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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娇妾-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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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席话说得大度到豪爽,大抵是怕红衣还是不肯要,一停顿后又续说:“大不了你赎身之后赚了钱再还我便是。” 
  红衣犹犹豫豫地接过来,回思着方才在厅中时她眼底的光彩,也没拐弯抹角:“既不图钱……你出头争这个机会是为什么?” 
  缕词与虞氏应答时有意出彩的措辞、唱歌时有意炫技般的歌喉,都让红衣十分确信她不止是顾念交情来帮她一把这么简单。
  缕词面上的笑意微凝,一时未答,径自向前一进院子走去,红衣只得跟上。 
  推门进了缕词的房间,关上门,缕词邀了红衣落座,径自一边倒茶一边又道:“送进宫的人,多好的人脉。”
  红衣浅怔,知她是说那两个家人子,便应了声“嗯”。 
  “她们若真得了宠,肯在陛下面前说句话,给歌舞姬脱籍就是一道特赦的事,哪用得着自己花钱。”
  “……什么?”红衣听得一滞。 
  “多简单的道理。”缕词嫣然一笑,转过身来,将沏好的茶递给她,“就拿你来说吧,公子开口就是两千两——这一口气得二百两的机会可不是日日都有,平日若靠做些小活赚钱,只怕下辈子都赎不了身。”
  缕词睇一睇她,面显不解:“我都不太明白,你为何会挑攒钱赎身这条路。” 
  红衣哑了一哑,心下也早已清楚在这个二两银子够普通人家过一年的时代,她要靠月钱和外快攒够两千两是有多难。之所以没什么别的考虑就选了这法子,是因她对这大夏朝的法律制度不熟,压根不知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看了一看缕词,她犹豫着问道:“还有什么别的法子么?特赦这算一个,但是把希望寄托在她们身上也太被动,总不安心。”
  “那……挑个公子心情好的时候求他,让他放了你。只要他肯点头让你从良,你自然可以。”缕词说了第二个法子。
  红衣深知这听上去简单,实则比第一个还难。
  席临川那么讨厌她,若想让她离开了事估计早就不多留了。留到现在,必定就不是开口求他他便能点头那么容易。
  再者说来,在这等级制度下,她们这一干歌舞姬都算是席府的“财产”。譬如她,明码标价两千两,若直接让她走,就等于扔了两千两。
  就算是任性的土豪,大约也没有这么办事的。
  “也做不到?”缕词观察着她神色的变动,思了一思,又说,“那还有个法子,虽是不能让你离开席府,却可以脱籍。” 
  “……什么?”红衣不解,怎的还有脱去贱籍却还不能离开席府的事?
  缕词抿唇一笑,一字一顿:“让公子收了你。给他做妾,他必定会给你脱籍的。”
  红衣一懵。 
  。
  红衣就这样开始了“当舞蹈老师”的日子。
  未时开始对红衣而言很是合适——她夜里要清扫回廊,黎明时开始睡觉,睡到晌午起床,梳妆之后吃些东西,恰是差不多未时。
  还能自己在房里做一番准备活动。
  那两名家人子和她二人是差不多的年纪,一生得清丽些的姓阮,单名一个淇字;另一人是张氏,名云月则生得妩媚些。然则不管清丽还是妩媚,二人都当得起一句“花容月貌”,红衣心里直呼“皇帝艳福不浅”。
  她教得尽心尽力,一因收了“学费”,二因舞蹈本就是她心中挚爱不得亵渎,三……则是因缕词的话。
  缕词说,若自己攒钱赎身,能这样一举拿到二百两银子的机会太少,如是靠月钱和做小活攒着,只怕下辈子都赎不了身。
  但是,这两个家人子……
  她们是要被送进宫去的,若当真得了宠、能在皇帝面前说说情,帮她们脱籍就只是一道特赦的事。
  虽则寄希望于别人多少有些被动,但这人脉打好无妨。
  “左手从上向后划,然后右手跟着划过去,感觉水袖圈着自己画了一个圈。”红衣放缓动作,一边做着示范一边说,“左臂在前,右臂前搭,展开……”
  这是一组基本动作,可以编到舞里,但主要是让初学者协调一下身体,初步感受一下汉唐舞的“韵”是怎么回事。
  “注意脚下……是同手同脚,若和走路一样手脚相反,就错了。”红衣回思着昔年自己习舞时老师讲解的方法,两个家人子在面前一遍遍尝试得费力,一会儿手反了一会儿脚不对,初学者差不多都是这样。
  二人悟性倒都不差,一次练通顺后便掌握了要领,再不出错。红衣继续就教下去,头一日的这一个时辰下来,进度算是很快了。
  虽已是临近冬日,这般身心投入地练了一个时辰的舞后,还是出了一身的汗。
  出了房门冷风一吹才觉好冷,红衣与二人匆匆告辞,小跑着往绿袖房里去。
  绿袖正在房里裁着布,是那日齐伯帮红衣寻的活,无奈红衣不会,就只好让给绿袖了。
  “回来了?怎么样?”绿袖拿着剪刀剪得小心,头都没抬地跟她打招呼。
  “还不错。”红衣笑道,“都是好容貌好身段,我要是陛下,一准喜欢她们。”
  “……你真敢说。”绿袖被她这妄议君王的言辞弄得哑了一瞬,而后睇了睇桌子,“银耳莲子羹,厨房给你送来的,说是司乐吩咐的,趁热吃吧。”
  红衣还真有些饿了。
  端起碗来吃了一口,熬得软糯的银耳在口中晕开淡淡甜味,另还有一股别样的清香,味道与口感俱佳,她笑了一声:“有日子不吃这个了。”
  一小碗很快吃完,红衣倚到榻边,无所事事地看绿袖做衣服,看了一会儿就犯起困来。
  迷迷糊糊地打盹,好像还做了梦,忽闻绿袖一声惊叫,吓得她蓦地醒了,头一个反应是缝衣服扎了手。
  睁眼却见绿袖就站在榻前,满目惊恐地望着她:“红衣你……你脸上怎么了?” 


☆、10孤儿
  离赫契愈近的地方,大夏的气息就愈少了。
  狂风卷起细沙,接天连地的一片暗黄,连太阳上都像是覆了一层灰尘,光芒看不真切。
  这已是大夏边境的最后一个村子了。
  同样是他上一世的这一日走过的地方,但在风沙散尽后……也和此前的六七座村庄一样,被赫契屠了个尽。
  他却是至今不知出了什么岔子。
  “大人……”随在身后的士兵试探着唤了一声,显想知道他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大将军下令抓个活口回去,可这一路驰骋已走了很远,还没有见到半个赫契人。
  席临川未答,目光凝在离得最近的一具尸体上,胸中愤然难压。
  再向西二十里的霁连河边,是赫西王的军队驻扎的地方。上一世时他在那里取了赫西王的首级、另还斩虏二千余人,这一世一路看下来……
  直想将这数字翻个倍,以雪此仇。
  “长阳那边可有信了?”他问了一句,悬着一口气等着答复,想知道是不是那人往外递了什么消息。
  “有。”即有人策马上前,取出一只信封呈上,席临川屏息,拆开封口火漆。
  “未与外人相见、未见信件送出长阳。连日来入夜洒扫,清晨睡至晌午,今起教习两宜宁家人子乐舞。”
  席临川在稍松了口气后,心弦绷得更紧。上一世时唯一出了岔子的,就是红衣这一环,这一回既和她没关系,便是又有了别的隐患。
  而这个隐患是什么,一行人一无所知。
  “天黑前到霁连河。”他说。手中信纸一折搁回信封中,交还给手下保管。
  八百轻骑一路飞驰而过,在已渐昏暗的夜色中驰过毫无生机的村庄,马蹄踏过死寂留下的蹄音显得空洞。
  “大人,前面不远就是霁连河了。”有士兵禀道,席临川勒马,在那句前世此时说过的“准备夜袭赫西王大营”到了嘴边时蓦地噎住。
  一路而来所见的不同之处让他不得不添一分小心,沉了一沉,道:“去看看。”
  片刻后,那差去一探究竟的士兵折了回来,很快已至眼前,抱拳而道:“大人,前面无人。”
  众人都一怔。
  席临川望向远方,心中的疑云与蔓生的恐惧被推至了极处。
  这不仅与他上一世所历之事不同,与清晨领命前得知的情况也不一样。那是早一步来过此处的探子传回的信,也就是说,至少在前日晚,赫西王的军队还是驻扎在此处的。
  一切变故都是两天之内发生的,可是……原因呢?
  摒开因两世不同带来的困扰,席临川深吸了口气,思量少顷后,遂道:“阴崖。”
  “大人?”离得近的兵士听言一怔,“阴崖?”
  “赫西王在阴崖。”他道,笃定的口吻让旁人听得一愣,顿了一顿,解释下去,“赫西王的属地在赫契西部,调到东边来就是为了阻挡大夏军队长驱直入。阴崖是此处与赫契王廷间最适合设防的地方了,易守难攻,赫西王必是撤去了阴崖。”
  “那我们……”先前说话的那兵士思了一思,犹豫着道,“大将军说捉个活口回去问话,这阴崖……”
  “扎营。”席临川一笑而道,“就地扎营。就这一晚上,各位挤一挤,能少支一顶帐子就少支一顶。冯暨,你带五十人去最近的两个村子再走一遭,能拉的粮食都拉来。”
  这般安排似乎忒奇怪了些,冯暨听罢虽是领命去照办了,却显然满脸迷茫不知所云。席临川下了马,前行了几步,视线越过眼前的霁连河又看向很远之外只能寻得个模糊轮廓的阴崖,眸中杀意腾起:“方圆两里外设伏。”
  情势再变,也变不了赫西王部粮草不足这一条。
  两世里都是一样,虽则赫契蛰伏边境觊觎大夏已许多年,但会在这一年烧杀抢掠得让人忍不得都有同样一个辅因:旱灾。
  自大夏西边部分地方至赫契全境大旱了两年,这于大夏而言还好,朝廷调拨了粮食用以赈灾便缓解了百姓燃眉之急,可于赫契来说,全境的大旱不止闹得种不得东西,就连牛羊都没了吃的。头一年生生地熬了过来,次年伊始,他们就把这份对上苍的仇恨锻造成了屠刀,兵指大夏。
  所以已历过一世的席临川十分清楚赫西王的部队有多缺粮草。上一世他此战告捷后曾着人清点,回禀的结果让大将军都吃了一惊:赫西王部的粮草,最多还够撑上三天。
  这一世旱灾犹在,这一点便难有变数,途经那些村子时所见的痕迹也看得出:没将粮食全带走显是因为走得急,但所有牲畜牛羊一类的活物都带走了。他认真看过几个农户家中,连个鸡蛋都没留下。
  那么,他们若探到此处有一支人数不多却粮草充裕的军队,免不了是要来抢上一遭的。
  赫西王杀了那么多村民,他就要用村民留下的粮食引赫西王来奉上项上人头。
  河岸两遍土地丰沃,树木长得茂盛,十分适宜设伏。
  粮草就位人也就位时,白日里的艳阳已是仅在天边剩了个沿。席临川四下里看了一圈,看看弓箭齐备的众人皱了眉头:“换弩。”
  “……”眼前的士兵一愣,忙道,“弩箭不够啊大人……”
  “够了。”席临川扬眉一笑,“打这一仗够了,赫西王带出来的人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多。”
  那士兵愕了又愕,怔了好半晌,为敢说信或不信,只是领命上马,去周围各处传令:换弩。
  。
  天边最后一抹散着金光的红晕消褪不见,红衣对着镜子牙关紧咬,一边觉得脸上痒得厉害,一边又不敢挠。
  两边侧脸起了一溜小红疹,像是过敏的症状,她却完全不知自己这是对什么过敏了。
  刚才只吃了一碗银耳莲子羹而已,只能是对这里面的东西过敏,可这里头的原料按理又都温和得很。她翻来覆去想了一遍没琢磨出是哪一样有问题,跟绿袖借了块面纱,遮着脸去了乐坊里的小厨房,把羹里有的银耳、莲子、枸杞分别煮了一点来吃,每样吃完等一刻工夫,结果……
  哪样也没让疹子起得更厉害。
  红衣就无奈了,不知道过敏源,以后想注意都没法注意。径自忍了一会儿后见没有消退的迹象,终是只好和虞氏打了个招呼,去医馆,先把这回的消下去再说,以后再说以后的事。
  叫上绿袖陪她同去,红衣一路上屡次养得忍不住抬手想挠又狠狠搁下。至了医馆,摘了面纱让郎中看过,有把了脉,看郎中神色无甚异样知道好歹不是大事,稍稍松了口气。
  “这药啊,先连服一个月,不好你再来。”郎中一边写着方子一边叮嘱她,“这些日子忌食用辛辣,吃清淡点儿。”
  红衣点头一一应下,等他写完,拿了方子去隔壁药房抓药。还未进门就听得里面的讨价还价,驻足静听了片刻……
  险些把这二十一世纪好少女吓坏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说:“不行不行,你这要价太高了,我们锦红阁是业大不假,可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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