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前世守住你-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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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想,江月昭心里突然一片清明:是啊,自己以前就是过于纠缠江月昭的前生和马天娇的来世,每做一件事都想搞清,指使这具躯体做这件事的,到底马天娇还是江月昭。其实这两个灵魂早就合二为一了,现在是一个新的江月昭,一个完整的个体,没有必要再一分为二了。要做什么,听自己的心声指挥就可以,也不必再前世今生地分析个没完。
于是她对自己说,江月昭,既然你想明白了,那就快点儿治病,快点儿好起来吧。要不然那个人怎么从祠堂出来?
晚上容夫人和老太君来探病,江月昭就见容夫人红肿着眼睛,老太君也是沉着脸。只有容老爷,依然是那样心疼地看着她,眼睛都能柔出水来,只是不能象她爹江承安那样冲上来拉她的手就是了。
江月昭不动声色,心里却在想,老爷子你爱我娘我不怪你,可是你表现地太过了,对我就不好了。等我好了,我得想办法改造改造你的思想。
第二天,江月昭照样乖乖躺在床上喝药养病,只是打发小秋和小冬出去打探了一下消息,回来说容毓飞是真的一直跪在祠堂里,没有起来过。送去的伙食也真的是窝头清水,看来容夫人是认真地在执行容老爷的命令,怕出了差错,再加重责罚。
江月昭心想,好吧,那就我出面吧。
她让小秋去把容可雪找来了,在容可雪耳边嘀咕了半晌,小家伙听了,高兴地点着头,就跑出去了。
第十二章 祠堂陪跪
外面天已经黑了。容毓飞跪在祠堂里,象一尊雕像般一动不动。面前是列祖列宗的牌位,象一双双威严的眼睛在望着他。这两天,他耳边总是响着他老爹最后那句话:“我看他是日子过得太好了!忘了自己是谁家子孙了!喝花酒喝得连老子娘都忘了!”这两句话象鞭子一样抽着他的心,让他这两日都在愧悔的烈火中煎熬。
他自己反醒了一下,自从自己和灵儿好上后,银子就哗哗地往万翠楼里扔。一部分是打点老鸨,让她关照灵儿;另一部分就是为了让灵儿过得更好,给她添置衣服首饰了。可是这两年,他孝敬奶奶和爹娘什么了?仔细想了一下,好象没有。他心里一直都觉得他们要什么有什么,不需要他操心。但他忘了,这不是东西的问题,是孝心的问题。更糟糕的地,现在他们想见他,居然只能派人到青楼抓他了。
还有雪儿,不管嫡出还是庶出,那是自己的骨肉。但他在赵灵儿那里的时候,几乎就把这个女儿忘了。现在看起来,她跟江月昭都比跟自己好。
对了,再有就是江月昭。想到江月昭,容毓飞心里就起了一层雾气。虽然她厉害了点儿,活泼了点儿,但并不象外间传的那样骄纵任性,如果肯坦承地面对自己的心,他就得承认她长得真的很美。而且她孝顺长辈,疼爱晚辈,是个贤慧的好女子。即便自己如愿娶了灵儿,恐怕依灵儿的性子是做不到她这样的。如果她嫁给了别人,肯定是要被捧在手心里疼的。可是她偏偏嫁给自己……
他在那里认真地反醒着,突然听到门“吱呀”一声开了。晚饭已经送来了,还会有谁来?
他扭头一看,容可雪的小脑袋从门后探了进来,怯怯地往里望着。
“雪儿?”他有点儿不相信。
容可雪听到叫她,循声望去,看到她跪在地上的爹,开心地笑了。只见她转过身来,先把屁股探了进来,支住了门防止关上,然后她象是弯腰提起什么东西,挤呀挤,好不容易挤进了门来,容毓飞才看到她手上拎着一个绸布包裹。她一颠一颠地来到她爹面前,蹲下来在地上打开包裹。
“爹爹你看,雪儿给你带好吃的来了。”她得意地仰着脸。
容毓飞看着地上,两条用油纸包着的鸡腿,几个洗好的梨子,还有一件絮棉的披风。怪道雪儿拿起来费劲,那披风叠起来也是一大团呢。
容毓飞看着女儿,眼睛湿润了,“雪儿不怕被爷爷打屁股吗?”
“不怕,大娘说,要是爷爷知道了,她去跟爷爷说,肯定不会打雪儿屁股。”
“是大娘让你来的?”容毓飞心里象打翻了调味罐子,五味杂陈。
“是啊,大娘说,光吃窝头不吃肉和水果,对身体不好。大娘还说,晚上凉,本来吃得就不好,再冻着了,会生病的。
容毓飞心想,我该想到是她的,福珠可没这么大胆子。“你大娘身体好点儿了吗?”
“这个啊……唉!大娘怎么病了呢?好可怜,天天都喝大碗的药,又黑又苦。大娘还瘦了呢,还有,以前大娘说话可好听了,现在说话象破锣。大娘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带雪儿玩了。”她搞不清楚好了没有,只能说些她所看到的表象。
就是这些表象,深深地刺激了容毓飞的心。她自己还病着呢,却还在担心他。先不说这是一种什么感情,就是这份胸怀,也不是一般的女子。
“爹爹快吃,大娘说让我看着你吃完,要不你不会吃。你快吃,你不吃雪儿就不走。”
容毓飞顺从地拿起鸡腿,啃了起来。他不想辜负了这份心意,即便被父亲发现了,再挨顿打,今天这些食物他也要吃完。
从那天以后,雪儿每天晚上送吃的来,乖乖地等他吃完,把食物残渣带走。她说这也是大娘教的。
到了第五天,容毓飞感觉到膝盖处有剧痛传来。他是武功很好,可是也架不住连跪四天。但是容老爷没发话,他也只能跪着。
容夫人和老太君可就有点儿坐不住了。她们频繁探望江月昭,频繁地让大夫给她诊脉。
江月昭知道她俩儿着急,她也着急。再这样跪下去,还不得跪残了?她也想病快点儿好,可是越着急越不好。她也想装着病好了,可是一张嘴就露底了-----一副破锣嗓子。
那天容老爷来看她,她试探着说情,结果容老爷说:“不让他疼,他就永远也记不住。你不用管了,养好你的病是真格的。”
就这样到了第六天,容夫人已经要崩溃了,早晨也没用饭,只是坐着发呆。老太君也在佛堂里,一遍一遍地念着经。
江月昭听到小秋回来的叙述,心只往下沉。她想,老爷子你这哪是疼我呀?你这是怕别人不恨我呢,你就这样逼我,我的病还能好吗?干脆,我给你来个釜底抽薪吧。
她先吩咐小冬,让她找个擅长按摩针灸的大夫,在离祠堂最近的秋水亭等着,诊金要多少给多少,但一定要等,没她的吩咐就别让大夫走。然后她让小秋给她穿上了衣服,扶着她去祠堂。小秋开始不同意,江月昭就跟她说:“我不走这一趟,祠堂里那位就出不来,我的病也好不了。”小秋就同意了。
此时的容毓飞,已经感觉不到膝盖是自己的了,他只是麻木地跪在那里,耳边嗡嗡直响,大脑停止了思考,人也变得木木的。
他感觉后面有人来,可是他已经懒得转头了。那个人已经站在了他身边了,他也懒得抬头了。直到那人在他旁边跪下了,他才转一下眼球,扫了那人一眼。只这一眼,他立马转过头来,睁大眼睛瞪着来人。
“你还有力气瞪我,说明情况还不太糟糕。”果然是一副破锣嗓子。
“你这是干什么?”容毓飞想提一口气说话,显得力气足一些,可是他现在根本提不起气来,有气无力地说。
“陪跪,没看到吗?”
“你还病着呢…”容毓飞才说了几字,就被江月昭打断了:“你闭嘴吧,说那么多话有什么用?省点儿力气是真格的。”
“我有功夫底子,跪一跪不要紧,你可经不起这样跪着…”容毓飞还企图说服她。可是江月昭只是白了他一眼,就不搭理他了。
容尚天正在商号里跟几家店的掌柜商议事情,就见他家的管家容鸿大汗淋漓地跑了进来:“老爷不好了!您快回府吧!”
“什么事?”
“大少奶奶自己跑到祠堂去跪着了,已经跪了两个多时辰了,谁也劝不动,现下脸儿都白了。”
容尚天连跟掌柜们交待一声都忘了,冲出门去拽过来一匹马,骑上就往家冲去。一路上他心里想:小昭啊小昭,你跑去跪什么呀?我自己的儿子我能没数吗?我还能真让他跪残了吗?你大病未愈,再跪出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跟你娘交待呀------想得还是江月昭她娘!
当容尚天急步冲进祠堂的时候,就见儿子和儿媳妇并排跪着,儿子表情木然,显然是没什么力气说话了,但气色还好。再看儿媳妇,面色惨白,额头上冷汗岑岑,身体也在发抖。
容夫人和老太君刚才还在劝江月昭起来,看容尚天进来了,都一起敛了声不说话了。她们知道,这次不用她们说话,她们的飞儿也能出去了。
“快扶大少奶奶起来!”容尚天急声吩咐小秋。
却见江月昭手一推,拒绝了小秋扶她:“爹,自古夫妻一体,没有相公在这里受罪,做妻子的却躺在床上的道理。相公有错,我陪他受罚,是应该的。”她也不说你饶了他吧,也不说你罚得太过了,只说你愿意罚就罚吧,我陪着就是。
容尚天叹了一口气,吩咐两边仆从:“把大少爷和大少奶奶都扶起来吧。”
众人一听,简直如得了纶音佛旨一般,欢天喜地的上前就要扶。
江月昭赶紧制止:“先别扶大少爷!小秋,去秋水亭把大夫带来。”然后她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老太君身边的宝荷和容夫人身边的宝梅,赶紧上来,给她揉着膝盖,又吩咐赶紧请大夫去,药也赶紧熬上。
小秋和小冬那边也带着大夫进来了。一看那大夫就等了很长时间了,脸色不大好看。他上前来先把了容毓飞的脉,又问:“跪了几天了?”“六天了。”容夫人半蹲半跪地守着儿子,答道。
大夫就对两边的仆从说:“抬个春凳来,过来两个力气大的,别动他的腿,就让他保持这种姿势躺在春凳上,抬他回屋,我再行诊治。”
“抬两个春凳来,把大少奶奶抬回去。”老太君发话。
众人一阵忙碌,按大夫吩咐去做了。
容毓飞在被抬出祠堂那一刻,回过头来望了江月昭一眼。
第十三章 贩卖故事
容府这一天都处在一片忙碌之中。
容毓飞那边大夫给施了针灸,按摩后上了药,说不要紧了,养几日就好。其实他是练武之人,自会运功舒活筋骨血脉,大家倒不太担心。
江月昭这边可就不好了,本来这几日忧心,好的就慢,再加上这两三个时辰跪下来,人整个要虚脱了。常太医又来了,看了江月昭只叹气,心说容府还真能糟践人,病居然越养越重,象是吃不起药似的。
于是整个容府关注焦点从祠堂转到了江月昭的锦蕙院。
晚上,容老爷和容夫人给老太君请了安,坐着陪老太君说话。自从江月昭病了,每晚一个故事就停讲了。到了晚上,只这两口子陪着老太太坐坐,大家都觉得无聊得紧。刚开始江月昭让下人拎着小马扎来听故事,老太君还觉得有点儿没规矩。现在下人们不来了,她才觉得怪冷清的。看来人老了,是爱图个热闹的。
今天晚上,在坐的婆媳二人同仇敌忾,都不大爱理容尚天。老太君只是在仔细地吩咐儿媳妇,要给孙子好好补补,弄这个吃弄那个吃,恨不能把天上的龙肉割下来炖给她孙子吃。
“娘,玉澜,你们也不用这么铺费,他这几天吃得好着呢,你们还真当他只吃窝头喝清水吗?”
老太君和容夫人一听这话,都不解地看着容尚天。
容尚天看向旁边正在啃蜜瓜的容可雪。这几天容毓飞和江月昭都不能来请安,只好劳烦她这个女儿替代了。
“雪儿,你来告诉祖奶奶,你爹最近吃得可好?”
容可雪听这话就有点儿害怕了,这一家人里,她最怕的就是爷爷。她眼睛骨碌骨碌转,心想大娘虽说她替我顶着,可她现在也不在啊。
她权衡了一下,还是屁股重要,于是她赶紧跑到容夫人身边,扒在她身上,才敢说:“爷爷饶了雪儿吧,不是雪儿要去的,是大娘让我去的。”
还没打就招了!
在坐的婆媳二人听了,就明白了,两人心里也因此宽松了不少。老太君笑指着雪儿:“这个小叛徒,你爷爷还没打呢,就把你大娘供出来了,枉费你大娘对你那么好。”
雪儿被说得不好意思了,把脸埋在容夫人怀里。
容尚天叹了口气:“你们当我心里没数吗?我自己的儿子我不疼吗?可是这个浑小子也太不争气了,自从认识了那个清倌,不要说妻儿,连老子娘都不要了,跟着一帮狐朋狗友天天吃花酒。你们去听听京城里是怎么说他的!我们容家历代也没出过这种不肖子。我要不给他点儿教训,他岂能清醒?我又怎么能放心把祖宗基业交给他?”
这下婆媳二人彻底无语了。这些她们当然明白。男人和女人对孩子的要求是不同的,女人只希望自家孩子平安健康,男人却希望自己的孩子顶天立地,做一番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