享受了一把合理合法的作弊保送,范进心头暗爽,离开皇极殿,心满意足地向郑家铺走去。

    科举名次划分从理论上,是由东阁内十几名读卷官分别读卷,然后根据自己的判断在卷子上做做出划分等次的符号,卷子轮转各人之手,读卷官会读每一份卷子,最后根据卷子上得到的评价数,来划分名次高低。

    也就是说得的好评越高,就越可能置身一甲,反过来差评一堆,就只能在三甲里找。好在殿试一般不刷人,只要不是自己作死在这个环节跳起来骂街,或是故做惊人之语,一般而言是不会罢黜的。

    理论和实际当然永远存在区别,到了万历朝,读卷其实已经成为一个形式。每一份卷子都由张居正先看,并由其划出等分,再转入次辅吕调阳、张四维之手,等三人评价之后,才能转入各位读卷官手中。

    阁臣已经定好了调子,下僚谁还会去唱反调?是以所谓科甲名次,其实基本都是由张居决定,其他人只是个陪衬。

    由于卷子不誊录,就算掌卷官什么也不说,张居正也看的出自己儿子的字体。看了看文字,他哼了一声,似是骂又似是夸地说了一句,“教了这么久,还是没有长进,这一科的状元,他就不要想了。”

    提笔在卷子上做了标记,转而将卷子交给次辅吕调阳。“豫所,你来看看这小畜生的文字,比其兄长如何。”

    吕调阳的年纪比张居正大一些,但是科名比张居正晚一届,而官场上科名的重要性大于年龄,再加上张居正独揽相权,吕调阳这个次辅存在感极低,始终被张居正压在头上。

    其人性情温和,与张居正可以看做两个极端,一个猛烈如火,一个就像是温吞水。平日少言寡语,一天也未必能说几句话,遇事向以首辅马首是瞻自己没什么见解,在朝中有些人甚至会忘记还有个次辅。但是从学问的角度看,吕调阳在如今的大明,绝对可以算做学霸这个级别。

    张居正当初是二甲第九名进士,吕调阳则是榜眼出身,在朝廷里更是有名的活典章。婚丧祭奠各项礼仪规制,礼部的人翻阅旧籍都未必找的到,只要问吕调阳无有不知,堪称明朝的人肉百渡。除了学识方面,其人最值得称道的一点,就是廉洁。

    他不收贿赂,不收常例,不拉帮结派,与自己录用的门生联系极少,甚至明确表示过不希望门生把自己当成座主看,只记得自己是朝廷臣子就好。张居正称其为在汉丙吉,当今则公,把其比喻成西汉贤臣丙吉,自是对其为人的认可。

    上一科会试时,张居正长子张敬修下闱,彼时吕调阳任主考,其刷下张敬修不录,在当时官场闹了个风波,只是张居正什么都没说,让长子回家读书,算是了一个亏。这回将张嗣修的卷子递给他,又说了这句话,若是再不录,便可以看做故意为难张江陵了。

    吕调阳接过考卷仔细地看了几遍,点头道:“人说惟楚有才,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二公子此文如花团锦簇,存百家之长,内中不少文字,堪称神来之笔。美中不足,便是有些地方气魄过大,若是宰执之臣有此见解不足为怪,二公子年龄尚轻,又无官职。做此惊人之语,只怕有些好高务远,日后还应谨记。”

    说话间老人的笔在卷子上做了标记:二等。

    虽然殿试题目理论上是万历天子于凌晨临时给出的,但实际上大家都知道,这题是张居正早就出好的。这场殿试与之前的会试一样,都是老子考儿子,儿子在家里这题不知做了多少次,老爹说不定亲自参与批改。是以吕调阳的百家之长,惊人之语,皆似是暗讽此文非出自张嗣修手。只是在当下这种场合,没人会点破这点,都装了糊涂。

    等卷子转入张四维手中,他并不细看,提笔就在卷子上写了一等。张居正道:“凤磐,你不再仔细看看了?这一科凤磐兄总裁衡文,于小犬文章自是早就见过的,不妨说说看,他这篇文字比起会试时如何?”

    “元翁,二公子会试时的墨卷便是下官看的,于二公子的学问自然心知肚明,这策论看不看其实没什么要紧。下官以为,只凭一份文章判断一个学子的文才,其实并不公平,朝廷大典意在选材,如有可能还是应看其平素学识,而非一两场的文字。这段时间二公子所做的文章诗词,下官已经拜读了不少,于其学识亦有所知,方才豫翁言惟楚有才,下官心中万分认同。二公子学富五车,这份策论自然不差,足可当一等之选。”

    张居正看看两人,没再问什么,只向其他人道:“列公,那就请你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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