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惊唐-第2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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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大论,事情是这样,李泌回去后,对李昂说我们的军心已经懈怠,不会再去攻打唐军了。李昂听后更加高兴,就在城门楼上设下酒席为李泌庆功,赤水军使李光弼、宁塞军使马重赞、临洮军使曹彦、镇西军使安道远也被请来一起喝酒;
李昂在城头上喝多了,又跳又唱。听说后来李昂喝醉了,李光弼嘴甜,说了句好话,李昂就把大莫门城万余唐军的指挥权交给李光弼;
李光弼隶属于河西节度使,在陇右是客军,曹彦等人听到李昂竟要他们听令于一个客军的军使,心里不高兴。
其中宁塞军使马重赞心直口快,当场就对李昂说,李长史让我们听令于一个客军军使,这未免太不合情理了!
李昂见有人顶撞自己,就责问道,我命令已经达了,你们想抗命不成?马赞重就说,李长史,你喝醉了,这是乱命,我等不能听!
李昂听了更加恼怒,当场就拿出马鞭抽打马重赞,在场的人纷纷上去阻拦,城头上一片大乱,李昂大概真的是喝多了,见这么多人上去阻拦他,更不得了,当场下令自己的亲兵把马重赞给斩了,还说谁要是再敢阻拦,就一起斩了!
城头上的人不敢再拦,李昂的亲兵手起刀落,当场把宁塞军使马重赞斩在了城头上,现在马重赞的头颅还悬挂在大莫门城的城楼上呢。
马重赞被斩首之后,他的副将马魁三去找李昂鸣冤,结果也被绑起来抽打,晚上马魁三扎脱了绳子逃回了军营,煽动两千宁塞军叛乱。两千宁塞军突然发难,围攻李昂的住处,听说李昂连鞋也顾不得穿,在亲卫的保护下仓皇逃窜;
曹彦、安道远二人因为不满李昂让他们听令于李光弼,还斩杀马重赞,于是按兵不动,没有去镇压马魁三的叛乱,现在大莫门城火光冲到,乱成一团,李昂下落不明……”
“真是天助吐蕃!天助吐蕃啊!”
“快!咱们快杀过去,夺取骆驼桥,拿下大莫门城……”
“哈哈,唐军叛乱,太好了,这下可以收复黄河九曲之地了!”
“慢着!”达扎路恭大喝一声,制止了激动不己的众将,“大家不要妄动,这很可能是李昂设下的陷阱,咱们必须谨慎……。。”
“谨慎?达扎路恭将军,现在大莫门城的唐军乱成一团,正是我们夺取骆驼桥,收复黄河九曲的良机,等李昂平定了叛乱,凭骆驼桥的天险,咱们就再没有机会过去了。这个时候还谨慎什么?”
达扎路恭拎住那细作喝问道:“你亲眼看到李昂斩了马重赞吗?是不是亲眼看到的?”
那回来禀报的细作吓得脸色发白,连忙答道:“将军,是小的亲眼看到的,当时李昂他们就在城门楼上宴饮,席上就李昂、李光弼、马重赞、曹彦、安道远和李泌六人,我在城下,各人的相貌虽然有些模糊,但他们的谈笑的声音很大,能听得清楚,马重赞被斩时,也是小的亲眼看到的,当时血都溅到城下了,现在马重赞的头颅还挂在城门楼上呢…。。”
朗?梅色听到这,对达扎路恭喝道:“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达扎路恭,你之前一直嚷着要进攻,现在千载难逢的良机来了,你却畏首畏尾,停滞不前,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论,这事情太蹊跷,很可能是李昂设下的圈套,咱们必须先弄清楚……”
“够了!达扎路恭,你当我们是傻子吗?李昂再奸诈,也不可能杀一个军使来给我们设圈套,这么显浅的道理难道我们都不懂吗?”
达扎路恭被驳得哑口无言,确实,李昂再怎么着,也不可能为了设个圈套,而杀一个军使,毕竟吐蕃大军就算去了,如果发现是圈套,不过河就是了,李昂根本奈何不了几万吐蕃大军。
话是这么说,但达扎路恭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事情来得太突然,太蹊跷了啊!
帐中的吐蕃将领纷纷说道:“是啊,马重赞好歹是一军的军使,李昂不可能为了诱我们上当,就把他给斩了。”
“就是,这事情虽然来得突然,但不见得就是李昂的圈套。”
这时卓玛公主又发话了:“大家请听我一言,达扎路恭将军的顾虑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不过因为一点顾虑,就放弃这样千载难逢的良机,也未免太可惜了。不如这样,咱们先赶往骆驼桥,同时多派人手打探,以确定唐军是不是真的叛乱,如果不是,咱们几万大军停在骆驼桥北岸,也不至于有太大的危险,如果唐军真的叛乱了,咱们也好趁机渡河,收复黄河九曲之地。”
朗?梅色立即接口道:“卓玛公主言之家理,就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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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95章请君入瓮(求月票)
呜呜的角号声在西风中回响着,匆忙之间,几万吐蕃大军开始拔营起寨,向骆驼桥方向奔去。
达扎路恭骑在战马上,看着手下的大军,眉头紧锁。几天前,还颇有斗志的大军,在滞留几天之后,士兵们已经个个无精打采的,就连撑起的旗帜也是歪歪斜斜的。重新跨上马背的士兵显得扭扭捏捏,有的甚至骂骂咧咧的,就像半夜里遭人从被窝里拉起来似的,怨声四起。
这样的情况看在达扎路恭眼里,他的担忧又加重了几分,这样的军队已经毫无斗志,强令他们上战场,一旦遇到强敌,必定是凶多吉少。
但现在,达扎路恭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大莫门城的唐军在叛乱,这事如果是真的,对吐蕃来说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只要一举夺取骆驼桥,拿下大莫门城,不仅黄河北岸的树敦城将成为死城,整个黄河九曲之地都将暴露在几万吐蕃大军的铁蹄之下。
但问题是,大莫门城真的唐军叛乱是真的吗?
即便从大莫门城回来的细作信誓旦旦地说他亲眼看到了宁塞军使马重赞的头颅被李昂的亲兵砍了下来,达扎路恭还是怀疑其中有诈。
从过去的几场战争来看,李昂这个人用兵,可以说是狡猾如狐,连奇袭铁刃城那样的事情,他都干成了,直接扭转了唐蕃两国的战略态势,促使吐谷浑背叛吐蕃倒向了唐国。
还有那个李泌,也是个心思细密的人,他们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吗?
达扎路恭非常担心,虽然他暂时想不通李昂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一再警告几个心腹爱将做好万全的准备。
他手下的将领聂赤凑上来,对他说道:“将军,李昂虽然很狡滑,但毕竟年轻冲动,不久前他就当街杀死了自己的上司董延光,听说为了这件事,李昂差点完了。现在他虽然没事,但功劳也大打折扣,只得了个长史的官职。从他杀董延光那件事看来,李昂这个人确实很狂妄和冲动,这样的人连上司都敢杀,杀一个手下的将领也不奇怪。”
聂赤的话,让达扎路恭稍为放心了一点,确实,李昂是够冲动的,连自己的上司、堂堂的陇右节度副使都敢杀,相比之下,杀一个手下的军使还真不算什么。
“不管怎么说,李昂此人不可等闲视之,大家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将军放心,我们会小心的。”
吐蕃大军到底是骑兵,一动起来之后,速度还是挺快的,在这同时,达扎路恭派出了大量侦骑,打探大莫门城的虚实。
每次侦骑回报,都说唐军还是一片大乱,朗。梅色听了,急不可耐,不断来催促达扎路恭,让他加快行军迅速。
达扎路恭顺着朗。梅色的意思对他说道:“大论,咱们这几万大军虽然多是骑兵,但人马众多,行军速度很难再快得了,不如这让,为未时间久了大莫门城的情况发生变化,咱们先派两千人马为先锋,赶往骆驼桥。如果唐军真的发生了叛乱,必定无心恋战,我两千人马足够夺桥破城了。如果唐军有诈,咱们这两千前锋也能探明唐军虚实,免去大军落入李昂的陷阱。”
对达扎路恭这个建议,朗。梅色倒没有再唱反调,立即就表示了支持。
达扎路恭于是对自己的心腹爱将聂赤仔细交代了一番,然后让他带两千人马疾奔骆驼桥。
***
离大莫门城不三十里的红树湾,水流比较平缓,河边长着许多红柳,红柳之下乱石横生。深秋的细雨刚刚放晴,对面的山上枫叶酡红如醉,如大片的晚霞绵延在山间,绚丽无比。
红柳树下系着一条小船,一个白袍渔者安然坐于船头,头上戴着青若笠,手上握着钓竿,河水泱泱东流,白影不随清波而去。
这时,河边的林子里传来一串朗声清吟: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
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朗吟声随风传来,充满了风雅的味道,船头的渔者忍不住转头去望,但见一个英气勃勃的男子,腰悬着横刀,手上拄着竹杖,他摘下了头的若笠,甩了甩帽沿上的水珠,然后抬头望着河对面满山的红叶,淘然如醉。
男子身边,跟着一位女子,身姿绰约,腰身袅袅婷婷如河边的柳条儿,身边上衣裙被江风吹动着,凌风欲飞,美如仙子。
女子那双眸子比河水还要清澈,脉脉的目光无声地流淌在男子身上,眼中的情意无须更多的语言来表达,足以让精钢化作绕指柔。
小船上的渔者开口道:“李长史此时想要归去,恐怕是难以如意了。”
“泌,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人虽在这,但这不妨碍我的心直上九重天,飞扬八万里。”
“这听起来,怎么感觉李长史这心是要飞往逻些呢?”
“哈哈哈……。泌,你总算也会点幽默了!哪天若是真能平定吐蕃,我定要与你在逻些的布达拉宫喝他个痛快……。唉唉唉!鱼上钩了,快起钓。”
船头的李泌却是不慌不忙,一边拿起钓竿有条不紊地起钩,一边若有所指地答道:“我估摸着,这鱼也应该上钩了,李长史,这回上钩的定然是条大鱼,李长史的鱼篓都准备好了吗?”
“要什么鱼篓,矫情!直接生火烤了吃,哈哈哈……。。”
“哈哈哈……。。”
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这时只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骑快马自山林边驰过来,到了十几步外,马上的汉子飞快的翻身下马,禀报道:“报!李长史,吐蕃大军动了,几万人马正朝骆驼桥赶过来,其中两千敌军前锋速度非常快,估计半夜时分就能赶到骆驼桥北岸!李光弼将军说,一切都准备妥当了,请李长史回大莫城门指挥……。”
不等信使说完,李昂就打断他道:“指什么挥?你回去告诉李光弼,他要是真不想干,就自个跳黄河里去,好了,你回去告诉他,偷袭莫离驿的人马我都安排好了,让他按计划拖住吐蕃大军两三天就行。”
“喏!”
信使来得快,去得也快,马蹄声很快就远去。
李泌终于将鱼拉出了水面,好大一条鱼,在拼命的扎挣着,但已经被鱼钩紧紧地勾住,哪里还能逃得了。
李昂身边的女子说道:“李郎要吃烤鱼,我这就去生火。”
李昂阻止他道:“萧娘子,这事让护卫们去做吧,船舱里有剑南烧春,你且给我们拿些来吧。”
“嗯!”女子轻应一声,钻进船舱去了,风中一缕幽香淡淡。
李泌笑道:“李长史这回真的人做甩手掌柜了?”
“可不,掌柜就得有掌柜的样,要是掌柜成天去跑堂,那不是抢了小伙计的饭碗吗?泌,我决定了,咱们以后只管设坑,这填坑的事就让手下人去干吧。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圣上又给我加了一个银青光禄大夫衔,这下子咱好歹有件紫袍穿了。”
“恭喜李大夫!贺喜李大夫!”
“得得得,我又不是学医的,你还是照着旧称呼叫吧。”
“那怎么行,这官衔自然是依高的来称呼,否则岂不失礼?”
好吧,李昂就懒得理会了,他接着说道:“再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崔乾佑升官了,听说准备迁往幽州,你说这个骨节眼上,朝廷这不是给我添乱吗?我还指望着崔乾佑给咱们张罗后勤粮草呢。”
听了这个消息,李泌思量了一下说道:“这大概是李林甫的意思,崔乾佑这个司马与你这个长史,在职权上有不少重叠,有他在陇右,加上哥舒翰这个节度使,一旦二人联合,你便难施展拳脚,李林甫把崔乾佑调往幽州,是为李大夫你扫清障碍,好让你大干一番。”
“泌,我担心啊,我一直努力避免和李林甫跳一个坑里,现在看来,要跳出这个坑难喽!”
“李林甫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这个坑要跳出来就一起跳出来,要是跳不出来,李大夫就得跟着他一起埋坑里。”
“这大夫你倒是叫得挺顺溜的哈,我告诉你,我要是跳不出来,你先得给我垫背,想跑掉没门,唉,说来说去,咱们日子还长着呢,李林甫一个风烛残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