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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皇运-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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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天重阙,高壁阔阁,尽是碎裂之声。一声一声压沉人心,重无。
   偏云殿外,延陵易抚平了襟衣,袖上褶皱恐难一时捋平,云璃绣纹断裂,即是换用最精妙的针线也难以缝补。风,方是柔的,这会竟冽了。她一紧长袍,便要迈下殿阶。
   两侧宫侍忙躬身相送。这群宫人不听主子传唤是不敢随意入殿的。
   这会儿风凉起,她见他们在殿外吹着寒,是有些不忍心。回了半步,挑了一个看着较顺眼的小宫人淡道:“你回殿里看看,我出殿时方听里面吆喝了一声。”
   那小宫人几下未反应过来,只盯着延陵易不动。
   延陵易一摆袖子:“你们皇上是不是有胸痹心疾?!”
   宫人立时惊悟,提着裙摆扭头大步跑回殿内。延陵易又迈下几步,果然闻听身后嘈杂人音滚出。尽是一声一声“万岁”。可笑,他犯起顽疾,不念传太医,嚎唤声声万岁就能安然万岁了?!
   出郢宫,软轿直入南街。一路打着窗帷,她似乎是第一次细致瞧看这个世界。
   郢地的街巷,郢地的商贩,郢地的乡音侬语,一切皆与梦中不一样。这些长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景状,却如一个陌生人般,她探看着他们,它们也陌生的看着自己。
   十年来,对郢都的冷漠,面对周身世界的苍白,于是都有了原因。
   因为从未归属过,她从不属于它,它也不是她的。十年耳濡目染之后,她钟还是一个陌生人。
   “延陵易。”
   帘外飘来喑哑一声,伴着勒马滚蹄,她一时想不到这声音出自何人。
   嘱命停轿,但未掀起轿帘,便由轿外之人猛然揭开。
   她愣住,日头有些刺眼,甫一阵明光卷入,她眼有些发胀,裸瞳僵硬的转过,很涩。
   尹文衍泽立在轿前,一手扬着素帘,亦是寂寂凝着她,无言。另一手持着马鞭,却在袖笼中颤抖。发是乱的,半夜冷雨,半日阳,袍衣已由风拂了半干,寒凉的贴在身上。心头的寒冽,在寻至她身前的一刻,渐以回暖。
   “去哪了?!”怒喝一声,声音确实全哑了。
   “不知道留个信儿吗?!”又一声怒,红肿的双眼噙着血丝。
   “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这一声,已弱了气焰,只苍白的唇仍是遏制不住在抖。
   最后这一声尤是熟悉,胆子大从来就是她牟倾卿。
   方发涩发胀的心,由这一声渐入了凉风轻爽。她浅一勾唇,笑音如铃。
   “傻了吗?”见她未怒自己的失态,他缓缓呼出了口气。一夜焦急紧张悉数化了疲惫,腕中马鞭松下,声低弱,“以为你又丢了,你再敢给我丢个试试。”
   她起身由轿中步出,立于他身前。阳光很烈,他的眸光从来都是柔的。
   抬臂一袖拂去他发上沾落的碎叶,不用言明,皆以清楚在心。十年了,他这紧张自己的毛病还是未改。
   “你才是胆大,敢言本王傻。”口中如是脱出,目光却不怒,她又近了他半步,扯了他前襟,“把头低点,有话对你说。”
   他于是低头,她于是踮脚。
   喧闹的街道,嘈杂的人声。来来往往的车马人行,琳琅满目的商品,酒香里飘溢而出的香甜浮动在身边,只脚尖立地,一双臂挂了他腰间,仰起的头凑在他耳侧轻言:“对不起。”眼眸微微一簌,即是有泪轻滑,落了唇中。
   他一颤,僵立无动。问天问地,由延陵易口中可以听到过这三字。
   她错过他耳侧,唇轻点了他的。
   周身尽是人流,尽是言声,却全是不顾,此刻她眼中只有这个人,漫天铺地,都是她的影子。
   努力踮起的脚尖在颤,吻上他僵硬温凉的唇亦颤。齿间泪的咸涩一丝丝淡尽,眼角却有更多的泪涌出,她终于知道那句话没有错,吻一个人也可以吻至泪流满面。
   最后一滴眼泪稍纵即逝,唇离了他,香甜温软的味道仍余。
   温热的呼吸落在他脸上,一双睫染着泪珠轻抖。
   “不敢了,再也不敢走丢,再不忍让你寻我等我。再不会……”
   她还未说完,最想说的那句话便由他突而底覆的唇堵住。
   ……天涯海角,碧落黄泉,定会站在让你一眼望见的地方,再不……
   他掠着她的每一寸呼吸,不仅仅是她的唇。但凡她吐纳而出的每一丝气,他都欲吞入。
   她垂眸,任他肆意妄为,渐渐失神,一双手扯着他后襟更紧。他亦揽着她,若不及时握住她的腰,那踮起的足脚必要受不住。
   冷风似是还暖,沁着梨花的香甜。
   云璃的袖摆随风浮摇,与他悲伤的曲龙山纹交映成章。
   随侍的家仆们一时看傻了眼,醒悟过来才红着脸背对以软轿的方向,头皮发着麻,却要竭力甩袖轰赶两侧围观的民众:“去去去,看什么看,人家是夫妻。回家抱自个女人去。”
   家仆之声漫入耳间,延陵易已红透了半张脸,拽着他的手一紧:“回,回去。”
   他牢牢吻住她,哪肯松下半分,只眸中笑意散过,长睫扫过她身后软轿,即长臂锁紧,半拥着她几步钻入了轿中。一人余多空间的软轿,因着两人并入,竟也尚好。
   轿帘猛地甩下,轿夫忙着起轿,围观民众于是一阵叫好凑热闹之声。
   轿内香暖宜人,尹文衍泽搂着身侧羞涩之人一紧,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听见不?老百姓都说好呢。”


《皇运》第二卷 第五章 先生
   静静的烛火微一闪,匍匐于榻侧的长晋微抖,由昏转醒。自身子重后,她便一个劲儿嗜睡。方半刻正等着榻上的人醒转,没想自己竟先入了困。
   榻上沉睡的男子面色青白,潮汗虽已退,只深眉紧缩,似是痛疼依存。
   那一身铜膛铁臂,竟也会有此刻的虚弱疲怠。他的病,因着多年调息是许久不犯了的。据说上一次大病正事十年前夏闱宫乱时。那女孩跌下昆仑山,他顿时心悸发作厥死过去。或以他是欲与她去死,昏时便一丝回转的迹象都无。再以后,是夏臣求取了郢国的木羊乳赤参,才保得残命。多年来又以稀贵药膳调理补益,他的多年隐疾,才得压覆。
   她握着他的手,忽觉抖颤,再移向他面首,见有回醒之状,忙以低唤:“皇上,皇上。”
   崇毅艰难抬睫,面前长晋秀美紧蹙的容颜渐渐清晰,一时力竭气短,才又垂了眸。喉咙似堵着火头,又灼又痛,无以出声。只得反覆着她手,轻拍了数下,以示安慰。
   “皇后娘娘,郢帝入了琼华宫。”殿首一声跪音。
   长晋将崇毅 的袖子塞回,微一点头以示明了。
   东首,圣元帝疾步入殿,袖下一挥,两侧宫侍忙跪着退避。
   长晋作势要跪,却由几步迈上的老父虚扶而起,他面上扫着崇毅:“朕听了消息,怎么,又是犯了?不是说前些年调养过来了。?”
   “女儿也不知,他这般病者,也是第一次见。”长晋噙了泪,忙以余光瞥过,心头正疼,“气积淤滞,心脉不合,太医言是情志一时波动痹阻胸阳所致。”
   “你又与他吵了?”圣元帝白眉虚挑,眸中添了戾色。
   “女儿未有。”长晋满是委屈,扯着帕子咬紧红唇。
   “莫不是见了什么人。”圣元帝狐疑的目光瞟去,落在长晋额前一定,“今儿一早,琼花宫来人了?”
   长晋周身一虚,额上渗着汗,才是怔怔答:“辰时,延——”
   榻上崇毅忽而闷哼了声,撑臂而起,半个身子歪在长晋身上,他口中发不出音节,只得死死拽着长晋袖子不放,生生在她腕上勒出几抹红印。
   “辰时,沿着小花园子散步,皇上和女儿说及回夏宫,女儿念着肚子里的孩子便任性了几句。皇上才是犯病的。”长晋手上吃痛,却也隐而不发,胡乱将话圆了过去,另一手覆在他手上宽慰的一抚。崇毅不要自己说及延陵,便是有心护她,然他的护全之心,是要她既欢喜又惊讶,甚有那么丝慌乱。他眼中方闪过那一抹焦急之色,是从未表现过的。
   “还不就是你们吵了。”圣元帝咬牙一叹,手下一指榻上歪倒的人影,“说了多少回,毅儿胸口不好,你那脾气当真得改改。”
   长晋再不出声,片头错目,却见崇毅挣扎的张了眸,半虚的目光向她投了开,前所未有的柔。
   ……
   十一月初三,御笔提名,金榜初揭。
   宫都正是飘雪时,延陵易由朝中退下,即是命车先回昱瑾王府。
   是月上旬,当住昱瑾王府,他派人递口信劝了多时,她虽几次抹不开面子,终是在这月初三接着小粽子过府入住。时宜入冬令,郢都湿寒更重。上月末里便听人说他寒症反复,几次朝上打了照片,他却又像是没事人一般,真真假假看不明白。索性这月里,她盯着他牢些。
   小粽子正在怀里睡觉,这家伙圆胖,一上车必要睡着。车窗帘缝里漏着寒风,她便用毯子将他裹得严实,便更似个肉粉粽子了。她一时摆弄着毯子毛边,出了神,今科的三甲果实在自己预料之中,那顾溪呈因着经纶交了白卷,不仅落榜不第,连会考的进士都被录取了。十六名入殿试的进士都予钦定了进士之名,除了他这个会考进士第一。李元狄名列中砥,不算那拔尖的,当也不属末流,稳稳当当拿个第三甲的传胪,入得翰林院庶吉士,全了光宗耀祖的名声。这一脚迈了翰林的门槛,便是半脚沾了内阁,若以用心历练,以他的年轻,升迁不是难事。
   车不知何时稳了,帘子由外一掀,即看见望舒呵着一双手在冷风李冻着直跺脚,几步迎上来笑弯了眉:“夫人您回来了,怎么也不事先支一声,小的们去接。”
   延陵易将裹着毯子的小粽子递出去,淡淡道:“当心着点,这孩子沉着呢。”
   “唉。”望舒应了声,娴熟的抱着孩子,一抬袖子给怀里的小人挡雪。
   延陵易这才由车上下来,随着一并入府。
   “嗬。这鬼天气。”延陵易搬着行囊跟进,一路抱怨着。
   望舒打前边带路,回了半身言上:“夫人是不是先去中庭阁子暖暖身子。”
   “怎么,王爷不在府上吗?”刚入廊子,延陵易即扑着肩上落雪,回了眸子。
   “刚来了客,王爷在前厅书斋子里会客。”
   “要客吗?”延陵易入了中庭,侧在火炭炉子边上捂了会儿手,不经意道。
   “还不就是那些新任的钦选进士,如今中了皇榜每一个个趋炎附势的,跑了东宫又来恩谢我们。
   今儿都送出去一拨了,这不又来了位。”望舒说着小心翼翼将小粽子放在榻上,掀撤了毯子,才由棉被盖紧了边边角角。
   延陵易解着麾领的手一愣,复又系上,低声对屋内人吩咐了声:“我先去给姜夫人那念个安,你们先暖着。”言罢顶着肆风又出了屋。
   姜夫人的宅院在西庭,然她走得却不是入西庭的廊道,反是朝向前庭。过了三进的园子与影墙,便是前庭东南角的书斋,门窗皆闭得紧实。延陵易停在屋前,扶抵着门,一时犹豫着,直听斋子里人声溢出。
   屋内炭火极旺,跪在屋中的人已着了汗,案前之人却十分畏寒,不时握拳,咳声渐起。
   “起吧,地上凉。”着一声夹在咳中,淡淡的。
   “王爷归隐乡田是草民之愿。”地上之人未抬头,言声坚定,“贵公子人中龙凤,草民恐以教不起。”
   尹文衍泽素眸一扫,手边宗卷轻阖:“顾先生未见到我那儿子,你若是见了,必是欢喜留下来。是个顽劣的,但想必会与先生投脾气。”肩上披着件长裘,衣角及地,微以抬手,袍角便随之一陡,险要卷了脚边炭炉中。
   “王爷。”顾溪呈再预言拒,抬眼却见他清寒的目光直逼迎着自己抖不出一个字。
   “顾先生所出之言恐怕皆不时心中所愿吧。”微一叹气,尹文衍泽举了茶盏近唇,却未饮,“你那时策的文章写得极好,我与几位审考都赞叹不止,言是我朝又出了个大儒,如此年轻,道解又如此精神。只经纶,你给满殿的大官,给皇上交了份大白卷。”
   “回王爷,草民未读过《官箴》一书,胡乱言禀即是触颜谬上。白纸无字,实是草民无奈之举。”
   确是无奈,可并非因此无奈。
   “既是未读过,又怎知出自那宋吕本《官箴》。”一言戳穿了他的谎话,尹文衍泽敛笑,目光越来越寒,语气仍以平静,“一纸白卷就不时藐视尊严吗?!我看你不时没读过,而是太熟悉。不想受制于侒党,不愿徇私舞弊,更不愿……接某人的情。你有太多不想,实是无奈。那白纸无字,不时他的,却是你的铮铮铁骨,你之清白刚正!”
   “王爷。”顾溪呈猛一俯身,眸中热气猛地滚落,尹文衍泽寥寥数语,又有几言不是正中他怀?!只觉己之无奈不得他人告,唯有苦藏于心。
   若问后悔,他从不后悔于殿试交下那一纸空卷毁了半生所求的仕途。
   若以后悔,便该后悔那一日不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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