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卫公子-第2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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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协浑身瑟瑟发抖,双眼无神,脸上竟是一片红肿,朱隽心痛询问,才知竟是平日里李催郭汜派来监视于他的近侍看重刘协身上所配玉璧,出手抢夺。
朱隽眼中闪过万般寒意,如此逆贼竟然连皇帝都敢打,还成什么体统?
“陛下受惊了!如今李催郭汜内乱,长安已是处处火气,陛下可速速随老臣杀出皇宫。若能出长安,直向河东而走!”看着刘协这般落魄,浑身只带一身肮脏内衣,朱隽慌忙将身上大袍脱下覆于其身。
“若非爱卿忠贞,朕恐怕今日……今日……呜……”可怜刘协自被董卓扶持成为傀儡,整日里早已是胆战心惊,每次乱起,眼看朱隽前来,几乎是死死拉住他不肯放手。泣不成声。
眼看皇宫也越发混乱不堪,李催郭汜现在虽然杀得热火朝天,但献帝身份如此重要,等到回醒过来,必然会领兵杀到。而自己等人趁乱杀入皇宫,也必然满不了他们太久,等反应过来,那两逆贼手中兵马雄厚,自己不过数百死士,必然再是插翅难飞。
朱隽一咬牙。叫人扶过献帝,自己虽然年过半百,身披衣甲竟然依旧不逊昔日征讨黄巾之威,如今兵少,仗剑奋勇,亲率一干死士向皇宫东门而去。
乱中寻得两车,朱隽使一乘献帝,一乘伏皇后,领了文武,便继续向长安东门而走。一干文武大臣本不是行旅出身。但各个死忠,硬是要紧牙关带着家眷跟上脚步。更有出身将门者,手握宝剑拱卫,充当马前卒为军开道。“大胆朱隽,意欲劫陛下何往!?”不想没走多久,一声大喝。无数甲士举火杀到。朱隽大惊失色,挡在前头,看清时,原来正是李催之侄李暹率兵杀到。
“大胆!陛下在此,尔等带兵甲所来,意图谋反乎!?”朱隽仗剑破口大骂,李暹所带兵马便有上千,只能搬出皇帝名头。
李暹冷笑。“陛下不在宫廷。你劫陛在此何干?还不快快请出圣上!”
朱隽见李暹摆明了要夺献帝,不由怒火大冒。“乱国匹夫!上欺君父,下害黎民,今又为祸长安,若将陛下再送入你等逆贼之手,我又有何面目去见天下人!”
说到此处,朱隽环顾身后众死士,厉声大喝,“众位可与我齐力杀贼,保护陛下!”
“老匹夫!既是你成心求死,我便成全于你!”李暹眼中闪过一丝利芒,当即回头扬刀大声喝道,“杀!”
眼看上千兵马杀来,朱隽已是抱定玉石俱焚,回头对蔡邕等人肃然决绝道,“伯喈!老朽在此挡住此贼,你可速速与其余众位大臣速速出城!今日,老朽便以残躯以保国恩!日后……大汉社稷,便有劳众位忠良了……!”
“公伟放心……我等必然誓死不忘公之所托!”蔡邕见老友已是铁心求节,老泪纵横,众位大臣人人深深一礼,这才领了一半兵马护住献帝车架再向东门赶去。
回头盼顾,只见朱隽仗剑勒马领着不到两百来的死士挡住贼兵。那分明垂暮的身体,仿佛回光返照般,有着当年征战沙场地刚勇。
李暹眼看献帝车架便要走远,而对面朱隽亲自以两百来号人布开阵势,竟是挡住了自己千人不得近前。虽然要击溃朱隽的阵墙不过时间问题,但大街上始终不利于展开,人数便占不了优势。
李暹心中大急,李催让他来劫献帝,若就这样被刘协逃掉,如何能去交差?
麾下不过两百人来人,朱隽昔日调动数万人马也是如臂驱使,如今要挡李暹也是从容不迫。借助着街道地狭窄,不利于大军的展开,朱隽名望所及,又有护驾之容,亲自督战,两百人马列开阵墙却是使李暹难动分毫。
眼中大寒,看着朱隽死死挡住自己去路,李暹咬牙切齿,当即从侍卫手中抢过弓弩,瞄准那老迈却异常挺拔的身体。
弯弓,上箭,勒弦……
而正在朱隽调度人马填补缺口的时候,一声破空而来,朱隽条件性的便要侧过身子,可身体蓦而一阵疲乏,身体的动作终究跟不上了自己敏锐的感觉,只觉得胸口一凉……
他……昔日地沙场名将,汉末的中流砥柱,毕竟还是老了……
胸口那还在颤抖的箭矢,深深插进了右膛,殷红地生命精华顺着伤口不停流淌。朱隽蓦而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远离战场太久,但被弓箭射伤的疼痛,却是依旧那么熟悉……
看了看伤口,抬起头来,眼中是李暹放下长弓的狰狞笑容……
猛然拔除胸口那枚箭矢,滚热的鲜血毫不眷念的从他老迈的躯体中喷涌而出。
“奸……奸贼……老朽死……死也不让你们得逞!”这一箭射穿了他地肺部,朱隽只觉得呼吸也已经仓促,而声音更是细不可闻,嘴角溢出鲜血,染满了修长地髯须……
颤抖的勒开马缰,朱隽用残躯最后的气力,抓住宝剑挡在了阵墙被撕开的裂缝上……
摇摇几步,嘴角终于猛然喷出一口鲜血,眼中渐渐迷离失去了神采,轰然掉落马下……
可叹,昔日手握雄兵,指点江山,一手打破黄巾滔滔之势的汉末名将,竟然会以这样屈辱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将军军!!!!”那轰然倒地的身体,终于引来了无数地惊呼,残留地数十死士,心中一片死灰。
而随着朱隽地死去,战意也掉落到了冰点。本就已经摇摇欲坠地防线,不过依靠的是朱隽带来的勇气以及对汉室的忠诚,而这一刻,终于再也抵挡不了了。
防线一触而溃……
数十人,惶恐退后,护住朱隽的尸身,但李暹一声令下,终于全数授首……
最后地战斗,却是不过瞬息,比起刚才地坚强,在朱隽倒下,竟然是如此脆弱不堪。
李暹踏过朱隽那死不瞑目的尸体,吐了一口唾沫,咬牙切齿看着献帝逃窜的方向,不由怒声令道,“全军听令!随我追!”
第二卷 黄巾乱 第三百一十章
又一个忠臣的陨落,在抢救献帝的大半人脸上终究是一片悲戚。刘协在李暹领军杀奔之后,便已经窝在车架里面瑟瑟发抖,六神无主,等朱隽断后抵挡之后,才蓦然醒悟,又有一个忠心耿耿的大臣已经倒在了逆贼的脚下。
整日里生活在白色恐怖,时刻担心自己的性命,担心自己的皇位,担心自己的未来,从孩童时代起,他已经承受了太大的压力。
眼泪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流干。刘协甚至想,就这样死去了便好。可对死亡的恐惧,又岂是他这样的年纪所能承受得下来。
随着那低声的抽咽从皇帝车架中熙熙传出,旁边护卫的大臣们,也渐渐受到了感染,朱隽身经百战,与皇甫嵩同时立下的赫赫武功,何尝不是这些大臣们的心里支柱?
可朱隽的离去,使得这些大臣们的坚持也轰然崩塌。
这本该是代表希望的车队,却好似发丧的葬礼,没有一个人脸上还有救出献帝的喜悦,没有一个大臣不是双眼垂泪。
低声抽泣,不停用袖口拂走老泪横流。蔡邕终究迈起老迈的步子,蹒跚潺潺催促着车队向着东门而去。
昔日的朝廷重臣各个便是出身名门,即便再要紧牙关,车队的速度却始终快不上来。
眼看着快到了东门,后面终于再度响起了喊杀之声。
“朱隽已死!快速速交出皇帝!”一声狰狞带着万般寒意的声音蓦然响起,李暹手提朱隽死不瞑目的头颅,高高举起。
后面上千甲兵踏步飞奔。手中长戈闪耀,杀气腾腾。
那噬人地杀意,仿佛饥饿的野狼,扫过群臣,只让人人瑟瑟发抖。李暹看着群臣面色土黄,人人战战兢兢,不由得狰狞大笑,“就凭你们这般腐儒还想妄图劫走皇帝!?哈哈!朱隽老儿也不能挡我兵锋,还不快快将皇帝交出。否则……杀无赦!”
仿佛迎合李暹的话来,前排数百甲士长枪端齐,兵指众臣。
“逆贼!擅杀大臣,该诛三族!犯上作乱,罪无可恕!我等必然粉身碎骨,也不会与你等同流合污!要劫陛下,需要踏过老朽尸身,且等天下诸侯再讨长安,你等必化齑粉!”蔡邕怒然上前,手指李暹。破口大骂。
“老东西,你意欲求死!”李暹也是勃然大怒,便拿着朱隽首级猛然抛向蔡邕,“你且比朱隽头硬否!?”
蔡邕颤抖着从地上将朱隽脑袋捧起,咬牙切齿又将视线放在李暹身上,“我便坐厉鬼也不放过你!”
“愿降!我等愿降!我等皆为蔡邕逼迫,实不愿为此事尔!”蔡邕正要从护卫手中抢来宝剑,却听得一声哭喊从后背响起,心中大惊,回头看时。却是中常侍李翰。
蔡邕破口大骂,“好你个李翰,你父食汉禄,你祖宗亦食汉禄,如今又有何面目再去见你祖宗!”
蔡邕硬夺侍卫佩剑,抢先冲上前去。一把将李翰刺死在地。
若卫宁能看这一场面。恐怕是万分惊骇。平日里温文尔雅,甚至颇显羸弱的蔡邕,竟然还能有如此血气方刚?
李暹哈哈大笑着嘲弄看着众大臣垂死求怜的丑态,当即大声道,“蔡邕老儿,人愿求生,你这般……”
话未毕,猛然听得一声金锣鼓响。东门处蓦而杀出一彪兵马。将汉帝车架团团围在中央。人人身披精甲,兵器寒凉。杀气腾腾。这彪兵马分明便对李暹敌意分明。
而这突然闪出的人马,不仅李暹蓦然一惊,便是被团团保护在中央的蔡邕等人也是脸色大变。
且等看清那军中高高举起的张字军旗,李暹慌忙喝道,“前面兵马可是张将军所领!我奉叔父李催之名前来迎驾!”
却在这时,一声冷笑响起,只见军阵中勒马闪出一员小将,手擒寒铁长枪,杀气腾腾,“李催逆贼,何来迎驾?我奉叔父之名前来救驾,你乃李催之侄,便将小命留下!”
李暹脸色大变,现在才知道张济竟然早反了水,“匹夫!我叔父待你等不薄,何故反耶?”
“反?”张绣鄙夷的看了李暹一眼,“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说完此话,张绣也不欲再与李暹嘴舌,长枪一舞,放开马缰,便是大喝一声,“纳命来!”
李暹大惊失色,张绣速有勇名,自己不过依仗叔父李催权势才能爬高位,眼看张绣杀气腾腾,只惊得肝胆俱裂,“挡住,挡住!”
那长枪犹如银蛇起舞,中者必死,麾下领兵,更是奋勇当先,或许欺负一下朱隽兵少将寡还行,当真遇见张绣这般勇猛武将,便是一触即溃了。
眼看张绣来势凶猛,便要杀到面前,李暹面色土黄,哪还顾得献帝,勒转马头便要逃窜。
张绣哪容他逃走,但前面还有不少敌军堵在前头,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便从腰间取出佩剑,猛然便向李暹后背掷去。
一抹寒光匹练,李暹只觉得胸口火辣一片疼痛,嘴角大口洼出血来,回头看了张绣一眼,头一歪便落于马下。
眼看主将一死,麾下李军哪还有战意,纷纷怪叫一声四散而逃。
张绣也不追赶,收了长枪,叫麾下兵将将李暹首级割下,这才收兵回来见献帝。
蔡邕这时倒是硬起,在他脑中,不管李催郭汜,还是张济樊惆都不过是一丘之貉,放眼长安,能自救地不过也便是自己这些小兵三两只了。本来长安城外。确是还有布置联系,只要能趁乱出城,便能换献帝乔装打扮,偷偷北入冯翊,按照与卫宁的约定,河东出兵占领冯翊,只要渡过了渭水,谅那李催郭汜再横,又能横过自家女婿不成?
而张绣固然突然杀出护住了皇帝车架。但李郭已经内乱,也不差他张济一家从中趟这口浑水。不过蔡邕也不是愚人,看张绣架势,麾下强兵似乎也颇为守礼,当下也便静观其变。
却说群臣见张绣一身血污而来,人人竞相躲闪,不敢直视。张绣坐提染血长枪,右擒李暹首级,大步而来,直往献帝车架。
却见一中年文士。本是孱弱不堪,却拿剑挡在车前,不由一阵好笑。
张绣想起贾诩地叮嘱,脸色摆正,甚是恭敬,当即将李暹首级掷于蔡邕身前,半跪向车架,高声道,“末将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蔡邕一愣。张济这个同样逆党什么时候也懂得尊敬皇帝了。他这一迟疑,却见献帝战战兢兢的探出头来,看张绣满身血污又骇然缩回头来,只瑟瑟道,“你是何人?”
张绣心中一阵鄙夷,又道。“末将乃后将军张济之侄张绣。现添居虎贲中郎将一职,得家叔之令,特来救驾!”
献帝一听是张济来人,又是吓得两眼发昏,“张将军忠心为国,其志可嘉。朕加封张济将军为骠骑将军,华阴侯,张绣将军同样救驾有功。添为左中郎将……”
“谢陛下!”饶是现在的朝廷官爵已经没了多大实权。但名头依旧还是颇为得脸,张绣也不禁喜上眉梢。当即拜谢道。
“爱卿既已杀败贼军,不知欲护朕何往?”献帝终于瑟瑟问道。
张绣看了蔡邕一眼,这才正色道,“末将奉家叔之名,特护驾北进入冯翊,如今河东晋阳侯杨昀代父谋政,兵强马壮,若能得河东之兵,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