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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不透彻的夏-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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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夏杰应着。
  回到屋里的吴晴懊恼于自己刚刚的举动,后悔没说出要走的话,躺在床上,看见自己的行李,又懊恼于现在没能有力气拉起行李就走出这间房子。再次下定决心明天一早就离开,这次必须离开,是真的要离开了。这么想着稍安心了些,却也无论如何睡不着,打开电脑写了辞职信,看了几个之前比较满意的城市的房屋租售信息,貌似搬家也必不可免了。
  搬家于她而言从不陌生,一直以来都不曾定居在什么地方,相对于“流浪者”而言,“逃犯”更恰当。习惯了“逃亡”的生活并不害怕也不会过多留恋,只是现在的心情却分明是不舍和由这不舍生出的恐惧,怕离开还是怕离开他?怕这不舍的软弱还是怕不舍的是他的这份情感?
  辗转反侧一夜,将近天明时终于还是睡着了。
  七月十一日
  吴晴醒时已经将近十点了,天气很好,完全不是为了烘托分别气氛该有的那种阴雨天。
  简单洗漱后打了个车带着行李回家了,一路上竟没遇到一个红灯。
  下午时去公司递辞呈,老板什么也没问,所以也省了脑细胞编借口。“看来确实是该离开的时候了,一切都很顺利。”吴晴心想着。
  “吴晴!”到门口时夏杰叫住了她。“刘璃说你辞职了。”
  “哦,本来不想当面告别的,因为。。。”吴晴本想说个新颖有力的理由,但一时却想不出来了,于是推出了一款经典微笑,设计巧妙,造型完美,只是不知哪里透漏着那么点尴尬。
  “是因为我,是因为我给你造成了困扰吗?”一脸认真相看得她竟笑了。
  “你希望是呢还是不是呢?”夏杰愣了一下,吴晴立即察觉到自己又用了如此挑逗的语气,她觉得自己有时会不由自主地被其他意识控制,说出让自己都意外的话,这种症状是近期出现的,就像一台程序混乱了的机器,但她仍不能判定这是好现象还是坏现象。“不是的,你不要多想。回去工作吧。”“嗯。”“啊!对了,我的东西我已经搬回去了。”“哦。那你注意安全。”“嗯。”说完转头走了,向着各自的方向。夏杰没有继续问下去让吴晴松了口气,别人大多觉得辞职十有八有是由于有还地方跳槽,所以也好解释才入职就辞职的原因,但对他就没办法这样搪塞过去。本没想他会知道的这样快,刘璃不知道他们相熟的事,也没必要特意去和他说吴晴辞职的事,究竟如何得知的她并没想到。但反过来,接收的这样轻松,又让她不放心,不知道他心里是怎样理解的,终究不想让他有什么自责的想法。
  在公交站等了一会,公交来时却突然觉得不该浪费了好天气,就决定走走,累了再坐车。
  “吴晴。”一小段路后,前进的脚步又被夏杰的声音阻断。“我送你回家吧!”
  她想问“怎么了”,但转念一想,他或许是想知道她家在哪吧,反正也要离开了,知道也无妨。“嗯。不过工作没关系吗?”
  “嗯,本来也没什么事,就请假早退了。怎么没坐车?”
  吴晴想:“不是没事吧,就算平时再闲,几天不去还是积了很多工作的吧。但他既然已经出来了,说那些也没用。不过刚刚如果坐了那趟车就见不到了吧,也真巧。”就回说:“天气这么好,想走走。”
  “一直走回去?”
  “累了再坐车,还是有点远的。”
  夏杰没有接话,吴晴也再没说什么,气氛被游丝般的尴尬填充着渐渐形成了絮状,好像不短地这段时间在同一个房子里住的这两具身体搬进了新的灵魂。
  吴晴觉得有必要打破这沉默,想着:“如果我是他,就会说‘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夏杰觉得这种尴尬必要结束,想着:“她或许会说‘这段时间过得很开心’或许是‘还算开心,以后可以偶尔吃个饭。’或者,我该说‘或许以后可以偶尔吃个饭。’”
  不知是因为距离太阳慢慢远了,还是离开了闹市区空气流通好了,吴晴极其敏感的察觉到了温度的降低,不觉的步子快了,走了很远也不感觉累,回过神时竟已离家很近了。
  “啊,前面就到我家了,说累了就坐车的,结果居然真的走回来了,也没问你累不累。”一路上竟就什么也没说,若是别人定会难受死,但两人似乎也没觉得走了多久。
  “这就到了?比想象的近了好多,一点也没感觉累。”一边说一边告诉自己“一定要说出来,至少要说‘以后偶尔一起吃个饭’这样的话。”
  “嗯,要不要上去坐。。。。。”吴晴正说着话,余光却扫到了什么,“易启?”
  “嗯?一,什。。。。。。”惊异紧张无措,吴晴的表情像极了去游乐场那天的早晨,只是更复杂了许多,让夏杰没能把话说完。捋着她的视线找到的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男孩。确实是个男孩,并不是说年纪有多小,而是看起来竟似是稚气未脱的一张脸,不该用帅气来形容,更像是清秀,很容易让人忽略年纪。倚着一辆银色跑车,却像受了极大的委屈。羸弱的身体配上高个子,加上一张苍白的脸,像是漫画风格。不得不让人生出同情来。
  夏杰跟着吴晴走进了几步,再无法逃避镶在这张白纸一般的脸上那双满是怨恨与伤心的眼睛。
  “易启。”呼之欲出的泪水积在眼眶,“第一次,第一次看见吴晴的眼泪。”夏杰想。
  “原来都是真的。”男孩开口说着,那声音却不是少年的声音,沉稳却动听。只是此时却带着无尽的悲痛,嘴角偏偏带着一丝笑容,令人心生寒意。“‘吴晴’?名字还真是合适。”或许他是想嘲笑她,听起来却像极了自嘲。
  “对不起。”夏杰以为她会想那时一样,迅速调整自己的情绪,但这次她却没有,相反,是一刻多于一刻的落寞,他分不清那落寞里都有什么。
  “对不起?就一句‘对不起’?”如蒸汽机般喷涌而出的气愤,令他本就淡薄的身体颤抖不已,绝没有再喷发一次的力气。“或许你可以装作不认识我,告诉我你们只是长得像而已,或许干脆说因为受伤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什么的,编个理由于你而言不是很容易吗?”眼泪如珍珠落地有声,声声回荡在她的耳朵里。
  “我能说的也就只有对不起了,如果你原谅不了,我也没办法,”吴晴深吸了一口气,“要知道这只是我的职业。如今被逮到了尾巴,是我躲得不够好。”看得出她在极力控制自己。“你要是来要赔偿的的话,我会把因为你赚到的都还给你,全当学费了。其他的我也没办法,毕竟当时也是你自愿的。没人逼你。”越说越没了刚刚的难过,越说越当所当然,在眼睑的防御在几近崩溃时成功倒流回身体化成了哺育恶语的唾液。就算是在全不知实情的夏杰听来,这最后一句话也太伤人。
  “你一直在骗我!你不惭愧吗?”
  “‘惭愧’?骗子都懂惭愧了,那可真是大同社会了!”
  “你没有一点伤心?”
  “抱歉,我的词典里没有那种高级词儿。”她成功的控制了自己,但看起来还是勉强的明显,但对于一个被情绪淹没的人来说,这些都看不到吧。
  “原来,”易启顿了一顿,想停下自己的眼泪,但并没能如愿。如果是其他男人这样哭一定会显得尽是狼狈,让人鄙视,但面对这样的人,却只会感到同情。他接着说:“原来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那自嘲的模样带着绝望。“他又是什么,现在是明着骗都可以的技术了吗?还是遇到了一个比我还傻的白痴?”
  “我说是后者,你就能欣慰了吗?”
  “好,好,我,我祝你幸福。”任何一个听到这话的有感觉的人,都一定会把这句话定义为“诅咒”。
  易启的车刚开过转弯处,吴晴便瘫倒在了地上。
  “吴晴?”
  “扶我一下,可以吗?”她低着头说,夏杰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声音却全没了刚刚的嚣张。“谢谢你什么都没说。”
  夏杰把吴晴扶进家里,就离开了,因为她说想要一个人待一会,并告诉他她不会有事,明天会给他打电话。他虽然还是担心,但觉得独处才能让她彻底发泄出来,以吴晴的性格来说,并不会做出什么想不开的事,但走到楼下他又想起她曾说过她“姐姐”自杀的事,想她该不会那样吧。不由抬头想看看她的窗子,但并不能清楚分辨究竟哪扇是。呆呆站着,有路过的人都奇怪的看着他,不知过了多久才觉得身体僵硬,混沌又焦躁的回去了。
  计划中精心选择的城市,带着憧憬布置的房子,不奢华,看起来也没什么特色,竣工时多么满意,如今却显得这般滑稽。每个房间都堆得满满的,似乎怕留下一点空间都会生增寂寞。当初那计划已是妄想,简直是一场愚蠢的梦。从窗帘到墙壁,整个房子都是满满的暖色调,毛绒玩具多的过分,像为刚刚独自一个睡的小女孩准备的公主房。到处都不伦不类,让人很不舒服。“为什么原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就像梦中再荒唐的事都不觉得奇怪一样,这果然是场梦啊。”吴晴想着。刚刚易启的话又恍惚响在她耳边,“你没有一点伤心?”继而那张苍白的脸也浮现在了眼前,她觉得他比之前脆弱了很多,看起来更像个孩子了,与她第一次见他时判若两人。易启本来比吴晴大一岁,现在看着却像比她小了。虽说这样与之前作为目标的人再见面并不是没有过,但他到底是不同的,一方面是在投入的感情上,一方面也在于当时抽身的方式。“‘你没有一点伤心?’本是不该有的。”吴晴心想,“但这痛苦却是真的,无论它名为伤心还是愧疚。骗过那么多人,唯独他最不想见,当时选的终究不是好方式来结局。”在见到那位杨夫人的时候,她就隐约预感到了今天,却还是没立即离开,也没想过要如何应对。以后呢,又要怎样?易启会这样算了吗?各种事各种情况需要考虑,各种决定需要落实。一时间吴晴觉得自己从没这样混乱不知所措过,她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
  刚刚忍下的眼泪成了引井水,此刻像要抽干她的身体般涌出。她却不知道要用什么感情去描述它。它只径自流,各种事项充斥着大脑,要炸开一样的疼。
  回到家的夏杰一夜未好眠,担心之余难免有些好奇。勉强睡着就会出现些混乱的梦,不是因害怕而惊醒就是因为自己也觉得梦中的事过于奇怪便清醒了过来。睡了醒,醒了睡。有时醒时混沌,梦景却清晰;有时即便醒了,再睡却还能续梦;有时明知是梦却还在梦中。睡比不睡更累。
  七月十二日
  很早夏杰就醒了,想打电话过去,又怕吵醒吴晴,就决定去她家看看,想在路上想好怎么说,做好心理准备,可直到了楼下还是什么都没想到。昨天的事他猜得到大概,但具体怎样却不知道,他觉得这个人应该就是上次那个来找她的女人提到的人,之后吴晴故意避开了他的事就让夏杰很在意,但一直没能有机会问,现在的话,吴晴大概会说吧。只是他却犹豫了,一种想知道又不想知道的矛盾心情折磨着他,就像不知道装着什么的盒子,好奇着又畏惧着,这样的情况,等别人来拆总比自己主动面对容易一些,于是到了门口却没能进去就又离开了。并不是所有人在好奇和畏惧之间都会选择压制好奇,他有这样的想法大概是源于性格里懦弱犹豫的特点吧。
  吴晴说今天会给他打电话,但他不确定那是不是类似于“改天再见”“下次再聊”那种惯常的交际辞令,但还是一整天都在等。本来就够心神不宁的了,偏偏又事事不顺,直捱到下班,等的电话始终没来。午休时他曾打过一个电话过去但没人接,想再打过去的时候,有无论如何按不下拨出键,安慰自己:她不会有事的,下午会打电话的。电脑一天过去了,再怎样也确实担心,又打了几次电话还是没人接,冲忙赶到家里却没人应门。“或许真的出什么事了,不会已经晚了吧,怎么办?该报警吗?”但他从来没报过警,这可以说是件与他的生活毫无关系的事,一瞬间有种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怀疑。刚掏出手机就感到了震动,差点没掉到地上,定睛一看,吴晴的名字显示在屏幕上。
  “喂。”夏杰迅速的条件反射式的应道,霎时“她在家里,不然为什么电话来的这么巧?听到敲门声才打电话的吗?”“她在家为什么不开门?没办法开门还是不想开?”“她不在家吗?去了哪?和谁一起?为什么现在打电话?”这些想法几乎是并列着出现在他的脑子里,甚至没有形成的过程,在对方答话之前就完成了。 
  “您好,夏杰夏先生吗?”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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