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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范进的平凡生活-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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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盼弟与胡大姐儿也随着范进到了县学门外,人多的场合,拥挤摩擦,女性很容易吃亏。但是在科场,这方面的顾虑总归要少一些。几百个读书人聚在一起,如果有人在这种场合调西妇女,一旦引发公议,被几百个文人围攻,非得死无葬身之地不可。

    县学门外,二十几名长身大面的官军以及皂衣翎帽的衙役手持棍棒维持秩序,在县学门首,则是县里的吏员以及县学廪生等待县令唱名后,验看是否本人考试,搜检夹带。参加县试的并不是秀才,人格上的尊严得不到多少保障,搜检的过程也就格外严格,拆发髻,脱鞋子,不留什么情面。

    胡大姐儿想到一会范进也要受此折辱,很有些不平,“他们好生欺负人,这么折腾下来,人的面子都丢光了。”

    “科举是大事,自然要仔细一些,否则有夹带进去,对于其他考生就不公平。”范进安慰着胡大姐儿,心里却暗道:自己一进考场,其实对其他考生也不公平了。真正有技巧的作弊,还得是跟主考官有默契,两下相比,带小抄等手段,就太低级了些。

    由于名字还没叫到范进,梁盼弟在他身旁,做着最后的检查,又小心叮嘱道:“进仔,考蓝里放的是文房四宝,还有姐给你准备的面饼狗肉,吃了姐做的狗肉,包你中案首。在里面别紧张,就当成一场普通的试艺,不当回事。”

    在他们稍前的位置,一个身着织锦道袍的年轻男子哼了一声,“乡下人,就是没见识。这次的案首,本公子做定了!就凭尔等无知乡民,能中县试,已经是祖坟冒烟,怎么还敢奢望去中案首?”

    梁盼弟脸色一寒,翻脸就待开骂,范进却朝她摇摇头,又对那男子道:“对不起,我们自己说话,不想犯了朋友的忌讳,对不住。”

    男子转过身来,却见是个相貌也颇为周正,年纪与范进相仿佛的书生。但是一身穿戴远比范进来的豪阔,他的目光在范进脸上一扫而过,随即却落在了梁盼弟的胸前腰上。来往扫了几遍,才朝范进哼了一声,

    “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功五读书。你们这些乡巴佬什么都不懂,棘闱之内有文昌帝君保佑,最是不能乱说话。你这一句话,若是坏了本公子的运势,便是卖了你也赔偿不起。那一妇人,你是他的……”

    “姐姐。”

    “哦,姐姐啊。”男子闻言微微一笑,“本公子南海张师陆,不知姑娘怎么称呼?你胡乱说话,若是坏了我的运程,事情可不能这么算了,咱们得好好讲讲道理了。”

    南海张家么?

    范进很清楚,张家是南海科举名门,祖上出过进士,又连出过几个举人,是南海县的头面人物。家里既有进士又有举人,自然就不会缺银子,在乡下也广有田地,即便是县令也要对这种人家给些面子。

    张家这一代的年轻人里,据说以张师陆学问最好,从他的名字可知,其家里是学陆王心学的,张师陆家学渊源,学识自是不差,据说在广州城也是有名才子。这次赌闱姓,张师陆与魏周两家公子都是热门人选。

    在原本儒林外传的世界里,范进中举后,张师陆很是送了些好处,然后又靠着范进做生计,希图发大财。这人那时也是半百老人,很有些诡计,与眼下的毛头少年城府自是不同。

    蝴蝶的翅膀扇动,倒是让两人提前几十年就相识了。这张师陆也在少年,血气方刚,对于梁盼弟这种成熟女人感兴趣是极寻常事。范进可不想梁盼弟被这么个公子哥惦记上,将身向前一步,横在两人之间。

    “我是南海小范庄范进,你有什么话,只管对我说。张公子说一命二运三风水,我却说,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天子以文章选拔贤才,我辈正该把心思用在治学上,哪能把功名寄在神鬼之论上。”

    不等张师陆说话,一个老者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二位,现在在唱名,你们还是不要争吵,免得把公人招来,于谁都不方便。”

    张师陆顺着话声看过去,见说话的是站在自己不远处一个五十开外的老童生。老人身上着了件月白直裰,上面还有几块补丁,一副穷酸样子,相貌极是眼生。在南海县,有头有脸的文人,张师陆全都相识,这老人既然眼生,也就没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他冷哼一声:“一把胡须,依旧是个童生,连秀才都不曾中,也好意思训斥他人么?这南海县大小公人,哪个我不相识?就连前任知县都是我大父门生,见了家父,也要尊一声老师兄。我倒要看看,哪个公人敢来管我的事!我说朋友,您今年高寿了,还来考试?难不成这把年纪,还指望进京考进士,弄个一官半职?我看你眼生的很,怕也不是住在城里吧?”

    老人唱个诺,赔笑道:“老朽今年五十六,但是名薄上写的三十。乡下老汉这把年纪,于功名上其实看的也淡了,做官的事更是不敢想。但是我辈读书所为何来?一到科举之年,不来考,就总觉得心里像少了点什么一样。张公子有此家学,想来这一科案首是做定了。”

    “我家公子的才情不中案首,这南海县还有第二个人能中么?”张师陆身边书童鄙夷地看了几眼那老童生,又看了看范进,最后把目光也落在梁盼弟身上。“你们这些女人啊,可要看仔细了,咱们南海县第一等才子,就是我们公子。若是和我们公子交上朋友,那就是祖上积德……”

    “张师陆!”

    书童的话没说完,唱名差人已经喊到张师陆的名字,他趾高气扬地提了考蓝,直奔门首而去,朝几个公人说了几句,便只简单搜检,既不除发,也不脱鞋。等到搜检完,他又与公人说了几句什么,紧接着就听到公人高喊道:“范进!小范庄范进,上前搜检。”

    走向县学门首的范进,不慌不忙,回首朝两个女子挥挥手,转过身来,小声哼着,“中了中了真中了,身穿一件大红袍,摆一摆来摇一摇,上了金鳌玉栋桥……”四平八稳向县学大门走去。

正文卷 第三十章 县试(下)

    把守大门的公人,对范进的搜检格外严格,一个人搜检的时间差不多是其他人的五倍以上。就连梁盼弟烙的两张面饼,都被差人掰成粉碎,带的狗肉,也被差人取了小刀来切成了不规则的方块。直到担任主考的侯守用连催促了两次,才放范进进去。

    这种衙门里的阴险手段,于普通考生而言,可以算作致命的大杀器。既入科举一途,考场就是决定一生荣辱的战场。想要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想要紫袍金带手不沾泥,只有在这个战场上搏杀出头,才能实现理想。其中艰险困难,非外人所能想象。

    不管内心何等坚强的人,到了这个战场,都必然会生出紧张情绪。在这种时候,一些微小的事物变化,都可能影响考生情绪,导致发挥不稳定。门禁严格的搜检,会进一步催化这种情绪,做文章时,大抵难以发挥平时水平。

    整起事件从程序上找不出什么破绽,但却足以让一个儒童的首役之路无疾而终,所谓科举世家地方乡绅,折腾人的法门大抵不会差到哪去。

    范进一边想着,一边按着题纸上标注的号头,找到了自己坐位。县试只有一个白天,一旦坐定,就不许随意走动。县试由于不许点烛,采光就是大问题,如果运气不好的考生被分到暗处,白天也看不清字,那就只好自认倒霉。

    范进的位置显然是侯守用精心安排过,距离大门比较近,光线十分充足,于考试而言,算是极佳的位置。再看看桌椅也很整齐,心中更知是侯守用照顾。由于县试人多,现有的桌椅不够,有时连饭馆的桌椅都要征来使用,时人谑云:国家考试太堂皇,多少书生坐大堂,油板扛来当试案,考完衣服油光光。这张好桌子,想来就是对弟子的照拂。他四下看看,见张师陆并不在自己附近,想要报复他目前也办不到。

    “兄台是范进范兄吧?县试在即,还请屏息凝神,不可左顾右盼,免得分了心做不出文章。”

    由于还没开考,这个时候说话是没问题的,听说有些老童生在县试的时候,还在考棚里卖金句。可见只要没开考,倒是没有太多讲究。说话的人,坐在范进前面,年纪与他相若,生的五官端正,黄白面孔,身上穿着淡青儒衫,家境明显比范进为强。

    范进对此人很是陌生,只好点头打个招呼,那人自我介绍道:“我叫洪大安,是洪家庄的,咱们是同乡。县试虽是小三关的第一关,却是我辈发迹之始,不可等闲视之,范兄请用心备考,为咱们金沙乡扬名。”

    原来洪家庄的?洪家庄出过一个秀才,可是到举人考试时,却不知怎的接连失败,看来洪家庄是要捧出一个新人来,希望在科举上有所斩获。范进心里,已经把洪大安列为第一号敌人,排名还在张师陆之上,但脸上则带着诚恳笑容,点头道:“洪兄见教的是,是小弟的养气功夫不到家。”

    咚咚咚。

    鼓声恰在此时响起,第一通鼓声,宣布着考试在即,所有人都停止交谈,正襟危坐。范进深深吸了口气,缓缓的吐出,双目微闭,脑海里已是一片空灵。他的心理其实也很紧张,但是两世为人,又遭遇了穿越这等事,心理素质比起同时代土著,不知强到哪里去。这点小小的波折,要想让他方寸大乱,却是妄想。

    三通鼓响过,县衙的公人,高举着一块木牌,在考场上来回走动。这上面书写的,就是本科试题。至于一些目力不佳的考生,公人会把考题念出来,以保证每个人都知道考试题目。

    县试不考五经,只有两道四书题,一道题目正是“焉知來者之不如今”,另一道题目则是“子谓子夏曰”全章。

    两道题里,有一道已经事先得了消息,早就做好准备,比起场中其他考生,范进可以算是偷跑了一段路,占尽先机。靠着在县令面前刷脸,进而获取好感,再弄到考题,这种方法其实算不上光明正大,但是范进眼下,也压根不想要什么光明正大。

    第一道题由于早有腹稿,几乎是挥毫而就,至于第二道题,靠着系统之力,过目不忘。略一思忖间,子曰子夏的破题已经有了思路,提起笔在每页十四行每行十八字以红线打着界线格的题纸上端正写道:“儒一而为不一,圣人一勉之一诫之焉……”

    当范进第二篇文章完成时,天色也就刚过中午,第一次完成试卷的成就感让他暂时忘却了饥饿。眼看考棚里的学子没一个交卷的,他心内更觉自豪,捧着题纸来到知县侯守用面前,将题纸向公案上放好。

    “老父母,学生交卷。”

    由于考试人多卷多,读卷官少,放榜时间又紧,所以读卷时往往仓促而过。不少才子文名远播,偏就科场不利,与主考阅卷不无关系。先交卷的人,由于时间还早主考可以从容阅读,如果县官看的满意,还会临时安排面试。只要对答得体,可以当场宣布通过,亦是个小窍门。

    侯守用看看卷子上那方、光、大的台阁体文字,又看向范进,“你交卷倒快?难道不怕有错字讹误?”

    “回老父母的话,学生已经检查过了。”

    “若是如此,那你在旁等一等,凑足十人,吹打送出场。”

    没有面试!第一个交卷的人没有得到面试机会,这个小波折,引起考场里一些儒童的关注,都把目光向范进这里看着,却没人敢出声。范进行个礼,转身将要退到一旁却听一个略嫌苍老的声音忽然传来,“慢!左右时光还早,不如就由老夫来考教小友一番,做个消遣如何?”

    范进转过身去,便见方才科场外那位老童生,正站在县令身后,而侯知县却也已经站起来。显然在这个老人面前,他是没有坐位的。

正文卷 第三十一章 加试

    其实在科场之外,范进已经对老童生的身份起疑,关键在于,他说的是官话而不是广东本地方言。得益于系统的帮助,范进可以无障碍的与人沟通,但是本时代的土著,可不具备这种能力。

    广东普通士绅书生,也都是一口本地土音,很少有人说官话。一个老童生,如果真如其所说,只是在乡间教书,那掌握一口流利官话的可能并不高。

    但是这人身份为何,与他实际没什么关系,所以范进也仅是起疑,不曾多关注什么。现在看来,这老人的地位多半在侯守用之上,这身打扮,自然是白龙鱼服之类的把戏。侯守用不肯当面考自己,也必是碍着这老人在旁,怕被他看出什么弊端。

    几下的事联在一起想,这老人的身份便呼之欲出,自然是主管广东一省学政的提学道,即读书人口中的大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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