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母亲的情人-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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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淹没在人群里,我站在他身后,他转身,挥手,要我离去。我远远看着他,他夹在队伍中间,一点点往前挪。验票口他不停四处张望,回头看我,就那么一眼,我潸然泪下。拥挤中我们挥别;分离时我们寻找,那份回望使我更加确信他是爱我的。
我一直站着,站到验票处空无一人,站到泪流满面。
我的周身,还残存着钟新的气息,男人的气息。这种侵犯使我的生活与内心再也无法平静,无法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钟新短信说:“火车开了。”
我说:“宝贝,一路顺风。”
“小莹,不管怎样,我谢谢你,希望你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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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桌上,放着一瓶葡萄酒。
钟新离去的日子,我终日沉浸在回忆之中。
记得那次在北京,吃完饭,外面是零星的灯光;风撂起钟新风衣的一角; 我紧贴着他;不舍他的离去;然而;出租车很快过来了;钟新向我伸过手;握着。我不喜欢这种传统的告别方式,我要他的亲吻和拥抱。
夜晚的街头只有稀疏的人影。
他走了。
金黄的车、鲜红的尾灯,还有一缕青烟……缤纷而又虚无,他要回到他的女人身边去。寒气向我漫来,袭击我的周身,我用手臂环抱着自己,争夺因为他离开而残缺的暖意。这样的离别,变成一把把尖刀,无情地扎向我。每天,我憧憬着新的相逢,同时,又害怕离别。
我曾对他说:“钟新,我想和你一起走路,一起吃饭。”
钟新笑着说:“还有一起睡觉,对吧?”
我和母亲的情人 第9章(15)
我说:“我真羡慕她。”
钟新说:“有什么好羡慕的?我们分居好多年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喜欢和他在一起走路、吃饭,还有睡觉。走路的时候,我把他紧紧攥着,他的左肩因此而下垂,但是,他仍然迁就着我,被我拖着或者说拖着我。我轻贴着他,嗅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我一直坚信,那就是男人的味道。虽然我有男人,但我没感觉到。原来,很多时候,人与人的相互吸引,是因为彼此的味道。和他一起吃饭时,我坐在他对面。我看着他厚厚的嘴唇,等着他把菜一筷子一筷子夹到我碗里。
每天,我都靠着这些回忆的碎片支撑着自己,因为,我知道,钟新准备离开我,永远离开。虽然我不知道这背后的神秘。
我的心,已被他那双粗砺的长满老茧的大手掏空。我感觉浑身轻飘飘的,无所依傍。空气变成了河流,我在里面上下翻腾,没有人能觉出我的存在。我的手,在每寸肌肤上逡巡和游离,我确信能捕捉到他残留的气息。
……
此时此刻,在这冬夜,想喝一杯,一杯玛瑙般荡漾着丝绸华光的葡萄酒。要全汁的,有一点点苦涩,一点点甘甜,钟新,如你醉人的目光流淌进我心里。
我是干涸的,干瘪的,干瘦的营养不良的女人。需要灌溉,不仅仅只有滋润。
我是江南女子,从小,我的脚丫是印在长满浅浅茸毛的青苔上的。我的生活潮湿不堪,所以,我的每一个毛孔每一寸肌肤都渴望懒懒的、暖暖的阳光。
给我倒一杯吧,那缕躺在帅气的笔挺的酒瓶里的残阳。我一定把它一饮而尽,就像一线瀑布,从悬崖边无畏地一跃而下,玉碎,玉碎了。
钟新,在我的对面坐下来,看着我。嘴巴不要动。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让我静一静,静一静,静静享受一下生命中如此难得如此美妙的时光。
我听到了乌鸦的歌唱,还有花朵枯萎的声音。尽管春天已经潜伏在黑夜中的窗台上,会在乘我不注意的某个清晨降临。我知道,妇产科的医生会穿着白大褂在手术室等着她,摇篮边上已经缀满鲜花,完全绽放的、没有那种会让人看出分娩痛苦的花骨朵。
除了葡萄酒,我又滋生了新的欲望。我渴望你的吻,还有抚摸。酒,是对我身体内部对我五脏六腑的触摸;吻,是对我外壳的碰撞。
求你,嘴巴不要动!不要对我提起尼采!狄奥尼索斯!就不能让我安静安静!
举杯——
世界上没有两种相同的葡萄酒。葡萄酒是有个性和生命的。就像人,坚硬的外表内藏着柔软至极的东西,有人说那是水,有人说那是泪,有人说那是血,还有人说那是风,那是往事和记忆,更有人说那什么都不是,那是空气。
终于,你看到我的眼泪了。我藏不住,或者说无处可藏。酒,把我点燃了。把我们这样潮湿无比的江南女子点燃了。很好,我需要生命的火种,还有燃烧的过程,虽然我知道结果是灰烬,是黑色,是尘土,是空。
我不喜欢阴冷的生活。
耳边恍惚响起遥远的歌声,从古希腊剧院传来的大合唱,还有史诗、雕刻、绘画、舞蹈……它们都变成歌声更近更近地飘来,我嗅到了葡萄酒的芬芳,那种雪藏多年的葡萄酒的陌生与羞涩,那种与世隔绝的生涩模样。
尼采说:“只有当意识到我们自己乃是一艺术品,人生不过是一场正在上演的悲剧,我们才能信心百倍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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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钟新,亲爱的,为了健康,干杯!
看葡萄酒在杯中旋转舞蹈,酒杯雕刻了它。
……
我是干涸的、干瘪的、干瘦的、营养不良的女人。
需要灌溉的女人。
我的声音和情绪被压缩成文字,蜷缩在钟新无从知晓的某个角落。想喝一杯葡萄酒的我,现在,木然躺在楚江,没有幸福,也没有痛苦。
我的生活变成了梅雨时节,潮湿抑郁,没有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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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母亲的情人 第9章(16)
我没有力量去仇恨,我期待慢慢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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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晓清的离开,好像并带给郁大勇的生活带来什么波澜,作为音乐学院的教授,他从来就不缺少女学生的欣赏和追求。
楚江楚江音乐学院近年流传一种不好的风气,每到黄昏,学院门口停满了各种牌子的私家车,粉香扑鼻的女大学生袅袅婷婷走出学校,到车前,拉开车门,然后,随着车主人悄无声息没入城市的灯红酒绿之中。她们已经习惯了小鸟依人的生活,只要有一个华丽的金丝笼,管它未来如何主人怎样。事业有成有家有室的中年男子是她们最理想的追逐对象,当寄居蟹没有什么不好。
在我的印象里,郁大勇的学生董畅是个很有心计的女孩子,自从她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我就察觉到她与他之间的微妙关系。她没有像其他浅薄的女孩子那样单靠外表去勾引朝夕相处的郁教授,那不会长久;她也不会愚蠢得企图单靠才华吸引她心仪已久的魅力男人,郁大勇什么样的才华没见识过,等她修炼成功,恐怕也成了满脸皱纹的老太婆了,这个女孩摒弃了传统的进攻方式而找到了郁大勇的软肋。
教授通常是高深莫测的,特别是郁大勇,更不好接近,他有很强的理性,对异性戒备森严,所以,首先必须使他放松警惕,当一个清纯的无辜的弱小无助的小女子,以此来唤醒潜伏在他内心深处的柔情。因为是小女子,所以,在刚开始,可以很笨,可以什么也不懂,可以很迟钝。然后,经过一段时间后,来个大跃进,他必然会刮目相看。此种以退为进、欲擒故纵方式,与那些猫腰走进校外轿车的方式相比更为捷径。
所以,有一天,董畅给我打来电话她说想和郁教授在一起时,我并不吃惊。
电话那头说:“请问,您是齐老师吗?”
我说:“是,您哪位?”
那边说:“我是董畅,郁教授的学生,我想找您谈谈。”
我淡淡地说:“你说,我听着呢。”
董畅说:“我们去夜来香咖啡屋谈吧,我半个小时后在那儿等您。”
我说:“好的。”
我用了20分钟化妆,虽然我以前很少化这么长时间化妆。
夜来香咖啡屋离我家不远,推门进去的时候,我一眼就看见一个系着淡蓝长围巾的女孩子。径直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静静看着她。
她就是董畅。
董畅个头很高,眉头也很高,说话时虽然真诚,但看上去我仍然感觉有点挑衅的意味,说心里话,我不太喜欢过于高调的女孩子。
董畅说:“也许,我是不道德的,但是,齐老师,真的对不起,我是真的爱郁教授,我希望你能放我们一码,我想和他在一起。”
我说我能理解。
人,就是这样。昔日在自己眼里不值钱的东西,因为有人抢而立即珍贵起来。我静静在她对面听。
董畅说:“我知道,你们有过协议,说你们女儿大学毕业后就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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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冷地说:“这是我们家的事情,好像用不着你来过问吧!”
董畅抽泣起来:“我现在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女人能够这样等下去吗?青春是有限的。”
我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报复的快感,对董畅,也是对如自己一样的第三者,我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不,我们不可能离婚,不可能,除非,我死了。”
董畅眼里的光亮骤然熄灭了,她站起身,说:“再见。”
我为什么一定要离婚呢?柔软的蜗牛背着沉重的壳笨重前行,有人同情它,帮它揭走壳,结果,它很快死去了。在瞬间,我失去了离婚的欲望,我看透了贺长春,我失去了钟新,离婚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呢。
让我们在彼此仇恨中相亲相爱吧,这就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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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周末,我会带着宝宝一起出去淘吃的,而平素,我关在家里几乎不出门。因为没上班,所以,基本与外界封闭。
我和母亲的情人 第9章(17)
楚江的早点出奇的好吃,这也是不管我走到哪里都难以忘怀楚江的原因。在楚江,任何一家,只要是卖早点的,就可以随便坐吃而不后悔的。
想吃牛肉面,新福路38号三中对面的肖胖子家,三块五,一大碗,撑死你,条纹分明的牛肉泛着蝴蝶翅膀的光亮,肚子明明装不下了,还要去那卤锅里再夹两块卤干子。
想吃刀削面,蔡林记斜对面毛四林家的最好,毛四林和她老婆是一对可爱的小矮人,他们总是在店子里忙出忙进。毛四林站在一个四方凳上,手拿长方形铝片,站在离翻腾着水花近一米的大锅旁,乱花迷眼,不吃,单是看那动作,就是享受。
想吃白米粥,更有去处,红绿灯建新市场的一条小巷,是稀饭一条街,家家摆的都是。红豆绿豆等各类稀饭倒不稀奇,奇的是卖主家的菜,没有哪一家的品种不是超过20种的。碗里夹上十几种菜,就着一碗稀饭,别提有多舒服,吃完了,扔下一元硬币,身后还传来老板殷勤的话语,您家好走,明天再来啊!……
还有瓦罐土鸡汤,中医院对面的新吉最正宗,老板用长铁瓢把罐里的鸡爪捞给你看,说:“看鸡是不是土鸡,要看它的爪子,你看,小小巧巧的,这就是。我不会砸自己家的招牌的。”若是要现吃,他就抓一把泡过的细粉丝在里面,倒出来时,洒一把香葱,碗面一层薄薄的油,红的枸杞、绿的葱花、晶亮的粉丝……扑鼻而来的是一股甜甜的香味儿。还有什么糯米包油条、香葱面窝、豆腐佬、大蒜炒豆皮等等就不多说了。
玉打来电话,我就知道又有什么惊天的新闻了。
玉首先说到了安。
我放下心来。安,除了喜欢打麻将,好像再没有别的新鲜事。对了,要么,还有那个何大侠。
果然,玉把他们这两者扯到了一起。
玉说:“安也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我漫不经心地说:“怎么呢?”
“你呀,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以前茶馆里打一场麻将,台费是10元,现在因为是麻将机,人家老板成本高,一台麻将机要好几千,台费是50块。你猜,安出了什么事?”
“什么事?”我顿觉空气紧张起来。
“她被人打了!”玉提高了音量。
“啊?”我努力思考50元的台费与被打之间的关系,难道是她不愿意出钱而被茶馆的老板打了?好像不太可能。
玉接着说:“以前总是听她打麻将输钱,后来,她竟然完全不输钱了,我也是觉得奇怪,好像去哪个麻将学校进修了似的。这次她被人打后我们才知道,原来,她和她学校的一个叫何大侠的男老师组成一个做假的班子,专门去外面打。在牌桌上,两人通过小动作来吃牌。不知怎么的,竟被高手看出来了,人家在桌上没露声色,散了场,出了巷子口,安被人打了,而且钱也被抢走了,那伙人还留下一句话,个老子的,不看红黑,吃黑还吃到老子头上来了。”
我焦急地问:“那个何大侠呢?”
玉说:“他们牌局散场从不在一起走,总是一个东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