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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隔壁家的那点事儿-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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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偶们有缘,和真实姓名真的无关表当我是YY的~~

☆、归衍

  十月,北原数郡皆已是大雪封江,天寒地冻。
  每年这个时节,关外举目四望只剩一片苍茫,冬风凛冽犹如刀割,偏偏阻挡不住商人们北上,一队队的矮脚马拉着满载的车斗,顶着风蹒跚而行,鼻翼间呼出的热气倏忽化为白雾消散。车夫戴着厚厚的长绒挂耳帽,脸上露出来的部分已然冻得青紫,眼睫凝了一层薄薄的霜花。
  隔着车帘,里面传来问话。
  “走到哪了?”
  车夫看一眼天色,昏沉的,如同洇湿的白纸,答道:“快到狼头山了,晚上肯定能走到临照。”
  车帘挑起,中年男人探出头前后张望了片刻,道:“这段路没问题吧?”
  “没问题,老脚程,大家都熟,您放心嘞。”
  中年男人不予置评,嘱咐道:“看着点后面的货,可别陷了车。”
  车夫很有些不以为然,嘀咕了一句土话,再看路时忽然愣了愣,“东家,您看前边,那、那是个人?”
  中年男人本来准备缩回去,闻言一看,顿住了,狐疑道:“是吧?去问问。”
  苍野皑皑,没脚踝那么深的雪覆盖官道,大风呜咽似狼嚎鬼哭,然而路上却走着一个人。
  等马队走得近些,方能看清此人装扮。
  一袭白绒斗篷,兜帽遮住了脸,身形挺拔,在这样的雪天里形单影只,显得甚为单薄。
  车夫将马车赶到他旁边,招呼道:“嘿,您打哪儿来?”
  那人听到声音停住了脚步,侧身面向马车。
  车夫惊讶万分。
  这个人下巴蒙着白巾,只有半张脸,更离奇的是,他眼睛上缠着一圈素纱,竟是个瞎子。
  “去临照,顺路?”
  他的声音透着股雌雄莫辩的空灵,如飞泉落涧,怦然清响。
  车夫并不能分辨,只觉得这人说话挺好听的,当下笑道:“我们也是去临照,”他转向车厢,问,“东家,要不要捎带他一程?”
  中年男人掀帘看了看,“成吧。”
  车夫道:“公子请吧?”
  白袍公子点点头,坐上车辕,“多谢。”
  屏山郡顾名思义,就是多山,自郡境东南狭壶关而入,向西北行去,便是一关隔着一关,一山连着一山,仿若北原高土上一面巨大的屏风,阻挡着风雪不近中原。
  郡府临照城就在最高的那座山——龙屏山麓,所谓龙承天贵,凌驾众生,要去临照,不仅要顶着北风冒着大雪一路颠簸,还要先后走过白猿、狐尾、扎牙木、猴儿爪、盘青、狼头六座山,对于北行倒卖烟草茶叶和皮毛货品的商人来说,可谓一个严峻的考验。
  邻郡的,九月底赶车还来得及,要是再远点,比如南方的,那就要八月底坐船到中原,再雇马车几乎不停顿地走,才能赶上十月上旬临照的大市集。
  “公子贵姓?”
  车夫赶马无聊,随口问道。
  “免贵姓归,‘归去’的‘归’。”归衍面朝前路,微微低着头回答。
  车夫心想这姓新鲜啊,詹国虽小,但人也不少,还从来没听说过有人姓这个的。
  “公子是别国来的?”
  “不是,我确为詹国人。”
  他们的对话到此结束,因为最前方的车马停下了,车夫赶紧跑去查看状况。
  车里的中年男人掀开帘子,“怎的不走了?”
  随后他就说不出话来,远处依稀可见狼头山峰的半边轮廓,可近处的景象却迷蒙模糊,似是笼着一层白白的薄纱,而且越来越不清晰,很快便昏暗阴森,一切变得影影绰绰。
  不到半柱香,中年男人惊奇地发现除了自己这一辆马车,其余的全都看不到了,前去问话的车夫也没有再回来,周遭静得仿佛没有活物。
  他开始哆嗦,浑身发冷,在外走商,听的多看的多,最怕些神神鬼鬼的事,好在他身边此刻还有个人。
  “人呢?这位公子……”
  他不知道该如何说,归衍蒙着眼睛,明显是个瞎子,能告诉他什么?
  归衍未有一丝惊慌,伸出手于风中顺着风势微微摆了摆,了然地问:“你看不见旁人了?”
  中年男人点点头,又想起来他眼盲,出声道:“人……都去哪里了?”
  归衍道:“此处距离狼头山咫尺之遥,在某些时候,可遇到这种景象,周围三尺外空不见物,静不闻声,其实他们还在,大约也不太敢说话,你高喊一句,方能听见回应,等走出这一段路便可恢复正常。”
  中年男人将信将疑,只好大声呼喊,虽然风吹迅猛,但确实听到了许多回应。
  归衍忽然又道:“若换作北原的溯龙军定然在初觉不对时便弃车,策马狂奔,你们已失了先机,倒不如互相呼喊,暂时安心,接下来如何,我便帮不了了。”
  中年男人听得云里雾里,直觉他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大约情况不妙,赶紧招呼人手各自往前走。
  说时迟那时快,破风声突起!
  “咻——”
  归衍从容地侧身下车,一支翎箭擦着他的肩头“砰”地钉进车辕!
  中年男人“啊”地惊叫,手扒门框坐倒在车内。
  “咻——咻——”
  翎箭接二连三自雪雾中疾射而来,不消片刻就将地面扎得好似钉板,不过除却第一支险些射中归衍外,其余皆没有挨着马车。
  归衍微微向后依靠着车厢,低下头仿佛在等待什么。
  中年男人连滚带爬地下了马车,接着雾气开始慢慢散去,车队显现,射箭之人亦现身。
  竟是一帮骑着马的高大莽汉!
  为首的是个痞子样的黑衣人,背着一把乌木大弓,翘着脚,单手转着一支翎箭玩。
  他旁边的人大声吆喝:“所有人放下兵器,不许乱跑不许嚷嚷!跟着我们往前,到了地方自然放你们走!”
  中年男人叫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做什么!”
  那人哈哈大笑,“打劫!打劫你见过没?个没见识的!”
  为首的黑衣人拿黑巾蒙着半张脸,身上是貂绒大氅,像个狗熊,他眯起眼睛道:“把他们都绑了!领头儿的那个,你旁边是你儿子么?”
  那商人六神无主,根本没听他说话,鬼使神差地抓住归衍的衣角,恐慌道:“这可怎么办,我们遇上马匪了!”
  归衍淡淡道:“只从放箭却不伤人来看,照他们说的做,可保性命无虞,至于货物,与那匪首好生哀求,或许他愿让你一些。”
  商人哀嚎道:“那都是上好的茶纺香料,倒卖一番至少有万两白银!如何能这么弃了?!”
  归衍不再言语,却忽然感觉到有道视线盯在他身上,他稍稍侧脸,转向那人的方向。
  马匪们上前用麻绳将人一个个捆了,稍有挣扎的便抬脚踹去,那力气甚大,且动作间透着股狠戾,众人都不敢再反抗。
  归衍站了一会儿,随手拢拢袖子,独自朝前方走,全然无视身旁状况。
  黑衣人不乐意了,问话不答,还自顾自要走,忒不给面子,他轻驱坐骑,追去挡住归衍的路。
  “喂,瞎子,你上哪去?我有让你走么?”
  归衍道:“我身无长物,又与车队无关,阁下为何不放我走呢?”
  黑衣人玩味地打量他半晌,“可我看你不像个穷人啊,咱们做这行当自有一番规矩,没有空手放人的道理,识相点就老实跟着走。”
  归衍施施然绕过他,拂袖,“恕不奉陪。”
  黑衣人有点懵,这这这……这人看得见?!
  他不信邪,又挡住去路,甚是不客气道:“喂,干嘛来的,爷我偏不让你走!一千两,没得商量!”
  归衍不吭声,也不动。
  黑衣人等了会儿,松口道:“五百两!老实点交出来,这条道儿上爷见的人多了去了,身上没个千两银票的都不好意思往这走,你别跟我装蒜。”
  归衍低着头,还是不吭声。
  “好吧好吧,一百两买路钱,不能再低了!”
  还能讲价?归衍莞尔,“确实身无分文。”
  黑衣人没见过这么油盐不进的瞎子,憋屈得很,看他孤身上路手杖也不用,穿得虽齐整,但尚显单薄,又有点可怜他,遂道:“一百两都凑不出来,看你那寒酸样,打劫的都比你有钱!今儿爷我赚了一笔,算你走运,打个白条,我送你去临照。”
  归衍道:“打白条也可,多少钱的?”
  “唔……我也不为难你,一万两吧。”
  “……”
  归衍指责道:“刚你还说一百两。”
  黑衣人“嘶”了声,咂咂嘴,“那是买路钱,要现银,打白条都得万数起,这是爷的规矩,啰里啰嗦,写不写?”
  归衍摊开手,“万两白银太多,你分明不想让我走。”
  黑衣人嘿嘿笑道:“是你没钱,还跟爷较劲。”
  归衍想了想,忽然脚尖在雪地上一点,黑衣人还没看清,便惊觉身后一沉,未等他反应,冰凉的气息挨上来,他身上背着大弓不便转身,立时僵住。
  归衍道:“那我便随你走吧,你想将我带到哪里去?想让我做什么?”
  黑衣人离得近了,才听清风雪中这人的声音,雌雄莫辩异常清冷,偏偏说话的语气却轻柔且撩人,竟令他打个寒颤,汗毛一竖,浑身不自在起来,又不能轰人下去,显得他怂了。
  归衍轻笑:“你怕我?”
  “……”
  黑衣人嚷道:“我是打劫的!打劫的你懂不懂!还问个毛,特么的给爷闭嘴!”
  明显底气不足。
  他策马回到众人身边,小弟们已然收拾利落,把事情办妥,见到老大马背上的人,纷纷嗷嗷叫着哄笑他。
  “还笑!笑什么笑!开路!”这叫什么事儿啊。
  他调转马头,率先沿着官道前行,刻意维持镇定,其实心里打鼓,这背后究竟是何方妖孽,不按常理行事,倒弄得他落在下风。
  归衍微微笑道:“敢问阁下姓名?”
  黑衣人暗自磕巴了一会儿,淡然道:“石策,‘石头’的‘石’,‘策马’的‘策’。”
  “哦……”归衍又挨近他,小声唤道,“石头哥哥。”
  卧槽……石策险些从马上栽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归衍(二)

  “不许乱叫,”石策始终僵硬着,“谁跟你是兄弟。”
  归衍不语,一掌拍在马屁股上——
  “嘶——”
  骏马如离弦之箭般狂奔出去!
  “喂喂喂……”
  石策刚一张嘴就灌进满口冷气,寒风刀子似的刮在他脸上,转眼失去知觉。
  视野中的狼头山脚渐渐清晰,苍茫白雪覆盖峰顶,只在山坳处窥见几抹乌黑,墨绿的松柏根根直刺向天,衰败的杂草从雪地上冒头。车队惊动山林里的飞禽走兽,雪鸮与秃鹫盘旋飞起,白鼬从洞口探看,狍子飞快跑开,马蹄踏出一个个深深的雪窝。
  “吁——”
  石策堪堪将马停在山道前,喝道:“你给我下去!”
  归衍不动。
  石策抹了把脸,蒙面的黑巾上全是冰碴子,他放下兜帽,自己先下了马,转脸去训人。
  “没钱你特么装什么大爷,还赖上我了是不是!”
  归衍好整以暇地侧脸面向他。
  两人无声对峙。
  石策越来越怀疑眼前这人其实并未眼盲,可是就算不瞎,把眼睛蒙住不也等于瞎了吗,为何他一举一动都仿佛还能看见?
  归衍开口道:“石头哥哥,你将我拐回去,我就是你的人了。”
  “……”石策茫然地反应一会儿,“啊?!”
  归衍莞尔,虽然看不出来。
  石策穿着一身黑,前面半个被风雪糊得几近全白,后面半个还是黑的,几个脚程快的小弟随后赶上,一见他这狼狈相就哈哈笑起来。
  “老大,你这是脸朝下栽雪里了吗?”
  “胡说,分明是迎客松!”
  石策抓狂喊道:“闭!嘴!”
  而后他指着马上的归衍嚷嚷:“你现在,就滚去跟那帮人待一块儿!该去哪去哪!不要跟着我!”
  小弟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归衍淡定道:“始乱终弃,非君子所为,你堂堂一方匪首,怎能背信于我,弃之不顾。”
  雪地上一阵静默,大风呼呼地刮过,众人的理智也被吹得凌乱了。
  一人捅了捅另一人小声道:“哥们儿,我怎的听不太懂?”
  “啧,别问,我也不懂……”
  石策木着脸,“你若不走,我就动手揍你。”
  归衍什么都没说,一脚斜跨过马鞍,轻轻抬手勾了勾食指。
  “……”
  小弟们:“噢噢,老大他不怕你!”
  石策眼神扫过去,“他不怕我你们很开心?”
  小弟们动作一致地摇头,“不开心不开心……老大,揍他!”
  “要揍谁?”
  正说着,后面慢慢晃来一骑,马上的人蓝靛长袍,貂绒宽帽,没有蒙面,看样貌不出三十,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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