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国千娇-第22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此时的江陵府,高保融先收到周朝圣旨,又拿到了周朝“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军令,束手无策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大将李景威劝道:“事急也,蜀国乃大国,今周军能用兵攻蜀,顺道必贪南平国之地。周军欲溯长江而上,江陵便是粮道和援军大本营;南平国虽称臣,周军又岂能将后方交由他人之手?末将以为,应该聚兵严守,再联络蜀国说以唇亡齿寒之道,求救联兵抗周。”
高保融本来就很愚笨,顿时不知所措,立刻问道:“吾弟何在?”
李景威道:“在府里闭门谢客。”
高保融忙道:“快快去人,把吾弟找来。”
立刻就有官吏领命出王府,赶去高保勖家。
而高保勖此时还在家里悄悄观赏好戏。他不爱看美女歌舞,比较喜欢更直接的场面……让强壮的武将亲兵在大堂上调戏淫谑家妓,他坐在上面一边喝酒一边兴致勃勃地看戏,以此取乐。
第三百四十二章不费一矢
南平国主是高保融,但此时的大事几乎都是他的弟弟高保勖在决断。
高保勖极度贪财好色,干了不少荒诞的事。不过以前还算收敛,父亲死后他才渐渐把本性显露出来……高保勖也是个机智的人,比做国主的哥哥聪明多了。他有个外号叫“万事休”,便是父亲发火时一看到他就能消气,其宠爱之情非同一般,便是喜欢这个聪明伶俐的儿子。
因此国主常常依赖他决断大事。
高保勖得知被召见,只好中止了大堂上正表演到精彩处的荒诞好戏……一群强壮的将士和家妓们的当众肆意放纵。他先赶着去王府见国主。
及至殿上,高保勖立刻弄明白了什么事。原来事周军过境,马上要到了。
众臣见他到来,情知高家是这位做主,当下各抒己见,李景威道:“末将拿脑袋作保!周军必图南平国之地,我国已到生死存亡之时。”
高保勖十分赞同李景威的看法……当初周朝下旨说要借道,他就已经猜到结果了。但他并不赞同李景威的主张,要集结军队抗拒周军。
南平国根本没有争霸的条件,高保勖也对此不感兴趣。既然保不住地盘,为何不干脆投降继续享乐?
高保勖当即就说道:“我国向中原称臣、受周朝分封,本来就是周朝之臣,怎能在大军面前临时反叛自找死路?”
李景威忙道:“列位先主(高季兴、高从诲,称臣用过唐、南吴、晋、汉、周等许多政权的年号)守荆南之地至今,王上不应轻弃基业。今中原王朝前途未卜,纳地归降可能到头来陪着他们殉葬,落得一无所得。请诸位三思而行。”
高保勖道:“周军精兵数万压境,南平国这点地方、人力如何对敌?不如恭顺迎接。”
李景威道:“蜀国被两路夹击,必应明白周朝欲亡其国之心;南唐可能会坐视不顾,可蜀国已是祸到临头,援助我国便是自救,必出援兵……况且荆南在此生死存亡之际,当奋力自保,有了蜀国为援,尚可一战。”
高保勖觉得李景威说的都是道理,自己竟无言反驳,只好用底气不足的口气说道:“或许周军意在蜀国,只是想借道而已……”
国主高保融听了半天,摸了摸额头似乎没太明白,转头径直问道:“十弟,我们到底该怎么做?”
高保勖一听,根本不用说道理了,也比较干脆地答道:“王兄准备好仪仗、人马,下令荆门等地兵马收斥候,勿要与周军冲突;待周朝大军一到,咱们便出城迎接。只要没开战,接下来的事就听天由命,后果不会太严重。”
国主当即点头道:“十弟言之有理,就这么办吧。”
于是南平国的应对之策就这么决定了。
高保勖松了一口气,回到家里时,几个幕僚上来询问。高保勖把王府的事儿说了一遍,幕僚们都赞成他的做法,“荆南没有抵抗,表现恭顺,周朝定然不会赶尽杀绝,让别的人寒心……东边还有个更难打的吴越国、南唐也称臣了,周朝总不想一个个苦战去打。”
这也是高保勖的判断。周军如果占了荆南,最大的可能就是把高家挪到别处,应该还会封个官……高保勖一想到自己积攒藏到许多地方的大量财富,心里完全不慌了,那些财物足够他荣华富贵骄奢淫逸一辈子,还冒险去拼命作甚?
“咦!”高保勖镇定地说道,“刚才那些人哪去了?”
身边的官儿一脸尴尬,上前小声道:“主公有大事出门,他们已经散了……要不重新叫回来?”
高保勖心里装着事,一时间兴致也不太高,便挥手道:“罢了,罢了。”
他当即离开大堂,回到内室闩上门,把床底下的地砖掀开,拿出一个装满了金疙瘩的盒子来。把玩了一番这些东西,他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的舒服,自言自语道:“啥都靠不住,还是这东西最靠得住。”
就是晚上睡觉时抱着金银,他也会睡得舒服些。
……数日后,他藏好放家里的这部分财物,什么也不用准备,径直带上侍卫就去王府。
大量人马陆续到城外聚集,并非打仗;大臣们还找来了一群百姓,准备好载歌载舞迎接周朝大军。
据报周朝军队是从东边来……他们沿汉水到达江陵府(今荆州市)东面,然后陆路人马就近向西南方行军、径直到江陵。水师分开沿汉水继续南下,从汉阳军(周朝地盘,今武汉市)进入长江,再沿长江溯流而上到江陵与陆路汇合;水军的路线比较绕,不过从襄州下来只能绕路才能到江陵府。
没多久,周朝军队果然出现在远处,道路上烟尘弥天,大量的人马像排山倒海般的气势。高保勖见状暗地庆幸没有决定开战,否则现在就得和眼前的大军拼杀,实在有点恐怖。
这时江陵城内准备好的百姓敲锣打鼓,从城门涌出来热闹非凡,南平王的仪仗也赶着出城来了。
周军人马渐渐靠近城池,茫茫一片全是人,旌旗如云一般在平地上飘荡。一股骑兵慢跑着离开大军,率先过来,南平国主正待要派人上去联络……
就在这时,那股马兵忽然加速,根本不顾礼仪,直接扑向还敞开的城门。
战马轰鸣,疯狂冲来。国主高保融被吓住了,赶紧调转马头想回城,大将李景威大喊道:“王上,快叫人关闭城门!”
高保融不知所措,看向弟弟高保勖。高保勖也目瞪口呆,什么也说不出来。
而此时城门口已一片混乱,一些奸细大喊大嚷地鼓动百姓,让一群敲锣打鼓的百姓涌回城门。奸细们却在城门口设了路障,将大量的人群堵在门口,一时半会儿哪里还有机会关门。
时机稍纵即逝,周军骑兵无人抵抗,径直奔到了城门……奸细们见状把路障撤了,放周军骑兵迅速将内外控制。前后发生的事只没一会儿,高墙重镇江陵的城门已落入周军之手,连一箭一矢都没放。
周军根本就不讲理,对南平军的纵容也毫不客气。
第三百四十三章嘴和咽喉
高保融投降,南平国灭亡。
这次郭绍使用了一个奸计,先以友好借道的名义诱骗江陵府军民出城迎接,然后趁其不备突然夺取城门……其实这法子是向曾经的敌人赵匡胤学来的招数,郭绍发现居然很好用。
赵匡胤在淮南打滁州之战,直接就攻破了南唐军重兵防守的重镇滁州。法子似乎有点荒诞,赵匡胤先诱使守军出来对阵,然后嚷嚷着只杀守将、和南唐士卒无关,单骑与南唐守将单挑,斩落守将;趁势便率军轻松夺了城门。
那一次战术的实施主要靠赵匡胤个人武力、气势,但郭绍研究此战,发现夺取滁州的关键动机是:抓住守军临时仓促进城的时机,尾随守军夺门。
于是郭绍依样画瓢,修改了一下策略,在荆南一用果然见效。郭绍认为自己是个善于学习的人,就算是敌人也总有他的非常之处。
不过灭南平国实在算不得什么,郭绍还没法高兴得太早,攻蜀之战这才拉开序幕。
……
周军入城,下令封存府库、严束将士,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抵抗和流血冲突。进占江陵府之前没死一个人,但很快就开了第一次杀戒。
郭绍带着众将和南平国俘虏来到刚选定的中军行辕,回顾周围、忽然问道:“谁是李景威?”
一个大汉从后面走上来拜道:“末将便是李景威。”
郭绍便道:“来人,拉出去砍了。”
众人听罢都是一怔,南平国投降的君臣更是神色俱变。这时几个周军大汉上来,其中一个粗暴地拽下李景威的头盔丢掉,几个人将其拉出了大堂。
不多时,士卒便将一枚血淋淋的头颅提了进来回禀,李景威已经被杀。郭绍看了一眼,也不解释为什么杀人,却好言对高保融等人说道:“我只杀李景威,诸位勿虑。改日去了东京,便可以纳土归降之功受朝廷封赏。”
高保勖等人急忙拜道:“谢郭将军不杀之恩……”
这时作为东路军监军的客省使昝居润便上前说道:“诸位随我来,择日由我护送你们。”
待俘虏们离开,郭绍对诸将说道:“严令将士不得抢劫,现在抢了东西也带不走,咱们还得去蜀国。这次从荆南得到的财物,将来一部分上交国库,剩下的等班师回朝时、按功劳大小分,到时候一定让大伙儿觉得公平。”
诸将听到郭绍居然当众说分府库钱财,一时间高兴起来,大堂上嘈杂一片。有人肆无忌惮地嚷嚷道:“当年咱们打下寿州,把府库分了个精光,哈哈……”
郭绍由得他们说,反正现在他就算分赃,也不会有人治他的罪……他也不是很想瓜分府库,但思来想去,除了这个法子,实在想不出既要将士拼命、又要约束他们不滥杀无辜的办法;正道是,不能既要马儿不吃草又要马儿跑得快,毕竟大伙儿卖命总想要点好处。
他一本正经地对众将说道:“如果放纵将士哄抢、谁抢到就是谁的,那么战阵上拼命的人有什么好处?大伙儿都留着力气准备进城抢劫了。因此咱们不能那么抢,而应该以战阵上立功大小来算,如此才公平……谁要是私自劫掠,东西充公,还要严惩!”
众人纷纷附和,都觉得这样分赃比较好。宰相王溥站在一旁,脸色十分尴尬,但又不好说郭绍什么……王溥现在被任命为“判成都府事”,他作为宰相当然想战争得到的钱财都交给政事堂,以缓解国库财政紧张的局面。
郭绍本想再说几句鼓舞人心的大义之辞,但大堂上现在闹哄哄一片,根本没人关心什么大义,都盼着这一仗发财的事……所有人都知道蜀国富庶,盼头还是很大的。
于是郭绍便作罢,无奈地离开了大堂。
亲兵在签押房收拾一番,摆上东西,一些图纸和各种信件卷宗。郭绍提起笔,径直在夔州的位置打了个标记。
他在这个时代、现读了不少史书兵书,但觉得没学到太多东西,古书对实际的战例、战略分析十分不详。郭绍自己琢磨,觉得从长江入蜀,重镇无非就是两个地方:江陵和夔州。江陵守蜀地外围,好像堵着嘴;夔州守蜀地内围,如同咽喉……中间有巫山、三峡等,崇山峻岭的地势只有长江这么个孔道。如今嘴已经撕开了,只要打开咽喉之地。
……不久后郭绍想起陈佳丽的那件事来,当即便叫人去带高保勖见面。
高保勖是个三十几岁的清瘦汉子,进来时有点惶恐和迷惑。他似乎没想明白郭绍要单独接见他,按理就算单独接见荆南的人,也应该是国主高保融才对。
“拜见郭大帅。”高保勖执礼道。
郭绍随意地指着公案前侧的一把椅子,说道:“高将军请坐。我找你有点私事,大概一个多月前,高将军在荆南劫留了‘沈陈李’商帮一大批财货,你还记得罢?”
高保勖一副沉思回忆的样子。
郭绍见状露出一个笑容:“原来不太记得了……我可是听说那批货价值非常大,高将军竟能忘记,看来你不止一次得到这么丰厚的收获,积攒得不少嘛……”
“记得,记得。”高保勖忙道,“是有那么件事……”
郭绍道:“那‘沈陈李’商帮里有个东家与我交情不浅,高将军能不能把东西还出来,也好让我在好友面前讨个人情?”
高保勖忙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郭大帅恕罪,在下之前不知道那些人与您有关,要是知道,就是借我豹子胆也不敢动郭大帅的东西呐!”
郭绍好言道:“我当然知道,高将军也不是见着东西就抢的人。你劫了多少东西?”
高保勖忙道:“能否借笔一用,在下把大概清单写下来?”
“请便。”郭绍道。
过了许久,郭绍便拿起一张墨未干的纸作势瞧起来,他是看得一头雾水。因为他不是商人,对这些货物的价值不清楚,不知道纸上写的这些东西价值几何。
郭绍刚想问高保勖值多少钱,但略微一想便改口道:“高将军,我有个道理想与你说说。”
高保勖忙道:“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