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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范进的平凡生活-第1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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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舜卿却大胆地拉住范进的手,轻咬着下唇道:“范兄,我的病……虽然咱们自己说不是天花,可是到底这痘毒到底威力几许,谁又说的清楚。万一……万一真是天花……又该如何?”

    “天花啊……那就治好它好了,六小姐的病情虽然有反复,但主要心情郁结,除去这一层,其他都好办。你就算是天花,也一样能好,没什么了不起。”

    少女却摇头道:“女子闺名秘不示人,既将闺名相告,既有托付终身之心。小妹于范兄之心,天日可鉴,此生无改。但若不幸真的染上了天花,我却不能害范兄娶一个麻面妇人。如果真是那样,小妹会竭尽所能,为范兄寻一良配,至于自己便落发出家,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就是。”

    “舜卿,你对我的心一如我对你的心一样,不管任何事都不会更易,你这个娘子我娶定了,就算你有天花我也不在乎!你如果出家做尼姑,我就出家做和尚!我跟你讲,这两天我就住在天界寺的,和那里的主持熟的很,要想剃度只一句话的事。到时候我们比邻而居……”

    少女被逗的噗嗤一笑,“范兄你真缺德。你这话让天界寺的人知道,怕不是要跟你拼命。”

    “随他去了,我还偷着在寺里烧狗肉吃呢,怕他们何来?反正呢我说过的,我已经缠上了你,休想把我甩掉。等到你的病好了,我们就进京,去向相国提亲,如果相国不答应呢,我就死缠烂打,每天去一次,直到他答应为止。”

    “无赖。”张舜卿哼了一声,却主动将头靠在范进肩上。与刘勘之相处时,两人都顾及着身份,彼此的接触始终注意保持在一个度上,虽然亲近,但都在心里划出一道鸿沟,谁也不会逾越。

    可是与范进交往中,少女却感受不到这道鸿沟存在。或许是因为他很随性,或许是因为他没什么架子,于少女而言,与范进相处,就是想怎样就怎样,没有太多讲究,这种大胆地举动,自然而然就做了出来。

    范进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又不是刘勘之那种道德君子,不会放过上门便宜。少女眼下正在大病之中,身边又无亲人,不管平素多坚强多睿智的女子,现在这种时候都会变得脆弱。一个男子只要条件不是太差,用的手段不是太糙,就大有可能把人拿下。

    细说起来,这种当然有趁人之危之嫌,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走正常路线,以范家的家室,根本攀不上张家这种高门。之前用文火煎鱼的策略徐徐图之,缓慢挖墙,眼下墙已经塌了,若是还不趁机摘花,便成了白痴。因此范进毫不客气地揽住少女的纤腰,柔声道:

    “无赖?你是说姓魏的啊,他现在正享受着徐家护卫家丁的特别招待呢,我是君子不是无赖。”

    “君子可不会这样对待女孩子。”张舜卿道:“范兄既不是君子也不是无赖,而是我的知己……小妹说过,生平最理想的良人,便是枕下知己,枕上夫妻。原本以为这只是闺中女子做梦,万难办到。可是从昨天晚上范兄出现之时,我就知道,老天还是有眼的,给了我一个好兄长,好知己,好夫君。就算将来发现范兄真是个无赖,我也认了。不过……万一……真是天花,我该怎么办?即便范兄不嫌弃我,其他人也要说闲话的。还有我会不会把天花传染给你……我宁可死在天花庄,也不能让你出花。”

    “出花就一起出花好了,我不怕。其实我倒是觉得,你不用怕出花,我虽然不是郎中,但也知道,自穆庙时,东南就有种痘的法子。魏永年下的这种毒,其实原理和种痘差不多,让你得轻微的天花,然后终身免疫,也不会落下什么印记。按说这是因祸得福,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的情况会这么严重。感觉像是……你身上其他的药助长了毒性,让反应比较大,这不应该啊,”

    张舜卿的脸色微微一变,于范进所说的不应该,她已经想到了理由。以往困扰自己的种种不解,这一下子想的清楚,但随即,心也就变的冰凉。望着手上那些水泡,她抬起头,盯着范进问道:“那会不会假天花变真天花?即便不是天花,会不会真的变成麻子?是不是真要变丑了?”

    “不一定……我意思是说不会的,就是受点罪。多休息休息就好了。别多想,好好睡一觉,也许什么都好了。”

    “范兄,你信不信这世上有报应二字?”

    “怎么说?”

    “如果一如范兄所说,魏永年下的毒,不足以让我变成这样,那惟一的解释,就是小妹作法自毙。用了不该用的药,把自己变成这样子。这其实是一个秘密,我不想说出来的。可是现在想想,或许正是因为我的小心思,才害我变成这样,我如果再瞒你,便是我不对。你听我说……”

    以天花为手段测试两个男人对自己的感情,甚至在结局见分晓前,自己的内心都没有就两人做出取舍。这种纠结与取舍间的艰难,一度如同巨石,压在女子心头,让她心头郁结难消。乃至一开始的大病,实际也是因为这种抑郁的心境而引发。

    在大户人家里,也有些女子有类似疾病,越是漂亮或有才的女子,越是容易害上这种心里抑郁,这个时代没有心理医生,郎中是查不出来的。心情郁结,身体逐渐变差,大多难逃红颜薄命的结局。

    现在把这些说出来,于张舜卿而言,在身体上自然有莫大好处。可是于她与范进的关系上,却是祸福难料。毕竟这种行为有玩弄人心嫌疑,难免让范进觉得受到伤害。而且正是因为这种测试,不但让两人都落入有可能感染天花的危险境地,更是肯可能害范进失去这一科下场的机会,于功名、前途都有着莫大影响。这一切的根本,都是来自于自己的摇摆不定。

    原本张舜卿思考这个计划时,想的未必有这么多,直到她说出这一切时,才意识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近而觉得无地自容。手心里满是汗水,心内的小鼓砰砰敲响,原本制定计划时未曾想到的后遗症,这时却一起爆发起来。

    一向聪慧的少女,并不缺乏城府,如果她咬住牙不说,肯定有办法把这一切瞒住。但是她自问做不到这点,自己可以骗所有人,却惟独不忍心欺骗面前的男子。就算说出真相会让自己失去这一切,自己也不能骗他。

    两人的交往里,张舜卿一向是强势方,范进向来由她心意行事。可是这事涉及到男人的底线,一个女人承认自己的心里曾经有两个男人,分量不分轻重,对于男子来讲,肯定是有些伤人,也太过大胆,他一定会生气的……一定会。张舜卿只觉得头晕的更厉害,耳朵嗡嗡做响,心跳得越发快。

    一切都是自作自受,一切都是自找的。少女如是想着,心内忐忑不安。

    现在变成这样,一定是薛五那种伪装成天花的毒药和魏永年下的毒药发生了某种关联作用,让自己成了这幅样子,未来走向如何谁也说不好。他或许可以接受因为天花而毁容的自己,但能接受因为不能选择相公而用计测试,最终导致毁容的自己么?

    向来目高于顶,不把天下男子放在眼中的张舜卿,在与范进的关系中,不自觉地进入了弱势方的角色。这种转变,目前少女还感受不到,或者认为错在自己,弱势也是正常,并不曾注意到这种错在自己的想法,在两人的交往中第一次出现。

    不知不觉中,两个人的主客强弱位置,已经发生了变更。

正文卷 第二百零八章 白门凤四

    一二出色女子,或是特殊情况,不能逆转整个时代的风气。不管张舜卿本人如何优秀,又如何骄傲,依旧无法改变大明是个男权社会的事实。她一个女人心里装了两个男子,并要做测试择夫一事,在当下实在是太过离经叛道,如果是在一些闭塞落后的乡亲,因此受到村规陋习的处罚也在所难免。

    是以范进本人的出身家室,虽然不能和张家相比,但是因为这件事翻脸,依旧要算张舜卿理亏。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等待着范进的表态。固然,她不至于说离开范进就无法生存,以宰相之女的身份,怎么也能找到办法安置。但是如果这个男人也离开自己,她无法保证,自己当下还能否撑的下去。

    过了许久,预想中的咆哮或是愤怒并没有出现,出现的只是范进那诡异的神情。

    “你是说……薛五跟你串通演一场戏,来测试我和刘兄谁会为你不顾一切,赌上性命?我不明白,我都没看出薛五是假麻子,你怎么看出来的。”

    “她那个麻子是自己点的,两次见面时,麻子的位置有变动。虽然不是很明显,可是小妹天生记性好,下盲棋时连棋子落点都记得,又怎么记不住那些麻子的位置。我在第二次见她时用心端详,便发现她那麻子是假的。再一想,就知道她的天花肯定也有问题。我最早是想问问她,是不是有治天花的药,不想问出来她居然有一种药,可以让自己的症状跟天花一样,连郎中都看不出破绽。就想着将计就计,装成天花病人,试你和刘勘之。知道这样很傻,但是……”

    “没有什么可但是的,你这样不是很傻……而是特别傻!傻在你为什么非要用这么危险的疾病,而不是找两个妞看我们会不会见异思迁,或者说自己有祖传疾病,需要人肉治疗什么的……算了,那个我们不提。你知不知道,得这种病是要送进花庄的,我们两个知道又能怎么样呢?万一我们想要见你,却进不了庄怎么办?你怎么保证自己的安全啊?以后用计之前,能不能先想想后果啊我的大小姐,我们用计的目的是坑人,不是把自己坑进去啊!”

    “我……我知道的,本来以为上轿时我解释一下就好了,可是没想到我喝的药里,被他们下了安神汤,结果睡着被抬上了轿子送进庄去。我知道……我知道是我不够好,可是我可以发誓,从昨天晚上开始,我的心里真的只有范兄……不信的话……”

    范进指了指床,“想要我相信你的话,就证明给我看,现在到床上去。”

    “范兄,小妹是说……你说什么?”

    “我说你现在到床上去躺好!”

    “不……不行……我们还没有禀明父母,何况小妹现在还有病,怎么能?”张舜卿的脸瞬间涨红了,她没想到对方居然是要用这种方式,让自己证明已经把心给了他。

    纵然是男女之间早晚都要走到这一步,自己也好歹是首辅千金,哪能就这么随便的把自己交出去?那也太让人看轻了。再说眼下自己的身体虚弱,如果他非要那样,不是要自己的命?

    昨天晚上面对魏永年时,她的态度是冷漠甚至还有些嘲讽,即使对方最后真的占有她,也不过是得到躯壳,于心灵而言,她依旧还是会鄙视对方,不把其当人看。但是面对范进……这些事情她都做不出来。

    张舜卿的聪明才干在应付魏永年的暴力时可以发挥自如,可是遇到范进却没有办法。仿佛不管用什么手段都不对,用什么办法也应付不了,在潜意识里已经认定,自己斗不过他。

    伤心,难过又或者是愤怒,在少女还不清楚自己的具体情绪到底是什么时,范进已经走到她面前,在惊叫声中,将张舜卿以公主抱的方式抱起,三几步走到床边轻轻丢了上去。

    无声。

    不同于面对魏永年,呵斥或是威胁都没出现,骄傲的少女选择了闭上眼睛,最终竟是打算以听从摆布的方式来应对这一切。就在她咬着银牙,准备承受着男子接下来的粗鲁或温柔时,身上莫名一暖,床上那新买的棉被兜头罩下,将她裹在里面。

    范进一脸严肃道:“不要胡思乱想,想法不要太复杂,咱们是文人,要注意身份,注意影响。关键是,我有可能强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么?真是的,乱担心。你既然说心里只有我,那就听我的话,好好睡觉休息,我现在去叫人把薛五找来。”

    “叫……叫她干什么?”

    “这药是她给的,药性药理她最熟悉,我得搞清楚你现在的所本,才好对症下药。不叫她怎么行?”

    “那范兄你……不生气?”

    “不生气才怪!我跟你讲,我现在快要被一个笨蛋气死了。尤其这个笨蛋一向很聪明的,这次却用这么笨的方法来做测试,差点把自己赔进去,我怎么可能不气?我决定了,等你好了以后,我会写个宰相千金是白痴的故事来挖苦你,不过那是你病好以后的事,现在,你洗心革面的最好方式就是把病养好,早点恢复健康!”

    “我……我是说,你不怪我心里同时有你和刘兄?”

    “这有什么可怪的,大不了从你心里把他打跑就是了。虽然打架我打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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