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官-第27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戴缙长叹一声,知道今天与尚铭谈不拢了,不禁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中,眼前仿佛都是死路,没有任何希望的死路。
正在此时,却见有个小太监站在廊下,仿佛有要紧事情。得了尚铭授意,这小太监进来禀报道:“通政司坐探传来消息,翰林院编修方清之公开上疏,替宛平知县方应物辞官!”
在这种关键时候,方应物辞官意味着什么?无论有什么缘故在内,表现出来的只能是他怕事龟缩了!
戴缙与尚铭闻言齐齐惊讶万分,随后戴缙陷入了无边无尽的狂喜之中,忍不住狠狠地拍了一下扶手,对尚铭叫道:“老天还是开眼了!”
而尚铭则茫然的抬头看了看窗外天空,难道真的要日从西出、六月飞雪了?
方清之上了奏疏后,回家对儿子诧异的问道:“你想学别人做出辞官姿态?那就自己上疏辞官,何必假手于为父?”
方应物很谨慎的说:“万一弄假成真,真被朝廷准了怎么办?不能不提防着,还是请父亲出面罢!”
其实还是不想辞么,方清之无语。又听儿子解释说:“父为子纲,父亲替儿子辞官也是符合道理的,即便弄假成真了,那也还有转圜余地,再请别人帮忙上疏圆回来即可,只要不是儿子我亲自上疏就好办!”
方清之忍不住吐槽一句:“为父近来简直成了你的枪手,本本奏章都是帮着你上的!”
方应物吹捧道:“父亲名闻遐迩位列翰苑,前途无量中外瞩目!常言道上阵父子兵,将名声给儿子借用几下也无妨!”
ps:今天出门办事,明天再补更新。何氏娘子剧情会写的,诸君不要猴急。。。不过又想到最近严打。。
第四百三十章 蓄势待发
最近朝堂处在一个很敏感的时期,这么多令人留口水的官位空缺,谁不幻想一下?在这种时候,盯着各种风吹草动的人就越多。比如在通政司,抄邸报以及公开奏疏的各家小吏比以前勤快了十倍,生怕错过什么重要消息。
然后方清之的奏疏被“发现”了,大概意思是:“臣管教无方有愧圣恩,方应物年少无德,不能服众,故而招致东厂窥探,引得乱象丛生。臣深感此子尚不足以为官,奏请陛下罢其官职,恩许回家读书。”
看完抄写来的方清之奏疏,无人不惊愕,一时间朝野失语,不只是当事人尚铭和戴缙。
在之前,朝野上下所有人都认为:第一,方应物年少气盛;第二,方应物完完全全占住了道理和道义;
第三,根据既往历史可以看出,方应物为人敢作敢为,并不怕事;第四,方应物背后不是没人。
综上所述,谁都能判断出,方知县绝对不会忍气吞声,一定要发作出来的,他根本没有任何理由要忍耐,暂时按兵不动只是时机问题。
而都察院掌院右都御史戴缙有投靠权阉汪直的黑历史,这次手下亲信御史又与东厂闹出了丑闻,只要被方应物纠缠住便无法脱身,想不下台都不行了。
基于这个判断,各方英雄豪杰面对突如其来的机遇,纷纷匆忙出手,为了戴缙下台后留下的空缺你争我夺,风云际会的真是好不热闹!
眼看着就要到白热化的地步,但谁能料到,方应物本人却在这个节点上踩了一个急刹车,像个没种的懦夫一样缩了!
方应物是当事人并掌握人证。他都停手不追究了,那还能有什么后续?丑闻就到此为止了!外人终究是外人,即便想继续推动丑闻发酵,那也只能是隔靴搔痒,心有余而力不足!
如果戴缙能涉险过关的挺过去。并继续占着掌院都御史的位置,那别人还争夺个屁,全都是白忙乎!但事已至此,两边都已经开始撸起袖子动手了,又有点覆水难收、骑虎难下的感觉。
所以围绕御史丑闻,朝廷上下忽然集体失声了。被方应物的出其不意搞得莫名其妙一头雾水。他这到底是真孙子还是装孙子?
其实站在正人君子立场上,这很好理解。。。。。。像方清之这么正派的人,向来严于律己、为人谦让,当然他不愿见到自家儿子招摇惹事,成为各方角力的着力点,从而陷进说不清道不明的利益纠葛中。或许还会有损方家清白,所以要主动请求罢儿子的官。
只能说,高尚的人眼中自有高尚,卑鄙的人眼中都是卑鄙。不过各种拜访方知县的说客忽然又多了起来,县衙再次恢复了一天收八张名帖的盛况。
不过方应物没有见别人,先去见了威宁伯、左都御史、提督京营王越。在京城中,他也只能找王越说几句真话了。
王越摇着杯中葡萄酒。懒洋洋的对方应物说:“你做事真不地道啊,虚晃一枪把诸公都涮了一次,不过如此行事,也真算对得住汪公了。”
现在满朝官员里,大概只有王越能稍稍看明白方应物的意思,因为只有他知道方应物与汪直的关系很密切。放着简单省事的到手的便宜不占,非要以退为进重新洗牌,并意图再把东厂牵扯进来,这不是为了汪直又是为了什么?
不过王越不大相信方应物对汪直有多少情分,这两人一共也没见过几次面。还是互相利用居多,能有什么恩义可言?
想来想去,只能说方应物之所以仍然力助汪直,是因为此人心性坚定、所图长远,能不为眼前蝇头小利所诱惑。就算如此。也当得起一声称赞了。
方应物对答道:“老大人说笑了,命运总该掌握在自己手里,总不能随风摇摆由别人左右。”
随即方应物想起一个情况,也试探着问道:“如今那戴缙危如累卵,老大人你难道不动心么?”
王越名为左都御史,但实际上并不管都察院的事情,他的正式工作是提督京营,左都御史只是表示他高级文官身份的挂名。不过右都御史要是出了问题,让王越这个左都御史出面接管都察院似乎也能顺理成章。
从方应物角度来说,一个管都察院的王越显然比一个提督京营的王越更有好处,他方应物又不打算以武功立身。
王越对方应物的想法心知肚明,淡淡的答道:“老夫志不在此,也懒得应付这寻章摘句的水磨功夫,更愿整军备武、纵马边关!至于庙堂纠纷,用你的话说,找一条大腿抱着就行了,自己何须费心费力!”
不愧是鼎鼎有名的性格人物,大明最像武将的文官,行事作风完全就不按文官套路来!方应物无可奈何,又问道:“都察院中,谁呼声最高?”
王越介绍道:“呼声最高的是右副都御史李裕李大人,此人当年以副都御史出任漕运总督、江北巡抚,后来因为丁忧回乡。守制结束后,一时没有别的合适位置,他就在都察院继续做右副都御史,帮着管理院务。”
方应物点点头,这李裕老大人当过漕运总督、江北巡抚,那可真是个资深高官了,接任掌院都御史绰绰有余。
王越放下酒杯,郑重其事的提醒道:“李裕为人严厉,也算是干练能臣,最重要的是,他与佞幸方士李孜省有同乡之谊。”
李孜省。。。。。。方应物愣了愣,没想到在这里听到了这个名字。
不过王越不欲多谈这些,又问起他最关心的事情:“前一段时间,我已经照你所言,频频向尚铭示好,惹得不少人瞩目,这到底有用么?”
“说实话,在下也不知道。”方应物毫不遮掩的说,“汪公和尚铭的生死荣辱全在帝心,我们决定不了什么,只能尽力为之!”
在历史记载中,尚铭在汪直倒台后不久,也同样倒台了。但具体原因不详,方应物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只能靠自己揣测了,并引导天子想法朝这个方向发展。
想来尚铭迅速失宠无外乎两点,一是当时锦衣卫指挥使万通病故,西厂汪直被罢免,东厂尚铭一家独大,得意忘形拉帮结伙后让天子产生了警惕;二是与汪太监相比办事能力太差,让天子不满。
除此之外,方应物还真找不出尚铭失宠的缘故,贪财这种问题在天子眼里根本不算毛病。
王越追问道:“难道就这样等着尚铭自己败事?你还有没有后手?”
方应物点点头道:“老大人但请放心,在下自然是存有招数未用,现在看来马上就该使出了!”
ps:最近如果有冒充我找读者要钱的,都是骗子,大家不要上当!听说很多别的作者遇到这种事儿了!不过想来本书读者都是老油条,不会有单纯到犯这个傻上当的吧。。。
第四百三十一章 泪洒三生月倚楼
王越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在他心里总觉得方应物年少轻浮吹牛皮。想要影响天子心中的观感和判断,并借此打击到东厂和尚铭,这岂是容易的事情?
在这方面东厂反而占有优势,要知道,东厂是可以不经任何程序、直接向陛下密奏事情的,而尚铭本人入宫面圣也远比一般大臣容易得多。
所以要比拼影响帝心的能力,那简直是与东厂的最强项比拼,王越并不看好方应物。
可是在汪直离京之前明确表示过,京中有关对抗东厂的事务由方应物暗中筹划主持,王越老大人虽然不理解,也只好姑且听之。
方应物离开后,并没有去县衙,又回了家。在家里等到寄居在方家的项成贤回来,方应物便拉着项大公子往外走,“今夜我请你吃酒,就去教坊分司胡同!”
项大公子又惊又喜,“你不是顾忌体面,从来是推三阻四的不肯去么?今天怎的转了性子?”
“少废话,跟着去便是!”方应物头也不回地说。
却说到了胡同里面,天色已经黑了,方应物随便拣了一家门面最大的进去,对着迎客的老鸨子问道:“你们这里最出色的姑娘是谁?”
老鸨子答道:“这位公子可算问着了,敝处名声最大的自然是绮香姑娘了,那真是远近闻名,放眼京师也数得上。只不过眼下正有客人,只怕没空见公子。”
方应物又问道:“客人是谁?”
老鸨子犹豫片刻,看方应物器宇轩昂绝非凡人。便如实答道:“是夏侍郎公子及他的同乡友人。”
方应物想了想,不容置疑的吩咐道:“带我去见见!”正所谓养移体居移气。方应物当了一段时间父母官大老爷,言行举止之间便霸气初露了。
那老鸨子自然是火眼金睛般的人物。能看得出方应物不是一般人。便一边陪着笑,一边领着方应物向内院行去。
项成贤也跟随在后面,只觉得今晚方应物有些不正常,但是他又说不出什么,只能跟着看。
到了地方,透过小轩窗却见有三四个人在小厅里拥妓调笑,饮酒作乐。方应物举目一扫,果然看到中间那个美人极是出色,想必就是所说的绮香姑娘了。
此后方应物对方应石吩咐几句。然后方应石大踏步进去,姿态嚣张的说:“我家公子点名请这位绮香姑娘作陪,还请几位行个方便!”
里面几位冷不丁遇到这等闯进来的不速之客,哪里忍耐得住,纷纷指着方应石破口大骂起来。也有几个侍候的家奴围过来,对着方应石动手动脚。
方应石等了等,便冲上前去,登时好似虎入羊群、风卷残云一般,他已经好久没有打得这般痛快淋漓了。
最后方应石提着主座上的公子。步入门外来到方应物身前。方应物点点头,很敷衍的说:“这位是夏公子?今晚得罪了,借你身边的美人一用,你就早点回家去罢。代我向令尊问个好!”
项成贤看得目瞪口呆,方应物简直嚣张高调无法无天,他这是要做甚?难道他不顾忌自己的体面和名望了么?
驱赶走了夏公子一行。方应物指着厅内,对老鸨子道:“此地太乱。另寻个安静去处,叫绮香姑娘陪我饮酒!”
随后方应物不知是恢复了本性还是变了性子。在酒席上大呼小叫肆意调笑,将身边这个叫绮香的名妓挑逗的气喘吁吁罗衫半解,一双明眸都快要滴出水来,正所谓鸨儿爱钞、姐儿爱俏。。。。。。
坐在对面的项成贤一时恍惚,还以为回到了在江南的时候,也只有那个时候的方应物才会如此风流快活,到了京师就近乎绝迹了。
想至此处,项大公子不禁感慨道:“方老弟,你已经很久没有席间作诗了,今晚如此快活,可有诗词记之?”
方应物愣住了,突然流下了几滴晶莹的眼泪,缓缓的沿着俊秀的脸庞滴落在胸前。看在旁边绮香姑娘眼里,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忍不住怜意大起,想着今晚不收他银子了。
随后只听得方公子提起筷子敲着酒盅吟道:“清阶素食我何求,此间心情只故丘。不为寻花添酒债,时因送客动乡愁。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