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第2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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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玄礼垂首不语,心头却微微生出了几分不安。他突然发现,京师兵权的另一位掌控者羽林卫右卫大将军杨涟竟然没有到场。
杨涟为什么没有来?
陈玄礼心中一突。
不过,他与李豫早已布置妥当,自觉万无一失,连事败的退路都已安排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一念及此,陈玄礼缓缓抬头来望了张瑄一眼,定了定神,心里冷笑道,“少待片刻,看看你还怎么嚣张得意”
陈玄礼肯从李豫冒这个险,一来是受李豫的变相胁迫,二来是要赌一把。他深知李亨的为人骨子里有些软弱不决,若是施行兵谏当机立断将张瑄拿下,造成既定事实,李亨只能承认现实。
而因为此事是李豫一手操办,放在众臣的眼里,这便是李亨的授意。
如此种种,李亨也没有退路可言。
在李豫和陈玄礼的谋划设计中,以雷霆手段拿下张瑄施行兵谏,变相逼迫李亨削去张瑄的王爵和一干军职,然后让张继勇就藩陇朔,陈玄礼替代杨国忠入相。
而相应地,太子党人立即拥立李亨登基称帝,而李亨就不得不下诏册封李豫为东宫太子。
这一连串的谋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滴水不漏,真正号准了李亨的脉搏。
但李豫失算的是,张瑄终归是靠宫变起家的人,对于宫里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他比谁都一目了然。而他做事向来是进退兼顾,在进宫向李亨摊牌的时候,张瑄就已经考虑到了最恶劣的后果,最好了最坏的打算。
而李豫更忽略了张瑄在长安城的影响力和掌控力。要知道,张瑄在就藩陇朔之前,京师羽林卫和宫禁宿卫尽数都在他的麾下,不说耳目众多,起码是有些暗棋的。
张瑄唯一没有料到的是,陈玄礼会动用羽林卫。因为羽林卫大批兵马调动,肯定会传出风声来,杨涟不可能不知情。
由此可见,陈玄礼和李豫已经有了破釜沉舟的决心,看来这一次不是鱼死就是网破了。
“监国太子殿下到张良娣到楚王到建宁王到……”
随着太监霍长青的呼喝,李亨一身崭新的龙袍冠冕,面带微笑,昂首阔步,带着张良娣和自己的一干子女大步进了明德殿。
杨国忠与张瑄相视一笑,旋即率群臣起身拜了下去,朗声高呼,“臣等拜见殿下”
“众卿平身”李亨意气风发地大笑着虚虚一扶。
李豫站在李亨身后先向张瑄扫了一眼,然后与台下的陈玄礼目光相接,交换了一个眼神。
……
……
陈玄礼的心腹中郎将孟寻奉陈玄礼的密令,率两千羽林卫打着护卫宫禁的名义将兴庆宫团团包围起来,控制住了进出兴庆宫的左右两道宫门。
沉重的宫门吱呀做声慢慢关紧。
孟寻回头来望着宫门紧闭起来,长出了一口气,正要吩咐手下士卒严加守卫等候宫里的消息,突然听到兵马行进的动静,他扭头望去,见前方沉沉的夜幕中,火把星星点点形成一条长长的光龙,从皇城朱雀门方向开过来一支黑压压一眼望不到边的羽林卫,正偃旗息鼓飞速前进。
目前的京师羽林卫一万余人,半数在陈玄礼麾下,半数归杨涟指挥。
“大事不好”孟寻心头一紧,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手紧紧握在了腰间的佩剑上。而他身后的羽林卫士卒也是严阵以待。
“来者何人?”孟寻大喝一声,他其实早就看到是杨涟手下的中郎将曹彪率军前来。
曹彪淡然一笑,翻身下马,挥挥手命令军马原地列阵,然后自己上前拱手抱拳道,“孟将军,曹某在此。”
孟寻咬了咬牙,沉声道,“曹将军,本将奉殿下之命,率军护卫宫禁,尔等所为何来?”
“哈哈哈巧合的很,曹某也是奉杨大将军军令,过来保卫宫禁安全……”曹彪哈哈大笑着,目光中神光湛然。
杨涟给他的命令是拖住孟寻的主力,不需要跟孟寻所部发生冲突。
而杨涟本人,则亲自率军一千向兴庆宫右门而去。在杨涟的军中,萧十三郎和南霁云带着张瑄的百余护军也相随前往。
孟寻牙关紧咬,心乱如麻。没有陈玄礼的命令,他不敢轻举妄动,而就算是陈玄礼的命令下达,有曹彪手下这两千人在此,他还能做什么?
他虽然只是一个军中中层将领,远远没有达到参与高层权力争斗的层次,但却也不是傻子,陈玄礼和李豫要干什么不言而喻,而杨涟手下的人突然到来,显然意味着陈玄礼和李豫的事情泄露了。
一时间,孟寻觉得浑身冰冷,站在那里,脸色越来越难看。
曹彪挥了挥手,他手下的羽林卫旋即迅速按照一定的阵型分散开来,摆出了一副挟制孟寻兵马的架势。
第二卷步步惊心 第324章何惧之有!
第324章何惧之有!
第324章何惧之有
兴庆宫,明德殿。
笙瑟管弦乐起,数十身着羽衣霓裳的舞女身材婀娜,翩翩起舞,这一场岁除之宴正式宣告拉开序幕。
李亨笑吟吟地趺坐在正中的高位上,俯视着群臣、宗室,心头志得意满。
曾几何时,他还不过是困守东宫无职无权诚惶诚恐的懦弱太子,而如今,已经跃居皇位之上,处在权力之巅峰。只待上元节之日,群臣劝进,他顺水推舟接受禅让之礼,登基称帝,从此改元,号令天下,大唐王朝正式结束李隆基时代,迈入李亨时代。
舞乐毕,李亨正要起身邀饮,突然见楚王李豫大步从他的身后起身走出,到了台前大礼参拜在地,朗声高呼道,“儿臣李豫有本奏”
李豫这么一高声而呼,称有本奏,全场重臣乃至皇室宗亲都微微有些惊讶。而有些敏感的人,心里也就猜出了几分。
杨国忠皱了皱眉,握住酒盏的手变得有些僵硬。
而陈玄礼则肃然抬头望着李豫,脸色微微涨红起来。他是三朝元老,混迹朝堂之上、权力纷争的漩涡里出出进进,马上就意识到李豫在这个场合下上奏,定有惊人之举。
“哎……又要闹腾了吗?过个年都让人过不安生……”陈玄礼心下暗叹,两条发白的长眉微微挑了一挑。
陈玄礼下意识地望了张瑄和杨国忠一眼。
事情是明摆着的,李豫要参奏的对象,不是张瑄就是杨国忠。
张瑄面不改色,心里却在冷笑:“看来,这厮已经急不可耐了……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李亨也有些敏感。他皱着眉头凝望着李豫,沉声道,“豫儿,此时盛宴而欢,一概不谈国事,你有什么事,待本宫与群臣宴后再说不迟”
李豫咬了咬牙,慨然道,“儿臣此事,事关社稷江山,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李亨听了李豫这话,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而众臣和一干皇族则马上心里就咯噔一声:看来,今晚的宴无好宴,八成又要生出事端
李豫要铤而走险行那兵谏之事,此时自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断然不会因为李亨不高兴救闭口不言。
他跪伏在地上继续朗声高呼道,“儿臣参奏永宁王张瑄,三大罪”
“其一,擅动刀兵,破坏我大唐与吐蕃和亲,导致两国连番交战,耗费朝廷兵马钱粮无数,陇朔边境黎民百姓死伤无数;其二,私造火器,隐瞒不报,建立私军,图谋不轨;其三,狂悖失德,私通公主,僭越犯上,罪在不赦。”
李豫慷慨而言,声音很大,震动全场。
在场之人,除了张瑄之外,包括张瑄身边的崔颖和李腾空之外,全部都倒吸一口凉气,面色大变。
崔颖惶急地望着张瑄,张瑄笑了笑,探手过去抓住崔颖冰冷的小手,捏了捏,示意她不必慌张。
李腾空紧了紧袖口。她虽然不太关心这些权力争斗的蝇营狗苟,但也不是傻子,现在自然也知道今日这宴会几乎成了鸿门宴了。而针对的目标,就是张瑄。
若是如此……李腾空脸色凝重起来,她暗暗扫了镇定自若的张瑄一眼,心里盘算着自己的主意。
如果真到了某种危机的时刻,她和花奴儿联手或者能将张瑄从宫里救出去。
杨贵妃和杨三姐勃然色变,而在杨贵妃身边的万春公主更是气得涨红了脸,她霍然起身扬手指着李豫怒斥一声,“李豫,你好放肆你胡言乱语,瞎说些什么?”
万春的声音因为羞愤而变得尖锐和失真,甚至还有些颤抖。
李豫淡淡冷笑一声,毫不畏惧地抬头望着万春,大声道,“万春皇姑,你与张瑄有私情,这可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情,难道本王可曾有半句虚构?”
“你……你……”万春嘴角哆嗦着,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李亨也是脸色一变,他猛然拍了一下桌案,“都给本宫闭嘴万春,你先归坐。”
李亨猛然转头望着李豫,冰冷地斥责道,“李豫,你可知道,污蔑构陷当朝重臣,若是查无实据,可是死罪”
“儿臣所言句句属实,张瑄自恃朝廷恩宠,滥用权力,不尊朝廷,不尊皇室……种种恶行,天下人皆知”李豫昂然道。
陈玄礼稍稍犹豫了一下,知道自己该出场了。
陈玄礼与兵部侍郎公孙良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前一后地起身跪在李豫的身后,一起拜道,“殿下,臣等附奏。臣等以为,永宁王张瑄触犯朝廷律令,狂悖无道,犯下重罪,当严惩不贷”
李亨气得要当场发作,就在这时,席位上就又呼呼啦啦起来十几个朝臣,不约而同地跪倒在地,齐声高呼请求治张瑄之罪。
如此一来,这宴会的良好气氛顿时被搅闹得消散殆尽。
太子党人集体出动,由李豫打头阵,这看上去似乎是有备而来。非太子党的朝臣宗室心头凝重,不敢插言,只静静地坐在当场,冷眼旁观,且看李亨如何应对,再看张瑄有何反应。
“放肆,放肆”李亨霍然起身,扬手指着跪在自己案前的李豫等人,怒斥连声,“尔等搅乱本宫的盛宴,居心何在?”
……
……
张瑄起身拍了拍手笑道,“楚王殿下真是好口才,指鹿为马,令张某非常佩服。”
“吐蕃人犯边,那吐蕃二王子弑父篡国,单方面撕毁唐蕃和亲之约,反倒成了张某的罪过。而吐蕃人举大兵侵犯鄯州,张某作为陇朔藩帅,守土有责,难道不该与吐蕃人开战?好了,张某率军击退吐蕃人,数次大战大捷,攻克吐谷浑故地,方圆千余里的疆土纳入大唐版图,也成了罪过。”
“至于火器之事,张某已经再三向殿下上书密奏,而之后又公开澄清事实,是是非非自有公论,张某再也懒得讨论。”
“若是张某效仿安禄山图谋不轨,拥兵自重,今日还能坐在这里任由楚王殿下让身上泼脏水吗?”
“张某与万春之事——”张瑄回头来望着万春一眼,神色湛然道,“张某与万春两情相悦,谈不上私通公主僭越犯上,若是楚王殿下非要给张某扣上这么一顶罪名,那么,张某只能说,楚王殿下不是太愚蠢就是太无知了。”
“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欲加之罪,张某何惧之有?”
“楚王殿下纠集众人,矛头对准张某,当真是为了江山社稷吗?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张瑄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的冰冷,他冷冷一笑,转身面向李亨躬身一拜,“臣请殿下,还臣一个清白”
李亨嘴角抽动着,脸色变得有些复杂。
李豫陡然狂笑一声,“张瑄,你纵然巧舌如簧,也难逃重罪”
“张瑄祸乱朝纲,触犯律法,罪在不赦。来人,将张瑄拿下”李豫厉声暴喝道。
李豫的话音一落,殿口处顿时冲进来数百右卫率府的宫禁宿卫,有些把持在殿口,而有些则手持刀械蜂拥过来。
现场一片混乱,众臣和皇室宗亲纷纷起身躲避不迭,避在一旁,有人夺路而逃,却被宿卫给呼喝回来。
杨国忠和陈希烈面色变得有些苍白,到了这个份上,他们怎么还能不明白,李豫原来要行兵谏之举难怪李豫如此有恃无恐,如此咄咄逼人
李亨大怒,也有些乱了心神,他扬手指着李豫怒斥道,“李豫,放肆尔等放肆”
李亨这一辈子,最担心也是最恐惧的就是宫变了。他前后两次经历宫廷政变,差点都一命呜呼。如今见自己的长子李豫竟然也主导了一场兵谏,他心里的愤怒和惊惧可想而知。
李豫匆匆回头向陈玄礼暗示了一眼。
陈玄礼慢慢向后退去,他准备出殿给宫外的心腹中郎将孟寻发信号,让孟寻率军进兴庆宫,彻底稳固住宫里的局面。
右卫率府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