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绽朱门-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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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从哪儿听来的这话儿?”李丹若苦笑道,邢夫人满是兴致的看着李丹若道:“你先别问我从哪儿知道的,等会儿我肯定告诉你,你只说,是不是吧?”
“也是也不是,要是天天进宫,今天咱们也不能这么坐着说话了,前年因为大哥儿避灾星的事,我不是受命照顾过大哥儿几天么,后来娘娘就让我有空去看看大哥儿,娘娘既然有话,咱们自然要遵从,有时候就递折子进去看一眼,说两句话。”李丹若只好清楚又含糊的答道。
邢夫人瞥着她笑道:“那就是真的了,怪不得,总不见你出门,原来要往宫里去。”
“夫人这话从哪儿听说的?这么不实不尽的。”李丹若笑着追了一句,邢夫人笑道:“我们相公前儿跟我说的。”
“孙相公?”李丹若心里跳了几下,脸上笑容不变道:“孙相公那么忙,怎么听起这个闲话来?”
“谁知道,说是一个小黄门说的,他跟我提一句,让我问问你,我们相公说了,若是这样,倒是你家五郎的大福份,听说默哥儿也跟你一块去的?有这份跟大哥儿自小的交情,往后你们默哥儿这前程可是不得了了,不瞒你说,我还盘算着,等大哥儿出来读书了,看能不能求求娘娘,让我那个大孙子跟着大哥儿做个伴读去,我那大孙子又聪明又懂事,你也见过的,跟默哥儿也合得来,多少好!”
邢夫人越说越兴奋,掰着手指头又算着别的几家有资格做皇子伴读人家合适的子弟,李丹若不敢多答话,只含糊应着,想方设法岔开了话题。
第一二零章 未雨绸缪
祈福礼一直到第二天午后才算圆满,李丹若赶回城内,没回府里,却径直往程老太太居处赶过去,从开了春,程老太太的身子就不怎么妥当,吃了几个月的药,却总不见起色,成了压在李丹若心头的一块大石头。
李丹若赶到姜家时,已近傍晚,大/奶奶赵氏刚亲自摆了饭上来,李丹若忙净了手跟过去侍候程老太太吃饭,程老太太慢慢嚼着,硬是压着自己吃了大半碗稠粥,才放下碗,李丹若看得心里酸苦,老太太其实没有吃饭的胃口,她这么勉强自己吃饭,是不想这么倒下,她要看着儿子和孙子们回来。
赵氏收拾了碗筷,李丹若奉了半杯淡茶上来,陪着程老太太说了会儿闲话,告辞出来,赵氏提着灯笼将李丹若送到二门,拉着李丹若往旁边闪了闪,低低道:“五妹妹,我没有别的意思,你看老太太……能不能想想法子,就是回来一个也好。”
“我知道,回去我就和五郎商量商量这事。”李丹若点头应了句,话说出来,却又想叹气,这话怎么听着都不过是安慰宽解之语。
“嗯,”赵氏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眼烛光摇动的正屋,一边送李丹若出二门,一边低低的伤感道:“你不知道,一想老太太万一……我就害怕,这个家要是没了老太太,谁能撑起来?”李丹若握住赵氏的手轻轻拍了下安慰道:“别多想,老太太不过一点不自在,哪至于呢?太医不也说没什么大事么,你放心,就算有什么事,还有我和五郎呢。”
赵氏点了点头,看着李丹若上了车,车子出了二门,才闩了门回去。
李丹若疲倦的靠在靠枕上,闭着眼睛苦恼不已,回去得好好和五郎商量商量,这事不能再拖,一定得想个法子,象赵氏说的,能回来一个也好。
姜彦明已经回到府里,正抱着默哥儿看他写的大字,见李丹若进来,默哥儿欢呼一声从姜彦明怀里挣脱出来,跳下炕扑到李丹若怀里,姜彦明将默哥儿的大字收到几上,跟着下了炕笑道:“去看过老太太了?好些没有?你也累坏了吧?”
“嗯,还好,”李丹若牵着默哥儿坐回炕上,朱衣等人忙着上前侍候着净脸更衣,一会儿就摆了饭上来,三人吃了饭,默哥儿缠着姜彦明说了几个故事,才不情不愿的跟奶娘回去歇下。
李丹若打发默哥儿睡下,总算得了空儿和姜彦明说话儿。
姜彦明听李丹若说了昨天和邢夫人那一番话,眉头一点点皱紧,看着李丹若道:“这事得让郭树好好查查……算了,一查起来倒是欲盖弥彰了,本来也不是要瞒着人的事,再说,时候长了,没有不透风的墙,不过这事,你得寻个合适的机会和娘娘透一透。”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李丹若应道:“这不是大事,大皇子伴读的事,娘娘断不会让任何人插手,他们要打算就随他们打算去,我忧的是大伯父他们,老太太这病,我总觉得是思念忧虑而起,她又要强不肯说,大伯父他们这罪名沾着谋逆的边,就是大赦,也多是不赦十恶不赦者,得想想法子。”
“嗯,”姜彦明直起上身,凝神想了想道:“你说的对,这一阵子我也在想这事,官家如今身子不好,万一有个万一,这案子就成了先皇定案,新皇年幼,娘娘稳妥起见,必不愿意翻动先皇所定之案,那时候再想什么法子就难上加难了。”
李丹若忧愁的叹了口气,姜彦明端起杯子,出神的低头抿着茶,沉思了半晌,抬头看着李丹若道:“这罪若不能赦,就只能脱,干脆想法子把三伯父冤枉的事翻出来,虽说动静大了些,可胜在脱的彻底,我刚才细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为。”
李丹若眼睛亮了亮道:“若能这样自然最好不过,你有法子了?”
“嗯,大主意有了,我明天去一趟刑部卢尚书府上,先探探他的意思,若他肯援手,这事就有一半的把握了。”姜彦明眼珠微动,飞快的思量道,李丹若轻轻舒了口气笑道:“若是能替三伯父他们翻了这冤案,三伯父就是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第二天吃了早饭,李丹若和姜彦明先后出了门,姜彦明去礼部衙门,李丹若带着默哥儿上了辆蓝绸围子大车,往禁中一处侧门过去。
默哥儿安份的坐了没半盅茶功夫,就站起来,从背后搂着李丹若,头从李丹若肩膀上伸过去问道:“阿娘,阿娘,你心痛了没有?”李丹若伸手拉过默哥儿,按着他坐到自己旁边笑道:“阿娘为什么要心痛啊?”
“我刚才咬了自己的手指头,阿娘你心里肯定痛得很!”默哥儿将食指举到李丹若面前,给她看自己小手指上那两个红红的牙齿印儿,李丹若捏着默哥儿的手指又气又笑道:“你要是再咬重些,咬出了血,阿娘看到血肯定要真心痛了。”
“阿娘,你刚才心痛没有?痛的厉害不厉害?”默哥儿脸上带着丝严肃追问道,李丹若奇怪的看着他问道:“你咬手指头,阿娘又没看见,怎么会心痛呢?”
“嬷嬷说了,母子连心,母亲要是有病痛,儿子就会心痛,要是儿子生了病,母亲也要心痛,嬷嬷说,我和大哥儿要是咬痛了自己的手指头,您和娘娘都要心痛的。”默哥儿认真的解释道,李丹若心里闪过丝异样,轻轻揉着默哥儿的手指笑问道:“你咬手指头,是要看看嬷嬷说的对不对么?”
“不是我先咬的,是大哥儿先咬的,就是前儿我跟大哥儿给娘娘背书的时候,大哥儿偷偷咬的,咬的可重了,可娘娘跟阿娘一样,一点也没心痛,我和大哥儿回来和嬷嬷说,娘娘一点也没心痛,嬷嬷说,只要是亲生母子,肯定痛的,阿娘你刚才真没心痛吗?”默哥儿话说的清晰非常,李丹若心头猛跳了几下,暗暗叹了口气,伸手抱过墨哥儿笑道:“这是嬷嬷没跟你们两个说清楚,这里头啊,有个故事,是个比喻的话儿,阿娘现在不给你讲,等会儿见了大哥儿,阿娘一起讲给你们两个听,好不好?”
墨哥儿连连点头笑应了。
午后,看着大哥儿和墨哥儿歇了午觉,李丹若打发个小内侍请见刘皇后,没多大会儿,一个小黄门就过来引着李丹若往刘皇后日常起居的栖云阁过去。
李丹若见了礼,看着刘皇后眼珠瞬了下,刘皇后立时会意,打发众女使,李丹若放下杯子,看着刘皇后直言道:“该给大哥儿换个管事嬷嬷了。”
刘皇后上身一下子挺得笔直,眉眼间的怒气时隐时现:“又有妖蛾子了?真是不想活了!”
“您看看您,这脾气怎么这么大?没出什么事,不过是未雨绸缪,大哥儿已经五岁了,他又聪明,大人说的话,他都听的懂,就是那些话外之音,有时候他都能听的明明白白,大哥儿的聪明懂事,常常吓我一跳,都不敢相信只是个五岁的孩子。”李丹若声气平和,刘皇后呼了口气,上身松缓下来靠到靠枕上,凝神听李丹若说话。
“姚嬷嬷是知情人,又上了年纪,我是怕她万一哪儿露了破绽,让大哥儿生了疑惑,虽说也不怕什么,可也犯不着不是,再说,用人没有用到老、用到死的,劳苦功高后送出去荣养不是更好。”李丹若也不多说,只点到为止。
李丹若话未落音,刘皇后已经明白过来,干脆的点头道:“是我疏忽了,亏你想到提醒我,晚一会儿我就让郭树打听打听,看看她家里还有什么人,不过多赏点银子,打发她回去好好养老去。”
刘皇后的话里透着丝凉意,李丹若那口气没等松下来又被她这话里的凉意吊了上去,低头抿了口茶,急转着心思笑道:“姐姐性子宽厚,这姚嬷嬷哪有什么家人亲戚?她是自小卖身的,后来做了奶娘,自己的孩子也没保住,要我看,姐姐不如把她打发到李贵人身边侍候着好。”
刘皇后瞄着李丹若,停了有一会儿才笑道:“好!就依你,我就勉强宽厚一回,你也别乱捧我,我这性子一点也不宽不厚,要宽厚你去宽厚就行了。”
李丹若听刘皇后应了,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刚才若是一句没应好,只怕姚嬷嬷这条命就悄无声息的没了,她这么谨慎的人,若肯放这么一个知情又不是自己的人到手心之外的地方去,那这个地方,就只能是活人去不得的地方……阴间地府。
可姚嬷嬷得好好的活着,还有李贵人,她们两个都得好好儿的活着,不管是谁,若是不明不白的死了,这个死,早晚得沉淀成刘皇后和大哥儿母子之间的裂痕和心结,往后,一后一帝,谁知道这样的裂痕和心结会生出什么样的祸事来,她托付给她,她就得尽力不负所托。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第一二一章 风起萍末
初夏的京城,傍晚,一条狭小破旧的巷子里,一树浓绿的凌霄攀上巷子一边长满青苔的屋顶,又从屋顶倒垂下来,一直垂落到巷子半人高处。
卖酸文儿为生的吴秀才喝得半醉,拖着脚步一路趔趄进巷子,歪歪扭扭一头顶在凌霄上,茂盛的绿叶扑了他满脸,吴秀才双手一起抬起扑开凌霄叶,往后退了半步,就靠到了巷子对面。
吴秀才背靠着巷子另一面,仰起脖子看着那一树生机勃勃的凌霄,这凌霄什么时候长这么好了?这凌霄跟那些世家子们一样,爬的真快!
呃!哈哈!吴秀才打了个酒呃,干巴巴的笑起来,他也走了运了!吴秀才抬手摸进怀里,摸到那个硬硬的绸布包,停了停,两根手指慢慢的温柔的一点点捏上去,从下到上捏了一遍,长长的吐了口气,手仿佛突然失去了生命,从怀里颓然垂下来,直直的落下去,打到巷子墙上,又被反弹回来,仿佛一只铅垂般来回晃着。
走了运了……
吴秀才后背一点点往下滑,一屁股坐到地上,仰起的脖子无力的垂下去,一直垂到下巴抵住胸口,胸口的绸包抵在皮肉上,硬生生硌的痛进心里,刺进心里,吴秀才抬手沾满尘土的手,隔着衣服,温柔的抚着绸包,仿佛抚着一个幼弱的婴孩般。
夜幕渐渐垂落,巷子里一点点晕暗,吴秀才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扶着墙,拖着自己站起来,甩着袖子胡乱拍打了几下身上一片片尘土和青苔,几步冲过一个拐角,冲到一扇极小的角门前,双手一起用力拍着角门,直拍的响满巷子内外。
“谁?”院子里传出一声惊恐至极的询问,
“是我,别怕,青娘,是我!”吴秀才被那一声惊恐的声音问的心被摘掉般痛,急忙高声应道,门几乎立即从里面打开了,一个二十七八岁,面容平常白净,神情柔顺,挺着肚子,看样子已经有八九个月身孕的女子看到吴秀才,下意识的抬手按上胸口,没等按实,又反应过来,忙闪到门后,让进吴秀才,也不敢探头往外看,只侧耳凝听,见四下并无动静,急忙关了门,回过身,见吴秀才正呆呆的看着她。
“今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晚?你喝酒了?我去给你熬碗醒酒汤。”青娘伸手掸了掸吴秀才衣服上的尘灰,看着衣服下摆处那一片青苔印,眼里闪过丝痛惜,这青苔印洗不掉,除了这件,吴秀才几乎没有出门能穿的衣服了……米缸又空了……
“你还没吃饭?不用熬,我没醉,来,咱们进屋说话。”吴秀才温柔的揽着青娘,两三步就进了屋,这个院子小的简直不能算是院子,一明一暗两间厢房,门前三面墙围了两三步一个院子,往巷子处开了个角门,就这样的院子,也是接出青娘后才不得不赁的。
“青娘,你看。”吴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