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汗之王-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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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华黎顿了顿,又说道:“现时,我母亲诃额仑正处于危急之中,那格拉湖距我们不过一百余里,快骑奔驰两天不到,我怎么能忍心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力不能及,为敌所获呢。”
格桑张了张嘴唇,想要阻止木华黎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好看了一眼他那悲呛坚定的眼神,默默退出,去准备骑兵和相应的出发装备了。
不得不说铁木真的骑军组织严密而规范,不出一个时辰,两千骑军装备得当,人人一骑双马,肩背硬弓,鞍上放着长枪,弯刀,另外一匹马上还带着七八筒长羽箭,等闲的万人队都不是那么容易对付这队人马。
只听得大营的战鼓隆隆作响,木华黎弯刀一挥,这批战士就随着缓缓开启的营门,杀向了西南方向,就算是行军,战士们也非常仔细地注意着自己的节奏和马队间隔,一排稳稳地四骑骑兵和四骑空马,每排间隔开二十余步,既能跑开马速,又不至于因为速度过高而消耗太多的马力。
一个时辰后,札木合大营,札木合倾听着斥候们关于木华黎军的最新战报,轻轻地微笑道:“这条暴燥的蟒蛇终于出来了。”
“我下令,全军出动。”
从格拉湖到白蛇河,一百多里的战场上,各个不同的兵种,部队悄悄地展开行动。十三翼之战,札木合部最重要的一场战役就此展开。
第三十三章 势如破竹
秋高朔风起,
蹄疾刀光寒。
男儿齐带甲,
弯弓射胸凉。
却说木华黎带了这两千多人一路狂奔向格拉湖畔。
马行速度其实并不慢,全力奔驰可以达到一小时五十里左右的速度。但是马毕竟是一种生物,既然是生物,那就不可能一直处于最高时速中,且又载有骑士和装备。打个比方,你让一个跑马拉松的一直处于百米冲刺的高速中,而且还要负重两百斤,他能受得了吗?
所以骑兵的行军,走走停停,又停停走走,铁木真率领一万大军去攻打秃鹰丘陵时,他们带着着各种马车,装备,粮食,又需要全军齐头并进才能开战,所以日行三十里,既能及时赶到,还要保存体力。
骑兵最快要数斥候。因为他们负重最轻,主探听情报。往往一张轻弓,一两筒箭矢即可,遇见敌人,疾驰回报告军情。纯粹传递情报的斥候骑一日可行八十余里。
而这次木华黎率领的轻骑,按他的计划两日到达战场,作战一日,再两日奔回,所以带了五天的干粮,却也占了马的负重,因为要预备途中的接战,虽然没有携带重型装备,却携带了数目众多的箭矢,因此不能一路狂奔,以免脱力。走走停停,日行六十里算是极致,途中遇到的各类地形,草地,树林,山地,沙漠等不同的地形都会对骑兵有阻碍作用,因此实际速度难以计量。
却说木华黎策马奔出不过二十里路,就看到前方两里处有一队骑兵严阵已待,那骑兵俱着黄袍,披轻甲,各持大黄弓,能够远射至两百步之远。木华黎望那骑兵时,却排成一方阵,约摸千人左右。三十骑宽,三十骑厚。
木华黎略一思索,传令下去,队伍变成,中间以十骑为一排,竟成一百多排,十骑最先头却是那精锐硬骑,披甲防护冲击力都胜过一筹,各举骑矛,冲锋在前。两侧稍弱的轻弓骑兵,却注意与那锥头互相呼应,借那中心破阵之力,也能互为协同。
这个阵称为锥阵,又叫雁行阵,却没有太大花巧,破阵之时,两千人之力全在那锥心,若是对方实力不济,必一冲而过。木华黎正心急如焚,又在赶时间,所以用此阵,为了一举击溃对方,早日奔赴格拉湖。
对方骑将不以为意,仍以方阵出列,散散洒开阵面,各骑之间松散,一眼往去,战力较弱,却又有许多空隙似有利于奔离。
两军几乎同时展开冲锋。当两支骑军拉开距离,并不是谁先展开谁就势大,若是距离过大,一鼓作气,再而衰,次而竭。如果冲锋的次数过多,必然会影响最终骑兵冲撞的力量和效果。
木华黎精通骑兵指挥,所以约束骑兵在冲刺时不许放箭,奔马上的箭矢精准不够,且又缺乏密度,最重要的是,这么密集的骑阵之中,如果前队停下来放箭,那么必然会影响后队的节奏和速度,那样的骑兵冲锋就完全没有任何冲阵的意义了。
但是双方对冲到两百米外,对面中阵忽然降低了速度,然后在低速中,齐齐拉开大黄弓,散射了一排箭矢过来,之后第一排正中二十余骑却快速散到两侧,接着正中的第二排再射,射后又跑到两翼。
这时如果有人能从半空中望下去,就会发现对面的骑阵从一个四四方方的形状,突然地向中间凹陷下去,而两边却开开始暴涨,从一个方阵变成了弯月形阵列。
那松松散散的几百支箭矢打在木华黎的队列中,并没有产生太多的效果,只是射中了二三十骑,有的骑兵中箭了,却伤不在要害,仍然策马前奔,护住队形。当木华黎率领中军冲到敌人跟前时,发现那还没有来得及转移去两翼的对阵,只有两三排骑兵。自己阵前的骑枪撞过去,很简单地就冲破了敌人的阵列,虽然敌军损失不多,也有十余骑倒在地上。
这时若是常规的骑兵作战,木华黎就应该在破阵之后重整阵列,再从敌阵的后方向前进行二次突破,扩大自己带来的伤害。但是显然这次木华黎的主要目标并不是歼灭这千把弱旅,而是另有目的。破阵之后,他仍然没有改变前队的速度,保持冲刺的态势。从那锥头开始,把敌人的缺口越拉越大,带着那后队,象一把真正的锥子,破布而出。
对方的骑队长仿佛也很配合似地任凭这缺口变大,也不存在稍稍有力的阻截,似乎正如木华黎所料,札木合的骑兵确实没有什么战斗力。
一千轻骑被截为两断,却又在圆锥的边缘重新有力地汇聚,如同一把剪刀,咔嚓一下,悄无声息地留下了木华黎两翼的一百来骑。
木华黎看到变故,叹了一口气,他并不是不想去救回这一百多袍泽,但是兵贵神速,他实在不愿意耽误救母亲的时间。何况区区一百人,对于两千多的骑队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损失,木华黎只是稍稍一顿,又带着骑队离去。余下的一百来骑,舍生忘死地与这一千轻骑战斗了一个多时辰,最终被完全吞没。
再行十几里,木华黎又遇到了一次类似的堵截,在留下同样人数的战士后,他再次突破敌人,向目的地奔去。
当木华黎第三次遇见同样的阻截时,他终于命令部队停下来宿营。
“冲风之衰,不能起毛羽;强弩之末,不能入鲁缟。”
木华黎思考敌人这样布阵的原因,他知道虽然每次的阻止都力量不大,但是累而久之,就会阻碍自己骑兵的流畅度,从而降低军队的耐力和战斗力。如果此时再不扎营,前方保不住会有更危险的敌人在等待着自己,那时不敌,就逃也逃不掉了。
木华黎选了一块开阔地准备札营,骑兵奔跑灵活,且又一人双马,就算有敌来袭,哪怕是围住三面,只要一处有隙,木华黎仍相信凭自己骑兵的令行禁止和自己对地理的熟悉,仍然可以逃出生天。
中原大军屡屡与草原骑兵作战,经常能击败骑军,但不能全歼,就是由于中原的军阵太讲究章法,又没有较快的机动速度。这种形势下,除非是大股的骑兵站在那儿等你去杀,否则围十缺一都很难完成对骑兵的歼灭战的。
第三十四章 合兵一处
为了防止敌军夜袭,木华黎特意留了两百名战士在四周巡逻,这一夜竟然相安无事。第二天一早寅时刚过,木华黎就径自醒来,让传令兵提前一个时辰集合大军出发。
那时草原上并没有什么便利的交通工具,就算是札木合军中的斥候远远看见大军开拨,再去唤人拦截也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
却也奇怪,一路上再没有遇到大的堵截,只是周边的斥候骑队三五成队,越来越多。木华黎不以为意,只是挥动大军快行,这一日越行越快,竟走了六十余里。
木华黎见大军疲惫,正要下令扎营休息,却有斥候来报,前方五里处,密密麻麻地立满了敌人的军旗,上书一个大大的“屈”字,正是札木合手下西军大将屈出律的军队。那队伍见有轻骑逼近,就杀出几队骑兵追赶,斥候早策马远遁,竟不能看清有多少人马。
木华黎对诸百夫长说道:“这一定就是屈出律的主力了,大家稍稍饮水歇息,一柱香后,随我一同大破敌军。
那屈出律领了札木合的命令,却带了两千余人在这一带区域阻住诃额仑东撤路线,大汗还有口谕,却是:”木华黎骑兵冠绝草原,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今你兵力与木华黎相仿,若是全力战之以待我大军前来,却不知胜负几何,且草原四顾茫茫,木华黎又熟悉地形,若是他蓄意逃窜,则此战必无结果。他大军来攻,你不如轻轻放过,让他与诃额仑合兵一处,我自有处置之法。“
屈出律听到札木合的口谕,虽然明知有理,但是自己训练良久的骑队,却不愿轻轻松松地撤走,他部署好大队人马撤退的路线,却自带五百骑,要挫挫那木华黎的锐气。
天色已近黄昏,此时屈出律看到木华黎领着大队人马过来,却把人马分为五队,中军三队人马,各有五百人。另在左右两侧埋伏伏兵,各有一千。因为那天色渐暗,屈出律让那两队伏兵悄悄地从远处绕道十里,再向敌人大军后方攻击。
待到两军对阵,屈出律看对面战阵,有大队骑兵,打着几十杆战旗。但是行到两里开外,却并不策马奔来。过了一柱香工夫,还是不向前进攻,屈出律有些着急,兵贵神速,按照他的预计,那木华黎大队此时应该冲到自己阵前,双方彼此穿透两轮之后,自己的伏兵再从木华黎背后杀出,将敌军击退。
但敌人不按常理行事,屈出律有些焦虑,看看时辰已到,就要举旗大举进攻。突然阵前有自己的传令兵飞也似地跑将过来,大喊到:”报告将军,那木华黎在前阵虚张声势,却亲率怯薜军向后方左翼出击,我方一千伏兵已是大败。“
原来木华黎用兵如神,他知道自己兵力和对方相近,屈出律还敢大举进攻,一定会在周边有伏,所谓”敌则能分之“,既然敌军分兵设伏,自己恰好可以集中优势兵力,败其一部。
因此木华黎在前方只用了五百多骑兵,打着全部的战旗,一人三马,却驻在远处只是摇旗呐喊,吸引敌人注意,自己亲率一千五百多骑兵,却探知了一路伏兵的道路,全力劫杀。
屈出律手下的一名百夫长率领一骑伏兵从右侧潜来,因为要加快速度,人人只携带了一筒弓箭,且马不带甲,人缺防护。本来是想趁双方大军交战时从身后杀出。却不料被木华黎正面强攻。
那骑队行不到十里,就看到前方一千多骑军杀出,手中持的俱是利于冲撞的骑枪,百夫长大惊,正不知道如何防备。却不料那怯薜军骑术精堪,另作一队,从右翼冲来。怯薜军在谷中训练三年,日日练的都是那骑射弓箭,又在木华黎的率领下,技艺绝纶,恰恰策马到右翼两百步处,便将那马队打横,从千人队的侧翼轻轻地掠过,一路轻掠,骑军都取出弓箭来轮番攒射。这场景恰象是海战时,战船打横,利用侧舷的一溜炮口齐射一般,却能够最好地发挥每个火力点的杀伤力。
那千人队本来方向向前,这箭矢从右侧袭来,正不知如何列队。而且怯薜军往来如风,一轮跑过,每名战士多的已经射出十几支箭,把那千人队却如一个苹果似的,从右侧厚厚地削掉一块,倒有百来人中箭。此时前队射毕跑到队末,再拧绳回转,又要跑到队头,如此再来一轮。在这样的电光火石之下急转强射,也显出了怯薜军平日的训练有素。
百夫长看得大急,此时对面的骑矛也已挺枪杀入阵来,这里轻骑哪里能挡,刚一接战,就有几十骑被戳下马来。
百夫长暗忖,自己率兵前来时,屈出律已经叮嘱过,伏兵兵行诡道,若是被敌人提前发现,且不能抵挡,就要以保存实力为主,速速撤回。
想到这里,百夫长不禁暗骂:”不知哪个不长眼的,泄露了我的动向,却被敌军反袭,这一仗必然没有功勋,还要小心军法从事。”他只得鞭梢一指,引领大军后撤。
前军既已深陷,哪还能那么容易撤回。千人骑队的阵形刚变为撤退之势,又见右翼的怯薜军再变阵势,却改为了鹤翼阵,正是便于奔跑的阵列,一面放箭,一面加速奔向千人队的后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