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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隔壁家的那点事儿-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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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天道:“带了,要买什么吗?”
  “买点熏香和染料,”裴晓乾跟他并肩走,解释道,“那些绸缎在店里摆了那么久,现在除了贱卖根本没办法脱手,所以只好另辟蹊径了,比如说熏上香气,然后把实在太难看的重新染一下颜色。”
  乔天很感兴趣的样子,微微侧过身,离他更近,“这样就好了?”
  “这只是第一步,”裴晓乾顿了顿,懒得多说了,“反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喏,看见没,那家香料铺和对角那家染坊都是老字号,等招完工就过来买东西。”
  两个人又是走走逛逛,裴晓乾还时不时上前问问价,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总算是走到了散工聚集的巷子口。
  裴晓乾绷着一张脸,“你去问还是我去问?”
  不得不说,汗臭味有一点点浓。
  乔天忍笑,道:“我去吧,要什么样的?”
  “不那么臭就行。”
  乔天便往巷子里走,嘴角始终挂着笑,两边靠墙蹲着的散工纷纷抬头看他,但没有人迎上前说话。乔天看了一圈,问了几个人,就挑到了合适的三个短工,领过去给裴晓乾看。
  裴晓乾点点头,略带探究的目光从乔天身上扫过,后者回以温和的笑容。
  招到了人,买好了熏香和染料,一行人准备打道回府,结果走着走着,裴晓乾又不走了。
  “少爷要进去转转?”乔天抬头看了看横匾上“月庙”两个大字,有点无语。
  裴晓乾一挥手,“大家在树底下歇歇,我一会儿就出来。”
  据说宜元尚未建成时盛月湖畔就已经有了月庙,后来很长一段年月里都叫月老祠,潦倒得连个正门都没有,直到有了这条月庙街,商人们捐了香火钱,才好歹整出些庙堂的模样。
  月庙一年四季门庭若市,门前闹市,大家都见怪不怪。
  乔天踏进大堂的时候,裴晓乾正抱着胳膊斜睨桌子后面的老头儿。
  “少爷,还不回去吗?”
  裴晓乾纹丝不动。
  老头儿撑不住了,为难道:“公子,我是算姻缘的,你怎么能让我算财运?我不会啊。”
  “这有什么不会的,”裴晓乾不以为然,“算算我跟银子有没有姻缘不就得了。”
  “……”
  乔天道:“咱们走吧。”
  裴晓乾道:“唉,走不动了。”
  “我背你?”
  “……不要,”裴晓乾摇头,继而问道,“其他人呢?”
  “我打发他们自己去铺子里。”乔天在他身旁坐下来,对面的老头儿苦了脸看他们,他不由地问,“怎么回事?”
  裴晓乾指指桌子一边摆着的签筒,“我让他给我解签,他非要说算了才给解,但是我要算,他又不给我算。”
  “我说了我不会算财运!”老头愤懑,“我在这儿算了多少年的姻缘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
  “我知道我与众不同。”裴晓乾轻哼。
  乔天暗想他就是不喜欢好好说话,动不动就把别人惹毛了,于是朗声笑道:“老人家别生气,我们家少爷小孩子心性,喜欢逗着玩。”
  裴晓乾扭头看他,乔天眨眨眼。
  老头非常不高兴,轰他们走,“没事消遣我!快走快走!”
  “喂,老头,”裴晓乾一条腿搭上另一边膝盖,换了个姿势坐着,明显没有要走的意思,“我有份来钱的差事,你听不听?”
  老头不太相信地看他,“什么差事?”
  “我需要你的姻缘签,”裴晓乾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神情,淡淡道,“解一个多少钱?”
  “二十文钱。”
  “我给你一个算四十文,”裴晓乾稍稍停顿了一下,“我要解二百个。”
  “二百个?!”老头傻眼了。
  “嘘,小点声,”裴晓乾往前倾了倾身,手指竖在唇边示意他噤声,“你要是能接,我就告诉你这笔生意怎么做,做得好了,得了赏钱也都是你的。”
  老头犹豫了片刻,“真的能赚那么多?”
  “就算赚不了那么多,至少你也不会赔。”
  裴晓乾抽出一支签子随手把玩,乔天看看他,心里对他的打算有了计较。
  老头索性收了摊子,在月庙里找了个僻静角落详谈。
  裴晓乾会打造二百个印有“裴家杂记”的时运姻缘签,随二百匹绸缎附赠,客人可凭此签到月庙算算最近的桃花运,且分文不收。
  “你只要记住,有人拿着我家铺子的姻缘签,你就给他算,多讲点好听的话,或者趁机宰他一笔,我都不管。你给我记着数,一个月为限,到时候无论算过几个我都按二百个付钱。”
  老头应下。
  “每支签算完了都要好生收着,最后一齐还给我,要是生意好,少爷我另有赏钱。”
  裴晓乾详细地交代了一番,例如他会将原本的签辞稍加改动,到时候要怎么解,还有这笔生意的细节要保密,不要透露给外人,等等。
  “解辞我过两天会给你,你要是背不清楚,就找你孙子或者收个徒弟,别给我忽悠砸了。”
  老头一一应是。
  东家一天要管散工一顿饭,阿顿生本想弄一筐锅贴和窝头就咸菜对付对付,裴晓乾却不许,非要他换成白面馒头和卤肉,饭后还送上绿豆汤。
  阿顿生有点不乐意。
  裴晓乾正色道:“阿顿生,只要我还付得起,就不在乎花这些钱,快去。”
  阿顿生提着食篮到铺子后院送饭。
  乔天笑道:“少爷是心善?”
  “这叫竖口碑,”裴晓乾咬一口馒头,吐字含糊不清,“好名声到底还得花钱买,才能一传十,十传百。”
  乔天看了他一会儿,又笑道:“少爷真是天生的生意人。”
  “唔,差不多……你这话可以留着我大富大贵之后再夸我,显得比较货真价实,”裴晓乾手托下巴,扒拉出菜心夹到自己碗里,漫不经心道,“我虽然是个逐利的商人,但是不能用银子来衡量我的人品。”
  “那用什么来衡量你的人品呢?”乔天好奇追问。
  裴晓乾放下筷子与他对视,半晌,缓缓回答,“用金子。”
  “……”
  “大家不是说,人比金坚么。”
  “……”乔天扶额,无奈地纠正,“是情比金坚。”
  “唔,”裴晓乾默了一瞬,拿起筷子,“吃饭,不许说话。”
  乔天忍不住笑,没再吭声。
  裴晓乾请了染坊的人回来帮他染绸缎,这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但他很有耐心,愣是把一百二十匹难看的绸缎改头换面。他选的颜色多是深玄、藕荷、湖蓝、水红等颜色,照着他的意思染一遍之后还是很好看的。
  接着就是熏香,这个耗时更久,裴晓乾把裴恪孝的屋子清一清,就把所有绸缎放在屋里昼夜点上熏香,还嫌不够,又把香料加到水里,全部浸过,再晾干了继续熏。
  裴晓乾一边琢磨这个,一边使出各种手段把杂货铺里的其他存货卖掉。
  “少爷,这个要怎么卖?”
  乔天指着墙角里一大摞手指粗的麻绳问。
  裴晓乾正在写姻缘签的解辞,探头瞅一眼,道:“唔,你想个法子?”
  乔天笑笑,“我哪想得出来。”
  裴晓乾冲他招招手,乔天走过去坐到他身旁,“怎么了?”
  “我觉得……我可能看走眼了。”
  乔天:“?”
  裴晓乾上上下下打量他,“你哪里像个要饭的?”
  “……”
  乔天淡定道:“可以理解为‘人靠衣装’。”
  裴晓乾慢悠悠接下去道:“就是比我还差点。”
  “……哪方面?”
  “从里到外。”
  裴晓乾突然凑近他,鼻尖差一点点就能挨上,如此近的距离,连对方的眼睫都看得清清楚楚。
  呼吸交错,安安静静的。
  裴晓乾道:“嗯,现在应该没有看走眼了。”
  说罢他的脑袋退了回去,乔天默默吐出一口气。
  “你脸红了。”裴晓乾慢吞吞道。
  乔天愣了下,掩饰着咳了两声,“没有,我只是气不顺。”
  裴晓乾狐疑地看看他,又低头写解辞了。
  “你明天之前想出办法把它卖了,不然扣你年奉。”
  乔天长叹一声,无奈地笑笑,“是,少爷。”                    
作者有话要说:  

☆、裴晓乾(四)

  乔天想了个办法,他在铺子门口放一块铁锭,栓紧麻绳,再贴张告示:本家麻绳承力千斤不断,尽可拉绳一试,但凡能断此绳者,可领白银十两。
  月庙街来来往往逛街倒货的人那么多,还真有几个来试试力气的,渐渐就有过路的停下来看热闹。
  裴晓乾捧着杯茶,靠在门边上看外面站着的一圈人,随口问了句,“真的不会断?”
  乔天抬头朝他笑了笑,“我放水里泡了两天,又重新拧紧了些,应该不会断。”
  “好!好!”
  门外猛地响起一阵喝彩声!
  “断了断了!嘿,掌柜的——拿赏钱来!”
  乔天:“……”
  裴晓乾:“噗。”
  乔天扶额站起来,为难道:“少爷……”
  裴晓乾乐得看笑话,揶揄道:“我一个铜子儿没有,你搞砸的你自己解决。”
  乔天只好走出去应付,阿顿生一直在前面瞧新鲜,见他出来就赶紧绕回后院去,装模作样地晃到前堂,摸着下巴小声窃笑,“没那两把刷子,还非要搞出点动静。”
  裴晓乾啜口茶,表情高深莫测,“嗯,我也觉得,这种情况只能用一句诗来形容。”
  “啥?诗?”
  “黄金白璧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裴晓乾吟道。
  阿顿生:“啥?”
  “简单来说,就是……”
  裴晓乾望着人群里温文而笑的乔天,缓缓勾起嘴角,“花钱买高兴。”
  乔天若有所觉,扭头望过来,满脸无奈。
  裴晓乾挑眉。
  至于是买谁高兴,就人各自知了。
  又过了些时日,杂货铺里的存货差不多已经清完,算是暂告一段落,剩下的是重头戏。
  晚上吃完饭,裴晓乾一手拿着笔,一手支着下巴,坐在书桌前发呆。
  乔天多点了盏灯,端着灯台走过来,“少爷,还不睡?”
  “唉,卖绸缎的告示,懒得写。”裴晓乾把笔一撂,趴在桌上半死不活,“我不管了。”
  这人多年来惯出的少爷脾气一旦发作那真是人神共愤——照着你想的点子办了,大把的银子花了,海口夸下了,人都找好了,你突然撂挑子不干了,别人要怎么往下接?
  要是换作阿顿生,肯定抱头嗷叫或者数落他不靠谱,但可惜是乔天,裴晓乾祖坟冒青烟才捡到这么个管家,如此体谅自家少爷,实乃家门之幸。
  “那就早点睡,我来写。”他道。
  裴晓乾挪了挪脸,看他。
  “你操心了这么久,觉得累也是应该的,”乔天说话的时候,眉眼间流露出些许无法说清的情绪,“我读过两年书,我来写吧,你去歇着。”
  “唔,我好像……”裴晓乾眯起眼睛,有些不确定道,“捡到了宝?”
  乔天顺口道:“可不是,乔大管家好用着呢,能说会算肯做饭,迎客赔笑伺候人,来少爷,小的给您洗脚——”
  裴晓乾伏下去埋住脸闷笑,最后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乔天温柔地看着他。
  裴晓乾笑了一会儿,道:“你可是我裴家有史以来最贵的管家了。”
  “嗯,”乔天说,“我知道,总不会让少爷做亏本儿买卖。”
  裴晓乾带着笑意,回答道:“不,我已经赚了。”
  “哦?”
  两个人的视线对上,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啪。”
  油灯爆出一星火花,打破的一室寂静。
  裴晓乾回过神,懒洋洋的,“走了走了,睡觉去,你好好写,不然卖不出去就怨你。”
  乔天惆怅地重重一叹,“唉,担子很沉啊。”
  “……扛起来。”裴晓乾支起脑袋,命令道。
  乔天立刻无比严肃地做出一个“扛住”的动作。
  裴晓乾又被逗乐了,晃晃悠悠去里间睡觉,身后,乔天微微一笑,坐下来,执笔开始写。
  卖绸缎的最后一招,就是要有个引人注目的亮相。
  “我觉得好俗。”阿顿生憋了半晌憋出一句。
  “俗,就是说一般人都喜欢,哦?”裴晓乾拍拍手上的灰,“借你吉言。”
  两人把蜜浆倒在柜台后的地上,撒了好多土灰掩住。
  接下来这段日子正是月庙街最热闹的时候,夏至,昼长,风微凉,夜未央,盛月湖畔,无限风光。
  有道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当然,现在是白天——总之形容的就是桃花满街开这种情形,那么姑娘公子出来闲逛是不是该买点什么新鲜玩意儿备下呢?
  裴晓乾负手,慢吞吞地吐出一句,“我回去了。”
  “啊?”阿顿生没反应过来。
  裴晓乾散步似的,转身出了铺子大门,一声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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