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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孽债-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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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的人可真不少,还有江涛欧阳冯大伟,一个个为她献花说一句“生日快乐。”
    “哎呦,可不能厚此薄彼,我也要。”杨群笑嘻嘻的就要凑上去亲谢乔,被辛少眼疾手快的拉住,“丫的滚一边撒癔症去!”说着却搓着手舔着脸对呆掉的谢乔说:“还是我替他亲吧,那丫没刷牙,嘴巴臭,要是熏着你多不好不是。”‘
    辛少的衣领被江涛拉住了,“你怎么这么事儿啊,成心找毁是不是?边儿去!”
    杨群又挤到谢乔身边一把就抱住谢乔了,死活不撒手,“不让亲寿星抱抱总成了吧,谢乔生日快乐。”
    “什么?”抱了满怀鲜花的谢乔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喃喃,生日,她的生日,他们怎么知道?瞧着一张张喜气洋洋的脸犹如做梦一样,身后忽然传来钢琴奏起的动听旋律声,她迅速扭过头,却是潘东明含着笑正坐在钢琴旁已经弹起那首《生日快乐》,众人便簇拥着谢乔一起唱“Happy birthday to you……”
   谢乔思绪波涌从来没有如此感动过,她只能流着眼泪哽咽,潘阳阳笑着抹掉她的眼泪说道:“哎呦,这么个喜庆的日子你应该笑才对嘛。”
    辛少研究似的仔细看了看谢乔的表情说:“我看是有朋自远方来她激动乎。”
   朋友,谢乔在心里轻轻的慢慢的咀嚼这两个字,就像品尝着一杯醉人的醇酒,潘东明含着笑走过来,停在她的面前,“乔乔,生日快乐。”
    猝不及防的喜悦漾进了谢乔的心里翻卷这波浪起伏不定,这么多的意外令她应接不暇,她只知道她渴望了很久的温暖此时此刻像张网一样把她兜住,令她沉溺,无法有任何理智,她已经习惯了面前的男人要么手起刀落要么钝刀子拉肉,谁知道他为了自己的生日居然肯如此费心思,至少他此刻做的事情让人感动,她抽抽鼻子又不由自主的微笑,只好傻傻的蹙着眉头说:“原来你们是有预谋的。”
    潘东明脸上的笑被烛光照的格外柔软,看着谢乔流着泪微笑,他心底处那种奇异的感觉再次袭上来,仿佛那里正被人用手狠拧着一样莫名的颤动,他有些慵懒又玩世不恭的耸耸肩,动作很帅,表情很丰富,挑着眉点点头,“喜欢这个预谋吗?”
    谢乔还没说话,身边的几个疯子就搂抱在一起尖叫,“喜欢!”
    是的,喜欢,她恍惚的想,有多久她没有这样充满惊喜的过生日了。
    从多伦多回来后,潘东明下了飞机就去了公司,众多的公事累计到了一起,还有不能推辞的应酬,忙碌的顾不及了其他的事情,谢乔去把自己关在别墅的房间里一整天,刘嫂以为她在倒时差,也没叫她,其实她只是躺在床上等着窗外发呆而已。
    除了发呆她依然没有事情可做,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树丫,她想了很多,最多的是最近让她感到迷惘又混乱的日子,现在想起以前的种种,她竟有了麻木的感觉,屈辱难堪,折磨痛苦,丧事一切希望的动力,到如今仿佛就是别人书写的故事一样一章一章的翻页,直到没有内容只剩下空白,可是她对于开始新生活的渴望就像是行走在沙漠里的旅者那样,风沙虽大还是要坚持一步步走出荒芜,面对困境,也不得不放弃尊严只为了活着,可旅者是为了走出荒芜而坚强的活着,她呢?她为了什么?她伤心的想,她还是看不到任何希望,在她生日的那天晚上,潘东明说要答应给她一个愿望,她鼓起勇气说,也想要工作,可是潘东明看了她 好久,看的她心凉,他就笑笑说,这样不好么?为什么要抛头露面伺候别人出力不讨好呢?你想要工作可以,为我工作吧,你给我翻译的文件我很满意,咱继续?
   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沉重的似是要压垮大地,仔细的听还能听见风带着哨子把树枝吹的嘎嘎响,冬天就这样来临,不带任何商量的余地就把冷空气一股脑洒在大地上,冷的让人不住的哆嗦,谢乔翻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她的心比外面的世界更凉,所有的失望,焦虑,苦恼,孤独像小虫子在啃咬她不得安生,渴望自由的种子在一天时间里破壳而出萌了芽不断长大,潘东明到底是出于何种心态这样禁锢自己,她可以出门购物找朋友聊天,可是不能接触他不喜欢的人,不能去他不喜欢的场所,也不能抛头露面出去工作,是啊,她怎么去伺候别人呢,她只要伺候好他一人就行了,谢乔忽然觉得自己这样活着根本就是个笑话,娱乐了潘东明,伤了罗昊,害苦了自己,那最后老天会给她安排个什么结局呢,她想,“呵呵……”闷在枕头里的笑声听起来很傻很白痴,什么结局,无非只有两个,活着或是死去。
    算了算了,她绝望的想,就这样吧就这样吧,破罐子破摔吧,反正已经破了,再好的手艺黏在一起也不能恢复原状了,有了裂纹了,她的人生本来就是灰色的,现在不过被漆上了黑色而已,有什么区别呢?所有的人在她的世界里全是过客,客串一下他们应该扮演的角色,最后谢幕的时候还是她一个人,管他结局是好是坏,什么道德什么羞耻什么尊严,统统都是狗屁。从此之后她只要戴着面具过活,反正已经铸成大错,又一错再错,人人都戴着面具为什么她不能,算了算了,就这样吧她想,她已经毁了干脆就毁的更彻底一点吧,如今都这样了还挣扎个什么劲?早知道就是绝境挣扎无非是徒劳无力加上心力憔悴,痛苦痛的是那颗心,就算再痛一点有什么关系?看看她的承受能力到底有多强吧,脸皮有多厚,人有多无耻吧……
   她本来自嘲的笑着,可是笑着笑着又呜呜的哭了起来,她不再想她为什么要哭要流泪,只是想既然他需要花瓶就做花瓶吧,花瓶破了就颇吧,让时间来医治伤痛吧,在贞烈也经不起时间的洗礼冲刷,就像他挖好了地基盖了高楼,早晚也要墙壁剥落年久失修一样,曾经的耀眼光华总会过眼云烟,再惨烈的悲痛也会减淡,再亲密的爱人……也会相看两相忘……
    她从床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坐到梳妆台前,用手摸着冰凉的镜子,摸着那张没有生气的脸,她点着镜子里的女子,厌憎的说:“谢乔,如果还有来世,你还愿意做女人么?”
    不,她想,如果真有来世,做猪做狗她都不愿意再做女人。
    第二天她就开始早早起床,潘东明上班走的时候她就站在门口相送,天气依然阴沉又干又冷,潘东明上车前整了整她的衣领说:“进屋去吧,看这天儿冷的,多穿点衣服多喝热水,别感冒了。”像个出远门的丈夫嘱咐亲爱的小妻子那样,谢乔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可他的车刚走她就叫管家,“我要进城去。”
    管家有些奇怪她为什么不与潘先生一起走,但还是叫了王师傅开车送她进城。
    她独自一人去逛商场,见了喜欢的就买,就算不喜欢如果顺眼也买,商家服务很周到,要她写好了地址送货上门,她就继续逛,走的脚疼就休息,中午了就在商场附近的西餐厅里吃牛排,在多伦多的时候她就给许蓉刘宇飞买了礼物,是两条非常漂亮的披肩,如果她们见了一定会高兴,可是想在她不想见她们,因为她们太高兴就会显得她更悲哀,她觉得她们自由快活像风,而她就是被埋在地下矗立在原地的枯枝,被风吹一吹才会动一动,过后依然无生气死气沉沉,她知道她在给自己较劲,她疯狂的刷卡透漏出她的狂躁,透漏出她还在无望的挣扎,她想逃避,想掩饰,掩饰内心的争斗掩饰从绝望的极端走向另一个绝望的极端,花瓶,破罐,反正都是易碎的东西,反正已经碎了,又有什么关系。
    她费力的切牛排,有人停在她的面前惊喜的叫她:“谢小姐?”
    她抬头,就定在了那里。
    那人依然满面惊喜,不经她的同意就坐在她的对面,脸上是谄媚的笑“谢小姐,果然是您啊,真是太巧了。”看她愣在那里,那人就说,“呦,您忘记我了?我姓张,张万福啊,您真不记得了?嘿嘿也是,像谢小姐这样的贵人哪会记得我这小人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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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万福,谢乔自然记得,可是她希望她这辈子都不要再想起此人,刚被她强迫遗忘掉的一些往事片段忽然清晰了起来,她急得她惊慌的拉住他的衣袖,他就皱着眉头说:出来做事就得有规矩,敢得罪我的财神爷黄了我的事儿要你好看!
    她放下手中的刀叉,看着对面的男人不说话,男人就双手递过来一张名片,依然是谄媚的笑着说:“谢小姐,这是我的名片,我又开了一家装潢公司,以后还要谢小姐您多多照顾呢。”
    她的脑中一片空白不明白他为什么需要她来照顾,可还是机械的接过,也不看只是拿着,男人就在心里恨恨的想:操,摆什么架子,不就是姓潘的一小情人儿么,还拽上了,要不是我你能攀上姓潘的么,丫的不记恩,表子!
    可他还是得堆满笑小心的措辞:“谢小姐,不怕您笑话,如今这世道忒不景气,干嘛都得有熟人,你瞧咱们都是老相识了,您就帮一把回头给潘先生说一说,要是潘先生肯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上照顾一下,我给您提个成拿个大头儿,不会亏了您的,您看?”    
    谢乔总算是听明白了:“张先生,既然你是做生意的怎么找上我了?你应该找他去,这忙恐怕我帮不了你。”
    张万福倒是笑了,“呦,见外了不是谢小姐?现在谁不知道有了您的一句话,那就是只等着潘先生点头的事儿了,看在……”
    他话还没说完谢乔腾的就站起来了,拿过自己的包包就说,“对不起,我帮你了,你也找错人了。”
    谢乔逃荒一样匆匆逃掉,漫无目的的流浪在寒风里,身上穿着大衣也抵不住寒风刺骨,她的手脚冰凉浑身战栗,还没能从见到张万福的惊惶里逃出来,男人贪婪的眼神似是能看穿她,让她有种赤裸裸的感觉,她极力掩饰脆弱的坚壳就那么被毫无征兆出现的男人一锤子敲碎,原来,她还是一样的软弱,就算她找的了壳子钻进去也不行,她精神恍惚心烦意乱,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想起了很多事,最后越想越烦越想越乱,等她抬头的时候,忽然发现路边的路灯居然亮了,原来,她在寒冷的街头走了一下午,她茫然的看着四周不知道她走到了哪里,当眼光定格在那高高矗立的楼宇上面,她才面白,原来她走到了电视台附近。
    她就站在那里痴痴的看,看神气的大楼,也看从大楼里走出来风姿卓越的漂亮女人,女人穿的也很漂亮,是一件像火一样红的大衣,走路的时候衣摆就在风里飘起来,让她忽然想起了在潘阳阳店铺里的宁筱雅,女人戴了一顶白色的贝雷帽,涂着鲜艳的红唇,她认的她,那个曾经在球场有过一面之缘的袁丽丽,她老远就娇笑着走向停在路边的一部车,有司机下车为她打开后座的车门,她就猫着腰好像亲吻车里的人,然后车门被关上,黑色的车子启动,慢慢滑向主干道,消失在车流里。
    谢乔一直站在那里,目光仿佛穿透一切障碍定格在某处,就算天气寒冷冻得她快要僵掉她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漂亮的女人,黑色的车子,还有那个为她打开车门的司机,都是那么的熟悉,熟悉的就好像在身边每天都能见到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吸吸鼻子把手捂在嘴边哈了哈,转身,就看到身后也停了一辆车子,有个穿着薄薄的黑色外套的男人就站在路边靠在车身上抽烟,一边抽烟一边看着她,那张帅气的脸隐在白色的烟雾里,也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了,她只看到他脚下地上有五六只烟头,有的还在冒着青烟。
    她像是被钉子钉住了脚步一眼不能动弹,那颗心也像是挨了马达一样忽然疯跑,她不能控制也不能反映的愣在那里,男人仍了烟头用脚拧灭,打开车门说道:“我跟了你一个下午,快冻死了,现在请我喝杯热咖啡吧。”
    谢乔站在原地没动,男人就走过来拉开她的胳膊,把她塞进车子里,低头为她扣上安全带才绕过车头钻进来,升上的车窗点开暖气按钮。
    暖风吹倒身上暖烘烘的,她钻进座椅里,不说话也不动,任由沉默的男人带着她驶向未知的地方。
    罗昊一直沉默,直到等红灯的时候他才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想哭就哭出来吧。”
    明知他没看她还是勉强咧开嘴巴无声的笑了笑,她说:“我为什么要哭,我不会哭的,哭够了,累了。”说完就觉得脸上痒痒的,罗昊递过来一盒抽纸,轻轻叹口气,降下一点车窗,又点了一支烟。
    从前的谢乔从来不会这么的苍白精神恍惚,她从来是喜欢笑着蹦来跳去快活的像只鸟儿,喜欢给他讲明星小八卦,或者从网上看来的小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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