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村正-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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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不醒,他们也不会把我送什么男人吧——…”到最后,女孩儿自己游着水,噘着嘴象赌气似地自己自言自语起来,看她象个孩子舒服放松地泡在水里,真一点儿伪装的成分都没有,童满想:原来,她失去了记忆。她确实早醒过来,听到那些伺候的仆人闲话,也就没怀疑自己的身份。
可,真的失忆?
童满看见女孩在水里舒展地游来游去,尘莫象挺有兴趣地逗着她,“那你怎么现在不装了呢,难道不怕我们揭发你让你再泡不成!”
“泡不成就泡不成,你们不是男人?和你们做一样。”
这些话,女孩儿说的却一点儿也不淫亵,坦荡荡地,象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混帐!这是陈文童?哪怕还有一丝记忆的陈文童会说出这样的话?或者,她本性就是如此———童满沉下了脸,突然站起身,“你过来,”女孩听话地游过去,脸上却是无畏的模样,大大方方地在他身下池水里仰起头,童满弯下腰“哗”地从水中一把抱起女孩儿,象抱个孩子抱着还浑身滴着水的女孩沉着脸走出廊间。
他现在只想真弄明白,她到底是真失忆了,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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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不停地打着寒战。
童满可以感觉怀中抱着的女孩儿冷地好象牙齿都在激灵。他们只是走出那间水池的廊间一小段距离,依然是内走廊,室内温度也不低,就说她赤裸着身体吧,也不至于冷成如此…童满看着女孩儿,女孩儿也看着他,依然打着寒战,双手握拳抵在他的胸前,突然,一条刺红的血柱从她嘴角流出…越流越多,越流越急,童满还只是看着她,女孩儿颤抖地伸出手在自己嘴角一抹,又一抹,血色染红脸颊,她也不做声,只是不停抹着唇角流出的血,牙齿还在打着战,童满突然嫌恶地松开手,女孩儿重重地摔在地上,“装不下去”童满刚想开口嘲弄几句,还是那个陈文童,骨子里就倔的陈文童…却……趴在地上的女孩儿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更是吓人,浓稠地,接近黑色,…“诶,这孩子很有趣,就这么死了可划不来,”跟着后面出来的尘莫见状,过来蹲在女孩儿身边,看见她痛苦地蜷缩成一团,不停地咳着,血,残忍地流着“啧,真是可怜,”尘莫扒开女孩儿披散在颊边的发,她紧皱的眉,雪白的肌肤,蜷缩的身体,唇边,乌红的血…却有着说不出的破败之美,就象一尊开裂的青花瓷,让人忍不住对那未卜的龟裂着迷,尘莫小心翼翼地抱起女孩儿,“要出售也该是个完整的吧,这么咳死了可就真糟蹋了,还是给瞧瞧吧,”唇角带着悠闲的笑意,尘莫抱着女孩儿径自走去,好象只是做件好事儿,童满阴沉着脸,跟在了身后。
雪白的大床,女孩儿卧在其间,脸色却仿佛比它还要苍白,她还在不停地咳,血此时一点点地渗出,女孩儿已经陷入昏迷。
尘莫站在床边看着女孩儿,又看了眼站在窗边的童满,以他对这位少主的了解,这是位温润如玉,定如磐石的男子,即使,行凶残果断之事,也是从容沉稳行为,就如玉的光芒,那是凛于内而非形于外的。
可对这个女孩儿…刚才,他把自己的情绪泄露地太多。尘莫反而觉得玩味儿。
此时,医生还没有来。童满坚持只让自己的私人医生过来,他要确定最真实的情况。
什么情况?尘莫也挺好奇起来。
童满站在窗边,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平静的眼神,好象也只是在等待“满少,”一位面容慈祥的老者走了进来,风尘仆仆,他手里还提着一只有些破旧的医箱。
“陈老,麻烦您了,”童满朝老者礼貌地点点头,走了出去。尘莫也微笑着和老者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也走了出去。
时间过地并不长,他们只在门外站了一会儿,老者就出来了,“满少,”老者微皱着眉头,“很严重,”“她本就有内疾,那些化学蚀剂属寒,和夏少的道理是一样的,夏少本畏寒,再加上是直接沾染了蚀剂,所以没有办法,她是吸入的蚀剂寒毒和本身带有的内疾相融,就象毒上加毒,”“难怪她一直冷地打颤,”尘莫有些明白地说,老者点了点头,“是的,她现在的身体还有些和夏少相似了,同样畏寒,我想,之所以前几天没有症状,可能和她一直泡地那些汤剂有关,毕竟汤剂都是药理调治,而且水温一直适合,今天如此,足可以说明她的身体适应温度不能有丝毫波动,否则就会这样急剧内损,”“这会影响记忆吗,”童满沉声开口,老者同样点了点头,“极有可能,且不说她头部有过重撞会造成失忆,蚀剂寒毒如果侵入脑内,也会造成神志不清,或记忆丧退,”童满没有再做声,尘莫只啧啧摇头感叹,这样个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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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落,婉转的回廊,清雅的庭院,玻璃杯中透明的液体散发出浓郁的酒香。耳旁,含蓄悠扬的乐曲《月下香》汩汩流出,一声声,仿佛来自平安时代的召唤,来自迷蒙月光下的魍魉之音————柴晗独自坐着,如此安宁柔和下,他的内心只会有更尖锐清晰的恐惧。门开了,踱进来的身影————柴晗一直绷紧在心中的那根弦,终于,断了。
“少爷!我知罪了!我只是想除去陈文童那个女人呐,没想到会害了夏少——我怎么会,怎么敢去对夏少——…”可怜呐,老泪纵横,年近花甲的老身子虔诚匍匐在童满脚下,抱着他的裤腿苦苦哀求,男人美丽的容颜依然淡定如水,只是眉毛轻挑,“怎么会?怎么敢?有意思,”不理老人家虚弱的身子骨倒在地上,走到沙发边悠然坐下,轻叹了口气,“柴老哇,您老算计着打量我们都是傻子?你知道从陈文童下手,难道不是因为知道她现在就是童夏的命?你费尽心机在她保险柜上埋了那么大颗炸弹,难道就没想过童夏也极有可能会跟在她左右?童夏除了陶奇,你知道他不会放过你————怎么不会,又怎么不敢——…”“不,不是的,不是的!我想过跟您商量,我想过和您说————”老人慢慢噤了声,男人静静看着自己,那眼睛,美丽如月,里面的嘲弄却————如一根刺深深扎进,柴晗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可,他不甘心!
“满少,你不能杀我,我知道玉龙符的下落!”
男人无动于衷,还是静静地看着他,柴晗,急了!连滚带爬地爬向童满跟前,紧紧拽着他的裤腿,“真的!满少,我知道玉龙符的下落!陈文童在她的保险柜里留下了线索,现在她已经死了,这个世上只有我知道,只有我知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尽管明知道那女孩儿的保险柜里根本没有和玉龙符的任何联系,可,只有这么说,赌赌了,这是在赌命呐!
可,男人却笑了,那清美的笑意真是醉人心魂,柴晗,却仿佛看到了死神的到来。他惊恐地看到还带着笑意的男人枕在颊边的手指向下压了压,一股穿越灵魂的冰冷————“怦!”无声无息,一颗子弹正从后脑中心埋入。老人睁大着双眼,慢慢,在他脚边滑落,那眼里深切地惊惧与绝望———“少爷,”童满朝对面的黑衣侍卫淡淡地点点头。黑衣侍卫立马利落地架起地上残败的尸体拖了出去。外面,依然是飘渺的雨落之夜,醉人的雨在檐角破碎,一瞬间有水晶般的音色,室内,依然《月下香》飘然若仙————童满指尖碰了碰玻璃杯,唇边的笑意一直未褪,柴晗以为陈文童死了,他想用这救自己一条老命,————他错了,对外,他确实发布了陈文童已死的信息,可,那女孩儿不还好好活在自己手里吗,并且,失忆———童满的笑意更深了,也许,玉龙符————童满当然不会知道柴晗最后的是谎言,因为他确实一直相信陈文童知道玉龙符的下落,这下,他想,全掌握在自己手中了。失忆的文童就象一张白纸,只要自己用心的去书写———陈谋是童家最信任的私人医生,他说的话不会错,他说,“记忆空白了,你可以重新为它添加,让它在你的意愿下枝繁叶茂,当然,以前隐藏在潜意识中的重要信息会在不经意中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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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满当然懂得如何让一个“崭新的文童”在“不经意”间显露她“最重要的信息”。一场精心筹备的游戏又将拉开帷幕,可注定,开头就是个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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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童满进去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茉莉香,那是种甜蜜中又有忧伤的香味。古老的挂钟仍在“嘀嗒、嘀嗒”地不停细数着时间的步伐,壁炉里妖艳的火舌在“噼啪噼啪”的清榨声中扭动腰姿————室内,温暖如春。可,尽管如此,—“还要拿过来点儿?”
那是只青铜雕花的小火盆,尘莫微弯着腰一手轻捻着它的边缘,皱着眉头有些不耐地,却还是心甘情愿地,扭头问着,他身后————樱桃木镀银的暗红大床上,俯趴着一个柔美的身影,女孩儿长长的发浪漫地披泻在床间,眼帘半盍,唇角慵懒微弯,映着暧昧不明的火光,折射出靡艳迷离的光晕——“恩,”女孩儿只轻哼了声,尘莫还是将火盆提哩近了些,“还冷?”
“恩,”女孩儿已经闭上了眼,唇角的微弯却绮丽迷人,“我发现你是故意折磨人吧,刚才说热也是你,”尘莫松开火盆,靠进旁边的摇椅,看似有些失去耐心,“刚才是有点热,”女孩儿说,也不象撒娇,也不象狡辩,就是在陈述事实,“我看不该叫你毛毛,你哪点有人家毛毛的善良、善解人意,你就是个别扭的坏虫子,”毛毛是德国作家米切尔。恩德笔下的一个怪怪小女生。书的名字就叫“毛毛”。尘莫给她搬来了那么多书,她最喜欢翻的就是这些成年童话,有些天真,有些残忍,扭曲的梦幻————和她本人个性还真象。反正尘莫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就一直管叫她“毛毛”。
女孩儿却只是轻沉了口气,她习惯这样,尘莫观察久了,发现这其实是这孩子沉稳的一面,她从不抢你的话,说话有条不紊,可那要说出来的话呐————“你到象那分成两半的子爵,一半坏,一半又善良,怎么不干脆做全了好人,我还念你的恩,”女孩儿眼还闭着,声音不大,却清亮的如那最澄澈的湖水,尘莫被她说的真是哭笑不得。《分成两半的子爵》是意大利作家伊塔罗。卡尔维诺的作品,子爵打仗中被炮弹击中,身体切成两半,每半边各有一只手、一条腿、一个眼睛、半张嘴巴、半个鼻子,一半邪恶,一半善良。邪恶的一半回到家乡,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善良的一半则活雷锋似的,好得令人不敢相信,后来,两人决斗,分成两半的身体合在一起,又成了一个完整的人。
尘莫想,她说自己是分成两半的子爵,还真没说错,对她,他不总口里嚼着,还不事事儿都按她意办了?好人也没做个全儿———“你啊,这张嘴——…”尘莫无奈地抚上她的脸庞,女孩儿也无动于衷,眼,仍闭着。
童满走过去,带着慵懒的笑意,“她是不该叫毛毛,她有自己的名字,”尘莫直起身子,眉轻挑,看上去很有趣味儿的样子。女孩儿听见他的声音,却只是漫不经心地掀开眼帘,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一副根本懒地搭理的模样,童满也没在意,走过去坐在床边,温柔地抚摸着女孩儿柔软的发,“她叫童汶,是我最亲爱的妹妹,”眼神柔软地看着还趴在床上的女孩儿,眸中那如水的美丽———女孩儿却没反应,尘莫看见她小小撇了下嘴,脑袋轻移了下,好象蛮嫌恶童满的接触。尘莫恶趣地笑了,“呵呵,童满,你这‘妹妹’可记仇呢,她总记着你那天把她丢地上,看她流血不止——”童满微笑着抬起眼,和尘莫交换了一个眼神,俯下身慢慢扒开散在女孩儿面颊上的发丝,下颚枕在她的脸庞在她耳旁轻喃,“童汶,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想不想听我跟你说你小时侯的事儿——…”妖艳的火焰在火盆里靡丽地跳跃着,男人的声音如有磁性缓缓道来————女孩儿只是睁着清亮的眼睛听着。窗外,月夜,在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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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座精致的不能再精致的小城,小樽。离札幌不到一小时车程。
小樽太小巧了,是一个被罐装的不变质的城市,它几乎不怎么流动的运河说明了这一点,时间到了小樽就几乎是静止的,就象这个坐在床上的男人。
宁静的,注视着外面清冷如月的庭院。他手边摆放着小樽的艺人静心用手工打造的八音盒,它匪夷所思地散发出类似宝石一样的色泽,如同男人一样,带着琉璃的质感,干净纯透,人们看到的时候往往只能用“惊艳”两个字来形容。
童满没有走进去,只是立在门边看着自己的弟弟。无声寂寞的孤月雪菊,无声寂寞的繁华落尽,他孤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