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睡美人-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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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再往前一点，然后左转————”乌鸦头昏脑涨地想道，眼前道路像是被水化开了的水彩，朦胧不清。
就在这时候，乌鸦发现路旁有灯火在摇晃闪烁着，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前方被设下了路障。两辆警车停泊在路边，警员们手持手电筒，正在检查每一辆来往的车辆，搜寻着可疑人物。就在警员把手电筒照往他们车子的方向时，乌鸦便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隔着挡风镜，乌鸦看见警员们往车子飞奔而来，身影层层地重叠，不断在眼前摇晃着。乌鸦望了眼身旁昏迷中的李湘，迷迷糊糊地心道：“至少，他们会把李湘送去医院吧。”
手电筒刺眼的光芒照进车里，伴着一阵大声的呟喝。警员们似乎在对他喊着什么，但是乌鸦却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他只想阖上眼睛，好好的睡上一觉。
Chapter 52。1 命运的齿轮
当夏康予在亚齐亚神父的带领下，步入了菲利斯的光之教教堂时，立刻就感觉到这座教堂没有表面上的那样简单。
因为处于富人区，教徒们非富则贵，教堂装潢相当的华丽，予人古色古香的感觉。这一日教堂里的教徒并不多，除了两三人坐在前排的木椅上安静的祷告，再没有看见别人。但是夏康予却感应到非常密集而且混杂难辨的气息，仿佛有至少有三四十人，散落在教堂的各个角落，有的还近在夏康予眼前。
“这是怎么回事？”夏康予心道，蹙起了眉头，望向身边的亚齐亚神父。只见他微笑回望，笑容神秘兮兮的，像是隐藏了什么秘密。
他领着夏康予来到了教堂后方的一个狭小的房间，锁上了门。他在房间中央蹲下身来，在木质的地板上摸索了一会儿，将一块地板掀开来，下面立刻出现了一排阶梯。原来这间教堂下面，居然暗藏着地道。
“方先生，请进。”亚齐亚神父微笑道。
夏康予心里虽然觉得奇怪，倒也不怕有诈，便跟着亚齐亚神父走下了地道。走下阶梯后，一个小小的黑影飞快的掠了过来，往亚齐亚神父扑了过去。
夏康予吃了一惊，正要采取防御的姿势，定睛一看，那小小的黑影却是个小男孩。他大概五岁左右，一张小脸带着兴奋的红晕，还挂着两行鼻涕，扑进了亚齐亚神父的怀里。
“神父你来了！”小男孩高兴地道。
“是呀，安安最近有没有听话？”亚齐亚神父问道，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
“有！”小男孩急忙答道。亚齐亚神父摸了摸小男孩的头，便将他抱了起来，往前走了过去。眼前是一间宽大干净的地下室，摆着睡床，柜子，饭桌等简单的居家用品。地下室的各个角落都是人，大约三十人左右，大多数是小孩，也有一些成人，甚至还有婴儿。
从气息来判断，夏康予惊奇的发现他们都是异族。有灵媒、兽人————还有一股他从未感应过，却异常强烈的气息。夏康予顺着这股气息，把视线移向了角落。那里有张单人椅，一个人正背对着他们坐着。
从这些人的脸上，夏康予能够看见劫难过后的创伤。他们的眼中带着恐惧、不安和忧伤，仿佛还不能完全忘却那些恐怖的记忆。
“他们多数都是失去父母的异族小孩。政府四处捉拿危险的异族后，大批的异族小孩便流落在了街头。因为政府不断宣扬煽动对异族的仇恨，谁都不肯收留他们。他们成为了被欺凌的受害者，被辱骂被殴打，几乎饿死冻死在了街头。当时我见他们可怜，便把他们收留在了教堂里。”亚齐亚神父解释道，回忆起那些小孩初被收留时的惨状，神情中带着不忍：
“我的父亲是政府的药物主要供应商，年轻的时候，也曾跟随父亲参观过政府利用灵媒做的实验，亲眼见过他们怎么残忍的对待那些实验体。当时我被实验的情景深深的震撼了，打心底不能赞同这种行径，想要帮助那些受害的异族。后来我成为了神的信徒，成为了神父，便在教堂里设立了这儿一个避难所，接收那些被逼害的弱势异族。”
夏康予专心的听着，脸上露出了心痛又感慨的表情。只是事实上，他的心却像一潭平静的湖水，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已经完全失去了同情的能力。
“大家，这位便是方先生。他是一名神官。”亚齐亚神父把夏康予带到前面，为大家介绍道。一时间，包括原本视神官为天敌的灵媒，大家脸上都露出了惊奇的表情，似乎听见了新奇的事物，议论的声音此起彼落：
“我从来没有见过神官也！”“听说神官是很稀有的异族呢！”“神父提起过的那个神谕里的救世主，难道就是他？”
接着，亚齐亚神父又陆续介绍了一些成年的异族给夏康予认识。他们十八人中有男有女，神情恐惧不安，身上都带着瘀青，手臂上被针管插过的痕迹还未完全消退。
“这些便是最近从新诺亚的实验室逃脱的异族，”亚齐亚神父神情严肃地道：“政府所谓的净化，便是利用在他们身上的实验，研发出能够一举消灭掉异族的病毒。”
“他们——他们杀死了李克————”想起在实验室里的日子，其中一名女子心有余悸，忍不住掩面哭泣：“他们在他的身上进行了病毒实验，他呕吐不止，七孔流血————是这种病毒杀死了他。”
“病毒么？”夏康予喃喃道，若有所思。他脸上带着遗憾的表情，安慰似的握住了女子的手。只见女子手臂上的瘀伤立刻消退，不留任何痕迹。四周的人群亲眼看见了这幕，都是啧啧称奇，赞叹不已。
夏康予环顾着这些曾遭逼害异族们，心中甚是不解。他们被政府如此对待，居然没有想过要联合起来反抗，这或许是因为他们没有遇到能够把大家联合起来的人。
又或许，是因为他们还没有被真正的逼入绝境。
夏康予心中暗暗策划着，要在适当的时候推他们一把。
最后，亚齐亚神父领着夏康予，来带到了角落那张单人椅前。
来到单人椅前，夏康予才发现坐在单人椅上的是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女。她的脸色苍白，个子瘦削，一双灰色的眼睛定在远方的一点，完全没有聚焦。夏康予很快的就发现，这个少女双目失明，是个盲人。
除了溪水般的柔和气息，少女身上还散发出一股难以用言语解释得气息————就像是无穷无尽的虚无，仿佛一切化整为零，返璞归真，回到了最初时候的感觉。
“这是小月。”亚齐亚神父为夏康予介绍道：“她是一名祭司，可以看见从前，过去和未来。你和她产生精神上的连接之后，如果她看见了你的未来，就能鉴定你的身份了。”
小月脸上露出一抹苍白的笑，腼腆地道：“我的能力还运用得不纯熟，还不能控制自己看见什么，希望能够帮到你们吧。”
“小月，我对你有信心，你办得到的。”亚齐亚神父出言鼓励小月道。小月点点头，便说道：“方先生，请你伸出你的双手，和我的双手相握。”
事实上，要和小月产生精神上的连接，夏康予还是有点犹豫的。若是透过精神连接，小月察觉了他内心的黑暗，又或是他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就有点不妙了。但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也不愿意就此放弃，便决定冒一次险，握住了小月的手。
四手一相握，小月便全身一震。
“我听见你的灵魂在尖叫。”小月喃喃道，脸上的神色惊疑不定：“它被一层又一层的黑色荆棘困住了，伤得非常的重，感觉非常的痛苦。可是却没有人听见它惨叫的声音。”
夏康予蹙起了眉头，生怕她再说下去，会在神父面前揭露出他的秘密。
“我看见了，”小月继续喃喃道，手握得更紧了：“我看见了你的未来。”
接着，因为和小月的精神产生了连接，透过了她的‘眼睛’，夏康予也看见了自己的未来。
他看见火红的天空，龟裂的大地。他赤着脚往前走，每走一步，留下的脚印便渗出了鲜血。然后，他看见了米娅、乌鸦、亚齐亚神父、教堂里的孩子们————他们都死了，残破的身体就躺在自己的脚边。前方尸横遍野，七横八竖的，全都是尸体————
小月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乌鸦睡睡醒醒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总是在短暂的窒息中醒来，然后再迷迷糊糊的睡去。
他有时候也作梦，梦见的都是一些很琐碎平常的事情。梦里总是有罗莎。那时候，他们还很年轻。有的时候他们并肩坐着聊天，有时在超市里买日用品，还有时在街边的小档口用餐。
这一日，朦胧之间，乌鸦突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不是方子祈，也不是方见辰，而是另一个他早已遗忘了的名字。
Chapter 52。2 命运的齿轮
乌鸦微微一愣，从混沌的精神状态中挣脱出来，睁开了双眼。
他身在一间宽大的卧室中，天花板上绘着银河的图案，中央亮着一盏精致的水钻吊灯。墙上是一副巨大的星空壁画，两旁是嵌入式的壁橱，上面有着充满童趣的太空绘图。地面是最上等的，没有一点杂质的白云石，上面铺着柔软的地毯。卧室的角落，一个手工制作的木马静静地站着，雕工精致，色彩缤纷。
乌鸦自己则躺在一张铺着丝绸床单的大床上，手臂上插着插管，旁边摆放着点滴，心电仪，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医疗器材。
一点接着一点，这间卧室勾起了乌鸦遗忘已久的童年记忆。
“您醒了。”身边响起一把声音，是一把男声，既不老也不年轻：“欢迎回来。这里的摆设一直保持着原样，和您离开时是一模一样的。”
乌鸦转头望向身边，那里站着一个身材中等的男人。他接近五十岁，衣着得体，举止斯文，模样耿直老实，但是眼睛却露出不相衬的精明。
乌鸦凝视了他半晌，才哑着声音说道：“呀，我见过你。”
男人微微一笑，说道：“是的，我是管家阿尔伯特。好久不见，您长大了，我也老了。”
乌鸦努力的保持清醒，定了定神，问道：“我是怎么来的这里？”
“费城的警长和我是旧识，我和他叙旧的时候，意外获知了您现在的情况。”男人不慌不忙的解释道：“因此在前往新诺亚集团的途中，我们派出了人，及时把您截下了。”
“当时和我同行的还有一个女警，叫做李湘。她现在人怎么样了？”乌鸦问道。
男人对乌鸦的提问却是听而不闻，微微一笑，走上前去为他捂好了被子：“既然回来了，就无需再为其它的事情烦心了，好好的留在这里养病吧。”
“呀，阿尔伯特先生，这么费劲把我带到这里来养病，真是麻烦你了。”乌鸦用轻快的语调回答道：
“只是很不巧，我现在有点赶时间，所以我得走了。不好意思，以后再聊吧。”说罢，乌鸦便挣扎着要下床。只是一步才跨出去，他便发现双脚完全使不上力，所幸阿尔伯特及时扶住了他，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您病得很重。”阿尔伯特将他重新扶上床，语气中不无遗憾。
“是的，我知道。”乌鸦耸耸肩，一脸无奈地答道：“不过还是多谢你的提醒了。”
只听阿尔伯特叹了口气，说道：“您的情况，夫人也已经知道了。是她下令把您接回家的。”
听见阿尔伯特的话，乌鸦的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笑道：
“喂喂，接回家什么的，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呀。我的家在奈州维尔市艾町坡公寓，可不在这里呀。”
“夫人的意思是，你在外头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回家，和家人团聚了。”阿尔伯特耐心地劝道：“现在政府到处追捕异族，与其在外面过着逃亡的日子，不如就留下来，在这里过上平静安逸的日子吧。”
知道这不过是对他临死前的施舍，乌鸦的眼神黯淡下来，却用玩笑的语气说道：“听起来还真不错呀，害得我都有点心动了。只是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的家人早就死了，就在多年前的一场车祸里。”
阿尔伯特还待再劝，乌鸦突然问道：“阿尔伯特，我有点饿了，可以劳烦你给我找点吃的来么？”
阿尔伯特愣了愣，点了点头，说道：“当然。您好好休息，我去去就来。”接着，便转身离开了卧室。
阿尔伯特一离开，乌鸦立刻收敛了笑容，神态严肃沉重起来。他急于知道李湘的情况，连忙集中精神，想让灵魂出窍，到外头打探消息。
但是，无论乌鸦如何努力，脑中却始终混沌一片，完全集中不了精神。他怀疑点滴里被下了药，皱起眉头，一咬牙，扯掉了手上的插管。他把脑子的杂念摒除，再试了一次，还是没有办法将涣散的精神集中起来。
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