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性人生-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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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能帮什么吗?”她想他总会自己说出来的。
“等他们到了,谈完,才能定下来,说不定你能帮大忙。”他不清楚她帮的是忙还是倒忙。
“那太好了,要能分担你的事,我最开心。”她拿起手机找号码。
他专心驾驶,细想后,已基本否定先前猜测,白岚绝不会参与,张松也没有理由,他的那么多宝贝在沈鸿滨那里,说不定就是赶巧了,是自己胡思乱想,心情渐渐轻松起来。
这时,她跟二叔通电话,让他给三叔说明情况。
晚上11点,乡医院附近的乡菜馆里,四人坐一起商量。
满头花白的二叔握住何青屏的手:“这小洁啊,真是有福分,能遇上你,我和三弟家也不富裕,又没得实力亲戚,只能看着大哥一家弄成这样,现在好了,小洁交给你,我们都放心了。”
夏冰洁从包里取出两撂钱,见他们摇手拒绝:“我跟青屏的一点心意,一直让你们操心,特别是这一年多,一人五千,青屏说了,今后有事,就打电话,几千块钱还是有的。”
三叔伸出满是老茧、干裂口子的手:“你爸正是用钱的时候,不能收,收了,良心上过不去,小洁,你好,那什么都好了。”
何青屏见他们绝不是做作,同时握住他们的手:“你看你们把这么漂亮的侄女交给我,我为什么敢接?因为我有些经济基础,小洁,不会是世上最有钱的女人,但她一定是可以按照自己意愿花钱的女人,你们不要嫌少,如果不收,那我不好意思登你们的门。”
兄弟俩互看一眼,战战兢兢的接过钞票,一时老泪纵横,就像雨水打在没有雕琢的石板上。
“说好了,明天上午九点,我去三叔家,人齐就行了。”
“不用招呼就来,放心吧,一个不少,谁家欠多少,我记着呢。”三叔双手卷着钞票,硬塞进裤兜。
“我去给你叫一辆车。”她不顾他们的阻拦,招呼一辆黑车到门前。
何青屏按照夏冰洁的指点,背着包慢悠悠的穿越松溪镇街道,觉得她的比喻很恰当,很多房子真是埋在石头堆里的,有的石堆甚至比房子还高,路边、土坡上全是石头。
刚过镇子,坐路边石头上的三叔站起来,手指身后房子,往院里跑,何青屏快步走向门口。
三叔拽住狗链:“快,客人来了,小梅,倒茶递烟。”见他上了门口台阶,才松开两条不住挣扎的狗。
一位姑娘羞涩的迎上前,冲他叫一声:“姐夫。”把玻璃杯递他手上,“不烫的。”
“你是小梅?跟你姐长得挺像。”他见她身高与夏冰洁相仿,皮肤要黑,也清瘦许多。
“我姐漂亮。”她闪身,“你也挺帅。”又递过一支香烟。
“我就凑合,你姐看着不烦就行。”何青屏回头迎三叔,见他后面是二叔,再后面跟着一大群人,心想债主确实够多的,那些孩子应该不是吧,不知道刚才从哪里冒出来的。
“青屏,快进屋,都来了。”二叔喊。
“叔,就在这里吧。”何青屏有了计较,把杯子放在地上,对三叔说,“你念人名,说金额,我付钱。”想关起门,不如让大家都看见,消息传开,对夏家更好。
三叔跟二叔合计完,朝人们扬起手:“屋里太挤,就在这里吧,叫一个,就上来一个,好不好?”下面人齐声喊好,像他们也在看热闹似的。
三叔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红本子,戴上老花镜:“曾青山,一千五。”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挤过来。
何青屏把背包挎在身前,取出一叠钞票递给小梅:“你数第一遍,我数第二遍。”
小梅本想不接,见众人都看自己,只好低头接过,熟练的数出十五张递给他:“慢吗?”
“不慢,再给我两张。”何青屏靠近老人,“谢谢你曾大爷,多两百,算是利息。”
老人一下乐了,白胡子直颤动:“这利息可不低啊,夏家花的代价更不低!”边数边往回走,下面一下炸了锅。
三叔又念:“张正道,八百元。”
小梅从已数好的一千中抽出两张:“还加利息吗?”
“嗯,一百。”他从细微中发现小梅很伶俐。
“明白了,一千以内加一百,以千为利息台阶。”
他点着头,把钱交给中年人,说声谢谢,扭头对她说:“你应该去当会计。”
“本来是学会计的,刚读一年就停了。”
三叔喊:“何运秀,一千二。”
一个胖女人到何青屏跟前:“利息是多少?”
“刚才小梅说了,以千为台价,两百。”他递过钞票,她却不接。
“小洁不是给你做小老婆吧?”她单手叉腰。
“我没老婆。”何青屏觉得挺有意思。
“那还差不多,看不惯男人有钱轻飘飘的样子,女人也是人,你更得是个人。”她一把抓过钞票,蹦下台阶又嚷,“夏家祖坟冒青烟了!”人们跟着起哄。
忙了近一个小时,拿到钱的人大多离开,没离开的差不多是继续看热闹的人。
“就剩一位了。”三叔喊到,“万莲蓉,二百五。”
一位年轻女人上台就喊:“你说我家那个东西,非得少给五十元,结果弄出个二百五,真是扫帚星,要借二千五,就能拿三百利息。”
何青屏接过小梅递来的三百元,发现身上没有五十元的,只好从包里又抽出一张。
“五十元利息也行啊。”那女人摊开手掌。
“你是海底捞,所以利息高点。”他把钱放她手里。
那女人点点钞票:“看你看了半天了,很纳闷,那小洁怎么把你挖到手的?”
“是她捡到我的。”他更正。
“我们一堆女同学,数她最漂亮,学习还好,结局最不好,那些妖精们就幸灾乐祸,说自古红颜多薄命,骂她,不等于骂我吗?可没办法,我更薄命,自从嫁了那个烟鬼,连多掏五十都算计,这辈子跟他没法再过了,你哪还缺人吗?”
第76章 遗言
“我不开公司,不招人。”他觉得红颜美人跟她一点不沾边。
“没说打工,是你们那些有钱兄弟还缺人吗?”她凑近一些,眼睛一闪一闪的。
小梅不高兴地嘟着嘴:“还让姐夫带我走呢,他都不带,爸,收工了。”
趁那女人发愣,三叔捡起地上杯子,招呼他进屋就坐:“水都没喝一口。”把本子递给他。
他摇手:“你留着吧,没遗漏就行。”长出一口气,见家里摆设简陋,电视剧是八个按键的,小冰箱尘垢覆盖,墙边放满石碑什么的,还有二尊石佛,都是大肚罗汉。
小梅挤到他旁边:“姐夫,我说话,怎么理都不理呀?”
“说什么了?真没注意。”他接过二叔递来的杯子。
“说让你带我一起走。”她用拳头敲他的肩。
“你不是在帮我应付那个女人吗?”他装糊涂。
“是帮你应付,也是心里话,爸昨晚一讲,我一夜没睡着,我很勤快的。”小梅有锲而不舍的精神。
“那这个得你姐说了算,我说话不管用。”他只好敷衍。
“骗人。”她把剩下的钱往他包里塞,叫道,“我的妈啊!是满的,以为下面是衣服呢。”
“怕不够。”他突然想起什么,把她放进的钱拿出来塞她手里,“留着,去买些衣服,你姐走后,你就是松溪镇最漂亮的。”
“这要不得。”三叔示意小梅还钱,二叔站那憨笑。
“都给我了,不还。”她把钞票塞裤腰里。
“让她拿着吧,也没给买东西。”何青屏劝道。
“这谁啊?”小梅瞥见一辆车开到门口停下,横冲出去,回头嚷,“是我姐!”跟夏冰洁搂在一块。
夏冰洁取下墨镜,冲他们喊:“完了吗?”
“完一会了,姐,进屋。”
“小梅,姐还有事,等会再来。”夏冰洁泫然欲滴,对何青屏说,“我爸想见见你。”递给他钥匙。
他朝他们挥手:“那我们先走,不要下来。”
夏冰洁说了两句话,转身上车,听见后门一声响,小梅也钻进车里:“带着她,走吧。”
何青屏快速倒回公路,掉头朝来路开去。
“哎,树林里是老大。”小梅一声尖叫,扭身往后瞧,“像个鬼魂似的。”
端坐前面的夏冰洁慢慢摘下眼镜:“爸一见到我,就激动,医生说可能不行了。”
何青屏曾听一个老妇人讲过,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鬼,而是正在变成鬼的人。
在他面前,就横着这样一个人,他身上只比螺旋峰棺材里的尸骨多了一层黑里透红的皮,深陷眼眶的眼珠随时都会掉进脑袋里,额头靠上多了一块金灿灿的疤痕,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体重不超过七十斤。
他用生命中最后的力气摇着头,缓缓抬起干枯枝桠似的左手,碰到他的手后,立即蜷缩成拳。
“他要说话,你们靠近一些。”身边中年护士提醒。
夏冰洁把耳朵凑到他嘴前,他又微微摇头。
“他是想对你说。”护士指何青屏。
他有些惊异,站起身,非常别扭的把头尽量靠近他的嘴,竖起耳朵聆听。
森然可怖的声音像从厚厚棉被里发出:“放……了她,我……我来还。”
声音即低又模糊,屋里每个人却听得耸然动容。
夏冰洁大急,喊道:“爸,你弄错了,他是我男朋友,对我特别好。”
小梅也叫:“大伯,你弄错了。”
何青屏也急:“别吵,听他说。”
老人仍然抓住他的手,又摇头:“小洁……你爷那有……有一只佛,用它……它来还……我看见……你妈了……”喉咙里发出古怪声响,隔断他后面的话,身体开始痉挛,四肢猛烈抽动,当一阵更大的古怪声后,他两眼圆睁,一切归于寂然。
“节哀顺变吧!”护士抚摸老人眼睛,关上他的生命之窗。
夏冰洁和小梅伏老人身上痛哭,何青屏抽手,竟然一下没抽动,使劲连抽两下,还是被紧紧攥住。
“快,帮他,趁没发僵。”护士到他身边,掰老人手指。
夏冰洁抓住他的手腕往外拽,哭叫:“爸,你弄错了!”三人齐用劲,终于抽出。
他喘着粗气,揉揉发红带抓印的手:“没事,别太悲伤,他虽然搞错了,总算把心事吐出来了,小梅,给你爸打电话,让其他亲戚都过来。”想老爷子不见自己,就不咽最后一口气,又想是否通知张松他们晚两天过来,说不定已在路上,便放弃。
夏冰洁怔怔地看着他,忘了悲痛:“都怪我,害你……”
“害我什么?害我跟你老爸见一面?生离死别,多难得啊,别乱想,我一点没事。”他想石匠的手果然有劲。
“你胆子够大,我见过不少送终的,好多都躲得远远的。”护士拆卸床边设备。
“是嘛,这可能跟我工作有关系。”他想刚才比螺旋峰惊悚多了,类似乍尸,立即想起总嫌不够惊悚的白岚。
经过三叔的家,再往前约一百米,是夏冰洁的家,正裹在白色哀愁中,哭喊一声接一声,像极速升空的无形烟火,惊得星星月亮变脸,悲得满山石头欲垂泪。
在何青屏的记忆中,至少有二十余年没经历过隆重的丧葬场面,除了那老杨家和他们的亲戚,松溪镇的人倾巢出动,全部挤在不足一百平的空间里,花圈、黑纱、白花、鞭炮、锣鼓,凡是能表达哀伤的传统形式填满所有角落,连石头缝里都灌满嘹亮的悲情山歌,像来自地府,欲把死者直接拥入天堂。
他一直陪着夏冰洁,小梅也一直陪伴左右,当夏冰洁疲惫不堪地静坐爸爸遗体旁时,他暗示小梅别动,趁空到外面抽香烟,刚迈过光滑的青石门槛,立时感受到投来的密集目光,耳边仿佛响起唧唧喳喳的议论,在门槛上坐下,青烟从鼻孔和嘴里冒出,一个声音也从心里冒出,想起她爸爸的临终遗言。
曾关注过有关石佛、佛头的新闻,她爸爸提到的佛像一定珍贵,临终前密嘱取它抵债,定是夏家的家传镇宅之宝,夏家于明末迁来,那佛像或许是明代之前的。
他不想刨爷爷的坟,也不关心价值几何,政府早对佛头之类有过明文规定,打击十分严厉,何况那祖坟已牵连到自己的气数,关心的是谭诚金对谭家祖坟的描述,石足最早也隶属于陪都,从唐朝开始,这里是著名的佛像之乡,有着广泛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从这个角度看,当时谭家真可能慕名把这里当成迁居之地,谭婆婆只要透露,就应该是实情,麻烦的是,在这里刨坟不比