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城天下-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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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卿摇头露齿一笑:“多谢红缨夫人。我随将军一起回封州,立刻启程。”
梁威却是忽然面露难色,指着书信皱眉说道:“四殿下命末将留公主在府上,依老臣之意,十一公主还是留在我府上为好。”
苏云卿挑眉,接过信纸。纸面上确实写着“望老将军必留公主在府,若有必要可采用强硬手段”,正出自她四哥手笔。
他料足了苏云卿的性子,云卿心头一梗,气得说不出话来。
“既是如此,末将只能遵命。红缨,带公主上你屋里歇息。马帛张量,你们俩守在屋外,若十一公主出了府,我拿你们是问。”不愧是驰骋沙场的老将,一字一句就是铁板钉钉。
苏云卿气得直瞪眼干着急,却是没有一点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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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净明亮的卧室里,苏云卿却走来走去,心思焦躁得很。
“公主。”坐在梨木椅上的红缨终于出了声,颊边的一缕乌发盖过狰狞的疤痕,她轻声劝慰:“将军和沈侍卫已经赶赴封州,四殿下自然无碍,公主不必担心。”
苏云卿停下脚步,苦笑一声:“好吧。”她坐下来,百无聊赖地扣着白松木的桌子,敲得桌子咚咚响。
“夫人。”外面有人禀报。
红缨看了一眼苏云卿,没有出去,淡淡开口:“什么事?”
“粮草已备好了,请问夫人什么时候动身?”
苏云卿心头一动。她知道这位红缨夫人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丈夫出征她亦随行,并立下不少功劳,这次的粮草押送也是由她负责。
心里暗暗做了计较。
屋里沉寂了一会,不一会儿,传来红缨平稳的声音:“我亲自押送,你们先下去,我立刻就来。”
“是。”外面的士兵领命退下。
第二卷 画屏烟冷角声寒 第六十五章 争天风云
第六十五章 争天风云
苏云卿扶着昏迷的红缨躺在床上,心里暗道了一声对不起,飞快地换上墙壁上挂着的战甲头盔。
以前在京城凤流绯那里厮混,常有口技先生到霓裳阁卖场,苏云卿好奇,硬缠着凤大美人叫了一位口技先生教她口技。口技的本事没学上几分,只是粗粗学了一点皮毛,半真半假能摹得一些别人说话的声音,没想到现在却派上用场。
她摹得也并不完全像,只要仔细听还是能听出端倪。但门外的士兵都不是心细之人,虽然初初觉得红缨夫人的声音有些不入耳,却也没细思哪里不对劲,因此被苏云卿蒙混过去了。
苏云卿穿上轻便的银丝战甲不急不缓走出房门。她唇边勾起一丝微笑,雁翎头盔是最好的掩饰,银丝甲雁翎盔,这是红缨夫人标志性装备,用它遮住面庞,不但不容易让人起疑,更省了她易容的功夫。
苏云卿这一招兵走险招,却是赌中了别人的惯性心理,有谁能想得到落落大方地从卧室走出来的女子已经换了他人 ?'…'
领兵小将引她到集合处,苏云卿跃上马背,简单说了两个字:“出发。”
车辎粮草吱嘎启程,厚沉的车马轱辘在松软的土地上印下不浅的辄,身后几队士兵紧紧跟在后边装运护送,只听得见腰上佩戴兵器与战甲撞击的声音,清泠肃然。
一路上她为了避免大家的怀疑没有开口说话,左右不用她出声,路线是之前定好的,苏云卿只需要沉默地和大家一起赶路就好。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参将郑伦打马跟上来突然说道:“夫人,前方过了石家村有一片白杨林,最是容易潜藏伏兵,是否让属下派人前去探路?”
苏云卿点点头,淡淡说道:“也好。”
她话音刚落,郑伦唰地抽出宝刀,眼光看向苏云卿是浓浓的戒备。刀口锋锐,照出饱饮鲜血的煞气,他猛地提声问道:“你是谁?”
苏云卿心头一惊,还没来得及应变,周围的士兵听到动静,都停下了脚步,警戒地看向她。
被人诈了她无奈地撇了撇嘴叹息一声,伸手摘下头盔,扬眉笑道:“不用紧张,是我。”
郑伦错愕:“怎么……是您?”他是梁威的亲信,自然识得苏云卿。
雁翎盔下露出一张清丽如莲花般的容颜,苏云卿万分无辜地看着一干人,眨巴眨巴眼睛:“红缨夫人身体不适,托我派兵押送粮草入城,你有意见吗?”
她的话表示了征询的意思,语气也是征询的态度,可是这样的表情这样的神态却让人产生理所当然的错觉。
她是公主,谁敢对她有意见?
郑伦忙不迭低头,单膝跪下:“末将不敢。”
苏云卿扶额,她最受不了自己一开玩笑别人就要死要活的样子。“好了好了好了,你起来,现在赶路吧。我说过放松点,你这么紧张搞得我也紧张起来了,淡定啊要淡定”她嘻嘻笑道,转而又问起:“我自认为装得还不错,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出破绽来了?”
郑伦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末将也没看出来,后来还是陈宁告诉我的。”
苏云卿惊讶地挑了挑眉:“陈宁?”
郑伦从后面的分队中叫出一个小个子的少年,才十五岁左右,皮肤黝黑干瘦,貌不惊人,是个普通的羞涩的少年。
果然,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陈宁双手缠在一起,不安地说道:“起初小的也没有看出来,后来突然想起夫人……哦不公主没有拿龙吟鞭,这才觉得不对劲。所以,所以……”
苏云卿瞠目结舌,随即大悔:兵器兵器
习武之人武器不离身,但自从有了风云五将后苏云卿出门很少有带刀剑的念头,或者也可以说现在的她经常不记得带,被人保护太多经常躲在别人身后吃软饭的下场就是竟落下了这最重要的道具。
所以让郑伦故意出言相诈,识辨真伪。这前面哪有什么石家村白杨林,都是郑伦随口编的就是为了设下圈套。
苏云卿那叫一个悔啊……
她懊恼了一阵,又扬起唇角笑了:“那今天这事?”双眸隐隐有一丝威胁。
郑伦颇为乖觉,立刻说道:“公主一直呆在将军府内未出半步,末将从未见过公主。”
陈宁也跟着低头说道:“小的也从没见过公主。”
聪明人苏云卿满意地笑了。
粮草是行军打仗最重要的物资,押送路线极为隐秘,由红缨临时制定,连郑伦也是不久才知道的;万分谨慎之下一路倒是平安无事。
走到封州与凉州交接处时,苏云卿心中的石头放下一大半,渐渐恢复了嬉笑无忌的性子,甚至还不时地逗逗郑伦,把老实稳重的兵大哥闹红了脸。
苏云卿正和底下士兵有说有笑,突然凝住了话语,猛然回头。
她抬眼望去,一群白鹳冲天而起,鸣唳群翔,扑棱棱扇着翅膀盘旋在不远处光秃秃的林子上空附近,一时未散。
顿时她的眉拧在一起,郑伦顺着她的眼光看去,表情变得凝重,看了一会镇静地说道:“有杀气。”
他是百经战场的老兵了,自然轻易就看出林子的飞禽必是受到大队人马的干扰才群走飞散。
只是,这里既不是交通干道也不是军事要塞更不是边境是非之地,会有哪方的人马来呢?如果说是有人故意截断粮草……
她心头一惊,不可能,这批军资是今早才命人发出,押送路线是红缨夫人临时制定,离现在不过几个时辰,知道的也不过几个人,连苏云卿也不清楚。
保密措施这么严格,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意外?万一是敌军,唯一一个解释就是,军中有奸细。然而那个奸细现在在哪里?该如何找出?一连串的疑问在她心里踏过,宛如万马奔腾轰轰烈烈。
郑伦侧耳趴在地上仔细倾听,才一会却是冷汗涔涔沁出,他起身禀报:“是骑兵,大约有三千人,不知敌友。”
苏云卿做了一个停的动作,快速地不容质疑地说道:“离得太近来不及了,你带押送粮草的士兵改道离开,留五辆粮车一百多人我来断后,如果是援军我会在青叶镇和你会合,如果是对头,你们被他们追上的话,就一把火把烧了粮草轻装撤退。”
她宁愿把粮草付之一炬也不愿落在敌人手上便宜了他们。
郑伦不由自主地回道:“这怎么可以,您是公主千金之躯……”
苏云卿淡淡打断他的话:“这是军令,执行下去。”
“是。”郑伦不得不领命。
“还有,要是我没回来,记得提醒将军和夫人除除草松松土。”她轻轻地笑了笑,笑意却没有到达眼中。
这么严格的保密措施,她实在很好奇,那个奸细是怎样传出消息的?
苏云卿令人把五车的粮草全数卸下,洒在清扫干净的雪地上,再浇上油。又找来大量的干枯的树杈,系在马尾上。
如果是敌军,只要点燃这道火线,必定能阻得大军一阻。即使时间不多,也足以让郑伦他们脱身远遁了。
她知道,这批粮草必须尽快送到前线。大战在前,粮草不继,这是很危险的事。
苏云卿和一百多人藏在隐蔽处,静静等待着那群不速之客。
沉闷的马蹄踏在雪上,发出如闷雷一般滚滚的声音。苏云卿的心骤然猛跳,眼光锐芒一闪,来了。
远远可见一片乌云迅速飘来,冷异诡谲的,静静的,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所有人着墨黑色服饰,在一片茫茫雪地中分外清楚。
好嚣张的军队,好煞气的师伍。
“是争天骑”耳边传来熟悉的震惊的话音,苏云卿扭头看向声源处,却不知何时郑伦去而复返。
她强忍住好奇,淡淡反问:“争天骑?”
郑伦脸色有些发白,连他都忌惮如斯的兵马,苏云卿更是心惊。
他解释道:“争天骑是北煌君主萧翊所建,自创立以来,二十五年,无一败绩。十多年前更是以五千人数灭了重桑国,只是现在据说争天骑是由北煌二皇子燕王萧律统领。萧律出生即被封为燕王,六岁时写了一篇军机论》,震惊朝野。那时他虽为幼童在军事上的天赋已让人折服。”
苏云卿的脸也不好看起来了,争天骑她几年前就听过它的鼎鼎大名,那时还感慨着江山美人,红颜绝代,今天真正遇到,却是两兵陈列,生死难说。
郁闷得她不禁想起人生际遇,世事无常,风云变幻,神鬼莫测啊……
郑伦没看到她的脸色,兀自说下去:“燕王十二岁入军历练,以严苛无情用兵诡谲著称,十四岁第一次领兵出征,就在幽云大战中以少攻多,大胜西漠十万铁蹄,自此百战百胜,无往不利。前些日子在北煌边境打败了娑末罗,令敌人胆丧心寒,望风远遁,娑末罗也负伤不轻。”
原来收拾了娑末罗的就是不远前的那位神人啊?现在轮到收拾他们了……苏云卿默默地擦了一把汗,依旧坚持不懈地发出命令:“点火。”
不反抗必死无疑,反抗会比不反抗死得晚一些,她可不认为争天骑跑到这么个旮旯地就是为了饭后消消食溜溜弯,然后打道回府。
躲不过的命运,那迎面而上吧
第二卷 画屏烟冷角声寒 第六十六章 天降妖孽于世
第六十六章 天降妖孽于世
火苗腾起窜起一丈高,形成一道巨大的火墙,火中的米黍被烧得毕啵作响。妖娆舞蹈的焰心吞吐招摇,似乎对着那片黑色的乌云无声地嘲笑,灼热的火焰把空气都燃烧得扭曲了。
透过冲天的火光,两方主帅遥遥相望。
隔着火墙,苏云卿似乎还能感觉到对面逼人的肃杀,如凉夜一样刺骨冰冷,令人心悸。
她挑挑眉,拇指朝下,做出一个挑衅的动作。就算实力不如人家,气势也一点都不能落下。
那边寒意更甚,苏云卿几乎能感受到一道冷极的目光,把她里里外外凌迟了一遍。
苏云卿扯起嘴角,打了个响指道:“撤。”毫不犹豫地朝着前面与粮队相反的方向打马奔去,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马背上的树枝扬起漫天的雪粒,背影迷蒙,把地上的车辙完全打乱,再也看不出之前的方向。
而那支威名赫赫的争天骑中,一双幽深的眼眸微不可见地划过一道光芒。
一盏茶的功夫,火苗渐渐熄灭,灼人的热量把地上的雪水都融化了,露出黑褐色湿润的地表。
地面上仍可以看到烧的焦黑的粮食,眼前雪迹凌乱,看不出半点车辙的痕迹。
马首高昂,为首的穿黑貂大氂的少年拉住缰绳。银色的面具把他的面容完全遮住,看不出五官。表情难辨,他只是嘴角紧抿,眼睛盯着苏云卿离去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旁边的黑衣侍卫却是心中大震,能在片刻间做出决断,毫不犹豫丢弃粮草、以火攻阻挡他们追击,此人心计,不得不让人叹服
“吩咐下去,准备火雷子炮攻。”马上的少年心头忽然升起一丝傲气,他倒要试试,能阻挡争天骑的脚步,那个人到底有什么本事。
苏云卿自然不知道自己现在处境堪危,见远远地甩开后面的追兵,心头大是松了一口气。可是她忘了用树枝清扫雪地终究会暴露自己的踪影,此时高兴得未免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