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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庶门-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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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这是……”

刘愈笑道:“我不喜欢嘈杂,有劳韩小姐代劳了。”

“不行,我也要。”韩小婷不落人后,快步跑过来。而刘愈便又似笑非笑用手指着桌上的墨,韩小婷伸了伸舌头,拿起墨研起来。

刘愈提笔挥就,又一首简简单单的五言律诗呈于纸上。朱砂红笔,一首诗一气呵成。连韩升也忍不住细读了几遍,脸上几分不可思议的神sè。

一对小姐妹便各自卷起纸张,随着李糜走出去。

“如此说来,今rì的比试,便是我们胜了!敏公子,可否作一个最后的评判?”对面的人胜券在握气焰更加嚣张。描写国泰升平的诗句挂满了一侧的栏杆,而这面只有一两首诗,也不出彩。相形见绌。

“谁说的!”韩小婷走到二楼扶栏前,朗声道。

两个小书童往那一站,虽不是国sè天香,却也能令百花黯然。在座的公子哥今rì都是来看柳丽娘的,如今又遇上两个如此俊俏的双生花,更觉得不虚此行,指指点点。

“两位想必是女子吧?”敏郡主上下打量着韩家姐妹,“不知……”

韩小婷有些气恼道:“难道女子便不能出席,不可以作诗吗?”说话间,她已经将手中的纸张打开,一副血红朱砂字呈现在众人眼前。

“chūn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

所有人一同读了前三句,都觉得这是描写歌舞升平的句子,有些甚至脸上露出笑容,觉得这两个动人的小女子要出糗了,但读到最后一句,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

“……农夫犹饿死。”

全场马上响起了一片惊叹声,这一首诗寥寥二十字。内容却涵盖不少,近乎每句话都带着一层意思,令人忍不住要交头接耳议论一番。

“取巧!”对面带头的公子哥,也就是先前要嚷嚷的打架的那位冷喝道,“这诗词平白无奇,非要以农夫犹饿死为结尾,难道天下田地里的粮食产出来被大风刮走了不成?”

李糜有了刘愈的诗词为后盾,侃侃而谈道:“阁下说的就有些浅薄了。农民辛苦一年所产粮食,的确是够饭饱足食。但这些粮食既要缴田租,还要缴纳赋税,各种苛捐杂税下来所剩无几,一旦再遇上灾荒之年,更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只能流离失所。”

这番话说的也中肯,很多看热闹的人交头接耳的点头,似乎很同意这论点。场面上的形势也稍稍发生了偏转。

“我就不信那些辛苦耕种的农民会饿死,饿死者,定是那些懒惰之人。”

门开着,刘愈能清楚听到外面的话,听到这里他也不由叹口气,看来这些管家公子哥平rì里只知道风花雪月,根本两耳不闻身外事,不晓得民间的疾苦。就好像以前听过的一个典故,一位外国的公主视察灾民,听闻饥民没有面包吃,就问了一句,没有面包难道不能吃蛋糕吗?听来可笑,但却是真实存在的。

而此时,韩小艺将自己手中的那首诗也展开了。这次与上次不同,每个人都是静默着看完这首诗,没有人发出声音。

“昨rì入城市,归来泪满巾。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所有人都近乎下意识看看自己的衣服,无一例外都是绫罗绸缎,可惜没有一匹是他们自己织出来的。

敏郡主带着几分遐思道:“不是种田养蚕人,何以会了解期间的辛苦。两位姑娘手中的诗词,是本人所作?”

“是我们作如何,不是我们作又如何?”韩小婷气鼓鼓道。

“看来两位姑娘背后的这位高人,一定是位大才,在下佩服!”

连敏郡主都如此说,其余的人即便有意见也只能保留。胜负有断。

第八章架不住的风情

外面看热闹的人逐渐散了,隋乂等人也一同进了棋间。倒了杯茶,隋乂喝的很畅快。

“真他娘的爽,让他们见识了一下何为才情!”隋乂兴高采烈地说着。

刘愈心中却很不爽,原本可以看到双姝姐妹的舞姿,被这么来来去去的给打搅了,这么多人,韩家姐妹一定是不肯再跳了。

就在此时,传来两下敲门声。

“可否拜会一下。”是敏郡主。且不等里面人回话,她已经推开门走进来。

刘愈没想到这敏郡主会如此失礼霸道,见不到里面的人,居然自行硬闯,不达目的不罢休。

“几位公子,有礼了。”敏郡主环顾四周,脸上带着一股自信女强者之笑,不过当其目光落到韩升身上,神sè间马上露出错愕之sè,神态也变得恭谨。

“原来是韩先生,晚生得罪,就此告别。”

却也不问是谁作了诗词,刚进门却回身去了,带着随从马上离开。

刘愈没想到如此的结果,奇道:“韩老哥,你认得她?”

韩升一笑道:“原本捐官做的那一任太守,便在淮王的治下,因而认得。”

能觉出韩升有事隐瞒,因为刘愈明明记得韩升说他自己当太守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而这敏郡主不过二十许间,当时尚是孩童印象不会太深,何以一眼便认出,态度还如此恭敬?

不问谁作诗词,那就是当诗词为韩升所作。这敏郡主肯定是见过韩老头的真本事。除了会下棋和做生意,刘愈对韩升的了解只是寥寥。他会作诗?

不过既然韩升不想说,刘愈也不能勉强。这棋楼里经常也会出入一些达官贵族,见到韩升连个斜眼瞧一眼的都没有,可见他并非朝堂之人。

关于韩升的身份,刘愈更加捉摸不透了。或许只是跟淮王有私交吧。

眼看到了戌时,刘家门规森严,规定家人必须在戌时二刻前入得家门,刘愈也只好先告辞回去。隋乂三人嚷嚷着要去风花雪月一番,连胡轩这初哥也兴致盎然想去见识一番。

刘愈正要走,棋楼的伙计送来一封烫金的请柬,却是柳丽娘送来的,点名要送给刘愈。打开一看,是请刘愈到晓花楼一叙,字里行间暧昧无比,大有自荐枕席之意。

“刘小兄,看来你艳福不浅。最难消受美人恩。”韩升在一旁打趣。

刘愈不明白柳丽娘何以会下手这么准确,不找别人偏找他。“留给韩老哥消受吧。”刘愈转手将请柬交在了韩升的手上,他实在要赶着回家门,来这世界这么久,他还没试过夜不归宿。

从棋楼出来,夜市依旧是繁华,不过随着夜越来越深,行客也少了很多。刘愈手里拿着两本评书故事本子,打算拿回家趁入睡前看。走一段路,到了河塘之畔,清风徐徐他也忍不住驻足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公子请留步。”

一个声音从刘愈的身后传来,回过身循声瞧去,因河塘畔并非街市,灯火暗淡,远远的只能看到一名书生装扮的人,往这面靠近过来。

走近了才发现,此人脸庞有些熟悉,虽是有意穿着男装,却还留着女儿家的妆容,正是柳丽娘。如此装扮的柳丽娘多平添了几分女儿家的英姿,她的脸庞看上去也只有三十岁左右,颦笑顾盼间生妩媚,最是解人风情时。

刘愈四下看了看,此处夜深人静,偷情是妙处,与陌生女子独处便有些古怪。

“刘公子,走的如此匆忙,是要往晓花楼赴约吗?”柳丽娘靠近过来,莞尔一笑,行个礼问道。

“这个……”刘愈实在不知如何回答。

柳丽娘白了刘愈一眼,似乎有些怨怼,露出几分嗔态道:“还想欺瞒奴家吗?这条根本就不是去往晓花楼的路,转手便将奴家的邀约之函送与了他人,是嫌奴家身份卑微不配与你共研诗词?”

“柳姑娘言重了,因家规森严,在下只是要赶着回府而已。何况,那些诗词也并非本人所做,柳姑娘寻错人了。”

“还要欺瞒?”柳丽娘神sè一会一个样,此时已经快要涕零,“奴家问过棋楼的伙计,说你刘家十二少最喜欢用朱砂红笔写字,拿出平rì里你差遣伙计去买东西的笺子,上面的字与题诗的字体分毫不差。”

当柳丽娘说到“十二少”时,令刘愈忍不住便想到胭脂扣里的如花,也是一风尘女子,初见时也是一副男儿妆容,“誓言尽化烟云字,尽诉百般相思”,人鬼殊途了情依旧未了。

此时此景,刘愈忍不住打个冷战。

“在下只是代笔。”刘愈随便敷衍道。

“代笔?丽娘真是伤心,奴家见伙计去了久不回话,便想去亲自拜访,只看到丽娘的请柬落在一位老先生手中,他还在无意跟身边两个侍女说,刘公子的诗要保管好。丽娘再笨,也知那诗为刘公子所作。”柳丽娘说的凄婉,不过刘愈察言观sè能觉察出她这神态有多半是装出来的。

“丽娘一生最惜的便是名节,如今沦落风尘,为自己所中意之人厌弃,生无可恋,不如跳了这河塘,来世再作女人。”柳丽娘说话间,果然到了河塘边,作势要跳。

刘愈还真想看她敢不敢跳,他明知这柳丽娘是有意报复他的拒绝,在这里虚张声势,但看到她真的要跳河,还真不能不阻止。

“柳姑娘,在下的水xìng不怎么好,你要是真跳下去了可未必救的上来。”

刘愈拉了她手臂一把,柳丽娘一声凄哀,作势便要往刘愈的怀中倒过来,刘愈身子敏捷,往侧面一闪,柳丽娘便扑了个空。等柳丽娘站定,脸上露出几分“小瞧了你”的娇羞之sè。

“都道是刘公子从无涉足风月,看来你应对女子的本事可是了不得呢。”柳丽娘言语似怒还嗔,“丽娘在这里再给刘公子一份请柬,若是公子明rì不往晓花楼赴约,后果自负!”

软的不行直接来硬的,柳丽娘甩出一份请柬,转身快步往来路行去。刘愈一脸无奈将请柬抓在手上,实在想不出她那句“后果自负”的含义,难不成找上定国侯府的门大吵大闹一场?若真是那般,老爷子重门风一定会将他这不孝子赶出门。

女人心海底针,怎么就赖上了呢?

回到家门口,小厮刘五已在门口等候。

“十二少爷,老爷找了您半天了,您可算回来了。”

刘愈想不到一天之内父亲两次召见,随着刘五去了正堂那边,刘兆从里面出来,只是跟刘愈交待了几句,大致说是突厥那边换了可汗,又发动了新的一轮对边关的sāo扰,他的未婚妻回了边关,婚事延后了。

这些刘愈早就已经知晓。

刘兆也没心思跟他说太多,回到正堂继续跟几位兄长商量事情,里面的几位兄长要么当官要么从军要么掌管着定国侯府的家政,商量的是军国大事和家庭小事,向来跟刘愈无关。

刘愈独自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心中不禁又想到了下午在玉河畔玉人那惊鸿的一瞥,还有两个可人的双生姐妹,还有聪明可人持家有道的赵卓儿。

心中无法舍弃,更无法取舍。虽说本来应该是一心一意,但到来这古代,生活本就已经枯燥无味了,如果连中意的女子都不能守在身旁,那也就真的是生无可恋了。

第九章不要脸有不要脸的玩法

大清早起来,刘愈便散步似绕着南城城墙外走了个圈,这也是他大病初愈时锻炼身体的路线。

古旧的城墙墙砖黑白斑驳,城墙下杨柳依依,夹杂着许多桃树。桃花未开柳叶只是青sè,或许只有柳絮飘飞时桃花才能开满长安。去年初来此地,桃花开时他尚在病榻上,而今年他却不想错过了满城花开的胜景。

古人晚上娱乐活动少,睡得早起的也早,天蒙蒙亮的时候街市上已经是人来人往。晚市时城门已关,更多的是城里人的消遣娱乐,而早市却是城里城外平常人家购置rì常用度之必须,柴米油盐酱醋茶是主旋律。

刘愈走的累了,便在早市上寻了熟悉的摊子,叫一碗米粥买上几块蘸了上好芝麻酱的烙饼当作早餐。吃完了还有一杯润口的茶,如此饭饱之后,便悠然自乐地往棋楼继续看他的评书本子。

这一rì是大顺朝中以四年二月十九,平常不过的rì子。刘愈有时候也觉得,像如此数着天过rì子,生活实在有些发闷,可惜找不到发泄点。

快到棋楼,yīn霾的天突然下起小雨,刘愈出门也没带伞,加快脚步进了棋楼。淅淅沥沥的小雨一下便是一个上午,刘愈便映着棋楼屋檐下的雨帘对着chūn雨下的长安古城发了一个上午的呆。

直到临近中午时,韩升才打着雨伞来到棋楼。

“刘小兄,昨rì与你商议的米花工坊已经开始筹备,炉子需要现造,估摸着有几rì全长安的人就能吃上新鲜的米花。”

“哦。”刘愈有气没力回了一句,韩升已将围棋盘端了过来。

刘愈实在没什么动力下棋,望望外面的天空,已经放晴,心中估摸着那三个小子也快来报到了。

“刘小兄今rì好像没什么jīng神。”

刘愈勉强一笑道:“可能因昨rì没欣赏到你两个孙女的舞姿,魂牵梦绕茶饭不思了。”

韩升瞅了刘愈一眼,没好气道:“你个臭小子,开口便是我的两个孙女,不许打我孙女的主意。”

本来说的挺严肃,不过两个忘年的老友,说到这不禁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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